《太平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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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 第3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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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战前的部署,钟启明的特务营除留下一个连控制渡口,以接应后续部队之外,特务营主力已经在刚刚被捕获的滨州练勇们的“积极配合下”,顺利拿下了滨州县城。

    “点火发信号,我教导旅已经完全控制登陆地域。”发布着这个命令的同时,刘明远跃马登上一个高坡,望着无需经过任何过多的组织即铁流滚滚一般向前开进的将士们,他还没有忘记了想着遥远的左右两翼伸长脖子看上一看,尤其是当看到他的西面的天际里也还是漆黑黑一片的时候,年轻英武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是老旅长成就了咱刘明远!

    随着北岸两堆熊熊的大火燃起,对岸,一堆堆的火光也开始升腾。

    陈玉成、陈廷香站在高高的堤坝上,借着前面突击船队掷弹筒发射出去的弹药落地所激起的火光,不用望远镜,他们也可以清晰地看到宽宽的黄河对岸上,那些被炸得支离破碎的沙俄鬼们弄起来的河防土垒及飞舞在半空中的鬼子们的残肢断臂。

    “真是太难以令人想象了,”陈廷香一手紧紧抓着胸前的望远镜,一手中的马鞭子兴奋地指着对岸,“我们红大学兵军当年北伐皖东(今苏北)的时候,大家还无不为能够装备上整齐的天朝步枪就感到惊喜万分呢。可看看现在,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单单我们军就拥有了不下四百具的掷弹筒。呵呵,这仗才是越打越有趣味了。要是等到军里也能够像红五军那样装备上天朝的新式重炮,哈哈,陈总啊,你说那仗要是再打起来得多有意思。”

    “是啊,天朝的变化真是一日千里,我们是无法想象到以后会发展成多么的宏大的。”陈玉成笑着点点头,左右看了看,“北伐光复全中华是我们无数天朝红军将士的期望,可我们怎么会想到,今天的北伐规模竟然是如此之声势浩大?”

    “呵呵,只可惜了咱们的个子还不够高啊,还只能看见眼前的这一块。如果此刻能看到数千里战线上的全貌,那该是个什么心境?”陈廷香挺挺胸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转脸,见到直视正前方的陈玉成面色有些凝重,他呵呵一笑,“陈总,是不是心里面又在抒发着什么豪情壮志啊?”

    “是啊,”陈玉成轻轻点点头,“我忽然一下子想到了当年郑成功的那首‘出师讨满夷自瓜州至金陵’来了。”

    “郑成功大将军的?”陈廷香眼睛一亮,跟着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嘿嘿,恕俺老陈愚昧,陈总说给俺也听听。能在这个时候被陈总想起来的东西,想必是一定不会错的。”

    “你呀!”陈玉成微微一笑,手里的马鞭子直直地向前一指,英姿勃勃的脸上荡漾起无比的豪气,“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断,不信中原不姓朱。”

    “试看天堑投鞭断,不信中原不姓朱!”陈廷香马鞭子用力一挥,“好,好!不过,我看今天应该给郑大将军略加改动改动了,我们要做的是,试看天堑投鞭断,不信中华不姓汉!”

    最后那一嗓子刚一吼完,陈廷香扭头瞅瞅身后堤坝上下整装待渡的将士们,“你们大家说说,我老陈改的对不对?”

    “对!”顿时,堤坝上下响起一阵吼声,“试看天堑投鞭断,不信中华不姓汉!”

    吼声在向着左右延伸,延伸到两个渡口,响应的,是在对岸已经吹响的冲锋号角,吼声与号角声直冲云霄。在这气壮山河的声音之中,数堆烈焰先后熊熊地燃烧起来……

    这是一次史无前例的绝对壮观和令人震撼的景色。

    在数千里的黄河战线,河面上炮火纷飞,继而是两岸火光辉映,连接成两道绚丽的红色彩带。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两道红飘带在济南东西一百多里的战线上,形成了一个断点……

    住在德州本部的普留申科将军,他自然听不到发自红八军的那种气宇轩昂的呐喊,也看不到黄河两岸飘荡的红飘带。但是,随着屋子里凌晨四时的钟声,他还是被几乎是破门而入的副官从睡梦中惊醒了。

    普留申科将军驻扎德州近一年多,用他的话来说,他带给了这个愚昧的东方古国最大的贡献,就是叫这里的那些活得浑浑噩噩的人们,终于认识了什么是“电”。其实,那根本不叫真正意义上的“电”,无非就是“电报”而已。如果他要是见到了天京的天朝发电厂,那也说不定也会瞪起一双迷惑的眼睛,问问“电会多少钱一斤”。

    不过,对于他带给“山东”的贡献,他现在还是很以为自豪的。因为,老百姓毕竟破天荒地头一回见到了悬挂在木杆子上、游荡在四野里的能够传输“电”的金属线,而他则能够随时通过电报,准确掌握几百里外来自东昌和武定两府的讯息。

    可惜的是,即便他有了电报,可这发生在东昌及武定府两地的事情等到他知道了,那也早已不是什么即时的最新信息了。

    什么?什么?什么……在瞪着一双迷惑的大眼睛,连续问了好几个“什么”之后,当他终于听明白事实上是发生在至少一个小时前,东昌和武定府两地就出现了太平红军大规模“强渡黄河”,并已经突破了第一道河防线的时候,普留申科一个蹦高,不顾自己还是赤身裸体的就从床上跳了下来。

    妈的,该死的混蛋、无知加愚昧的蠢猪!什么他妈的古老文明的礼仪之邦,简直就是一个地地道道无赖的劣等民族,一群不讲国际惯例,公然践踏世界文明的下流货……

    普留申科在用尽了一切自己所知道的污秽词句,大骂着置身于的这个东方无赖之地的同时,两只拳头愤怒地挥舞着。仿佛济南的那个林海丰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一拳打青了这个无耻混蛋的眼眶,又一拳揍歪了这个卑鄙小人的鼻子,接着再一拳狠狠砸裂这个说了不算、算了不说的满嘴里几乎可以同时跑上几火车的下流坯子的嘴巴一样……

    “将军大人……”副官跟在发疯一般的将军那光溜溜的屁股后面转了好几圈儿,吃了苦瓜似的大嘴紧咧着。



………【第三五九章逐鹿(一)】………

    “……故而,为了使得双方能够找寻到更多的共同点,我方同意满清代表团的提议,和平谈谈暂时终止一个月,以便满清代表团返回其京城后,与其决策当局有充裕的时间,并用冷静的态度来正视和谈对于双方的重要性……”那帮子太平叛军发表的暂时终止和谈的声明尚且还言犹在耳,可满打满算,普留申科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和恶心的济南”回到他的德州本部也才不过三天的时间,而载垣等人却是昨天清早才刚刚离开的德州。哪里想到,就这么短短的时间里,那群无耻的家伙们居然竟开始背信弃义,引发了全面的武装冲突。

    当然,普留申科能够如此发怒的更重要原因还在于,他根本没有做好战争全面爆发的准备。

    作为一个久经战火考验的职业军人,他早就预感到了那个所谓的和谈,也许就是梦幻中的一个美丽花环。和平应该、也只能是用大炮的叫嚣和士兵的鲜血来换取的,从来就没听说过单单依靠两张嘴皮子的上下一碰就能轻易地得到。

    在被联军总部指定要他带团亲赴济南的时候,尽管他不得不服从这种“轻率的安排”,他还是没有忘记了三番五次地叮嘱留下来的助手们不要对和谈的前景太乐观,要加紧整饰军队,只有手中握有一支雄鹰一般的军队,才是大家安全的保障。

    即使是在济南期间,普留申科也没有一天停止过要应付未来很可能会发生的战争的准备。通过他埋藏在太平红军内部的鼹鼠,通过闲暇时的“游览活动”,再随时随地注意倾听满清代表团中那几个与太平天国方面打得火热的人员的只言片语,及法、美、荷兰等观察团成员的是介绍也好是炫耀也罢,总之,把这些所有的信息综合在一起,他自得地相信,他已经大体上掌握住了他的对手脉搏。

    因此,他曾数次密书回德州调整未来的战略部署。他要求他的部属们,在东昌和武定两府应当加强以黄河为屏障的第一道防线。而在济南的对面,在暗中做好以禹城为中心的济阳、齐河等几个要点的防御工作同时,却要做出一线河防松懈的表象,将主要的防御及机动力量都集中在聊城至商河一线,以徒骇河为依托,构成坚不可摧的第二道防线。

    普留申科认定对手的大举进攻行动一定将会在济南一线展开,因为在济南周围集中了太多了的太平红军精锐。另外,只有集中力量像刀子一样的由这里突破,才能瞬息之间割裂他的整个防线,趁他的军队左右难以相顾之际,又可以再度施展出长途偷袭威海特区的卑劣手段,以轻骑兵直趋正定。这样一来,他的对手们既直接威胁了大清的京都,又可以将大批屯驻于正定以南的联军军队后路切断。这绝对是可怕的事情。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么多,普留申科才做出了他的那种万无一失的绝佳安排。他设想,一旦太平红军不顾廉耻强渡黄河,他的左右两翼各有十几个团的兵力,借助黄河的帮助那是足可以抵挡住两翼太平红军的牵制性进攻。而在当面,稍事抵抗后,尽可以让出黄河防线,叫他们上岸来。因为,不叫人家上岸不行,太平红军的火炮他可是听说、并且也看到了,在这种情况下跟人家死抗,无异于是拿着士兵们的血肉之躯当炮灰使。他可是很清楚,士兵可是将军们的腰杆子,没有了士兵的将军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先示弱,以几个要点拖住上岸的对手,以坚固的徒骇河防线挡住对手们的去路,消耗他们的人力、士气。随后,左右两翼的军队再一合围上来,哈哈……

    普留申科考虑的实在是不错。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些他所了解到的“太平红军精锐”不过都是演给大家看的一场场戏而已。除去火炮部分是真的,部队都是伪装的,不过就是打着个旗号罢了。别的不说,就说僧格林沁看到的那个所谓“天军教导旅的团队”,那仅仅就是北方行营的总部警卫团,红一军也好,教导旅也好,一直就守在各自的防地从来没有移动过。当然,他们打着的旗号不会是自己,要不然,那位可怜的诺巴诺斯基上校也不会在与南岸的书信往来中,总是要注明信是写给太平红军青州主将曾天养的了。

    普留申科想得不错,也落实了不少,甚至他的全面部署还得到了联军总部的夸赞,尽管夸赞的同时,还在反复叮咛他,千万不要首先向太平天国方面寻衅,要理智、克制,要善于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中国精神”来对付中国人。可惜的是,再好的准备也需要时间。

    在他还没有回到本部之前,徒骇河防线是已经开始着手构筑,大批的民夫被驱赶到徒骇河的北岸,用石头、巨木搭建着一个个数不胜数的筑垒。遗憾的是,他本来打算好好地休息上几天,清除清除济南带回来的满身晦气以后,得赶紧召开一个要包括有那些当地的大辫子官员参加的联席军事会议,一方面对手下的各个团队该动员的动员,该集中的集中,再一方面,还要狠狠地训斥训斥那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大辫子官员们,这大部分的筑垒至今都还没有封顶,粮草也是有今天没明天的,这哪里是备战的姿态,简直就是卖国。

    然而,想好的一切还没的及做呢,这战争居然他妈的就来了,普留申科将军哪里能不生气。

    “禹城方向有什么警报没有?”普留申科终于发泄够了,双手撑着桌子,呼哧带喘地用两只血红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副官。

    “没……没有,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警报。”

    “砰!”普留申科满是毛的大拳头在桌子上重重地一砸,跟着两手开始撕扯着自己那一头麻黄的卷发,就地转了一个圈儿,“不可能,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是啊,如果发生的一切果真如此的话,那这场战争所要运行的轨迹可真跟他的从前设想是猴吃麻花,满拧了。正面没有动静,两翼倒是先给人家突破了,一旦对手快速包抄向自己的身后……

    普留申科浑身一个激灵,好冷!



………【第三六○章逐鹿(二)】………

    这一夜,感到肢体乃至心里都会发冷的人,那绝对不止是普留申科将军一个。不过,在这些人中间,麟魁该算是那种既要感到冷彻心扉,又要懊恼的捶胸顿足的第一人了。

    麟魁,有个很富有诗意的字,“梅谷”,他是满洲镶白旗人。在道光六年中了二甲第一名进士后,被选做庶吉士。由此开始,他历经刑部主事、侍讲学士、詹事、通政使、左副都御史、盛京刑部侍郎、刑部侍郎兼镶红旗汉军副都统、仓场侍郎、总管内务府大臣、山东巡抚等等职位,及至坐上了礼部尚书兼翰林院掌院学士的高位,这头二十二年的宦海生涯对他来说,可谓是春风得意。

    遗憾的是,也许因为他的“梅谷”太有诗意了的缘故,命运也就注定不该是那么的太过平坦。在他礼部尚书兼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宝座还没坐热乎几天,莫名其妙的事情就来了。多少年前还是在山东做巡抚的时候,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接受过部属们的大肆贿赂,这事情连他自己忘记了,可偏僻被御史们挖掘了出来。

    还幸亏是托了平时打拍皇上的洪福,虽然案件不小,麟魁甚至也被吓得一连好几天茶饭不香,夜里更是碾转难寐,可最后,却仅仅得到了个降三级调用的处分,给了个副都统的衔,又走马上任乌什办事大臣。

    终于挨到了新皇上咸丰即位,偏巧又正值广西的长毛开始闹腾的轰轰烈烈,“卧薪尝胆”数年之久的麟魁一下子找到了给自己翻身的好机会。他不失时机地给咸丰上了一个疏陈时事的条陈,“……广西逆匪,劳师糜饷。其始不过星星之火,而当时各地官员却苟安畏事,又讳盗不言;久之蒂固蔓延,始养成巨患。圣上英明,请饬封疆大吏严查地方,如有教匪、土匪聚众以及抢劫,随时查拏,视缉捕之勤惰以为劝惩。近开捐例,实朝廷万不得已之举,各省清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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