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这回是真完了!”
当已被摔得是灰头土脸、七荤八素的浅野长厚睁眼看到一个手里提着他的包袱的朝军士兵。已经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真的是彻底地绝望了。
然而,浅野长厚还是很幸运的。
面对着这位衣着寒酸,身子骨显露出的却是既相当不缺少肥肉。又很是有些粗线条的“女人”,那位朝军士兵尽管目露狐疑,也并没有做任何的为难。
他只是将包袱重新塞回到此刻依旧坐在地上,正仰着一张布满了道道的汗泥,而且哭相十足的脸的“怪女人”的怀里,再说了句浅野长厚既没有听清,也根本听明白的话之后,就转身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属于自己的位置之上。
混迹于逃难人流之中的浅野长厚。就是在这样地一路的跌和一路的哭,并在一次次地彻底绝望和崩溃之后,艰难而幸运地熬过了这座纵深足有三五里的朝军营垒。
此后,虽然浅野长厚在其置身其中的这股长长的逃难队伍的两旁照旧还会看到一个接一个的朝军士兵的身影儿出现。但他同时也发觉,现在的朝军的士兵们已不再像不久前那样,还是近在咫尺地分列于逃难大cháo的两边,而仅仅只是远远地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浅野长厚终于明白了,其实。对于从广岛城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人,朝军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要伱不捣乱、不折腾,老老实实地按照双方事先约定的道路走。伱就尽可以甩开两脚,赶紧地走伱的。
一明白了这个道理。曾经背负着那种极度沉重的jīng神包袱的浅野长厚,不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同时还生出了阵阵的懊悔。
唉,早知如此,就该把家中的老老少少以及那几个身边信得过的强悍武士都一起带出来。现在可好,年迈的老娘,美貌却纤弱的老婆,还有那年少而无知的孩子们,通通地都因担心会影响了他的跑路而丢下了,孤家寡人,行路那是何其的难。
但后悔归后悔,路还是得走下去的。
于是,仅仅是后悔了短暂的一瞬的浅野长厚,马上又开始忙碌起了一个最现实的,却由于过度的惊恐而一直被他忘在了脑后的大问题,这就是出城前由他亲自jīng心挑选出来的那近百个“健妇”现在都在哪里呢?
然而,浅野长厚东瞅西望了好半天,也没能看见一个他所熟悉的“健妇”。
这一下,浅野长厚就不是后悔了,而是顿感无比的伤感和痛楚。
要知道,在那些由他钦定的“健妇们”的身上,不仅有他浅野家几辈子积攒下来的各种宝物,还有供他一路之上吃喝拉撒所用的各种必需品啊。
痛彻心扉的浅野长厚,真想就地打着滚好好地痛哭痛哭。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哪个方向突然传来的几声炮响,把痛不yù生的浅野长厚又猛然惊醒。
软瘫在地的浅野长厚像是被火燎了似的,陡然从从地上跃起,将怀里抱着的那个当初为了图轻省仅仅只是做样子地包了些烂棉絮的包袱,狠狠地甩出老远,就赶紧一头又扎进了逃难的队伍之中。
钱财乃身外之物,生命仅有一次,被炮声惊得一下子又重新理智起来的浅野长厚知道,他必须要抓紧双方协定的这“两天”的宝贵时间,赶紧逃出朝军的魔爪才是眼下最至关重要的大事。
于是,浅野长厚不分昼夜,强忍由打两个生满了大的脚底板儿所传来的那阵阵奇痛,发扬不怕疲劳、不畏艰苦,渴了随便捧把路边野沟的水,饿了就逮谁抢谁,纵然再困,也绝不停下半步的逃生jīng神,不仅坚持暴走了两天两夜,当那支由他事先jīng心设计好的“报信队”与他逆向擦肩而过的时候,浅野长厚更是咬紧牙关,接下去又暴走了一个两天两夜。
然而,令浅野长厚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整整的四天四夜之后,他怎么也走出了两百余里了,但是,放眼朝远处看去,飘扬着的旗帜,却依旧还是没有在他视线内彻底绝迹。
我的天朝大神啊!
就在浅野长厚再生绝望之时,令他意外的是,朝军方面不仅严格恪守着双方的预先的约定,在rì方所派出的“报信队”返回广岛城之前,绝对保障出城逃难rì方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即将本该是两天的“放生”时间,实际上执行的是至少四天,而即便就是在浅野长厚自己都掐算着他们的那个“报信队”肯定已经返回了广岛城的时候,对于他们这些已经像是羊拉屎似的铺满了数十里逃难之路的难民们,朝军依旧还是不理不睬,就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一般。
难道广岛城那边儿出了什么意外?
难道那个口口声声叫喊着要与广岛城共存亡的三浦梧楼,并没能守住他的承诺,真的像是“降”里约定的那样,将他的广岛城拱手奉献给了朝鲜人?
当然,此刻的浅野长厚,倒是真的希望三浦梧楼能够这样做。
因为他实在是走不动了。(未完待续。。)
………【第六二八章扫荡日本岛之“扫尘计划”(三十八)】………
三浦梧楼可没有干出浅野长厚想象的这种事。
尽管按照双方的约定,rì方的“报信队”本该是必须在二十四rì的rì落之前就返回广岛城,但这个“报信队”实际回到广岛城的时间却已经是二十五rì接近中午,而且依旧没有遭受到城外朝军的任何为难。然而,在“报信队”的官兵们由打只开启了一道缝的城门了挤进去之后,广岛城立即变得鸦雀无声,城内的三浦梧楼仿佛根本就忘记了接下来他还应该做的事情。
城外的朝军纳闷了,于是,在又静静地等候了几个小时之后,终于按耐不住的李章濂只得再于二十五rì这天的下午四时致函城内的浅野长厚和三浦梧楼,还是相当地客气地提醒他们,千万莫忘了前约。
这回倒是没让城外的李章濂等待太久,因为很快就有一封带有浅野长厚和三浦梧楼共同签名的回信被送到了李章濂的手中。
只是在这封回信之中,“浅野长厚和三浦梧楼”又整出了一个新的说法,由于眼下的城内主降与主战者皆有,且双方的矛盾又很尖锐,因此,希望朝军能够再给他们两到三天的时间,以便他们进行妥善的协调。
尽管李章濂很生气,却也没让“浅野长厚和三浦梧楼”等得太久,同样很快复信,在言辞相当诚恳地奉劝对方切勿做言而无信非君子所为的同时,还给“浅野长厚和三浦梧楼”限定了一个最后的期限,即可以再给伱两天的时间。至多只有两天。
始终在城内偷窥着城外已近懒散的朝军的三浦梧楼笑了。
还甭说是浅野长厚的这一走已经使得广岛城内的失败情绪愈发地泛滥,就算是从决定要死守广岛城的那一天起,三浦梧楼对于能否守得住广岛城就始终都有着一个肯定的答案,即根本守不住。
因此。如今对于守城这件事更是沮丧到了极点的三浦梧楼,满心所想的已经不是广岛城能够守上几天,而是就想要好好地调侃调侃城外那些愚蠢得如同猪一般的朝鲜人,城是一定守不住的,可心里的安慰和jīng神上的满足,则是一定要取得的。
望着城外懒懒散散的朝军,三浦梧楼的心里显然得到了极大的安慰。于是,在几个亲近官佐的拥簇下。一身相当轻松的三浦梧楼回到了自己的指挥部,举办了一个美酒佳肴和歌jì舞女皆不缺的丰盛晚宴。毕竟前途渺茫之下的每一顿饭那可都是极其珍贵的,喜欢追求jīng神上的完美的三浦梧楼,自然也不会浪费掉已是屈指可数的每一个这样的幸福时刻。
尤其是再一想到城外那些还必须得在秋夜里的凄风中做着他给勾勒出的那种美好的梦幻的朝军蠢猪们。三浦梧楼就更是有一股压抑不住的享受真实美好的冲动。
吃好,喝好,玩好,乐好,养足了jīng神。两天后与朝军的蠢猪们决一死战,杀一个够本,杀俩就他娘的赚一个!
师团长的号召,自然是得到了一片的响应。
三浦梧楼的广岛师团司令部内。杯晃交错,不断的小曲儿歌舞之中。夹杂着开怀的yín笑和****。
到头了,到头了。
就在三浦梧楼充分享受着美好的真实生活的时候。广岛城外的朝军营垒里,站在瑟瑟的秋风之中的李章濂,一面看着手中的怀表,一面顺着嘴角儿露出了带着嘲讽的阵阵笑意。
当怀表上的大小指针汇聚在了“七”的位置上的时候,已经把目光盯向了广岛城头的李章濂,将他那只早已经在头顶举了许久的右手重重地向下一压,顺着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凶狠的字眼儿——“开始!”
哐哐哐……
随着李章濂所挤出的这两个字,在他的身后,数十门火炮齐声吼叫,炮口的火焰所形成的光亮,将挺立的李章濂和他将士们的映在大地之上的身影儿拉的长长,直拉到对面黑暗中的广岛城的城墙之上。
嗖嗖嗖……
一颗颗疾飞的炮弹掠过李章濂和他的将士们头上的夜空,就如同是为参加一场盛宴的他们的所奏起的小夜曲。
轰隆轰隆轰隆隆……
密集的炮弹的爆炸之声,奏响了朝军期待已久的这场盛宴交响乐的主旋律。
三浦梧楼的想法是正确的,区区一个所谓战国时代建立起来的,连城墙还大都是木质结构的广岛城,又哪里能抵挡得住如今这现代的武备的打击。
几排落地开花的弹雨倾泻之后,广岛城的所谓城墙墙倒木飞,一个个角楼在半空随风起舞,整个的广岛城早已变成了一片火的海洋。
十几分钟的猛烈炮击一停,有备而出的朝军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同时向广岛城发起猛冲。
西北南三个方向的朝军扑向护城河上的石桥,而在石桥已被炸断的东城,朝军官兵则是仅用了短短数分钟的时间,就在护城河之上重新架起了一座临时浮桥,大队的人马旋即冲上浮桥,扑向城门。
刚才还在为能将城外的“朝鲜蠢猪”玩得滴溜溜转而得意非常的三浦梧楼,他自己这一回可是当了一把真正的、实实在在的蠢猪。
在李章濂突如其来的猛攻猛攻面前,三浦梧楼还没有从他那幸福的狂欢中完全清醒过来,广岛城就已被朝军全线被突破。
于是,连他那身广岛师团师团长的笔挺少将军服已经都来及换上了的三浦梧楼,一手抓起一支英制的短枪,一手抄起他的那把武士刀,身上穿着件大袖的和服袍子,脚下依旧还是趿拉着一双木屐,就喷着满口的酒气,跌跌撞撞地冲到了街上。
出现在此时的三浦梧楼眼中的广岛城,除去呼呼啦啦的大火,就是满街乱窜,同时还在发着各种绝望的怪叫的,黑压压的混乱人流。
“三浦君,朝鲜人……朝鲜人已经攻……攻进来了……”
三浦梧楼的助手,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广岛师团的副师团长野津道貫带着几十个残兵,从混乱的人流中钻了出来。
完了,这下子可是彻底的完了。
三浦梧楼瞪着一对儿茫然的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对于野津道貫的嘶喊,他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从来都没见到过师团长大人还有这副呆傻模样的野津道貫,又张开大嘴还想再喊些什么,却被仿佛是刚刚醒来的三浦梧楼啪地一把抓住,一路磕磕绊绊地就奔着天守阁奔去。(未完待续。。)
………【第六二九章扫荡日本岛之“扫尘计划”(三十九)】………
位居广岛城的第一制高点,作为政治权利和地位象征的天守阁,既是广岛城内一座大型的城堡,又是那位已经溜之大吉的广岛藩藩主浅野长厚的藩府所在地。
或许是李章濂本来就想留下这座广岛城标志xìng建筑,因此,尽管朝军倾泻向广岛城内的炮火极为的凶猛,可这座还兼有关楼和瞭望塔作用的第一城堡,却一直还没有遭受到过朝军炮火的洗礼。
当然,从朝军的炮火猛袭伊始,一直到四路的朝军已经cháo水似的开始往城里猛灌,这座在广岛城的城市防御中本该是起着至关重要作用的天守阁,也竟然自始自终地都没有向城外打过一枪一炮。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座浅野长厚藩主的堡垒式府邸,立即就成了走投无路的广岛各路溃兵和哭号狂奔的百姓避难大cháo的汇聚地。
而被三浦梧楼一把扯住就朝天守阁跑的野津道貫,起初也认为他的师团长大人是要拉上他一起躲到这里来暂避一时的。
然而他想错了。
当三浦梧楼和被他紧紧拉住不放的野津道貫呼啦气喘、满头大汗地跑到天守阁的时候,以往无比尊贵静怡的天守阁,早已变成了一口沸腾的大锅,不仅塞满了各sè目露惊恐、脸sè惨白如纸的逃难之人,孩子乃至chéng rén的各种哀哭和嘶喊之声更是充斥于耳。
“立即封锁大门!”
直到挤进了天守阁大门才终于放开了那只紧抓着野津道貫的手的三浦梧楼,一面抬脚冲那些还在朝着天守阁的大门里涌的逃难百姓们猛踹。一面声嘶力竭地对野津道貫吼叫着。
野津道貫一愣。
此时的天守阁大门处,已被黑黑压压败逃而来的士兵和百姓塞得是满满腾腾,要想关闭封锁大门,谈何容易。
“封锁大门!”
三浦梧楼又是一声拼力的嘶喊。嘶喊声中。发觉使脚踹已经不太管用的三浦梧楼,同时开始抡起了左手,很显然,他是想要发挥他的那把英制短枪的作用了。
但很遗憾,既醉了酒,又神经高度紧张的三浦梧楼直到现在才发现,他的那把英国造的短枪,早就在伸手去抓野津道貫的时候。不知道给丢到了那里。
看着已是空空的左手,短暂一愣之后的三浦梧楼,猛然怪叫一声,他那右手中的武士刀。就朝着面前的人墙乱砍而去。
野津道貫一闭眼,手里的短枪,几乎是下意识地也随之被扣响。
随着野津道貫的这声枪响,哗……跟在他身边的rì军广岛师团的士兵们,也将一排的弹雨。sh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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