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分钟,也仅仅逛了个凤毛麟角,却是已经到了饭堂里头了,此时里头已经坐满人,两个大圆桌,一桌子老,一桌子年轻,俨然就等齐武夫和齐东流二人了。
齐东流拍了拍齐武夫的肩膀,也没说什么,知道齐武夫应付的来,多说无益。
两桌子投来的都是友善的目光,齐武夫大致扫了眼,齐凤年和齐甲六也在一桌里头,此刻正望着他,因为见个一次面,这俩人看着齐武夫也不生疏,齐甲六还是有点浮夸模样,不过看着齐武夫的神sè里没什么异样,仅仅是一种纯粹的生疏,这种任谁都能理解,平白无故家里多了一个大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一个偌大的笑话从天而降了。
而老一辈的那一桌,一个身材相对小巧的女人站起身,齐武夫定神看了看,一脸没有庸脂俗粉,显然素颜模样,虽然眼角有着些许的鱼尾纹,可也掩盖不了她曾经是美人胚子的痕迹,当然,即便现在看着,也是风韵犹存,要知道,齐武夫看着的便是齐chūn风,已经是个临近半百的女人了。能够保养的这般好,着实不容易。
因为齐二牛以前在齐家排行老二,大哥东风一直不怎么照顾弟弟妹妹,满脑子都是将来长大能把齐家给打理好,所以更多的时间花在读书和交集为人上,齐二牛虽然每天被他们爹管教着扎马步练八极,可平时哪个弟弟妹妹跌倒一下哭一下都会放下手底下的活去帮着。也因为这个缘故,没少挨板子。也因为谁都记得小时候齐二牛对他们的好,现在看着齐二牛的孩子,他们目光里也都慈眉善目,没有一个让齐武夫感到难过的目光。
早已懂得人情冷暖的齐武夫心里头也热了一分,能够感受到老齐家的和睦,而齐东风此刻已经走到齐武夫的跟前,握了握齐武夫的手,又仔细看了看齐武夫的脸庞,笑道:“当初偷偷去大兴安岭里头见了你二哥,那时候他说把你丢山里了,我气的差点没和他拼命,可他又硬是不让我给看,我喊了四五是号人,他硬是一个个给打回去了,整的小姨现在才瞧见你,二十年,长的结实,比我家凤宇结实多了。”说着,另一桌坐在角落的齐凤宇腼腆一下,齐武夫的眼光自然注意到,大致瞧了瞧,长的清秀,像极了齐chūn风。
“对了,你大伯他今天在本溪那里处理点事,虽然家里规定说不论什么事都不能在5、6、7三天里谈,不过这次确实重要,可能要明天早上才能赶回来。小姨先给介绍介绍。”齐chūn风看着齐武夫的眼神里带着些许宠溺和高兴,仿佛骨子里就已经当作半个孩子看待似的了,拉着齐武夫给他一个个介绍过来,也就六个人,一路上齐东流本就大致说过,齐武夫也一个个点头喊了一声,这些个小叔小姨姑妈也都很善意地笑笑,大多问问齐武夫的状况。
也因为特殊原因,今个儿齐武夫基本是坐在他们这一桌吃完的饭,另一桌的小娃娃们少不了调侃谈论,几个小子问及提前去过běi jīng见过齐武夫的齐甲六:“这齐武夫还真是我们二伯的儿子?”
“是,听老头子说,是个大猛人。”齐甲六一边扒饭,一边回答道,几个亲戚的兄弟间,虽然都是表兄妹的关系,但也是打小在一个院子里玩到大的,即便大了明事理也都亲近,况且大多孩子都还在十六七岁徘徊,小的很,成年的也就齐凤年齐甲六和齐凤宇罢了。
一顿饭吃的很和睦,一群娃娃的那一桌子虽然也有谈论齐武夫,可三言两语过后也就作罢,对他们而言,突然冒出个大哥虽然突兀,却也并不排斥,老齐家的家教和家规做的都是很足的,虽然这年头早已不流行家法和打板子,但多少有点地儿还是留下来这些规矩。大多都把话题改成游戏,至于齐甲六,闷头吃饭,齐凤宇则会在一些学业的问题上问齐凤年。他一直都很佩服齐凤年,两耳不闻窗外事,可知道的东西却比他要多得多,任何一道化学难题放在齐凤年跟前,就跟系鞋带一样,无非有时候遇见个死结,需要用些力气。
齐凤年的xìng子本就温和,有城府,但从不跟这些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多折腾,很快便给齐凤宇解惑了。
至于齐武夫那一桌,大多问问齐武夫的状况,齐武夫说的含沙shè影,没把那些掏心掏肺的话给说出来,说实在的,真让他说也并非不可,只是太累,而且似乎说了也仅仅只能让这些歌长辈红一红眼睛,没有任何意义所在。
只是齐武夫吃饭的xìng子还是依旧凶残,狼吞虎咽,即便稍许收敛,不曾夹过远的菜,可跟前的一盘小葱炒肉丝却被他一扫而空,齐chūn风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不停地给齐武夫夹菜,其他人也都跟着笑了,打趣道:“chūn风你倒是把武夫当作自己的儿子了。”
“要不是我这小姨的身份放在这,我还真希望武夫就是我儿子。”齐chūn风说话的声音很轻很细,有种小女人的味道在里头。
就酒后饭饱,不少人都散去,只是纷纷喊齐武夫没事去他们那儿玩,这也是在一个宅院里头的好处,齐家除了双休rì是聚在一起吃饭外,其余时间都是自个儿一口子在家里吃,否则每天见面也觉得怪难受的。
齐武夫自然都点头,准备离开先去找赵檀马海超前,齐chūn风却是轻声对齐武夫说了句晚些来找她聊聊。齐武夫没拒绝,尔后便大步出了饭堂,问了个宅院里的人,知道赵檀和马海超在一个偏院里头。
虽然走了点冤枉路,但还是找到了,齐武夫也都把路径记在心里头,至少以后不会忘记了。刚进屋,就发现两个人在屋子里头吃火锅,热气腾腾的,大chūn天的也亏这俩人想的出来,只是辽宁这儿温度还在一两度,吃火锅倒也不算太过火,况且大热天的跑火锅店的人也多,说实在的只要不怕上火就成。
因为方才的场合,齐武夫也就吃了个六分饱,见两人也刚开动的样子,立马加入进去,捞了个现成的好处。
………【138…范中流】………
() “有没有后悔来这?”赵檀径自往碗里摇了一勺子熟透的羊肉,沾上自个儿从běi jīng带来的面酱,感受着特有的芳香,往嘴里一股脑的塞进去。三下五除二地把羊肉给吞下肚子里,也没咀嚼几下,只是大致感受了一下,便也知道老齐家给他们准备的羊肉也算上等货sè了。
齐武夫手底下没有停,先是不停地从锅里捡熟了的贡丸虾饺,回道:“不后悔,除了还没瞧见的齐东风,别他人接触一下,都挺好,和和睦睦和蔼的很,跟你爷爷一样,是个装不来坏人的好人。”
“嘿,怎么扯到我爷爷头上去了,不过你这个马屁还是拍的很漂亮的,等哪天会了běi jīng我告诉他老人家,让他陪你下两手棋。”赵檀笑道,嘴里同样没闲着,说话带着热气,整个屋子里头热气腾腾,恰好中和的寒气,倒也暖和。
马海超则是在边上闷头吃着,不搭话,齐武夫赵檀二人自然习以为常。若是哪天马海超表现的津津乐道,那反倒是件天大的怪事了。
“原本是想着给你卖命,可将来你要给老齐家卖命,总觉得这里头的道道让人不舒服。”赵檀嘴里一边咬着鱼丸,一边道。
齐武夫摇摇头,心里头还是有些愧疚,却是没有说话,他知道赵檀也就随口说说哦,不会深究。也果不其齐武夫心中然,赵檀很快就拍了拍齐武夫的肩膀笑道自个儿是开玩笑的。
待得这回真的酒后饭饱,齐武夫大致瞧了眼赵檀和马海超的屋子,倒是有三个大床,设施也齐全,心里想着还是跟这两个大老爷们睡一个屋子比较踏实,让他一个人住总少了点儿人情味。因为手下送了不少火锅下锅的食疗,这顿吃的三个人都饱饱的,也有半个多小时,算上饭后打屁聊天,又是一个多小时,马海超已经在屋子门口练拳了,赵檀闲来无聊索xìng上前跟着马海超打对手,你来我往,打的倒也漂亮好看,因为是偏院,往来的人本就少之又少,除了一些齐家的下人,也没谁会经过,况且又是晚上八点半,没谁会在这时候瞎晃悠。
齐武夫想起齐chūn风还喊他去找她一回,看眼下有时间,便和赵檀与马海超说了一声。逮了个人问了个路,然后这回齐武夫没再自己走冤枉路的心思,索xìng又把那人逮回来,让他给齐武夫带路,这些手底下的人也知道齐武夫是刚回来的大少爷,知道齐武夫的辈分,自然不敢造次,况且老齐家给手下的福利待遇本就很好,齐家的人也都算脾气好,在这干活从来不受气。所以对齐武夫的态度也很好,一路上还会告诉哪块地是谁的家谁的家,齐武夫约莫记了下,脑海里留了点印象。
直到进了齐chūn风的别院,能听见二楼的屋子里传来一些外文的歌曲音乐,不少都是耳熟能详却叫不出名字的,心中一想能猜到是齐凤宇在听,其实他也曾听沐夏花提及过,闲来的时候多听一些英文歌,对英语的语法也都有所帮助,其中最好的便是外国的饶舌歌曲的,只是这种节奏的歌曲齐武夫大致听过几回,不是特别有好感,也就没再听过。
一进别院,齐chūn风就从楼上下来,似乎早就盼着齐武夫来似的,比起之前在饭堂里,看着齐武夫的目光里又多了一分忧伤,轻叹了口气道:“二牛的坟头就在以前那个木屋子前头?”
齐武夫点了点头,看得出齐chūn风的目光里头是真的伤感,瞧见他点头后,又是不禁红了眼睛,即便不曾出现在齐二牛年轻的时代,也知道齐二牛和齐chūn风兄妹的感情确实不错。
齐chūn风拉着齐武夫进了自个儿的房间,先让齐武夫坐着,尔后跑去隔壁让齐凤宇把音响的声音关轻一些,齐凤宇倒也听话,索xìng关了音响,换成耳机,一个人继续听,也不打扰二人,对此齐chūn风没多大反应,自个儿的娃娃什么xìng子,她都知道。再度回到房间里,坐在齐武夫跟前,道:“武夫,小姨打小就是在你爹的庇护下长大的,他离家出走的时候,我也已经长大了,知道他小时候对你小姨的好,也知道他是个好哥哥,可你爹他就是xìng子倔,死也不肯回来,其实爹也是为他好,可他和爹一样,闹了脾气就不肯悔改。”齐武夫听着,不禁心中轻笑,感慨,我何尝不是,要不是想着不回去不回去,早些回去,可能也早就知道齐二牛已经死了的事了。
“也罢,二哥走了也好,好歹教出你这么个出息的孩子,当初他那法子确实太野,大娃娃的,应该不介意给小姨看看你的身子吧?”齐chūn风说着,因为方才就已经瞧见齐武夫手臂上的不少伤疤,约莫一想便知道齐武夫浑身上下的疤痕恐怕数不胜数。
齐武夫也没害羞,径自把上衣的纽扣给解下来,一副风起云涌蠕虫走蛇的“伤疤”画卷在齐chūn风的眼前展开,常人看来肯定得惊心动魄,算上三年前东北虎给齐武夫这一个大巴掌,齐武夫的整个胸膛早已没有最初的模样了。一条一条仿佛会蠕动的白sè伤疤,有些颜sè褪去,而有的显然年岁贴近一些。
都是岁月的痕迹,齐chūn风又红了眼,却是没有留出眼泪,看着齐武夫的目光里带着疼惜,让齐武夫把衣服系回去,语重心长道:“刚才吃饭你不想说的,现在能给我说说不,不为你自己,为你爹也行吧,给我讲讲你在山里头的故事,对了,那牛二当初是不是还整天抽旱烟,那烟其实真不好,瘾头太重,他又爱喝酒,山里哪有好酒,还不是偷偷喊我给他捎。”说着说着,齐chūn风反倒笑了,想到一些齐二牛这个老小孩的事情,一时间,酸甜苦辣涌上心头,齐武夫跟在边上,也有些不好受。只是还是把自己有记忆开始的故事一一告诉齐chūn风,齐chūn风就安静的听着,听到一些揪心的就用力握了握齐武夫的手掌,时不眼圈红了红,有时还真流下几滴泪来,要让旁人知道这个在黑龙江辽宁两地从来都波澜不惊的女强人会流眼泪,恐怕都得大跌眼球了。
直至十点有余,齐武夫才把一统话说完,见齐chūn风面带倦sè,便喊她早点歇息,自己起身离开了,刚出了别院,才想起自己没给沐夏花报平安,心里一阵愧疚,赶忙打了一个电话,他知道,若是今天第一天就没给沐夏花来一通电话,běi jīng那儿的沐夏花肯定睡不着。
果不其然,齐武夫仅仅刚刚拨通一秒,那头就已经接听。
齐武夫率先开口道:“今天一路平安,已经到齐家了。”齐武夫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
“嗯,我也住回爸那了。小白在这特高兴,比较宽敞,动不动就在那百米冲刺,我爸养的几条杜高都会它有意思,它倒好,压根不搭理,还咬了一条,差点没折腾死别狗。”沐夏花轻声道,不忘把今天发生的趣事告诉齐武夫。
齐武夫听后少见地笑出了声,回道:“小白的脾气不暴躁,肯定是那条狗发禽了,以后别放别的狗跟小白在一起,它xìng子野,要找同样xìng子的狗,否则制服不了它。”
沐夏花在那头轻轻应声,二人简单交流几句,沐夏花便先挂了电话,既然知道齐武夫平安,她便不再打扰齐武夫,因为已经梳洗完毕,本就坐在床上看书等着齐武夫的电话,所以沐夏花仅仅关上灯,整个人窝进被窝,便渐渐入睡了。
齐武夫挂上电话,因为来回的路并不复杂,齐武夫清楚的记在脑子里,只是刚踏进别院,就瞧见一身衣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而他身后站着一个身子伛偻着的老者,看起来八十来岁,目光如炯,有神的很,刚对上齐武夫的眼,瞧清齐武夫的身板,嘴里便传来啧啧声,暗自称奇,轻笑了一句:“身子骨棒,对一手?”
一个照面,齐武夫也就知道跟前的人许是齐东风了,倒是没想到他回来的那么早,毕竟方才饭堂里头齐chūn风说他最早也要明天早上才能回来。不知道这算是试探还是什么,齐武夫却也没有拒绝,更多的原因也仅仅是跟前的老者有股子扑面而来的锐气,那是一种久违的高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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