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教室拿点东西，待会你把门锁了，楼下见。”叶初阳留给吴门一个背影，匆匆离去。
“噢，好的。”吴门刚说完，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一下。
“下学了么？”陌生号码问。
“你是？”吴门迅速回了一条，同时思考这个号码是妈妈的可能有多大。
“还记得小时候公园路边么咖啡屋么？”陌生号码说。
吴门蓦地发出一声惊呼，加帕斯！不会错的，一定是他！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手指微微颤抖地回了一句“你究竟是谁”，然后虚脱地瘫坐在钢琴椅上。
他怎么会找到我？吴门呼吸加速，脑海里关于小时候和加帕斯一起走过的公园小路和最近男人被北区警视厅通缉的回忆同时爆发，一时间他失去了判断能力，猜不透加帕斯短信的意味。
“如你所想，吴门。我就在你们学校门口，如果你还信任我，我在那辆黑色的捷豹上等你。选择权在你手里，吴门，记住，跟随你的心，你来或不来都是你的自由。”陌生号码说。
究竟……怎么回事？吴门懵了，他回了条“你要我做什么”，却迟迟没有收到回复。怎么办？少年在心里叩问自己，当初看到加帕斯出事他义无反顾地想要去警视厅查看情况，而今加帕斯真的来找他了他却犹豫了，他不知道该怎样做出选择。
“喂，喂，喂！”有人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啊？啊！什、什么？”吴门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扔了出去。
“你在看什么呢，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女孩好奇地把脑袋伸向吴门的手机屏幕。
“没，没什么，没什么。”吴门慌忙摁灭手机，看着女孩清纯甜美的侧脸，这才意识到对方是叶初阳的妹妹，面瘫同桌口中的“宿雨”。
“你是……叶宿雨？”吴门抽动鼻尖，少女身上特有的清香深入他的鼻腔。
“不然还能是谁？”叶宿雨瞪着宝蓝色的大眼睛，瞅着吴门，一副质问的模样，说：“我哥呢？”
“走了。”吴门看着女孩海洋般蔚蓝的眼眸，中午突然涌现在他心里的那种感觉再度攀上他的心头，他忍不住开口：“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走了？去哪了？我没在楼下见到他啊。”叶宿雨怀疑地瞅了瞅吴门，说：“见过啊，我可提前告诉你，你这招看过《红楼梦》的人都知道。”
“在哪？”吴门有点激动，他看着身高比他矮了半个脑袋的女孩，越发觉得她眼熟，就连她身上那套白衬衣配灰条红格裙，外套墨绿色定制上衣都让他分外眼熟，仿佛这套临川中学的女生校服是他前世的爱人一般。
虽然临川中学平时一般不要求学生全部都要穿校服，但很少有女生能把校服穿得这么漂亮却也是不可反驳的。如果不是心烦意乱，吴门倒真的很想和眼前这个美少女好好斗斗嘴。
“我家啊，”女孩理所当然地说，“你刚趁我刷牙不注意的时候推了洗手间的门就想赖账啦？”
“不，不是，”吴门有些尴尬地摆手，“我是说在这之前，在这之前我们有没有见过？”
“没有！”叶宿雨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说：“你以为你是贾宝玉呢！我像那种容易被忽悠的人么！”
“没有么……”吴门有些失落地收敛眉眼，嘴角微微抿起。
“走了！”女孩对吴门表现出来的失落视而不见，浅粉色的樱唇轻轻一撇，掉头就往门外走，稍稍有点自然卷的马尾辫在脑后甩出一道靓丽的弧度。
“如果是你哥哥……”吴门忽然开口，脑袋微微低着，额前的碎发微微遮住他的眼睛，让人看不透他的心灵，“有这么一个男人，很多年没见了，他以前对你很好，现在他遇到麻烦了，忽然来找你，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会怎么做？”
“即使陷入麻烦，哥哥也会去找他。”想了想，女孩认真地说，然后迅速消失在走廊昏暗的拐角。
“即使陷入麻烦……也会去么。”吴门重复着那句话，心里已然做出决定。
黑色的捷豹xf嗡鸣着平稳地行驶在车流越来越稀少的城市道路上，吴门有些紧张地坐在捷豹后座上，看着不断在眼前闪过的白光路灯，心跳不断加速。自他上车以来，加帕斯一句话也没说，吴门也什么都没问，只是透过前排的后视镜他看到这个年岁不小的男人面色凝重，眉宇愁结，仿佛陷入了挣扎的泥沼。
“听我说。”加帕斯忽然开口，吴门吓了一跳，慌忙“啊”了一声，手足无措。
“不用那么紧张，”加帕斯微微一笑，只是那一笑并未深入男人的眼底，“你只需要帮我做一件对于你来说很简单就能完成的事情，而且你放心，这件事不会给你带去丝毫麻烦，我保证。”
“什、什么事？”吴门耸动喉结，问，声音微微颤抖。
“听我说，这听起来或许会很疯狂，但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我走投无路了，只能求助于你。”加帕斯灵活地操作着手中的转向盘，一次又一次超越捷豹前方的车辆，“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找人？”吴门愣住，“你确定这对我来说……很简单？”少年有点傻眼，找人这种事不是应该交给寻人启事么？他又不是万能小雷达好吧？就算他是万能小雷达也不见得对方就是小飞机啊！就算对方是小飞机也不见得他没开隐身模式啊！
“我要你用非同寻常的方法去找到他，”加帕斯扔给吴门一串项链，说：“相信我，这对你来说是最简单不过的，只要你集中精神。”
“这是……十字架？”吴门看着手上的项链，掂上去分量不轻，或许是纯银。
“没错，这是我要你帮我寻找的人一直带在身边的东西，你先感受一下它的气息，接下来的安排都交给我，你只需按我说的做。”加帕斯说。
吴门还未做出回应，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他被那突然打破寂静的铃声吓了一跳，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时看到来电人是叶初阳。
驾驶座上的加帕斯对突然响起的铃声没什么反应，“谁？”
“我同学。”吴门看着加帕斯，男人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接电话。
“你在哪？”出音口里有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听上去他在奔跑。
“回……回家了，额，对不住，我没等你下来就……”吴门支支吾吾。
“我听到了引擎的声音，你在车上？”叶初阳平静地问。
“额，没错……我打车回家。”吴门有点心虚，对那个其实有时候蛮聊得来的同桌，他是打心底不想欺骗对方的。
“你撒谎。”叶初阳声线冷冽地拆穿吴门的谎言，说：“听着，吴门。选择权在你自己手里，只要你不想，这世上没有多少人能强迫你去做。仔细想想，你不必那么做，你要知道，有些东西一旦选择了与之为伍就永远也甩不开了……”
“如果是你，你也会的，不是吗？”吴门切断通话。
“人这一生，知心的朋友只有那么寥寥几个。”加帕斯忽然说起不着边际的话，眼眸里满是沧桑，“他值得你去珍惜，吴门。”
临川中学，校门口。
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叶初阳便按了接听键，“追踪到了么？”
“业主叫吴门？地图已经发给你了，祝你好运。”对方说完，很直接地切断通话，同时留下一句“我很忙，下次这种小事可别找我”。
叶初阳查收地图，快速扫了一眼比例尺，然后目测了自己和那个正高速移动的红点之间的距离，轻轻开口：“四十公里，动作够快啊。”
“哥哥！你去哪？”身后传来女孩恼怒的呼喊，叶初阳回头看了一眼正拄膝喘气的女孩，说：“你先回家，我晚些回去！”然后迅速钻入一辆出租车。
“喂？”电话终于接通，叶初阳深吸一口气，说：“吴门被加帕斯。雷顿带走了。”
“**！日他老母！老子要杀了他！！”出音口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嘶吼，杀气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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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阴阳双瞳
“师傅，能快一点么？”叶初阳看着地图上越拉越远的距离，催促司机。
“最快啦，不能再快了，要遵守规则嘛，不然……”中年啤酒肚男人不耐烦地絮叨。
“麻烦停车，我要吐了。”叶初阳捂住嘴，满脸恶心的模样。
“好好好！等等，等等，等一下！”司机立刻靠边停车，贴心地为叶初阳打开车门。
“对不住了。”叶初阳挥手一拳正中大叔面门，登时将他揍得七荤八素，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叶初阳看了一眼地图，心跳猛然一空——它停下来了。
融入夜色的捷豹开始减速，然后一个摆尾，平稳地停在一扇巨大的废旧铁门前。
“跟我来。”加帕斯率先下车，挤身通过铁门之间的缝隙，进入未知的黑暗之地。
看起来像个仓库，废弃的仓库。吴门跟随加帕斯的脚步通过铁门，借助偌大的庭院里微弱的光打量眼前的建筑，在心里得出结论。
“听说过灵煤师么？”加帕斯忽然问。
“灵媒师？”吴门一愣，说：“那种……自称可以通灵的人？”
“没错，灵媒师在一定程度上和通灵人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区别，通灵是灵媒师这一类特殊群体的专长能力，他们可以用这种能力做很多事情，其中一项就是找人，或者说找东西。”加帕斯看着吴门，眼神说不出的诡异。
“你的意思是……我是灵媒师？”吴门有些懵了，“灵媒师”这种东西不是伪科学的欺骗术么？难不成这世上真的……存在鬼神。少年的心跳突然开始加速，他意识到，或许今夜，就是他推开那扇“门”的时刻，他就要触摸到“真相”了，通过加帕斯。雷顿。
“是的，你是灵媒师，拥有阴阳之眼的灵媒师。”加帕斯看着吴门，说：“或许听起来会很令人难以相信，但你的确是，至少曾经是。”男人露出回忆的神色，“记得你小时候有一次和我一起经过一条公园小路么？你说‘加帕斯，好多人啊’，可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只是……路么？”吴门停止呼吸，他忽然想起那个被老婆婆问路的女孩。
“没错，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的视线里只有路，没有一个人。”加帕斯脸色凝重，说：“教会认为十二岁之前的孩子都有可能具备看到那种东西的能力，但目前已知的，只有拥有阴阳眼的孩子才能完全看清楚那种东西。”加帕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你还记得当时我问了你什么吗？”
吴门摇摇头，他对加帕斯描述的那段往事完全没有印象，可能是当时他并没有察觉到事情的诡异，所以也就没有深刻那段记忆，导致现在无法想起当初的一点一滴。
“我问你他们是什么人，而你详细地向我描述了他们的穿着。”加帕斯拍拍吴门的肩膀，看着少年渐渐扩张的瞳孔，说：“当时的你，已然觉醒了阴阳眼。而一旦某个人觉醒了阴阳眼，这项能力便会跟随他永生永世，永远不会消失。”
“可是……不是也有人童年时看到过鬼，可等他长大了就再也没有见过鬼不是么？”吴门忽然反驳。他不知道他这样说是因为他忽然想逃避了还是因为他忽然想起了爷爷口中的“孩子的天赋”。
“会有这种情况，但那不是能力的消失，而是能力的封印，或者能力的被消除。”加帕斯解释，“例如有人开启了阴阳眼，但他并不相信这一点，他认为他看到的东西只是一种幻觉，于是开始自我催眠与暗示，最终导致那种能力的被封印，或者被消除。”
“教会曾有人试图解开那些拥有天赋的孩子身上的封印，但无一成功，有人说那是因为封印是孩子自己设下的，无法破解；也有人说封印迫使能力陷入了沉眠，永恒的沉眠——但需要明确的是，沉眠不等于消失；还有人说无法破解封印的原因，是孩子抹杀了能力。”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仓库大门前，加帕斯一把拽下铁门上粗壮的锁链，转头看向吴门，说：“你的能力，还在么？”
“在……不，我不知道……”吴门呼吸急促，“我似乎并不能掌握那种能力，因为每一次看到那种东西……我都是被动的一方。”
“这很正常，没有多少人能真正掌握阴阳眼的奥妙。”加帕斯放心地推开满是锈迹的铁门，说：“阴阳眼亦正亦邪，教会对它的描述里有这么一句话，‘当你看到它时，它也能看到你’，这种能力福祸相依。”
“当你看到它时，它也能看到你……”吴门的脸色忽然变了，他想起来了，这句话他听人说过，而那个人……就是他爷爷！这是不是意味着……不可能，怎么会？
“怎么了？”加帕斯抽出身后的冷光棒，双手一折，看着那个忽然变了脸色的少年。
“加帕斯……”吴门听得出自己的声音在明显地发抖，“是不是，存在着另一个世界……一个不同于我们所在的科学的世界、充满了神秘与未知的神秘学世界？”
“并不存在，却也的确存在，或许用无处不在形容更合适。”加帕斯踏入满是腐朽气息的仓库，一步一个清晰的脚印，“用中国人的说法，迷信无处不在。”
“那个世界究竟是存在还是不存在？我要你明确地告诉我。”吴门站在仓库大门前，固执地开口，一副“你不说就别想我会进去”的表情。
“认真的话你永远也找不到答案，”加帕斯举着手上的冷光棒，淡淡开口，“吴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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