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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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妻-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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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小眠冲着肉墙缝里招招手。可惜苏浣之的眼睛在她身上一掠而过,包裹得像只肉粽子似的小孩儿,头上还戴着顶虎头帽子,标志性的小光头完全被遮住,完全没有昔日里妙言师弟的玲珑剔透。

崔小眠可怜兮兮地目送着那几堵肉墙护卫着苏浣之离去。如同她最不喜欢的喇叭花,傻呵呵地开在人们还没起床的大清早。

崔小眠是个假小孩,可是这个身子本身却是真小孩,虽然两岁的原主没有什么属于自己的记忆和思想,但崔小眠毕竟是从两岁开始成长,多多少少她的大脑思维也会受这个年龄的影响,也就是说她是个成年人和小孩儿的综合体,怪胎一个。

上一世她小小年纪就要照顾母亲,养活自己,这一世更要流落江湖,她没有小朋友,没有玩伴,妙能就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朋友。

她巴巴地跑到金宝赌坊就是想见到他,可是人家却没有多看她一眼,真真是戏本子上常说的相见争如不见。

崔小眠是耷拉着脑袋回到桃花城的,又耷拉着脑袋回到家里。

丑八哥一见到她就喊:光头光头,下雨不愁。

崔小眠心里正烦,顺手舀了一勺子凉水就朝丑八哥泼了过去,丑八哥一向怕水,这次被浇得全身水淋淋,哆里哆嗦地狂叫:师父救命,师父救命!

贺远闻声从屋里出来,看到一人一鸟正在掐架,凶巴巴地瞪了崔小眠一眼,看她没精打采却又欺凌弱小,便道:“枉为师教过你《女诫》,你是毫无长进,我看是抄得不够。”

好吧,算你狠,崔小眠有《女诫》恐惧症,到如今只有一听到这两个字,她便小脸煞白,浑身冷汗,她这属于儿童心理疾病,用药也去不了病根,除非把班奶奶从坟墓里拉出来给她讲故事,不过那样崔小姑娘可能直接一命呜呼了。

崔小眠翻翻白眼,努力让自己站如松行如风。

“师父,物件儿全都准备齐全了。”

“嗯,”贺远满意地点点头,他一向如此,从不会夸奖一句,少顷,又嫌恶地问道,“事已办好,为何还是垂头丧气?“

大冷的天,贺远却只穿件黑底金丝绣的锦袍,俊脸被衬得有些苍白,冰雕玉刻一般剔透晶莹。崔小眠一直觉得苏浣之有几分似他,尤其是那双略显细长的眼睛。

想到浣之,她有些委屈,涩涩地道:“师父,我想我需要一个青梅竹马。”

贺远“唔”了一声,倒也不像是应付搪塞,他转身进屋,过不多时又从屋里出来,身上多了件白色貂裘,越发显得丰神俊朗,面如冠玉。

他对还在院子里伫着发呆的小光头道:“师父这便出去给你找青梅竹马,你去做饭吧,天冷,为师想吃火锅。”

贺远去给她找青梅竹马!

竹马!

看着贺远翩然离去,崔小眠寻思着贺远这人最是古怪,又常有惊人之举,说不定他早就从志觉和尚那里得知她与浣之不得不说的故事,然后真的把小美人给她带到面前,就像那件衣裳一样。

她心情大好,跑进厨房开始张罗火锅。

吃火锅最是省事,她从地窖里拿出冻得恰到好处的牛羊肉,切成薄薄的片,再准备上豆腐,千张、鸭血和新鲜蔬菜,她记得贺远最喜欢吃牛肚,便打发大牛出去买,庖丁刘家的牛肚最是干净爽嫩。

贺远口味清淡,但对吃辣却情有独钟,以往两人在馆子里吃火锅,他都要红辣汤底,吃得满头大汗,痛快淋漓。

崔小眠不是川菜厨子,可是身为私房菜大厨,那一定是各种菜系都有研究,辣菜她做得不多,可是却不代表不会做,更何况贺远是去给她领竹马了,那一定要讨好再讨好。

她戴上大口罩,把厨房里的门窗全部敞开,便开始熬制火锅汤底。豆豉和豆瓣剁碎,炒锅里下牛油,烧至八成热,把豆豉、豆瓣连同大量朝天椒一起倒进去爆炒,再加入葱姜、花椒、麻椒继续炒香,这才倒入高汤 ,加入大蒜、八角、茴香、香叶、豆蔻,大火烧开后改用小火,慢慢熬制半个时辰,待到汤锅内泛起一层红油,便起锅离火,她用汤勺将汤锅表面的一层红油舀出一部分,装进一只小坛子,这种红油能存放很久,既能扮凉菜又能做热菜,最是难得。

她在余下的汤锅里面加入醪糟汁和盐,一锅自制麻辣汤底便做好了。

贺远还没进门,在大街上便闻到又辣又呛的麻辣味儿,不由得一笑,从未见这小光头做过辣菜,想不到她还有这一手。

进了堂屋,八仙桌上已经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中间一只紫砂炭锅正冒着热气。

崔小眠正坐在桌前等着贺远,不对,是等着贺远带回小美人给她玩儿。

贺远是一个人进来的,崔小眠踮起脚尖,拔着脖子向他身后看去,后面空空如也。

“师父,我的青梅竹马呢?”

你是大人了,好歹也算我的长辈,你要吃的火锅我都做好了,你该不会耍我玩儿吧。

贺远把手从半掩着的貂裘里探出来,露出怀里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他把那个小东西递到崔小眠面前。

“你的青梅竹马,师父给你选了好半天,这只最壮实,不容易被你玩儿死。”

崔小眠的嘴里已经能塞进一颗鸡蛋了,她的脑洞即使开得再大,也想像不到,这就是贺远给她带回的青梅竹马——

一只小狗!

泥垢!

说好的小美人呢?

就算没有小美人,你好歹也给我找个没毛的吧。

这还能不能一起玩耍啦?

崔小眠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可惜她蕴酿许久,还是没能成功,无可奈何,她抱紧那只小狗,瞪着一双大眼睛,欲哭无泪。

也不知道贺远是真的还是假的,总之,他的声音是该死的做作。

“是为师疏忽了,早就应该给你找个伴儿了,丑八哥原就是买给你玩儿的,却又多嘴多舌,你们整日吵架,吵得我头疼,这下好了,为师给你找来个不会吵架的,等你长大了,它便也长大了,这样多好。”

。。。。。。是啊,师父您这真是个好主意。。。。。。

一一一

☆、第七十四章 江水寒

四更天,崔小眠就告别了和她同床共枕的青梅竹马肥仔,跟着贺远上路了。天还黑着,几颗孤星散落在灰黑的天空中,月亮也没有上半夜的皎洁,惨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分外清冷。

五更开城门,此时城门前已经排起长队,等着出城的人们早已等在了那里,这里面有出门收帐的伙计,也有回娘家的小媳妇,当然还夹杂着像贺远和崔小眠这样的人,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事。

崔小眠把脑门抵在贺远的后背上,趁着排队的间隙打瞌睡,话说昨夜和肥仔玩得太晚,早上差点起不来。

“贺大掌柜,早啊,这么早去哪儿啊?”说话的是个青衣汉子,五大三粗,混在人群之中并不抢眼,他这么一说话,贺远才认出来,这是四大金刚中的李广。

脱下官服,只着便衣,如若不是他主动搭讪,贺远和崔小眠都不会注意到他,四大金刚里有三个都是没嘴的葫芦,唯独李广是个话多的。

“李捕快啊,真是巧,城里这两日的鱼不是太合心意,我和徒儿出城买鱼。”

李广并非独自一人,他身边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也是熟人,就是四大金刚中的张胜,李广还想再说,张胜用胳膊肘碰了李广一下,显然是让他噤声。

李广闭上嘴,用眼角的余光瞟瞟身边另一个人,目光有些忌惮,似是怕惹那人不快。

贺远和崔小眠也看到那个人,约末二十出头,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一身儒生打扮,却并不认识。

那人的眼神和贺远不期而遇,静止了一下。便又错开。

这时城门开了,原本排好的队伍开始拥挤,你争我抢地向着城门涌动,贺远向三人略微点头。便带着崔小眠向前面走去,后面的人也跟着向前挤,不多时已和张胜李广三人分开。

出了城,又走了两三里,两人一马便拐上一条岔路,那是去桃花江的小路,鲜有人至。

崔小眠这才问贺远:“同张胜李广一起的那人,该不会就是新来的韩县令吧?”

“就是他,不会有错。”贺远淡淡的,倒似事不关己。

四大金刚在桃花城里地位超然。能让他们心有忌惮的,除了柳捕头,那便只有县令大人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位新来的县令大人,带上捕快微服出城。不知要去做何大事。

“以前的范县令抱上了沈驸马的大腿,又搭上了三皇子,这位韩县令是接替他的,说不定是也沈驸马的人,话说你是如何开罪乐平公主的?”

“为师没有开罪她,且,同她甚是亲厚。”

什么?

亲厚?

“那她为毛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抓我?”

贺远冷笑:“她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儿子。”

“难道她真的相信你有一个相差十二岁的儿子吗?况且我是不是关她何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抓住我会滴血验亲吗?如果真的验出我是你的儿子,那又会做何?”

“为师不会滴血给她,她如何能验,不论你是不是我的儿子,都是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原来滴血验亲这么高端洋气的事还轮不到自己,能轮上的就是一个字——死!

不论她是不是贺远的儿子,都当做狗崽子对待,斩草除根。

贺远,你究竟有多招人恨。做你儿子真是高危行业,唉,做你的徒弟也是啊。

崔小眠眨巴着大眼睛,说来说去,还真是自己给自己招来的祸端,她叫贺远阿爹,只是淘气而已,没想到却惹了麻烦,可是她除了在张花娘面前叫过贺远阿爹以外,便就是和玫瑰那次了,反倒是贺远在不相关的人面前也自称父子,比如那次遇到和尚和六婶婶。

话说贺远该不会真有一个儿子,担心被人斩草除根,这才把她带在身边混淆视听,让她做儿子的挡箭牌,替死鬼。

哎哟,这事越想越顺溜,确实是很有可能的。

贺远又阴又损又缺德,把徒弟当盾牌的事他能做,让徒弟为儿子挡箭的事,他绝壁也能做出来。

可是乐平公主和贺远是何关系,为何会对他的儿子这般关心?

崔小眠永远也忘不了沈玲伊对她说过的那番话,就是这番话令她坚定了跑路的信念,以三岁的小身板拼死逃婚。

“崔绛春,只要有我娘在,六表哥迟早是我的,我不但会做贺王妃,还会成为未来的皇后。”

想到沈玲伊,她的脑子里似有白驹掠过,好像有些明白,也只是一瞬间,便又是一团混乱,似乎是哪里不太对,又似乎一切都对,只是她想得不太对,总之,就像是一团乱线头缠在一起,拽哪个都拽不动,想接又接不上。

她一向自栩聪明伶俐,可是现在却觉得自己有些脑供血不足,脑细胞不够用,她索性不再去想,还不如找个机会,好好筹划一番,想办法让贺远自己说出来,只是这厮一年一年的,越来越精,想骗她亲口讲出来难度有些大。

桃花江连绵数百里,江水澄澈,支流众多,贺远和崔小眠此时站的地方,便是桃花江一条支流的拐弯处,这里水流平坦,但水面细窄,贺远选在此地下手,也便是看中这里的水势,不但易于逃脱,而船行转弯也甚是困难。

“林相的船约在午时到达此处,那个时辰正是午饭时分,守卫涣散,为师从水底上船,得手后把物件儿掷于江中,你只需潜水取物便可。”

这些步骤二人早已盘算过,此时再说一遍也只为加深印像。贺远从怀里掏出一只酒囊,递给崔小眠:“先喝点酒暖暖身子。”

此时初冬时节,桃花江地气再暖,冬日的江水也是寒凉,崔小眠年龄幼小,又最是怕冷,初定计划时,贺远有心自己从江中取物,而一旦他在船上被发现后围攻,就会耽搁取走物件儿的好机会,让崔小眠下水,也是迫不得已。

崔小眠拿起酒囊,咕咚咚就是两大口,并非好酒,但却是最烈的烧刀子,崔小眠被辣得伸出舌头,身上却是暖和了。

贺远伸出手臂,把她拥进怀里抱了抱:“取了东西莫要耽搁,不论为师有无脱身,你都到二里外的竹林中,若到天黑我仍未赶到与你汇合,你便自己回家,之后不论何人找你要那物事,都不要给他。”

这话也是老生常谈了,以往每次做案子,贺远都会如此交待一番,端的是要钱不要命,但这一次,却多了后面的两句话。

崔小眠不解:“莫非这次我们偷的不是金银珠宝、古玩玉器?”

贺远对徒儿的机灵甚是满意,有个聪明徒弟虽是斗智斗力,却也好过面对个蠢蛋。

“林相为官数十载,历经两代君王,他的东西难免会有些御赐钦制的,如若碰上这些,我们就发达了,但这些却最难脱手,以你一个小孩之力,难免会招来祸事。”

崔小眠点点头,这个林丞相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儿,说不定会有块免死金牌之类的,如果真让他们盗来,那何止是发达,简直是烫手山芋,贺远千万别出事,否则她根本找不到买家。

已近中午,和暖的阳光照在江面上,波光粼粼,江水如一泓深潭,清可见底,晶莹碧透,从上面看下去,鱼儿在水草间穿梭。凉风习习地拂过水面, 带着一层银色水波,如同镶嵌在碧水之上的铂金,闪闪发光。

初冬的天很高,碧空如洗,连一丝云影都看不到。贺远在水面上抬起头,便看到崔小眠的脸,巴掌大的小脸上,眉毛如远山含黛,一双杏眼黑白分明,清澈得也如这满江碧波。

崔小眠看到贺远在看着她,问道:“看我做甚?”

贺远哼了一声,道:“刚刚发现你长得不丑,日后能卖个好价钱。”

靠,这个时候说这个,你丫不是找骂吗?

又喝了几口酒,贺远收了酒囊,师徒两个把外衣藏到石头后面,水靠早已贴身穿着,崔小眠自五柳镇买到的这两件水靠,用的并非寻常鱼皮 ,而是东海鲨鱼皮制成,比普通水靠更加厚实紧滑,一件便要价三百两,可见这次的行动投资之大。

贺远打量着崔小眠,亲手把水靠的帽子给她戴上,捏捏她的小脸蛋,低声道:“下水吧。”

江水冰凉刺骨,虽然隔了有保暖作用的水靠,崔小眠仍然混身一阵颤栗,穿越到古代之后,她还是第一次下水,在来的路上,她还在担心现在这具身体会不会游泳,直到下了水,她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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