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师们寂然无声。
【……在墓场晃动着消失】
尾音还在上扬，就被枪声盖过——枪口发出爆炸的光芒，两个人分别向一边歪过去。
“啊——！！”李娜丽惊叫起来。
“怎么可能……互相攻击？！”拉比难以置信地张大了眼睛。
第八十九章 这年头人人壮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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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正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双子的时候，李娜丽的目光却凝住在双子脚下的影子上。影子原本是一边一个泾渭分明，可在他们开枪互击的瞬间，影子竟然开始扭曲蠕动起来，像是什么泥泞的东西一样，绞缠变形，最终融合成了一个黑洞一般的漩涡——它延伸出来的细细的根依旧黏着在双子诺亚的脚边。
他们掂着双脚，姿态扭曲歪斜，被枪击的脑袋上头发散乱。而他们脚下的黑影却如同活的一样旋转着融为一体——接下来融化的，是他们本身。
岑寂张大了眼睛看着双子的身体迅速地碎裂成粉尘，瞬间弥散，房间里瞬间视野不清。双子，书架，什么都看不到，连旁边同伴也只能看见半个身影而已。
当敌人做出莫名其妙的举动而接下来的就是房间里烟雾弥漫什么都看不见的状况，要怎么做？答案当然是——警戒还有，倾听！
几个多次并肩战斗的伙伴迅速地把李娜丽围在里面，背对背分开警戒，而一向负责守护和防御的岑寂早已发动了圣洁，正要仔细倾听敌人的动静，脑中忽然闪过当初那个名为罗德的蓝发金眸小女孩仅仅用了一根节日蜡烛就击碎了自己的盾牌的场景，刹那间只觉得从头凉到脚，立刻开始转化自己盾牌的形态——但是，在战斗中，哪怕只是迟了一秒，有些事情也已经来不及了。
仅仅是一阵能够撩起耳畔碎发的微风——克劳利带着一脸吃惊的表情，向后倒飞了出去，撞在了身后的书架上。所有的人，甚至只来得及把目光转过去，只听到一声沉闷的响声，克劳利带着愕然的表情倒飞出去，脊背撞击在房间里所剩不多的完好书架上。
书架没有倒，仅仅有几本书被震落。
克劳利愕然的表情凝固在那张瞬间变得死白枯朽的脸上，以他大张的身体为中心，书架上喷洒出一个巨大的血红色太阳。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枯槁，扭曲地被压在书架的表面。
……声息全无。
“……咦……？”李娜丽愕然的黑色双眸里映着克劳利的血，发出一声嘶哑的单音。亚连抬头看着克劳利的身影，一脸惊讶到不可置信的表情：“克……劳利？”他猛地一动想要跳上去，却发现手腕被人死死扯住。岑寂在他身后，颤抖着吐息，手却坚定地攥紧他的手腕。
“首先是一人——”烟尘渐渐散去，一个身着紧身长袍的人在克劳利下方直立，仿佛神父站在耶稣十字架前一般，黑白色交杂的丝绢般长发盖住大半张脸，只有黑肤被映衬得格外明显。
发丝扬起，眼角下黑色的浓妆显得格外妖娆。
“是……谁？”
拉比呆愣地低语。
闻言那人笑了，唇角扬起讥讽的弧度：“我们——杰斯戴罗和迪比特，本就是一个人——我的名为，杰斯迪比。”
“岑寂，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亚连用力挣着自己被岑寂攥紧的手，愤怒地大喊，灰眸中满是血丝。“竟然把克劳利给……！”
“能秒杀克劳利的人，你过去也是送死不是吗？”
岑寂不顾他的挣扎，依旧不肯松手，“门已经开了……门已经开了，亚连！”
“所以你的意思是抛弃克劳利，我们自己逃走？”亚连忽然立定，用一种错愕的目光看着她。“……我办不到！”
“送死就很好吗？克劳利已经……”那种失血量……克劳利绝对已经活不成了。眼前这个诺亚给岑寂一种极大的危险感，与其冲过去为了被杀的同伴同归于尽，还不如……“……我的防御力应该能够挡住他一阵子，你们带着李娜丽他们先往前吧！这个诺亚……我们没法对付的，他太强了。”岑寂咬着嘴唇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说完岑寂就从心里感觉到后悔，这种舍己为人的事情她居然主动提议要做？可是话已经出口，收回也不可能。
……
算了，偶尔这么大无畏一次，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回去的希望……
岑寂正默默地出神，忽然听到一声坚决的拒绝。“……不要，这样子我也办不到。”亚连怔然，那种不敢置信的气愤迅速从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决，他摇头，“抛下同伴逃走的事情，我绝对做不出来！”
……
岑寂忽然觉得哭笑不得。
这就是差别吗？她连保护同伴都要先权衡得失，确定这次除了她一个人死之外唯有全灭一途，才会说出那样冲动的话，可眼前这个甚至在她原来的世界还不算成年人的少年，却能够坚决地说“绝不会抛弃同伴”。
这样想着，岑寂忽然有种莫名的安定感。
或许……能够保护这些人而丢掉性命，也……不错？
岑寂很现实，有时候现实得简直让人讨厌。她总是说出最恰当的选择，但往往也是身边这些热血青年最无法接受的那种——比如，用一个人的牺牲拖延敌人换来其他人的生命。
不是很正确吗？这样。没有人能像她一样撑很久——完全防御系的僵持能力绝对要比其他攻击系的强得多。这样只需要死她一个就好了——如果一头冲动地冲过去，恐怕很快就会被全灭吧？能够秒杀克劳利——而且动作利索到甚至让他们只来得及看到而来不及想到发生了什么事的地步的可怕诺亚……
反正都是死，死一个总比全死光好太多了吧？
“哈哈哈哈——你倒是很有趣嘛，真的以为能够阻止我们吗？就算你们跑掉了……我们也会很快把你们抓回来好好玩喔～”原本是两个人的诺亚说起自己依然用的是复数的“我们”，给人一种荒谬的感觉，可话中的含义却让岑寂深吸一口气，脸色发白。
好吧！还没烈士呢，先被敌人把后路给断了。
还能怎样？拼了！
岑寂越发的有点哭笑不得，却在心里松了口气。至少不需要她壮烈了……她苦笑一下，比起身边这群少年她简直太自私了，可她是真的没办法那么干脆那么轻易地就为了别人把自己的命交出去。
——是的，别人。
即使会叫他们做同伴，会和他们并肩作战，也许在冲动支配大脑的时候她会跳出去保护他们，可理智总是会简单地抑制下这种冲动——因为他们毕竟是别人，而且……与岑寂她隔了整整一个世界。
真自私啊。
岑寂在心里厌弃着自己的自私，一边缓缓地放开手，一边慢慢站直身体抬头直视眼前的那个诺亚——毫不躲闪，毫不畏惧，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断。
第九十章 又轮到我升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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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的眼神。”
名为杰斯迪比的诺亚瞳孔猛然一缩，声音迅速阴沉，“我们是不是需要提醒你一下呢？原本还是挺喜欢你背上乌龟壳的造型的——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们！难道是想我们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吗？”
“噢，真抱歉。”岑寂毫无诚意地道歉，“我同伴都知道我一向心血来潮抽风，所以请您……们还是早点习惯吧——我的意思是，其实我想问，你们头上的到底是披的头巾还是黏在一起的头发？”
“啊？头上？”
杰斯迪比一愣，下意识地抬起手臂，不过只移动了几厘米就僵在那里，黑肤上蕴出恼怒的红色，“你耍我们？！”
“不不不，我真的没耍你们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头发能整齐丝滑到能够像真正的纱巾一样黑白分明界限毫不模糊，实在太漂亮了——”岑寂面不改色地跟他扯淡，余光一扫，拉比已经悄然潜至诺亚身后，重心降低，向着克劳利那边跃起——
“是吗？那还真是——蠢啊……！”一瞬间被赞扬的欣悦突然变成对小伎俩的讥讽嘲笑，杰斯迪比高笑着一跃而起，在拉比触碰到克劳利的瞬间，一手掐在他的脖子上，“呵呵呵呵……捉迷藏的本事……你们还差得远啊！”
“那么，要来玩吗？”岑寂坦然回视着直刺过来的目光，缓缓地说道，“……捉迷藏。”
“藏”字刚一出口，余音还未完全落下，亚连一道“破灭之爪”直击杰斯迪比的后颈，等到杰斯迪比松开紧掐着拉比脖子的手迎击时，岑寂已经急冲一段，迅速跃起，直接把拉比夹在胳膊底下，头也不回地远离亚连与诺亚交手的地方。
“等一下，克劳利还……！”
被人像是货物似的夹在胳膊底下的拉比并不是没有觉得不自在，一瞬间反应过来时整个身体都僵硬掉了，但是没有对此发出任何的抗议，只是在岑寂落地疾速远离的时候，他尽量迅速地吼了一声。
岑寂没等他说完就把他直接扔了出去，瞬间在地上一个转身，靴底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声音，又以不输于刚才远遁的速度向亚连和杰斯迪比的方向离弦之箭般飞跃而去。
“说都不说一声就这样做很危险的撒！”拉比在空中转了个身，一脚蹬在书架上轻巧落地，嘴上虽然说着抱怨的话，可抬起头来的时候面上一派严峻。
岑寂的脚尖用力一蹬地面，换气的间歇声音有些嘶哑地开口：“不要趁我不在——”
挥手发动了圣洁之盾，她向着仅仅用一根手指就将亚连固定在他面前的空中的杰斯迪比扑了过去。亚连的身体已经被延扯到极致，头向后仰过去紧紧闭着眼睛一脸痛苦。
岑寂心里清楚地知道比起亚连的战斗力来说她就算上去也就只有被诺亚像是虫子一般捏在手指间，稍稍用力就会粉身碎骨的下场，可一股热烫的暗流让她的脑中没有多余的空间，即使被马上捏死又怎样呢？
她跳跃到杰斯迪比的面前，目光与他转过来的目光相触时，居然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欺负我家亚连啊！”
“……哈！”
杰斯迪比的双眼危险地眯起来，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或许双重炸弹会更棒？”
……炸弹？
岑寂惊愕地望向亚连，发现他不是凭空被看不见的力量拉扯，而是手脚颈项都被绑缚在身后一个五角形的发出淡紫色光芒的晶壁。头嗡了一声，目光凝注在银发少年惨白的侧颜上，岑寂伸出手握住银发少年无力垂下的手，目光相对。
亚连痛苦的脸上露出怔愣的表情，身上忽然闪过一道雷电，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手指一缩。岑寂同样感受到那股电流瞬间麻痹手臂的灼痛，可是手指抽搐了一下，却没松开。亚连咬着牙想抽回手却被岑寂的大力捏得手指剧痛，脸颊又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喂你不知道电流会传导的吗？给我松开啊！
——脑抽了才松手！
短暂的眼神交汇间两双坚定的眼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而且撞墙也不回头，于是银灰色双眸的主人的表情添加了明显的无奈。
“……你们啊，是不是太悠闲了一点？”
杰斯迪比阴沉地开口瞬间，岑寂迅速松开了紧抓着亚连的手，还没等亚连和杰斯迪比对她刚才死抓不放现在却又放得比谁都快的动作做出反应，岑寂握紧因电流的缘故还阵阵麻痛的手，一拳砸在亚连身后的晶壁上。
“什么……！”
杰斯迪比惊愕的表情僵在脸上，狂怒地咆哮，“你这混蛋，竟然……！”
发现亚连身后依然留存的小半个五芒星型晶壁忽然大放光芒，一拳下去出乎意料地没有毁掉整个晶壁的岑寂瞳孔瞬间缩小，来不及考虑就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了亚连。
——为什么我没办法挡开这样的爆炸呢？！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念头，岑寂被灼目的光芒刺得眼睛酸胀疼痛，不由得闭上眼睛。
——如果可以变成像是铠甲一样的盾就好了……
【它的名字叫做‘圣洁’（Innocence），是神所赐予的神秘物质，它记载过去与未来，人类的历史蕴藏其中。据说，它是传说中驱魔师们的力量来源，是净化黑暗的武器，大洪水时代被冲至世界各地……是十分稀有的东西呢。】
【岑寂，圣洁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就像我的劳一样（注：劳·西敏是女主师父古拉度元帅那只猴子的名字），只有在某种时候达到一致，得到圣洁的承认，你才能更强……】
麻木的手臂在最先感觉到冲击的瞬间已经失去了知觉，岑寂咬着牙等待着粉身碎骨的到来。空气中猛地爆开强烈的冲击，岑寂和亚连两人一起被爆炸的冲击波轰飞出去。有血液的腥味慢慢地散开，疼痛感和灼热感非常鲜明，连后背的撞击造成的剧痛也很明显——岑寂忍着眼睛的疼痛睁开眼睛。
手臂消失了……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消失，而是变成了一种奇怪的物质——依旧是墨绿色，像是鳞片一样闪闪发亮，但也是像鳞片一样轻薄，贴合在亚连的背后，把他的后背，颈项和手脚护得严严实实——那层鳞片般的物质上，有些地方稍微有点变色，冒着高温的白烟。
看来——这就是，灼烫感的原因……？
岑寂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地把脸压在亚连的肩窝里，死死盯着自己像一张面饼一样摊平在亚连背上的双手——那滩原本是双手的东西。
在她的注视下，那层墨绿色的不明物体迅速聚集起来，回复成原来的手臂形状。岑寂目瞪口呆地屈伸手指——很好，很灵便，虽然手臂上大片的皮肤被烧红甚至有些溃烂，有血渗出来导致双手都血红血红的，但是比起岑寂原来想的粉身碎骨……简直要好上千百倍。
“……事吗？喂！回答我，你没事吧？”脸颊忽然被大力捏住，呆滞的目光对上充满急切的银灰色双眸，岑寂猛地回过神来，“……没，没什么。”
“真的没事？”
“——喂拜托，就算有事也是你有事吧？被挂在那里当耶稣的又不是我。”岑寂仰天翻个白眼，这才发觉自己正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而亚连正手撑在她的脸侧，另一只手抚在她的脸上，一脸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