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4,帝星升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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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4,帝星升沉-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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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废待兴,多尔衮充满了信心,乃提笔醮墨,在金之俊的奏章上批道:朱明之失,弊在扰民,历年加征,有害于民而无益于国,开源节流,兴利除弊,何患国用不足?孔子曰: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孤特录于此,请诸君同看,今年赋税,可照万历旧章征收。钦此。

多尔衮批后,自己觉得还可,便放在一边,看另一份奏折。就在这时,阿济格一头撞了进来。

多尔衮对阿济格的到来很兴奋,忙停了手中公事,起身和阿济格行满人的抱见之礼,然后让座。

第215节:2  孔孟如此可恶(3)

此时,东暖阁内只有一张大坑,多尔衮就坐在坑上,欲阿济格坐在旁边,可阿济格却像没看见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按说,满人本有盘腿而坐的习惯,阿济格这是旧习难改,可多尔衮却认为不雅,乃拍拍坑席,说:

“十二哥,坐上来。”

阿济格就像没听见似的,仍坐原地不动,平日兄弟相见时,那亲密劲丝毫不见,只板着脸像在生闷气。多尔衮以为是怪自己没有出迎,便解释说:

“十二哥今日凯旋,弟本应亲迎,可实在抽不出身,你该不怪我吧?”

阿济格面皮动了动,勉强挤出一点笑,说:“没什么,你眼下是个大忙人了,连孔夫子的祭祀也要你来管了,又怎么能来迎接我这个哥哥呢?”

多尔衮听出阿济格的弦外之音,不由笑了笑,接着说:“十二哥,人家对孔夫子那一份尊敬,是我们远远比不上的,就跟西藏人、蒙古人敬达赖喇嘛一样,诚惶诚恐,毕恭毕敬,半点也不敢怠慢,弟今天可是大长见识。”

阿济格说:“是吗,那你准备也为这个孔夫子上尊号?你也准备加封孔孟颜曾的后人?”

多尔衮说:“怎么不是呢,范先生、洪学士都有过奏议,要向天下人昭示,我大清仍一如既往,以孔孟之道治天下,以儒学为正学,为此,宜上夫子尊号。我准备尊孔子为大成至圣先师,准备封孔子的六十五代孙孔允植为衍圣公,其余颜、孔、曾、孟四家继承人俱封为五经博士,这事我准备在八月二十一日孔子生日那天宣布。哎,不是尚未宣布吗,你怎么知道?”

阿济格没好气地说:“我就能猜到,这班可恶的南蛮子用心良苦,准会在这事上做文章。”

多尔衮对这口气大不以为然——上回为此事与十二哥发生争论,他并没有说服这个十二哥,且十二哥那“蛮不讲理”,一度影响了他,使他过早地下达了剃发之令,今天十二哥气势汹汹而来,开口便是挑衅的语气,看来,一场争执,在所难免了,只好压住气,耐心地说:

“十二哥,以孔孟之道治国,但凡政务,照搬明制,这不是父皇在世时,就定下的吗?那时还是治理关外,统治的还是我们满人,眼下我们入关了,面对亿兆汉民,还能另起炉灶吗?要知道,儒学是治国的宝典,周公孔子是儒家的创立人,凡想治理天下的人,便都应尊奉他。”

接下来,多尔衮耐心地和这个文理不通的十二哥,谈起了治天下必先治心的道理,引经据典,一口气说了许多,阿济格却听得心不在焉。

跟在李自成的屁股后面追了一个多月,从山海关直追到真定府,阿济格可吃足了苦头,水土不服,生活不习惯,这还罢了,更可气的,是多尔衮那禁烧杀的法令,束缚了他的手脚。在阿济格心中,一直认为此番入关,与以前四次入关没有两样,无非是大捞一把,就说要打江山,在阿济格心中最多也就是能把大清的疆土,扩大至黄河流域,恢复他们祖先大金国的版图,再进一步,他便从没想过。眼下十四弟和他说这些,他全无兴趣,只笑了笑,说:

“十四弟,你不要扯远了,什么太祖爷要尊孔,那是父皇一时糊涂,或许他也没弄明白,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怕汉人造我们的反吗,这有什么,经此番较量,老哥我已把南蛮子那几招全摸到了,他们的骑射远不如我们,上得阵来,我们如同壮汉对病夫,那班人全不是我们的对手,他们要敢不服我们,就让他们试试我的刀子。”

多尔衮连连摇头,并苦口婆心地解释道:“十二哥,你错怪父皇了,父皇是个明白人,他清楚,治天下不是凭打打杀杀就能一下了结的,杀到最后,仍离不开文治,这就是治心,只有心服口服,才能海晏河清。这以前的汉人,有几千年历史,诗书礼乐,要远胜我们满人,所以,他们看不起我们,我们要臣服他们,就如同要驯服一匹烈马,只有牵住了它的辔头,才能使它归于驾驭,而这孔孟之道,说得好听,是治理天下的总纲,说白了,就是一根最好的拴马绳,能笼住汉人的头,使之皈佛皈法。”

第216节:3  满人不学汉人(1)

多尔衮说起这些,真是头头是道,阿济格不是他的敌手,阿济格不由急了,嗫嚅了半天,记起谭泰跟他说过的话,乃说:

“我看你这么尊奉孔子,可不知人家喜不喜欢你呢。”

多尔衮一怔,说:“此话怎讲?”

阿济格冷笑着说:“人家孟夫子不是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告诫他的子孙,戎狄是膺,荆舒是惩,要用夏变夷吗;可我们女真祖先又几时教导过我们,要怎样去用夷变夏呢。”

多尔衮闻言,就像自己的心被人扎了一刀。他上上下下将这个十二哥看了一遍,心中很是恼怒,但仍继续用平和的口气说:

“十二哥,才月余不见,你竟大有长进了,这是谁教的呢?”

阿济格冷笑着说:“十四弟,你不也是在受教吗,你受汉人之教,便弄出有利于汉人的一套,我可不想丢了自己的祖宗。”

多尔衮一听这话,就像自己的隐私被人窥破,嘴唇微微颤抖起来。乃“忽”地一下站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抓着朱笔,为了把心里快要爆发出来的火气压下去,那支朱笔竟一折两断。

就在这时,豫王多铎一步跨了进来。

3 满人不学汉人

多铎奉旨安抚京畿——满人四次入关,四次在这一带烧杀,这里的百姓对满人一个个恨之入骨,此番剃发之令一下,就如火上浇油,马上就着了起来,但他们人数既少,且屡遭兵燹,实力有限,成不了气候,多铎大兵一到,自然作鸟兽散。不过,此番多铎却并没有认真剿办,而是一面赈济灾民,一面晓谕百姓,随着暂缓剃发令的公布,才月余功夫,这暴乱便被平息了,他也是今天才从天津赶回的,不想进宫便遇上这一对兄弟在顶牛,忙说:

“十四哥,十二哥,你们怎么站着说话呀?”

多尔衮无暇回答他,只把头别向一边,阿济格也把头别到另一边,多铎不明就里,热情不减,他走向阿济格,说:

“十二哥,得知你南征凯旋的消息,小弟本应先一天赶来迎接,可没想到麻烦事太多,竟耽误了。”

阿济格冷冷地望着这个十五弟——听人说,他是紧跟面前这个摄政王,亦步亦趋的满人之一,于是,很不高兴地剜了他一眼,说:

“得了,你跟他一样,统统变了,变得连祖宗都不认了,还有什么兄弟不兄弟的!”

说完,手一甩,“通、通、通”地走出了宫,多铎望着阿济格的背影,眼眶不由湿润了。

阿济格大多尔衮八岁,大多铎十岁,母亲死后,兄弟仨相依为命,阿济格虽少心眼,但作为长兄,对两个弟弟很是关心。努尔哈赤的子侄、孙和族孙有几十个,彼此勾心斗角,打起架来谁也不让谁,他们兄弟受人欺侮时,出主意的总是多尔衮,拚蛮力时,先亮出拳头的总是阿济格,多铎这个小弟弟从没吃过亏。

眼下,兄弟仨的大对头豪格被整下去了,多尔衮当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成了大清国的实际统治者。按理,作为哥哥的阿济格、和作为弟弟的多铎,应和衷共济、全心全意辅佐多尔衮,为什么会出现裂痕呢?多铎可不愿看到兄弟反目。此时,他见多尔衮仍在那里发怔,便走了上来,怯怯地问道:

“十四哥,你们刚才是在吵嘴吗?”

多尔衮望了眼前的十五弟一眼,不由叹了一口气,点点头,将争吵的过程向多铎说了一遍。

其实,多尔衮不说,多铎也明白——上次多尔衮不顾他的劝谏,强行颁布剃发令后,他也仔细想过,也体会到了多尔衮的苦心,他那“素夷狄,行乎夷狄”的话,是愤激之言。这些日子,他虽在外,闲言碎语也听了不少。应该说,阿济格之说,代表了不少八旗贵族的心声,另外,这担忧也不是没有来由,这以前,作为满洲人,不过是汉人眼中的守边小夷,无论民风民俗、服饰器物,还是典章制度,都不如汉人远甚,盛京的皇宫,在他们眼中已是美奂美轮了,不想到了关内一看,盛京的宫殿,北京城内随便拿一座小庙也可将它比下去;至于服饰的时尚、饮食的讲究,古玩字画的鉴赏,诗词歌赋的创作,乃至品茶、吸烟、直至畜娈童、评品妇人的小脚,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汉人那一套规矩,真可叫满人望洋兴叹,生出白来一趟人间的感叹。

第217节:3  满人不学汉人(2)

多铎也曾想过,满人不学汉人,永远也只是茹毛饮血的蛮夷;但到了满人把汉人这一套全学会了的那天,离亡国灭种也就只差一步了。但多铎看了听了也只放在心里,他想,眼下十四哥代天摄政,一定想到了这个问题,前些日子他强行颁布剃发令就是因此,他想就此向多尔衮请教、探讨,却一直没有机会,今天,也不能怪阿济格的顶撞,他早就提醒过,他不是关心十四哥是不会说的,他也是为了爱新觉罗氏家族的利益,为了自己的兄弟!

想到此,多铎乃委委婉婉地向多尔衮说:“十四哥,依小弟说,也不能完全怪十二哥,他这担心不是多余的,再说,他可能是听了些闲言碎语。”

多尔衮说:“我明白,他是受人挑唆。昨天,我杀了一个小校,此人是谭泰的亲信,据说,曾于谭泰有过救命之恩,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有什么好说的,他不犯法我会杀他吗?谁让你不好好约束部下呢?”

多铎问:“谭泰心腹怎么啦?”

多尔衮于是把尼雅翰射杀无辜老汉的事说了一遍,又说:“这班人仗着有军功,便无法无天,眼下天下尚未定,他们便如此,一旦到了天下大定那天,那还不要怎样就要怎样?”

多铎摇了摇头说:“哥,也不能怪这班人,他们是一时转不过弯。这以前,我们进关,杀人是家常便饭,莫说抢了一只狗,就是万贯家财也要为我所有,当时,在满人眼中,汉人是奴隶,要打要杀还不由着主子,哪有主子为奴隶偿命的事?今天我们要统治天下了,要让汉人相信,我们没有此畛彼域之分,从此胡汉一家,所以,你的认真执法是对的;但也要照顾到这头,不要让他们没有想头,从而有不是汉人臣服于满人、而是满人臣服于汉人的感觉。还有一点,今后重用汉人时,也要分别内外和主客,还要时刻提醒我们自己人,学汉人要有分寸,不要什么都学,更不能忘了祖先,忘了骑射。”

听多铎说得头头是道,多尔衮不由一怔,心想,别看多铎年轻,可还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汉人安邦治国平天下的一套的确不错,但汉人的腐化却又是败国亡家的甜药,排斥汉学,是肯定治理不好这个汉人占绝对多数的国家的,但事事学汉人的,却真是阿济格说的——甘心让汉人用夏变夷,不认自己的祖宗了。

想到此,多尔衮血管中,那女真民族的血又沸腾了,他想起了父皇努尔哈赤以“七大憾事”伐明,想起了皇兄皇太极发誓要灭亡明朝的遗愿……

想着想着,头一扬,脑后那条大辫子又被甩到前头来。

第二天,多尔衮以皇帝的名义,颁下敕谕,对阿济格、吴三桂的南征予以表彰,赏赐他二人不少尚方珍物,对多铎在畿辅的安抚,也予以褒奖,在多铎多方劝谏下,阿济格乃进宫谢恩。

多尔衮乃召见英王、豫王于武英殿东暖阁。

阿济格一进东暖阁,便大声嚷嚷说热。多尔衮对阿济格的到来显得很高兴,好像忘记了昨天红脸的事,知他爱席地而坐,便说:

“十二哥,你爱坐地就坐地吧。”

阿济格谢过摄政王,便和多铎分左右坐在坑下的地上。多铎先开口说:“十四哥,十二哥刚才和我说起李自成,说他们是一路溃不成军退往山西的,我们不能让他有在关中喘气的机会,只因将士不服水土,生病的太多,他才不得已而撤军,等过了梅雨季节,十二哥仍愿领兵南征。”

阿济格也很勉强地点点头,说:“是的,若不是士兵不服水土,粮草上不来,我是不打算退兵的。”

多尔衮点点头,表示理解,又说:“不忙不忙,既然回来了,便干脆好好休整。前天姜瓖的降表已递到,再进兵,我们可分走东北两路,一路由固关攻山西,一路走 府谷经陕北南下,直捣长安,扫穴擒渠,务必要将李自成生擒。”

阿济格说:“姜瓖不是被李自成封为伯爵吗,怎么也肯投降呢?”

多尔衮微微一笑,说:“这事亏冯铨出了力。冯铨在明朝当大学士时,曾极力保荐姜瓖,所以,姜瓖对冯铨感恩戴德,此番孤让冯铨写了一封信,立马就将姜瓖招降过来。”

第218节:4  万里车书盍混同(1)

多铎说:“大同为山西门户,大同一降,我军由北而南,可直下三晋。这么重要的地方,居然不费一兵一卒,就招降了,这真是太好了。”

多尔衮望了一眼阿济格,说:“所以,不要瞧不起这班汉臣,有时我们做不到的事,他们却不费吹灰之力。”

阿济格明白这是针对自己说的。昨天,多铎出宫后,便去了英王府,和他说起多尔衮的难处,他听后虽仍有不同看法,但也表示了对多尔衮的理解,眼下他望着多尔衮,说:

“十四弟,兄弟也明白你的苦心,可你也要清楚,你眼下虽是摄政王,豪格虽被你关起来了,但仍有不少人在观望,像正黄旗的谭泰、索尼、鳌拜,还有那个图海,这以前他们和我们,算得是比肩人物,差不到哪里,眼下眼睛都在望着你,你可不能把辫子让他们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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