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帝师之子夏云涛就任帝师,两年后升任宰相。
自此后,是为宏昌之治。
── 丰王朝正史
第 10 章
虽然夏云解释了十年前的出走,但她依然没有解释近日来的忧郁莫名。她没有说,他也不想逼她。日子过得甜美,全家人团聚的感觉是那么好。让他宁愿忽视一切。
“娘,娘,起床了──”
“起床了,起床了──”
夏云睁开眼睛,眸色星松,正要坐起身来,立刻被后面的人压倒。
她被撞的眼晕,看了看埋在她胸口的大头,无奈的拍拍他的脑袋。
“不要压我,我要起来了。”
大头摇了摇。发丝挠着她的下巴,皮肤丝丝的痒,不难受就想笑。这个人什么时候有赖床的毛病,夏云哭笑不得。
“讨厌,快让我起来。”
他稍微抬起头,露出哀怨的眼睛。
“不要,再躺会儿……”他语气迷离,神色恍惚,“你一出门就记得自己是娘,把为夫抛至脑后。”
夏云莞儿,这个人居然跟孩子吃醋。
“我白天是娘,晚上是你妻子。你还要怎么样?”
他耍赖:“不够。你一天到晚都是我的妻子。一天不陪那些小鬼不行吗?”
“别忘了,那些小鬼也是你的孩子。”
门外两个孩子继续叫嚷着,夏云应了一声。惹来他的皱眉。
他低声诅咒一句,看见她怎么样都要起来,不满,立刻狠狠吻住她。
夏云挣扎不过,只好任他为所欲为,不多时便娇喘连连。他很高兴她的注意力终于集中到她的夫婿身上。于是再接再厉,直到她因为欲望拱起身子,他突然离开。
两人都气喘吁吁,夏云眸光茫然,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白畅意大叫不妙,趁还能控制住自己,逃命似的离开了大床。夏云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才知道他是故意的,也跟着下了床,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得意的咧嘴。一副了不起的模样。
“娘,娘,娘──”
两个孩子在门外又叫又跳,夏云穿好衣服,就去开门。小鬼们立刻冲了进来,兴高采烈的计划今天的行程。
白畅意抱胸,事不关己的看着,等孩子们报告完毕了,他突然说:“今天哪儿也不准去!”
“啊?!为什么,为什么──”
“白枫,你的功课有多久没做了。白萍,你也是,先生跟我说了许多次了。你们两个这两个月里就知道玩,为父知道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娘亲,但是已经两个月了,心也该收一收了!去做功课!把拖欠的功课全部写完才能继续玩!”
两个孩子气鼓鼓的站在那里,用可怜兮兮的眼睛看向娘亲。
夏云第一次看见白畅意作为父亲发威,心中好笑,却也知此刻不能驳了他的面子,要不他以后还怎么建立父威。于是也点点头。
“爹说的对,快去写功课。写完了随时都可以再找娘玩啊。”
小鬼们垂头丧气的互相看了一眼,自知无望,于是狠狠瞪着白畅意。
“爹就是想独占娘!不公平!”
“就是就是!不公平!”
白畅意差点滑到,觉得脸皮有些抽动。凶起脸色,向两个孩子走过去。
“什么公不公平?!还不快去!”
“哇啊──”
“哇啊哇啊──”
小鬼们抱头跑掉了。
“真是,居然跟我抬杠?胆子越来越大了。”
夏云站在旁边看着,一直忍住不笑。直到他回头,一脸暧昧的说:“好了,两个小鬼终于不在,今天只有为夫舍命陪娘子了。”
她哑然,沉默半晌,终于大笑出声。
………
结果因为有生意纠纷,夏云陪着白畅意一起到白云古玩店去了。
刚走到店门口,就看见那里围满了人。
两人互相看了一下,就分开人群走了进去。
“白老板来了,白老板。”
眼尖的人看见他,立刻打招呼。掌柜的已经急的两眼泪花了,看见白畅意,激动的赶紧上来抱住大腿。
“白老板,救救我啊。那个人是个疯子,是个疯子!”
白畅意朝掌柜手指方向看去,一个男人正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茶。
“怎么回事?”他低声问道。
“我的吴道子春色图啊,被他撕了,撕了。还有那金鎏佩,我的天啊……天啊……那个人绝对是疯子……”
似乎是有人故意上门找茬,白畅意心中微微掂量,有了计较。他走上前,礼貌的拱手。
“这位公子,不知是否蔽店招待不周,即使店里的东西看不上眼也不用把东西毁了吧?”
“哼。”男人弹弹手指,不屑的说,“你这里卖的都是赝品,毁了也不可惜。”
“白云古玩店里样样都是真品,公子何出此言。”
“你看那副吴道子春色图,牡丹画的像堆杂草,那金鎏佩,手感即不温滑,颜色也不通透。如果这些都是真品,那世上还有赝品吗……”
男人嘲笑的语气奇异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白畅意的身后,眼色暗沉。
夏云看见他,微微蹙眉。
白畅意对两人的目光交流有些心烦,将夏云拉到身后。
“这位公子?”
男人慢吞吞的收回视线,瞪向白畅意:“哼!你这破店拿些赝品来糊弄本公子,本公子一生气没留神就弄坏了。就是这么回事。”
这人好生无礼,白畅意正待发作,却得夏云在身后使眼色,疑惑的暂时压住怒气。
“原来如此。既然这些东西入不了公子的眼,那么坏了也就坏了。算白某打扰公子兴致的赔礼。蔽店简陋,除了这些俗物也就没什么了,公子还请另寻去处。”
男人面有恙色,狠狠的哼了一声。站起来往门外走,经过夏云身边的时候,他停下脚步,毫不避讳的直盯着她。
白畅意一股怒火直窜而上:“公子莫非认识内人?”
男人无视他的怒意,向夏云伸出一只手,夏云面无表情,也不躲开。但那只手被白畅意半路抓住。
“公子想做什么?”
男人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我看夫人身上的玉佩倒像是上佳之作,不知可否让在下看看?”
夏云开口了:“公子说笑了。我这只是粗活劣品,怎么能入公子的眼?”
“是吗?那……是我看走眼了……”
白畅意放开他的手,他也就收了回去。又在夏云的脸上流连了一下,终于移开了目光。
“夫人认为,做人诚信为首,义气当先,如何?”
夏云一僵,突然手脚冰冷:“是,当如此……”
听到她的回答,男人立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白畅意抓住妻子的手,却被她无意识的甩开,他皱眉再次用力拉住,夏云这才回过神来。
围观的好事者不禁问:“这是白夫人吗?”
白畅意立刻介绍:“是,这是内人。”
“白老板新婚?怎么没听说啊?”
“什么新婚?这是我孩子的娘。”
众人立刻噤声。白畅意其实是想,只要让她多在人前露面,她就不可能再回去。不过夏云一点也没有反应,让他不免气恼。
夏云的神情古怪,白畅意自然看得出来。却没想到一回山庄,她立刻恢复,笑颜盈盈,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一样。
回到房间的时候,看见她正在写信。他心中一动,没有进去。而是看着她写完信,将信折成小条,绑在信鸽的脚上,再看着信鸽飞走,他立刻跟着走出去。
在离开房间稍远一些的距离,他随手捡了一颗小石子将信鸽打下来。看完了信件,又将之重新绑在信鸽脚上,放飞它。
信上用夏云涛的身份交代了一些事情,给他不认识的人,看起来像是家书,不露破绽。
她难道……还是要回去吗……
……
这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夏云难得能独自呆着,她拿着书坐在牡丹园的亭子里慢慢读了起来。
忽然,一阵笛声传来,她抬抬眼睛,放下书本,犹豫再三,还是顺着笛声方向走了出去。在山庄外的小树林,一个男人正坐在大石头上吹笛子。他神色冷漠,但笛声悠扬。
夏云慢慢走上前,在那人不远处跪下。
“微臣参见皇上。”
笛声未停,男人也没有示意她起来,于是她便一直跪着。
这个曲子叫做秋至,是表现时令的曲目。他吹的很投入,心无旁鹜。她第一次听他吹奏这首曲子,还是在他十岁,她担任帝师的时候。
他失去可以信任的亲人,她就是他唯一的亲人。那个时候小小的皇上非常听话,功课,武术,只要是她说过的,他都会完成的很好。就像一个渴望得到母亲赞扬的孩子一样。
而现在,这个孩子长大了……
良久,男人停下最后一个音,放下笛子,却没有看她。
“已经两个月二十天了。”
“是……”
“随朕回去吧。”
“微臣记得皇上说过是三个月。”
“朕记得是回到皇宫的时间,从这里回去也要好几天。”
“皇上也知道这里离宫千里?!”夏云神色严肃,“皇上微服出巡,身边居然一个侍卫也没有。”
“那些侍卫有什么用?朕一个人还比较方便。”
“微臣知道皇上对自身武艺的自信,但独自一人总是防不甚防。”
男人狠瞪她,哼了一声:“我之前见过你两次,你可从来没有说过。现在才说,是想打发朕?”
“微臣以为应该有人跟着才对。”
“那你怎么知道这一次就没人跟着?”
“……”夏云低头。
她的沉默一向让他忐忑,男人瞄了她一眼。
“生气了?”
“微臣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朕说的话,除非你自愿,哪一件你顺了朕的意?”
“……”
男人突然微笑:“这是第三次看见你穿女装。说实话,一开始还真没认出来。”
夏云低头不语。
男人站起来,朝她走来:“平身。”
“谢皇上。”
“三个月是吧?那就朕就等满三个月。”
“……谢皇上。”
他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夏云反射性的想抽开,却被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用拇指在她手背上抚摸,然后眼色微沉,猛的将她拉到怀中。
夏云登时全身僵硬。
他将脸庞轻贴着她的发鬓,若有似无的语气说道:“三月之约一到,朕若见不到你,朕会掀了白云山庄!”
夏云垂下眸子,面无表情道:“微臣说到做到。”
他面色薄愠,抓住她的手更加用力一紧,她却依然没有表情。男子气恼。
“很好!”
第 11 章
夏云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皇帝,这是她的心血,是她的成就。但是……她果然还是做错了,那件事情让她一直良心不安,每每想起,辗转难以入眠。这样她所教导出来的皇帝,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皇上……”
“干吗?”男子瞪眼。
“皇上微服出巡有些时日了,何日回宫?”
“你到想朕回去?朕等着和你一起回去呢。”
“皇上这几日住哪儿?”
“不用你操心。反正你也不是真的担心朕,你只是担心皇帝的死活而已。”男子赌气说道。
夏云不理睬他的话,只是说:“为确保安全,可否请皇上移驾白云山庄?”
“不要!”
“皇上不可胡闹!”
“想要朕安全,立刻跟朕回去如何?”
“皇上!”
“哼。”
夏云沉默半晌,微微低头:“既然皇上执意如此,请恕臣告退。”
男子瞪睛,夏云转身就走。
“慢着!”
她停下。
“你不担心朕的安全吗?”他有些着急。
“皇上已经长大了,难道还需要微臣亦步亦趋?”
男人抢到她前面:“你,你明知为何?为何你总是不正视朕的感情?!”
夏云垂下眼眸:“微臣早已为人妇……”
“那又如何?!你明知道,朕的后宫只为你一人而空!”
“记得微臣与皇上已经达成协议了。”
“这……”男人突的慌神,“朕,朕允许你反悔。”
“臣不会反悔。”夏云屈膝行礼,“请恕臣告退。”
男人手脚微乱,却无法可想,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她一直当他是一时迷惑,他知道。她却不明白,这份心情从他还是太子之时,便已深种。
让她回来的决定太失测了。他以为分开了十年的夫妻,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的,但是白畅意……白畅意……那个男人,却毫不介意……他甚至没有再娶……
可恶!
夏云。
她是他童年的信仰,少年的憧憬,现在的心之所系。他怎么能够,怎么可以让她逃离身边……
金色秋季,御花园里落叶铺满地。身着龙袍的小小天子正在落絮缤纷中舞剑。
一招一式由宫廷御用武师传授,尽得精辟之学。
日过正午,御花园西面传来脚步声,小皇帝心中微跳,但神色如常,只是剑法越见凌厉,招式越见复杂,身形犹如繁影。
“臣参见皇上。”
温润的声音,如常的在如常的时刻响起。
小皇帝使尽最后一招,飘然落地。跪在地上的那人暗自看着,眼中有着欣慰和激赏。小皇帝在这样的眼神中微笑起来。
“丞相不必多礼,请起。”
“谢皇上。”
小皇帝走到一旁的圆桌旁,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颇有气势的坐下。
“请丞相开始吧。”
“是。”
这是每日的政课,小皇帝尚未亲政,所有奏折由丞相代劳批奏,在每日下午报告一天的政务状况。其实,这一项并无先例强制要求,但夏云涛坚持如此。日日不空,月月累积。
小皇帝仔细的听着,偶有不明白之处,立刻提出,夏云涛即给予解答。
“……常怀县县令搜刮民脂民膏,只为一己之私,望陛下查明真相,严惩以正国纲。”
小皇帝一拍桌子,怒道:“这个常怀县令太可恶了,居然私自增加税收。农税乃国库之本,任何改动都由朝廷经过多道审核通过,不过是个区区县令居然该擅自修改。罪无可恕!斩了!”
夏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放下手中奏折拿起另外一份。
“常怀县令赵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