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上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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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上枝头- 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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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已经是以前的事了。

也不知是美丽而又古怪的庄主大人故意整人,还是为了彰显他富可敌国的雄厚财力,居然用重金定下了酒神红姑亲酿的女儿红。一百坛呐!一百坛!全都倒进了后院的水池里!

风起,便是酒香。

好酒的男子倒是有口福了,整日都是一副飘飘然的样子,而水池的管理工作便沦为了这些人争抢的香饽饽。不过相对的,女子们不乐意了,渐渐地,所有女仆能不出门便不出门,即使有活不得不去做,也会在面上覆上纱巾。

日子过了不长时间,大概是庄主大人也看不下去了,便让人在池边植了大片桃树,俱是珍贵品种,只要温度适宜,粉嫩桃花常开不谢。最妙的是,有了酒气的微醺,花香更是浓郁。

花香遮盖了酒香,酒香又催生了花香。两种香味已经混合,竟是香而不俗,迷而不醉。于是乎,凤庄主英明神武的形象越发的高大起来。

而此时,英明神武的凤庄主却是懒散的瘫倒在贵妃榻上,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忽而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口处响了起来,他猛地从榻上弹了起来,轻巧的落座不远处的书案之后。

手起,执笔,敛眉,明目,翻账册。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如行云流水,就好像他已经做惯了一样。

前一刻,还是优雅慵懒的妖媚男子。这一刻,便是沉静温润的山庄之主。

几乎是同时,一身湖绿色衣裙模样俊俏的女子走了进来,怀抱着一大摞账册,额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先是仔细看了看凤琰的样子,走近书案查看了一眼摊开的账册,将怀中的账册堆在一旁,扭身走向了床边的贵妃榻。

凤琰眉头一跳,悄悄移过视线。只见女子将手往榻上一摸,回转身时,已经一脸怒色。

凤琰咧嘴一笑,丢了毛笔蹿了出去。刚巧门外走进一粉衣女子,立即躲到她身后,偷偷的做着鬼脸。

“偷懒的事,又被揭穿了?”玉润莞尔一笑。

“没……”

还待狡辩,猛地一声娇喝响了起来:“还敢说没有!?那你自己说,这榻上怎么只有这一块是温的!”

凤琰吐了吐舌头,以一种可笑的方式缩在玉润身后。说出去恐怕谁都不会相信,堂堂东郭镇的财神爷,凤凰山庄的庄主,竟然会惧怕一个小丫头。

玉润笑道:“好了好了,庄主也知道错了。珠圆妹妹就饶他这次,下不为例。”

珠圆跺了跺脚,一张娇俏的脸上布满凶悍之色:“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又是下不为例!玉润姐姐,你这一年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下不为例了!你不能再惯着他了!”

玉润回头,凤琰立刻媚笑道:“看账目看得累了,就去榻上歇了歇。那些我都处理完了,不信的话,你们去查。”

此话一出,珠圆诧异的挑了挑眉,一副“还敢狡辩”的样子,随手在书案上抽出一本账册,粗粗扫了一眼,眼中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

玉润看着案上堆得如小山一样的账册,不禁咋舌。

凤家的产业几乎遍布整个大夏帝国,单东郭镇与上京两处,店铺林林总总便不下百处。每年年尾,全国各处的商铺掌柜所写的账册会上报给地方管事,再由地方管事书写整年的汇总,一并由专人交到东郭镇五位账房先生手里。再由账房先生整合账目,送交到珠圆和玉润这两位凤家大家长凤琰的贴身丫鬟手里。

这一层一层的传上来,要处理的事务依旧庞杂到令人抓狂。可年年如此,从无例外。每年都会在这时抱着各地送上的成千上万本账册送到凤琰面前的玉润和珠圆,已经习以为常。但两人习惯,并不代表所有人人习惯。比如,凤琰。

珠圆经常明里暗里的抱怨道:“前几年,庄主还为生意发愁,起早贪黑的忙活。怎么生意越好,他道越发的懒散了。真恨不得生意垮下一大半,也好让他那张整日嬉皮笑脸的臭脸哭一哭。”

玉润对此哭笑不得。不过,此刻躲在身后做鬼脸的庄主,真的只会嬉皮笑脸没正经吗?记得案上的这堆账册,还是两个时辰之前她送过来的。

“这些东西让下人来就好,哪能劳烦玉润亲自送来呢。”修长的手掌接过她手里的账册,一张绝美的脸上又挂上了往日不正经的笑。

玉润无奈的摇头笑笑,虽然庄主从未将自己与珠圆当过下人,但整日没个正行,总归是不好。忽然想起一事,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怎么了?”凤琰转头,笑嘻嘻的看着她。

玉润一笑,说道:“庄主,之前大少爷派人前来询问除夕事宜,您回了吗?”

凤琰仍旧笑嘻嘻的,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微眯着,却盯得玉润有一瞬间的紧张。还不等他说话,一旁的珠圆倒首先开了腔。冷哼一声,说道:“以前过年从未见他问过,现在见我们庄主发达了,倒巴巴的跑来问了。哼,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玉润看了她一眼:“珠圆。”

“我说错了吗?若不是他还惦念着凤家大家长的执掌信物,若不是惦记着庄主的财产,他能来问?只怕他和凤家老二还盼着我们庄主早点死吧。庄主,听珠圆的,甭理他。”

“珠圆!”玉润嗔道。依她看,庄主虽然越来越懒,这珠圆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反倒是凤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沉思半晌,煞有介事的说道:“珠圆说得对,老大、老二说不定还真憋着什么坏招,等着我死呢。不过你们放心,就算是我死了,我名下的所有东西也是留给你们的。”

“庄主!”这下不光玉润,连珠圆都叫了起来,“您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看您啊,赶紧找个厉害的庄主夫人,治治您那一身的坏毛病吧!”

凤琰哈哈大笑,推着两人的后背往门外走去:“行了行了,接下来本庄主就要做正经事了。你们先去给我做些吃的。恩,就虾饺吧,有点馋了。”

末了,眨了眨眼睛,将门关上了。

玉润和珠圆站在门外,面面相觑。半晌,相视一笑,转身往厨房走去。

“临近年末,山庄里是越发的忙了。我看山庄里人手有些不够,不如再招些人进来吧。听庄主的意思,今年应该就在山庄里过年了,一定要好好准备准备。哦对了,算算日子,卢巧手的蓝色烟花也快到了吧。到时在除夕夜一放,满城烟花灿烂,一定很好看。还有啊,过了年,庄主就二十五岁了,我想着,是不是该劝劝庄主考虑成家的事了……”

珠圆絮絮叨叨的说着,全然没注意身边女子的异样。不经意的侧头,身旁竟没了人,连忙回头去找,就看到玉润站在身后几尺开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玉润姐姐?”几步跑过去,仔细看了半晌,见她神色郁郁,不禁担心的问道:“到底怎么了?之前在庄主面前也是,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玉润苦涩一笑,抬起头来:“连你都看了出来,那么庄主想必是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话未说完,忽然卧房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不等她反应过来,玉润已经拉着她躲到了回廊柱后。

只见一道白色身影射出,在墙头一晃,就没了踪影。

在凤凰山庄,能够在不惊动任何守卫来去自如的人,除了主人之外,绝不做第二人想。而白色,一向是他夜间外出最爱的颜色。

珠圆气得跳脚,就知道他不会老老实实看账册,什么做正经事,偷溜上街才是真的!

玉润轻叹一口气,仰着头,看着远处的繁星点点,幽幽说道:“算了,庄主心情不好,随他去吧。”

“心情不好!?我看他心情挺好!”

不然哪还有心思偷跑出去玩!哼!

玉润摇了摇头,手掌翻转间,一张薄薄的纸条摊在手间。珠圆翻着白眼拿起来看了,却只看了一眼,就愣在原地,眼底是忧是叹是恨是无奈,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清冷的月光照在她手间的纸条上,一行小字跃然纸上:甄姬去了。



凤琰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冬日原本就寒冷,街上没有什么人。而冬日的夜晚就更加寒冷。没有风,没有雪,有的只有干冷。那份冷仿佛冷到了骨头里,也分不清是他的心原本就是冷的,还是在温暖的凤凰山庄待惯了,现在不适应。

凤凰山庄内的消息传递虽然是由玉润和珠圆全权负责,但那好歹也是他一手布置下去的眼线,更何况甄姬对他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不管是怕她惹了麻烦还是其他的,他都不可能放任她不管。

每天,会有底下的线人往回传递甄姬的消息。一年四季,每天都有信鸽飞往凤凰山庄,从未间断。鸽子楼就在后院的一角,凤琰坐在书房里就能看到鸽子的影子。今天,当有信鸽飞进凤凰山庄里,而玉润却没有及时将消息送到他面前时,他就已经猜到了一些。

最近几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甄姬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差。而她却好似真的不想活了一般,也不去看大夫买药,将仅剩的一点点钱全买了酒喝。之前跟她鬼混的男人早在听说她被凤凰山庄赶出来之后就离开了,据说还拐走了她大部分的钱。凤琰听了只是冷笑。

而现在看到玉润眼神躲闪,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他就更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甄姬去了。

去的突然,却也在情理之中。

在血缘上,甄姬是他的母亲。而在感情上,他却从来没有在甄姬哪里得到一丝母亲该有的温柔与关怀。从记事开始的无休止打骂,再到后来她以儿子换取富贵,他真的对这个名义上的失望之极。乃至之后,他掌握了凤家的大权,第一件事便是查甄姬的过去,得到的一系列的消息,让他更加寒心。

甄姬原本是凤家一名厨娘的女儿。为了富贵,趁着凤家主母不注意时爬上了凤老爷的床。真真的是投怀送抱。凤老爷人老好色,来者不拒,一来二去,便让甄姬怀了孕。甄姬以此为筹码,妄图坐上凤家女主人的位子。没想到凤家主母凌厉,完全容不得她,凤老爷更是不耻她一个婢女,竟将她赶出了门。

一个孕妇,又没有人照看,生活当然苦不堪言。好容易熬足了十月将孩子生了下来,见是儿子又去凤家闹事,却被凤家打了出来。甄姬气愤之下,将还不足月的儿子丢在了荒野,任他自生自灭。后来却不知怎么得,又将他捡了回来,之后的打骂,就是凤琰亲身体验过得了。

凤琰也不知道甄姬为什么又将他捡了回来,或许是良心上过不去,或许是母亲的本能昙花一现,总之他有幸活了下来。可却对甄姬生不出一点点感激,反而更多了恨。觉得当年自己在凤家大门外气走甄姬,真的是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现如今,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凤琰已经不是当初任人打骂的孩子,其间发生的一些是是非非,已经将他的性子磨得不骄不躁,荣辱不惊,不管面对任何人任何事,他都能笑得淡然的去面对、去解决。可唯有对甄姬,他总放不下。

凤琰冷笑一声,这大概就是血浓于水吧。他真的恨死了这个词。他曾经想过无数种报复甄姬的方法,而现在甄姬死了,他那满头满心的恨,一下子也空了。

对,就是空了。没有恨,没有伤心,没有解脱,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心头空落落的,不知道自己该干嘛。玉润不说,是怕他心中不适。而他,也就更不愿面对玉润,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什么反应去面对。

抄着双手,一步一步的,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闲晃。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回到凤凰山庄,去处理那一堆一堆像小山一样的账本等事务。

清冷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只有街角还摆着一个面摊儿。凤琰抽了抽鼻子,双手抄在袖子里,走了过去。

卖面的是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也抄着双手,瑟缩的坐在面摊儿后面,靠着一面墙背风坐了。旁边一盏油灯幽幽的燃着一点火焰,看起来有些诡异。

有点像鬼火吧。凤琰很不厚道的想着,嘿嘿的笑了笑。

老人看到有人来了,起初还以为眼睛花了,这个时间能够出来吃面的,不是地痞就是流氓。而看眼前这位爷,表情是有些流里流气,但衣服确真不是地痞流氓等能穿得起也穿的出来的。想着或许是客人呢,就抱着一丝希望站了起来,勉强笑着说道:“这位客官,要来一碗面吗?”

凤琰打眼看了看旁边的一口盖着盖子的大锅里,露出丝丝白气,另一边的只摆着两张桌子、几个长凳,倒也整齐干净。想想自己现在也是随便逛,随便看,那么随便吃点也没什么不行的。平时吃的用的都是精致,还真没试过吃路边摊。于是点了点头,坐下了,对老人说道:“就来碗牛肉面吧。”

老人真的笑了起来,满脸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花。连忙搓着手招呼凤琰坐下,自己则忙着烧火和面,虽然年纪已经不算年轻,身体也算不得健壮,但手脚还算是利落,加上凤琰又是他今晚第一个或许也是最后一个客人,动作更是麻利。

凤琰在旁边看得好奇,不由得问道:“这么晚了,老人家为什么还要顶着冷风在这里支摊儿卖面?”

老人边忙活,边乐呵呵的说道:“快过年了,想要多挣几个钱,好存钱买年货。”

凤琰点头,又问:“那这么晚了,老人家久不回家,就不怕家中人担心吗?”

老人揭开锅盖,白色的热气散在空气中,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泡,真是好不欢腾。将擀好的面条放进锅里,老人才说道:“不怕客官笑话,家里只有一子,脑袋有些不灵光,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哪里还有那脑子来担心我。想来,这个时候,也该躺下睡着了吧。”

凤琰一愣,听老人的话,他的儿子竟是个痴呆儿。可既然如此,为何还这么快乐?

不一会儿,面条熟了。老人用筷子盛入干净的瓷碗里,又多放了几块熟牛肉,葱末香菜等作料漂在汤上,端在了凤琰面前。他擦了擦手,做个请的手势,又要回头去收拾面摊儿。没想到被凤琰拦了下来。

“老人家别忙了,我也是一个人,不如就陪我说说话吧。”

老人一愣,不禁仔细看了凤琰一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疑惑的说道:“我一个老头子,客观不嫌我闷吗?”

凤琰摇摇头,笑道:“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跟老人家说说话,权当解闷。不瞒您说,我是觉得家里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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