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魂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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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魂公主-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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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母喜爱这种大包子。”他说这话时有些悲伤。

“生母?”我疑惑的看着他,“你是妾氏所生?”

“嗯。”他轻轻的回道,似乎不愿提起家事。

“你阿玛有几个女人?”

“呃?”他侧头看着我,“有几个吧。”

“那你打算娶多少?”

“也会...有几个吧。”

“看来在这世上,一夫一妻无异于痴人说梦。”我淡淡地笑了笑,“尹继善。”

“什么?”

“我既然买了你,你便是我的奴才,以你的才能,我封你做贴身管家如何?这可是难得的美差,可以天天看到我这么个大美人,多好啊。”

“我何时被你买了?”

“刚刚啊,我用二十文买了你,挺多的了,你还真值钱,难道你要赖账不成?跟着我有什么不好?吃香喝辣,比跟在皇帝身边整天担心自己脑袋会不会搬家要好上好几倍,你说是不是管家?”

“不要叫管家!”

“尹管家!”

“我说了,不要叫尹管家!”

“呵呵。”

“你故意的!”

“没错,谁让你是他的探子,惩罚你一下有何不妥?”

他瞅了我一会儿,扭头看向前方不语,随手拿帕子擦着额头。真热啊,天空上炙热燃烧的太阳,仿若高挂在画卷里一般永不落。

[正文:第一百零三章  暮雨。 香味]

油纸伞上红莲半露,鸳鸯戏水,好似凌波仙子静中芳,也带酣红学醉妆。雨水扑打伞面再滴落下来,月童一手持伞一手执着我的手,走在被雨水打湿的皇宫里,蓝纱长裙边也已湿,寒凉渗入身体。

“童儿,这已经是暮雨了吧,不久便会是银白的世界。”

月童点头称:“是。”

“你还记得平安京吗?烂漫的樱花、火红的枫叶、寂静的神社、美丽的舞伎,那里是你的故乡啊。”

“记不清了。”他轻声道,“偶尔梦到也只是个模糊的影子,只有清水寺的钟声还依稀记得。”

“我也记不清了。父母希望我成长为他们要求的人,一个毫无自我的人偶,但我们之间毕竟有着神奇的血缘。我那时想,是做他们的玩具活下去?还是按自己的意愿活?不管怎样活都觉得毫无意义,正当我为此困扰的时候,我来到了这里。”手里玩着发丝继续道,“自己否定自己,厌倦一切想要放弃这种想法很愚蠢,也是软弱的表现。虽然已是很遥远的事,偶尔想起来,那时的自己十分可笑,天下的父母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自己的孩子,再未做父母之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理解的。而如今,我仍感到自己不是位好母亲,明明自己还是个任性的孩子,对不起童儿。”

“母亲大人!”月童眉头微蹙,有点生气,“这种话不要再说,您是位很温柔的母亲。”

我咧嘴看向前方:“那么下辈子,我要孕育你,你会找到我的对吧?你知道那个已被我抛弃一百二十多年的名字。”随即把手伸向伞外接着雨水,“今日的雨,虽然是暮雨却很美,人们对于雨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怎看待?”

“孩儿赞同母亲大人所言。”月童轻颔首,他很兴奋,下辈子他将是母亲真正的孩子,“雨,的确甚美。”

“老奴阿尔松阿叩见永清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粗重的请安声打破我得沉醉。

我一挑眉:“起来吧,真是意外啊,如今儿这宫里还有人敢喊我的封号,不怕被皇上怪罪吗阿尔松阿大人?”

阿尔松阿的官服已被雨水沾污,伞变得可有可无,眼睛却格外的明亮:“老奴跪的是永清公主并非旁人,皇上为何要怪罪老奴?”

硬脾气!我叹了一声:“大家都忙着准备迎接年羹尧,你此时来找我有何事?”

他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是允禩仿林椿的写生玉簪图。

“老奴本想请廉亲王写信,王爷说不妥,恐对您有碍,让老奴代为传话。”他看我只盯着东西,并不开口,便说:“王爷嘱咐您,安心做您的果郡王侧福晋,其他事勿管。王爷说自己....”他顿了一下,“说自己日后无暇再为您作画,今儿是最后一次。至于往昔,留在心里便罢,不必谈了。九贝子也让老奴传话,九贝子说当年与您一同办案乐趣无穷,您那时的风采九贝子很佩服,见您看上那幅莲花图本想送于您,可如今皇上看得紧多有不便,只让老奴说四个字——余香犹在!至于这‘香’字,您清楚是何意。”

我沉默良久,从头上取下一对青白玉蟾簪:“阿尔松阿大人。”

“老奴在。”

我把簪子递给他:“把我的簪子送给王爷和九贝子,请他们好生保重。我不会插手他们兄弟之间的事,勿担心我。”

阿尔松阿接过簪子揣进怀中,打了个千道:“是,老奴明白。”

“允禩...再没说其他话吗?”一瞬间想起那年清明的雨。

“王爷说...”阿尔松阿的嗓音在颤抖,“雨....甚美!”说完,对我一躬身便要走。

“阿尔松阿!”我叫住他。

他转身疑问的看着我。

“一路走好!”我大声喊。

阿尔松阿身子一怔转身离去,听公主之言怕是自己再无回日了。雨中,他的背有些陀,显得很悲戚,像这凄凉的季节一般。

“你要去禀告皇上吗?尹大人。”

背后的尹继善停住脚步:“有不能去禀告的理由吗?”

我没有回头:“我买了你!”

“这构不成理由!”尹继善轻笑道,“这是私事,况且我有说要还你,是你不要。”

“如果我强留你呢?”身旁的月童握紧了手中的伞,等待我的命令。

尹继善瞥了月童一眼:“没用的,就算你留住我,皇上还是会知晓。”

我走到墙边拨下一块漆皮:“血缘好比城墙,乍一看坚固无比,但也有脆弱的一面。外面的漆皮很容易被拨掉,不管再刷几层,时间久了也一样会掉,城墙原本的丑态便会暴露在人们面前,只能一遍一遍的刷漆来掩盖它,真得是很脆弱呢。”随即摆了摆手道,“你如想去便去吧,没任何用处,无非再多加条罪状罢了。”又企图透过城墙看向外面,“说起来...你怎未去准备?”

尹继善毫不含糊的说:“为你。”

“哦,原来如此。”手攥紧,手里的漆皮碎成一小块、一小块,我摊开手把它们吹走。“尹大人。”

“何事?”

“等年羹尧回来,我想去见他!”

尹继善紧皱双眉,她想要干嘛:“你去见他做甚?”

“贤人有云‘不可轻信一面之词’,我如果不亲自去见他,与他攀谈一番,怎能知晓他是个怎样的人?你可愿陪我去?”我朝他笑着。

尹继善想了一下道:“愿意奉陪。”

“那好。”我转向月童问,“琴可做好?”

“已做好。”

“太好了,我得好好打扮一番。”我跑到尹继善的伞下,掐着腰,伸出食指点着他,“元长,马上去帮我挑衣服、挑首饰,就依你的眼光。”

“元长?你怎得知我的字?”尹继善倍感奇怪。

“你想知道?过来。”我勾了勾手指,他凑近我,我悄声说。“你又不跟我是一伙的,我干嘛要告诉你,喵!”看他在发愣,捂着嘴嘻嘻笑着。

喵?怪不得她老是整皇上的狗,原来是喜爱猫。尹继善从未与她如此贴近过,她身上好香....刚才隔的虽近,可因为雨他并没听清他们的谈话,隐约听见什么神社、钟声、母亲、名字之类,甚为茫然。话说回来,她真是捉摸不透,一会儿这样一会儿又那样,感觉自己都快被折腾疯了,他不禁拍着脑门。

“尹继善。”他怎突然拍自己脑袋?傻了不成?我抓住他的胳膊,“你这样会把自己拍傻的。”

“呃?抱歉。”

“跟我抱歉什么?你应该对自己的脑袋说抱歉!”

尹继善的嘴巴抽动了几下:“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嗯...”我把食指放在唇上,“先吃饭吧,惩罚你去给我验毒!”

“验毒?”尹继善的心莫名紧张,“在皇宫里你会不安全?”

“是啊,有很多笨蛋想用这种方法让我死!愈是皇宫愈厉害。嘛,对于这些事早已见惯不惊了。”我摇头晃脑满不在乎,“牵手可以吗?尹大人?请不要说‘男女授受不清’这种话,地面打滑,我可不想摔跟头。”

“啊?”尹继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结巴道,“那、那、那好吧。”她的手仿佛是一块冰,“你的手真凉。”

心抖了一下,我咧了咧嘴角:“老人们常说,手凉的孩子没人疼。”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尹继善不明白脸为何会红?挠了挠脸,“我想说虽然凉,却很柔软也很舒服。”

“是这样吗?”

“是。”

我侧头看着尹继善,他的侧脸微红、眼睛在笑,感觉上好像胤禛,真是奇怪啊,明明是不同的人。

[正文:第一百零四章  针锋相对]

浸沐如水凉月影,窗前蕉叶摇夜风。冬季的夜总来得早,面前有一禹之鼎绘芭蕉仕女屏风、摇曳生姿,看得我心生嫉妒,不禁手打浴汤、水溅三尺。

尹继善听见屏风内强烈的水声,猜测美人因屏而躁,于是吟道:“周昉画纤腰,岁久丹青色半销。斜倚玉窗鸾发女,拂尘犹自妒娇娆。”

 红绸裹身,拖着长长的水渍从屏风后走出,打开双臂让倩丽宫娥为我穿衣。长发缠赤金丝带插双翠钿,墨玉半月珥,紫翠玉镯,玉台金盏展芳艳,牧草之王绕颈腰。

尹继善忘记回避,眼前人好似嫦娥仙子、尊贵洁净,忽觉心有感怀,不自觉得开口:“绰约人如玉。试新妆、娇黄半绿,汉宫匀注。倚傍小栏闲伫立,翠带风前似舞,记洛浦、当年俦侣。罗袜尘生香冉冉,料征鸿、微步凌波女。惊梦断,楚江曲。”词只念到上阙便刹住,他的魂及时赶回。

我透过铜镜,觉得他有些伤情:“元长,你今儿诗兴大发吗?我记得这词最后一句为‘千古恨,与谁语?’难不成你想反悔?”

尹继善捧起飞雁芦塘双鹤流云拖地对开长袍递给宫娥,避开我的问题:“你拿三弦做甚?”他早就注意到黄花梨案上类似三弦的乐器。

三弦?我瞅了一眼三味线,呵呵笑起来,也难怪他会认错,毕竟三味线和三弦本是一家:“元长,年羹尧可识得你?”

“识得。”尹继善她为何问这?

“那他倒时肯定装不认识你,你想啊,如果他真的狂妄的话,抛去你阿玛,你只不过是个编修,他怎会瞧得上你?这是傲慢之人的共性。”

尹继善心想,这话好似再说你自己。这性格旁人可真难以忍受,幸好她的美貌多少弥补了些。

我一手搭着月童的胳膊,一手抱着三味线对尹继善道:“别愣了,走吧。”

年府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安静,只是华灯耀人眼,黑幕也没能掩盖年府的豪华。

“我家老爷有请夫人。”年府的管事在我轿前道。

我向轿帘外伸出手,月童将它轻执起,拉我缓缓出轿,那名管事瞬时呆住。

“带路!”月童冷声道。

管事尴尬的低着头在前面带路。尹继善心中纳闷,难道她没报身份吗?

大堂内年羹尧的家人俱在,似乎正在欢闹,见我进来马上安静下来,撇过头看着我。尹继善要上前行礼被我阻止,示意他不要吭声。

眼前的年羹尧,气宇轩昂,皮肤黝黑粗糙,浓黑的眉毛乱糟糟的,睫毛又密又长,目光懒散,鼻子线条分明,嘴微张,稍露出有点发黄的牙齿,吐息间散出的酒味似是宁夏羊羔酒,绀青常服上挂着一宽长玉佩,雕成狮状霸气做足。

年羹尧盯着面前的美艳尤物顿觉心神恍惚,发现有官员在侧,便揣摩其身份:“夫人是何人?”

我扯着明艳的笑:“我活了这么久,在我面前敢不跪者,唯你一人耳。”

年羹尧的笑脸立刻僵住,难道是宫里的主?可从未听妹妹说起过有这么个女人,但既然不想暴露身份,他也没必要理会,随即干咳了两声:“不知夫人这么晚来鄙府有何事?”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家具、器皿十分精致,无不体现着主人的品位。年羹尧乃一员大将,驰骋疆场许多载,如今人安逸了,莫非眼光也会跟着改变?不过这府邸很眼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府邸原本是李煦的吧,刚才从我身边走过的婢女也好似府邸的旧人。”

年羹尧微愣:“没错,这府邸是皇上赐与年某人的。怎么?夫人与李煦熟识?”

“是。”我点了点头,“李煦乃我家臣。”

年羹尧沉下脸来:“夫人到底来此做甚!”

“没什么。”我还是柔和的笑着,“来给年大人送礼。”

“哦?”年羹尧心生狐疑,“何礼?”

我轻拍了拍三味线:“为年大人献歌,请年大人赏评。”我对着椅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一甩袍坐到高椅上,一下人给我搬了个凳子放在大堂中间,我坐下后调了调线,右手拿起象牙做的拨子,弹唱起来:

祗园精舍钟声响,诉说世事本无常,婆罗双树花失色,盛者转衰如沧桑,骄奢淫逸不长久,恰如春夜梦一场,强梁霸道终覆灭,好似风中尘土扬。

年羹尧手中的茶杯被他捏碎,茶水从他手掌里流下,滴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他的手毫无损伤,拿出帕子一边擦着手一边寻思,她为何要献此歌?

我放下琴翘着嘴角:“怎么?年大人不喜欢我这礼物吗?”

“不,年某人虽是武夫,也觉此歌唱的甚妙,而且....”

年羹尧下座走近我,挑起我的下巴,眯起的眼睛里散出危险的信号:“人也同样妙。”随即哈哈大笑走回位置上重坐了下来,“说吧,如有事需年某人帮忙,年某人一定效劳。”

我站起身对他一笑:“有人来信跟我发牢骚,说年大人妄自尊大、收受贿赂、任由私人等等,在军中蒙古诸王跪谒、私扣王允吉之子军前效力,甚至听闻年大人嫉妒怡亲王的府邸。但平定叛乱,军功不容忽视。我个人相当好奇,年大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所以想请教年大人,您是以怎样的心情、怎样的立场来做这些事情的呢?”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女人,这是他们共同的想法。年羹尧收敛起嬉皮笑脸,心中千百万个念头却无法释放,憋在心底狭小的空间里。美人笑如解语花,他的手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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