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魂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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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魂公主-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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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叹:鹿仙无心、尧王无意,本非同林鸟、却共赴阳台梦,造下恶姻缘。只因红娘乱点鸳鸯谱、硬把蟒凤配,费劲心量圆夙愿,乃不知,同床异梦、无关风情。一个玉颜醉里红潮,一个不惑酥里带麻,枕边吁喘不停声,却犹如南柯一梦,梦醒双浑然。

月明星稀,屋内没了动静,芊儿端着盆温水悄声走入,见我俩睡熟,便将铜盆放在花梨藤心大方杌上,浸湿棉布,手脚利索的擦去我们身上的情渍。待收拾妥当后,她雇两乘轿,分两路而行,多付了赏钱,嘱咐抬允祥的轿夫莫多嘴,倘若问及,只道是多吃了几杯酒,其它勿言。

芊儿背我上轿,朝神武门奔去。待到神武门,她上前对把守宫门的其中一瘦高侍卫道:“开门,备轿,老祖宗回宫了。”

“嗻。”侍卫认得芊儿,行礼依言去办。

一顶黄锦暖轿停在芊儿面前,她将我又背进暖轿中,吩咐轿夫起轿回乾清宫。

在回去的路上,说来也巧,正好碰上陈福领着敬事房的驮妃太监往养心殿方向走。陈福一见芊儿,浅笑着行礼:“陈福请姑姑安。”

芊儿敛足瞟了一眼毯子中的女人,长得倒挺顺眼,小巧清秀,顾盼生姿,颇文静。她未详看问:“这是哪位主子?看着眼生。”

“回姑姑,是刚入宫的常常在。”陈福恭敬地回。

芊儿冷哼一声:“好啊,又有新人啦。但愿小主子能讨万岁爷欢心,省得万岁爷再来烦我家主子。”说罢,她侧头喊轿夫快些走。

陈福见芊儿离去,执袖擦了擦额间的汗水,轻一叹。

“方才是哪位娘娘的奴婢?好大胆子啊。”常常在惊异道。

“哎呦,小主子,您嘴上可得把门儿。”陈福尖声夸张的一拊掌。“娘娘这二字,您若用在那位主子身上,小心她扒了您的皮,她可最恨这俩儿字。瞧见那黄轿子了吗?不是一般人能坐得,只属她一人。您再瞧轿子去得地方,乾清宫,这下,您知道咱万岁爷有多宠她吧。她要月亮,万岁爷绝不会给星星,大场面上,还得拱手称她一声‘曾姑母吉祥’咧。”

常常在茫然问:“难道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妃?”

“甚么老太妃!传到万岁爷耳朵里,有您好受的。”陈福赶紧制止她。“老祖宗的容貌,美得令人窒息,大清国绝找不出第二人来。您啊,请安时一看便知。不过,您最好小心点,她脾气跟咱万岁爷一对儿,恭谨着些,莫胡言乱语。”

常常在心里愈加好奇:“怎宫里有这样的人在?”

“您问奴才,奴才更不知晓。”陈福摆了摆手。“小主子,走吧,莫让万岁爷等着急。”话落,他令太监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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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轿停在乾清宫门口,芊儿这才松了口气,背我轻声步入西暖阁,刚把我放在床上,背后突然传来阴冷的嗓音:“凤儿去了哪儿?怎现在才回?”

芊儿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转身怔忪的看着胤禛,颇感意外:“皇上,您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胤禛见芊儿一看到他,退步张皇失措,心里有些疑惑。

芊儿定了定神儿,朝胤禛行礼:“回皇上,主子嫌宫里太闷,随出宫解闷去了戏楼,因觉唱闺门旦的女子与自己有几分缘,便相邀一同吃酒聊天,聊得投合便忘了时辰。”

“是吗?”胤禛见芊儿乌溜溜的双眸略有躲闪,满腹狐疑。“此话当真?”

芊儿径直跪下:“奴婢不敢欺瞒皇上。只不过——”她故意停顿,觑视胤禛,接着道:“主子倒令奴婢瞒住皇上。主子说‘若不瞒,皇上笃定聒噪,烦不胜烦’,命奴婢只道在御花园中吃酒,不曾出过宫门。”

“像她所言。”胤禛敛疑,薄唇一弯,望着呼呼大睡的我,颇为无可奈何。“喝得这般醉,看来,朕往后又多了一项啰嗦。你在她身边时常劝阻,贪杯误事,你可懂?”

“奴婢知罪。”芊儿明白胤禛在叱责她。

胤禛又瞥我一眼,转身欲离去,忽停步转身,有意无意问芊儿:“你待在十三弟府中多久?”

“回皇上,一年十四日。”芊儿谨慎行礼道。

胤禛一愣:“你记得真清楚。”

芊儿笑而不语。

“既然是十三弟调教出来的人,朕放心。”胤禛一面淡笑,一面转着左手拇指上的翠玉扳指。“你记住,不可一味顺她意,出了岔子,朕饶不了你!”

“奴婢遵谕。”芊儿不慌不忙的应声。

胤禛微惊,却也满意芊儿镇静的态度,抬脚离开。

待胤禛走远,芊儿狠狠一咬朱唇,朝他背影喃喃谇语,大力关上宫门,脑中盘算着如何令我与允祥时常见面而不被胤禛所察,因已种下,就差收果。

[正文:第一百六十二章  糊涂]

“芊儿,芊儿,我这是在哪儿?”清早醒来头昏脑胀,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捂着头坐起身,感觉腰酸背痛,衰老几岁似的浑身难受。

“主子醒啦!”芊儿端着用红小豆、绿豆、黑豆、甘草煮得“三豆解酒汤”欢快地走到床前,将黄釉碗递给我,满面春风道:“还能在哪儿,自然是乾清宫。”

“哦。”我晃过神,差点醉糊涂,不在家里我能上哪儿?我将汤喝下把碗还给芊儿,有气无力懒得动弹,不如在床上躺一天。真怪,梅酒的酒劲啥时这么烈了?“芊儿,你说,该不会梅酒里掺了别的什么酒吧?不然,我怎醉得一塌糊涂?”

芊儿执红锦帕点着我唇角,蹙眉道:“即使掺了,奴婢也不清楚啊。”

对哦,芊儿压根未沾口,况且,她又不懂酒,问她也是白问。“罢了,你出去吧,我身子乏,今儿不起了,有人找,就说我身体欠安,不见客。”

“奴婢遵命。”芊儿微行礼,瞅了我一眼便退出暖阁,一头碰上急匆匆的苏培盛,稍做行礼的样子道:“呦,真是稀客,苏公公吉祥。公公可是来给老祖宗请安的?不巧得很,今儿老祖宗身子欠安,不管何人,一概不见。”

“这如何是好?”苏培盛睁着滚圆的双目,一脸吃惊,旋即正色道:“万岁爷等着老祖宗一同用早膳呢,若耽搁时辰,万岁爷怪罪下来,咱俩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芊儿听出他半吓唬半催促的话音,浅笑道:“苏公公,这理儿芊儿懂,但老祖宗的脾气想必您也清楚,万岁爷那儿吃罪不起,老祖宗这儿照样吃罪不起啊,您这不是为难芊儿嘛。”

“甭管怎么说,劳烦通禀一声吧。”苏培盛可不吃这一套。

“苏公公。”芊儿一挑眉,睨视他道:“奴婢胆儿小,左右不敢得罪,您莫强求。”

我听外头有吵闹声,心里烦躁,翻身朝外面喊:“芊儿,大清早的吆喝什么?”

“主子。”芊儿进来行礼道:“奴婢该死,打扰主子休息。”

我一摆手:“不碍,外面何人?”

“皇上派苏培盛苏公公请您前去养心殿用早膳。”芊儿亦面色不豫,冷声问:“您看,奴婢给您回绝吧。”

“人都被吵起来了,还回绝什么?赶紧收拾收拾去吧,省得他等急又要发火。”我从被窝里爬出来。“你让苏公公回他,我一会儿便到。”

“是。”芊儿领命出去告之,返回伺候我洗漱更衣。蓦地“扑通”跪倒在地,泪如雨下,啼啼哭哭。

我冷不防被她一惊一乍吓到,忙扶她:“呦,哭什么?有谁欺负你不成?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奴婢对不起主子恩宠,奴婢但求一死。”芊儿执拗跪着不肯起,咚咚咚的磕头,粉泪频滴。

我倍感纳闷:“大过年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快起来,地上凉,莫寒了身子,有何事,直说无妨,我不怪你。”

“奴婢谢主子。”芊儿这才站起身,一面抹泪,一面抽噎道:“昨夜,主子吃醉酒,回乾清宫的路上正巧遇到往皇上那儿送新入宫的小主子,那小主子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儿,奴婢心里便攒了火。本来,刚进宫的秀女不知主子身份,多有造次,奴婢不该跟她一般见识。谁知又撞见皇上在乾清宫门口等您,奴婢应该高兴才是,但一想到皇上明明召了别人,还来您这儿,心里的火就愈加大了。皇上问您去处,奴婢本该实话实说,可、可奴婢也不知哪里犯浑,竟对皇上撒谎,说您只是出宫听戏,跟戏子聊得投缘多喝了几杯。主子,欺瞒皇上,那可是要杀头的,您说,奴婢怎对得起您呐。倘若皇上因此冷落您,奴婢就是多死几次也不够哇。”话落,她又扑通跪地,放声大哭。

我当什么要紧事儿呢,谎言也分善意、恶意,既然出自善意,又何必怪罪?我将她扶起来:“瞧你,哭得跟泪人似的,不过芝麻绿豆点的小事儿,用不着吓成这样。瞒着也好,他若将昨个儿当成私会,那才麻烦咧。”

“皇上已知道主子私自出宫,下次您再想出去,恐怕很难。而且,奴婢担心,皇上会指责奴婢挑唆您,这板子,奴婢怕是挨定了。”芊儿垂首掩泪,一副自责模样。

我噗哧笑出来,安慰她道:“我要出宫谁敢拦?再说,眼下正月里宫外有不少乐子,我岂会错过?你莫担心,他敢打你,我就敢打他。”

芊儿破涕为笑。

我见她笑了,拍着她素手道:“瞧,笑多好看啊。好啦,去给我拿件喜庆点的衣裳。”

“嗳。”芊儿高兴的应声,挑了件红地五彩牡丹八团五福纹女袍,配上缃色缎绣花鸟彩帨。

精心妆扮之后,我打着哈欠,脚步绵软的前往养心殿。但见殿中允祥亦在,便收起慵懒,直起腰板坐正。

胤禛抬眼看我,心中甚喜,却绷着脸:“酒醒了?”

“嗯。”人心虚时,最好埋头吃饭。

“凤儿!”“凤儿?”

两字同音不同调,出自两张嘴,彼此相视,一疑,一愣。

“胤禛,你难道不信芊儿所言吗?”这种时候可不能添乱。

胤禛闻我先唤他,敛疑咧嘴笑道:“朕信。”

“是嘛。”谁信!我又转向允祥。“你想问什么?”

允祥看着胤禛凛目有些犹豫,终摇头道:“不,没什么。”

我明白他有话当着胤禛的面儿不好开口,想了想道:“允祥,用过早膳后,我要去内务府挑个插花的瓶子,你能否与我同往?我一个人怕他们不给,你去我又怕你挑得不合我心,如何?”

“好。”允祥心领神会。

胤禛从这番话中闻出怪味,想我怎会怕内务府不给东西?明知此乃借口却未言语,用眼余光看着面露欣忭之色的芊儿,她双眸晶亮,映着我与允祥的嫣然笑脸,完全不同于见到他时那般冷淡,甚感迷疑,悄然将此纳入心底。

一时间,四人各怀心事,殿内只有器皿互碰之声。

用过早膳,我一面执黄绸擦着嘴,一面对允祥道:“我在外面等你。”说罢,我放下黄绸看向胤禛,见他面色平常无怒色,便起身离开。

允祥欲跟出来,黑眸盯着胤禛不敢擅动,见后者点头,他才起身撵上我。“昨儿之事,你未与皇兄实言吧。”

“是,怕他打翻醋坛子,我耳朵受不住。”我不由捏了捏双耳。“方才你想问我何事?”

允祥朝四周看了看,低声问:“昨儿醉酒之后,你带我去了何处?”

“怎么了?”我奇怪的问。“没去哪儿啊,我醉得不省人事,芊儿直接带我回宫了。至于你,我怎晓得?”

“我今早发现,耳垂上莫名其妙多了个胭脂唇印。”允祥面红耳赤道。

“听你这话,莫非怀疑我带你逛窑子了?”我翻了个白眼,平白怎把这种事扣我头上?“是你自个儿去得吧,不然,便是你府里哪个美娇娘留下的,你问我作甚?回去问你那些小妾们。”

“你当我未问过?”允祥一瞪眼,有点不相信。“昨夜回时已睡熟,能召谁?”

“奇哉怪哉!”大概他把去行院的事儿忘记了吧。“行啦,去就去呗,瞧你紧张的,若忧虑,找御医瞧瞧不就完了,又非第一回,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允祥觉我似真言,搞不懂樱桃胭脂唇印到底从何而来?索性当自己真去过行院。“我是怎也想不起醉酒之后的事儿,也罢,只当做了场梦。”

被莺莺燕燕环绕不好吗?我还真闻到他身上略有略无的兰麝香味,倒令人嫉妒,我独守空床,他反而潇洒快活。兴许啊,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故意拿来刺激我。

芊儿在一旁瞧我撅嘴不悦,乌溜溜的眼一转,走上前凑近我耳畔,小声道:“王爷可真是个老实人,连谎话都不会编。主子,是否该罚他?”

好主意!过年是该乐呵乐呵,只要不过分就成。我一点芊儿粉鼻,诙笑道:“你这鬼机灵,又有何鬼主意了?”

“奴婢哪敢啊,还不是仗着主子的宠。”芊儿薄媚同我唱戏。“年歌里唱得好。‘年初十,地生日。有天还有地,比是爷娘不多异……’。不如罚王爷做馍饼,您看呢?”

“馊主意!哪有叫王爷下厨房的?亏你想得出。”我轻打她胳膊,略一思道:“这样吧,等他忙完,你请他来乾清宫与我下盘棋,罚他只许输不许赢。”

芊儿翘起大拇指:“主子高明。”

是否“高明”我不知,我只知得尽快解决陆瑄之事,时间拖得愈久,我心就愈不安宁,却无意间再入牢笼。殊料:红妆盼良人,香与午女同,檀郎换韩寿,共枕双不知,花前携错手,笑煞月下老。

[正文:第一百六十三章  月童归来]

我在太和殿广场一面遛弯、一面等允祥,不明白他为何令我在此等候,这要怎么挑选花瓶?

尚未绕广场一周,便见允祥疾步赶来,手里拿得并非实物,仅仅是些瓷器图样,他倒会省事。“凤儿你瞧,这只青花枯树栖鸟图梅瓶如何?”他摊开稿纸让我瞧。

我摇头:“太大,不好。”

“那花鸟纹的玉堂春瓶呢?”允祥又从中挑出一张。

我一瞥,蹙了蹙眉道:“花眼。”

允祥停手,略寻思,抽出最底下的问:“景德镇斗彩团花天球瓶,总小巧可爱吧。”

我瞅着花样,轻锁翠眉:“你看花纹,密密麻麻地让人心烦。”

“粉彩寿桃纹天球瓶,高雅精致,怎样?”允祥琢磨出我心思,挑了一张合我心意的递给我。

我接过图样仔细端详,瓶上桃花盛开、蝴蝶飞舞、寿桃饱满,令人赏心悦目。我一眼看中,莞然道:“嗯,不错,就它吧。”

允祥浅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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