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关前,沈括大喝,奔马。
奔马马奔奔奔奔奔奔奔马。
他已然望见那个在等候着他的人。
那个犹自一身白衣山一样昂然而立的白衣人。
那个人就在虎口关前百米外的道路正中静静等候着自己。
那气势果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可是沈括知道自己今日就要在这虎口拔牙虎嘴逃生。
见到这个人昂然而立,沈括就再也看不到两旁的群山前面的雄关。
眼中所见,心中所想,已只有此一人。
这个如山岳一般巍然屹立的人。
吕冲!
这个人当然就是龙神谷此行专门派来对付他的高手吕冲。
武道修为已臻巅峰境界的绝顶武者。
四百米!眼前道路与吕冲相隔已只四百米的距离!
沈括拖刀,跃马而进。
进进进进进进进!
跃马而进的时候丹雪挺背仰首丰润的丹唇已深深印上他的嘴唇。
但沈括此时眼中心里却已没有丹雪。
三百米!
沈括跃马跃马跃跃跃跃跃马。
丹雪的娇唇犹封在他的口上。
二百米!
两侧的山倒退倒退倒退倒倒倒倒倒退。
退退退退退退退!
丹雪忽然伸手再次将他紧紧拥在怀中,唇也贴得更紧。
一百米!
沈括手中的战圣刀刀身周围的空气突然就开始哔哔剥剥地炸响不止。
丹雪却已然将身子移开,然后她的整个人就蓦地腾空而起。
腾空而起的时候含情脉脉的眼波犹自不离开沈括半分。
她选择此时离开,是否担心自己会成为他这一战的累赘?
但沈括却没有看她。
他一双虎目只死死盯着面前百米外的人。
他是不是也怕看到她眼中此时涌现的泪痕?
他是不是也已知道两人此刻的分开也许就是永诀?
他们彼此共乘这一段距离,虽然没有说话,但人人心里均都明白,这一役虽然短暂却足已决定沈括的生死。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失败就是死!
五十米!
丹雪本已腾空而起的身子却突然复又折回落下。
落下落下落下轻轻落回沈括的怀中。
沈括却陡然再提缰绳。
然后这匹似已通灵性的战骑就前蹄猛一踏地,身子纵身而起。
起起起起起起起!
然后沈括的刀就携带着风响马嘶和这份与天地共老的情意一刀劈出。
一刀劈出的时候他突然间整个人就已彻底释怀。
他甚至已不再去计较这一刀劈出之后是生是死会带来如何后果。
因为他在这一刻整个生命忽然就已感到再无遗憾。
因为他在丹雪二度落回自己怀中的时候还听到了丹雪轻轻轻轻轻轻柔柔的一句话语:
“沈郎啊,咱们今日生则同生,死即同死。”
听到了这句话眼前的山就已不再是山眼前的敌人就已不再是敌人。
他此时心中已只有一腔和丹雪的情意。
他此时眼中已只有丹雪这个人。
他此时此刻,眼中所见,心中所想,都已再“无”任何敌人的存在。
他已然“无敌”。
所以他也就真的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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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八章 一朝顿悟(二)】………
吕冲站在虎口关前百米处,那口虎翼紫金刀犹自挂在背上。
静静站在那里,静静感受着迎面刮过来的阵阵劲风。
脸上虽仍无表情,目中却已有笑意。
自己看得没错,这小子果然不凡,才两日不见,当真就已如脱胎换骨一般。
当沈括马行至面前四百米处,他人未动。
三百米处,人仍未动。
二百米,他的身体陡然自内而外炸起连串爆响。
同时,背上的虎翼刀自行出鞘半尺。
随着虎翼刀这一下锵然出鞘,道路两旁的千仞峭壁似陡然间又再拔高百丈。
一百米,近距离感受到沈括袭体而来的狂烈刀劲,吕冲国字大脸上一双虎目顿然为之精光爆闪。
他的人仍未动,但虎翼刀又行出鞘半尺。
这次山势没有予人再度拔高的感觉,而是开始倾斜。
两侧的山壁似在这一刹间同时向路面挤压下来。
这使得两人之间的空间陡然有种怪异的扭曲膨胀感觉。
而吕冲身体自内而外的爆响则愈趋激烈。
与此同时,在他身周更疾速释放出三道能量劲圈并不断扩大着向四面推进。
五十米,吕冲的整个人陡然间全部爆炸开来!
不止!
不止如此,随着身体的爆炸,整个空间亦突然爆炸开来。
而两旁的山山山山山山山!
亦同时向沈括压来。
而吕冲全部爆炸开来的身体中间,却陡然现出一头昂首紫翼猛虎。
猛虎顷刻又化作一道凌空数丈长的烈电刀芒。
刀芒忽地劈碎空间劈开山势轰然斫向纵马飞奔冲来的沈括。
一瞬间天地为之变色。
太阳忽然跌落山谷。
太阳忽然跌落此间。
太阳竟然整个俱化作这一刀的烈烈灼人光芒。
这一刀已有劈开天地再塑山河的气势。
好霸道霸烈的一刀!
聚整个人的精气神之所在。
钟天地万物的能量于其间。
其锋芒所向已无处不可及!
这一刀却叫人怎怎怎怎怎样抵挡?
沈括纵马,纵马凌空而起。
然后迎着吕冲的烈烈刀芒一刀劈下。
之后他的全部心神就已深深融入对丹雪的无边爱意里。
眼前有烈日刀芒铺天盖地袭来。
头上有千仞绝壁无情压顶催下。
前失去向,而身后,也早已没有退所。
正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可是在沈括此时只有爱念早已没有杀伐之意的眼中看来,这山还是山人还是人阳光依旧晴朗风日仍然晴暖。
而眼前的虎口关却陡然在眼前无限放大起来。
无限无限无限!
放大放大放大!
虎口虎口虎口!
此际的虎口关前竟然呈现出一片滔滔涌涌的云海茫茫。
浑无丝毫杀意,唯见地阔天高。
而塞满这无边空际的,仍只是这一片卷舒万古绵延千载的云海茫茫。
虚空!虚空!虚空!
虚虚虚虚虚虚虚――空!
刹那间沈括心中再无片丝滞碍,但觉整个心神已可与这天地万物相接。
而坐下的马怀中的人人人人人人人,竟亦似在云雾中穿行。
在云雾中穿行的马已如龙人已如天界仙子。
而随着虎口关的愈来愈大两人一骑竟怪异之极的愈来愈小。
愈来愈小愈来愈小到最后竟缩至这宇宙间的一粒尘埃。
而这粒尘埃现下正如飞射向那愈来愈大的虎口之中。
沈括既惊且喜,更不知自己此刻是生是死,情不自禁地大叫一声:“雪儿,我们这是怎么啦?我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一语未毕,人马忽然下坠,只听“嗒嗒”有声,坐下马已然四蹄踏上实地,眼中情景又再恢复到现实中来。
而眼前,虎口关已然不复存在,早被撇在身后多时。
再回首,云山雾罩,却哪里还有吕冲的人影?
吕冲一刀劈出,人就已遁入虚无。
而他的刀已只有道。
数年来的忘情忘境之刀。
多年来的无心无意之道。
一刀出则天地云海变幻,世间事已尽如过眼云烟。
笑苍生何痴,叹沧海易换容颜易老。
唯将心地常自在,何妨一刀伴人行。
一刀劈出,他的人就已腾空掠起。
再现身时人已在千壁绝顶,云海之外。
收刀于背,转眼望向早已乘骑远去的沈括,脸上目中,均露出心满意足之态。
口中徐徐道:“沈括啊沈括,今日我藉着你对丹雪之爱,为你魔胎之内,种下一点道心,他日鱼化神龙,飞腾可期,我也就可以放心啦。”
然后再遥遥望向西面龙神谷方向,缓缓说道:“伯仲兄,恕小弟有负所托,非是吕冲存心擅做主张,只是目今局势有变,海外异族已行大举侵入。数年间,不止圣域,只怕这整片圣域大陆都要遭受兵火之厄,那时时局再非我等可以维持。若彼时圣域仍无一二杰出人才横空出世,力挽狂澜,我等尽遭灭顶矣。”
言罢,身形展动,白云聚散间,人已消失不见。
坐骑驰速渐缓,丹雪在沈括怀中重行偏过首来,一张脸笑颜如花,惊喜无限道:“沈郎啊,雪儿方才又做了一个梦哩。”
沈括长叹一声,道:“雪儿又岂知我此时仍在梦中呢?”
丹雪咯咯一笑,道:“好可怜的沈郎啊,是否一路之上被人杀来杀去,杀得提心吊胆地,就此吓成傻子了?”
沈括也自哈哈一笑,张臂将她着力揽在胸前,趁势就香腮上一吻,才行说道:“是啊,只是不知道一个被吓作傻子的夫君雪儿还要不要?不过好在这趟咱们又从鬼门关前逃出来了。”
一顿再道:“说来惭愧,适才那一刻为夫直到现在还是糊里糊涂,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那一瞬间眼前所见到异景却当真是不可思议之极。”
丹雪道:“想来必是吕冲前辈手下留情了,像他们这等见首不见尾的高人行事,咱们世俗凡人又怎能猜度得明白?”
沈括忽然坏笑道:“雪儿说得对极,咱们既是俗人,自然要行些世间俗事才是。”说着话一双魔爪已然上下其手,在丹雪身上极不规矩起来。
丹雪又羞又气,本想疾言厉色地斥责几句,哪料话到口边,却忽然尽化作“噗嗤”一笑,只得幽幽叹道:“唉,谁让雪儿这般命苦,遇上了你这个坏小子。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雪儿也只好将就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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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九章 问情之剑(一)】………
就在沈括丹雪纵马飞跃虎口关之时,项飞云正在遭遇云尘的山间空地上打坐冥想。
此际在他周围数十丈空间之内,都被一种青色劲气充塞弥漫,那自是云尘称言可不断吸纳四周空间能量的方寸之劲。
云尘说的不错,这方寸之劲果然已和周遭的整个大自然融为一体,从其内源源不绝地汲取能量,竟是无有断绝。
从昨晚到现在,已过去了十四、五个时辰,然而项飞云却仍是对此一筹莫展,找不到丝毫破解之法。
好在云尘只求将他困于其中,无意取其性命,有时项飞云内力不济,身周护体劲罩悉数消散,他却也不过分催逼,总是给他留有一定的容身之所。
项飞云初时不断出拳攻击,渐渐地自觉无用,遂改为聚精凝神全力催发体内真劲相抗,这样虽能使得体外容身空间稍稍扩大,却也无法彻底突破这无际无涯的漫天劲气,到后来徒自损耗功力而无甚效果,也只得放弃。
无可奈何之下,只有调息打坐一途。
如此一来,在这段长达一昼夜的时间之内,此处山间空地,倒成了他理想的静坐冥想之所。使得他终有机会将自己这数十日以来的所经所历、所见所闻、所学所得,条分缕析地尽数加以细细整理、用心感悟。
此时睁开眼来,只见头顶上空,炎阳如镜,碧空如洗,四下里流火飞金,璀璨夺目,也灼热炙人之极。
而近旁的流泉碧草,周际的茂林山石,在这烈日强芒照耀之下,愈发得晃眼明亮,纤毫毕现。
一时间项飞云只觉自己处身在一片琉璃世界明镜乾坤之内,眼中所见,空明无处不在,灵镜历历皆悬。
在外界这奇异的环境激发下,一时但觉整个心神亦是清亮如镜、纤尘不染。
忽然间脑际灵光一闪,似是有所感悟,却又说不出所感悟者为何,虽是如此,心头却已欣喜非常。
就在这时,自己体内的灵镜心莲忽然自行颤颤而动。
不禁更是大喜,原来他已感应到,这竟是久违了好几日的云筝再次通过心莲和自己对话。
只听云筝先行在心底嘻嘻一笑,这才以她那惯有的柔美声音说道:“项大哥莫怪筝儿不守信诺,只因筝儿先前之所以那样说,是别有用意的。”
项飞云道:“筝儿你能在这个时候和我说话真是再好不过了,我又怎会怪你呢?你不知道,我此刻正被龙神谷的云尘前辈,以‘方寸之劲’困于一处山地之间不能得出,你快些帮我想个主意。”
云筝忽然娇嗔道:“筝儿才懒得帮你呢?项大哥可还记得离去之前是如何答应筝儿的吗?不知可否如实做到?”
项飞云闻言脸上一红,口中喃喃道:“筝儿,我倒不是有意如此的,我――”
云筝幽幽一叹,接过他的话道:“若非我也知道在你心里始终还有着筝儿,我此刻又怎会和你说话?”
项飞云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只有闭口无言。
云筝接着道:“项大哥目前的处境我也知道,但项大哥可否晓得,你要彻底走出这‘方寸之劲’,靠的不是如何能在武功内劲上胜过云尘前辈,而是自己心念的专一。”
项飞云道:“不知筝儿如何会有此说?”
云筝却并不立即回答他,又趁机使坏道:“告诉筝儿,项大哥你是否只在用得着筝儿之际才会如此柔语相向,而一旦脱困,就会又行投入丽大小姐的怀抱之中?”
项飞云道:“筝儿,不是这样的,我可以在此对你发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这点从来都没有欺骗过你。”
云筝道:“我也不要你发誓,你就亲我一下吧。”
项飞云道:“原来筝儿又是在戏弄项大哥吗?咱们此刻相隔如许之远,却又……却又如何能够做到?”
云筝道:“只要项大哥你是真心实意,就总有法子能做到的。”再行咯咯一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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