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群狗奴才!竟敢弃太子一个人呆在太子殿里,万一有什么闪失!你们统统都要掉脑袋!”
所有人都默默不语,早已汗流浃背。昨夜太子病发,执意赶走了整个太子殿的太监宫女,而且脾气暴躁地叫所有人都滚出太子殿。太子之命,没有人敢抵抗,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们一个接着一个离开太子殿。前去通告皇后娘娘的人,到了永和宫却见不到皇后娘娘,也不知她去了哪,就连贴身的赵嬷嬷也不见踪影。
入了太子殿,地面上早已了腥红斑斑,令人触目惊心。皇后娘娘此刻心如刀绞,猛地甩开赵嬷嬷的手,兀自跑向内堂:“昭和!昭和!母后来了,你在哪!”皇后已经理智全失,在太子殿的内堂中四处找寻她唯一的皇儿昭和太子的身影。
由于她身上的几层金凤涅火袍与珠宝饰物异常沉重,她行动艰难,一步一个踉跄。这情形谁看了都几分动容,赵嬷嬷冲上前头拉住失态的皇后,担忧道:“娘娘,您先别急!太子殿下洪福齐天,一定会没事的!”
皇后猛地甩开赵嬷嬷,眼眶涌动着泪水,厉声哭喊:“你瞎了吗!没看见地上的那滩血吗!昭和他一定很痛苦!一定很痛苦……”皇后凤仪尽失,而那些跪在她周围的太子殿奴才们不停地朝皇后磕着响头,抽泣声此起彼伏。就在这时,皇后突然眼睛睁大,似乎想到什么“寝房!对,对……”
边说着,皇后又慌张地提起宫袍向太子的寝房跑去。赵嬷嬷和那些太监宫女们也不及多想赶紧追着她上去。
到了寝房,皇后用力一推房门朝里一看。眼前所见让她只得楞在原地。怎么会这样……
很快,所有人赶上皇后进了寝房,眼前所见的一切这一切,无不诧异者——
似乎沉睡着的昭和身边,着一个身着蓝衣的女子……
惠仁宫。
萱萃依旧在床上不醒人事,羽遐钰鸢一刻也没有离开萱萃的床边,姬贵妃则不停地为萱萃擦额上的汗水。
明日就是羽遐生辰,羽遐已经顾不得那些司局的安排,无论司局的人如何好说好歹,羽遐只道:“若萱儿还不醒来,这生辰大典不过也罢。”
萱儿,你一定要醒过来……
这时,萱萃突然瑟瑟发抖,不停地在梦中叫唤“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她的唇瓣开始发白,双颊泛紫。毫无预兆,萱萃嘴角沁出血来,一股浓黑的血滑下立刻下巴。
“萱儿!萱儿!你怎么了!”羽遐第一个慌张地握起萱萃的手,泪水瞬间濡湿她的眼眶。
钰鸢与姬贵妃伏着身子凑近萱萃,担忧不已。钰鸢深锁眉头道:“不好!萱萃身体变得好冷!”
姬贵妃与钰鸢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笑后立刻转身向侯着的宫女太监们,大声叫唤道:“快传段辰风!快传!”
正在这时,银絮慌忙从外跑进来,十万火急:“不好了!不好了!段大人出事了!”
钰鸢羽遐与姬贵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子,同样不约而同问道:“出了什么事!”
“段,段大人猥亵江贵人,被侍卫……抓去见皇上了!”银絮喘着粗气,语句断断续续。
“不!不可能,段大人为人正直,不可能做出这种事。”钰鸢摇摇头,心中疑惑,根本无法相信银絮所说的话。
羽遐泪眼仍旧,哽咽着点头应和钰鸢,道:“段大人不在,萱儿怎么办?”
姬贵妃突然眸中深邃,心下思量半晌,才眼露怒意:“江贵人太年轻,她虽爱在宫里逞风头,却也没有这样的心计!一定是得了哪位娘娘的指点,否则,这事也不会如此碰巧!”
钰鸢担忧地看着姬贵妃:“姑妈,那该如何是好?”
羽遐也慌忙问道:“是啊,母妃,萱儿情形不妙,又出了这岔子,该现在怎么办?”
“我去一趟锦乾宫,你们先照顾萱儿。”
羽遐钰鸢也只有无奈地点了点头,姬贵妃看了一眼萱萃,便离开惠仁宫。
锦乾宫内,江贵人从未间断地哭得撕心裂肺。
“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江贵人抽泣着“臣妾方让容萍准备些点心,没想到,段大人这时进了逸凌宫。臣妾,臣妾差一点就……”还未说罢,江贵人便用手捂住脸愈加大声地哭起来。
被侍卫按着跪在地上的段辰风冷眼看着她:“你血口喷人!”
皇上自然心知肚明,段辰风绝对不是品性不正的人!但现在的情况,他也百口莫辩啊!
“姬贵妃驾到——”侯在门外的太监尖着嗓子通传了一声,只见姬贵妃与江嬷嬷一同进了锦乾宫,但她这步子,比平时(文)要快了不少。姬贵妃走过(人)江贵人身边,警告地看了(书)她一眼,然后直径别过她(屋)和段辰风,来到皇上面前欠了欠身:“臣妾冒昧,打扰皇上了。”
皇上这几日龙体欠佳,为萱萃的事正闹心,煜启也没少消停,而眼前这又是哪一出!眼看姬贵妃来了,他情绪才暂时宽些:“爱妃,快起。”
“萱儿怎么样了?”皇上问道。
姬贵妃双眼垂下光彩,缓缓地摇摇头,一言不发。
皇上即刻对姬贵妃的痛感同身受,而自己又何尝不痛!他红着眼,向押着段辰风的人怒吼起来:“放开他!”
见段辰风释放,江贵人心头一紧,刻意哭得更加凄惨,而皇上并不待见:“你给朕立刻消停!”
江贵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皇上,龙威慑心,她只好转哭为泣。
“容萍!”
皇上大喝一声,跪在地上的宫女容萍被吓得瑟瑟发抖:“将贵人带回逸凌宫!”
“是,是……”
容萍扶起江贵人,江贵人抽泣着,却不敢反抗,她终于明白那句进宫时爹的叮咛——伴君如伴虎。
江贵人离开后,皇上心急如焚地对段辰风道:“段辰风,这事朕不会追究。你马上给朕到惠仁宫!一定要解了萱儿的毒!”
只见段辰风摇摇头,带着深深歉意对皇上深深一鞠:“微臣医术不精,别无他法。”
如同晴天霹雳,皇上立刻冲上段辰风前头,拎起他胸前的官袍,青筋暴起,怒吼道:“朕的话就是圣旨!朕要你救活萱儿!听到没有!”
段辰风只有怔怔地看着皇上,一言不发,但心中突然被无数乱藤缠住,那是恻隐之心。原来,深宫之中,尚有真情实感……
此时,季扬快步入内,在皇上跟前单膝下跪:“禀告皇上,姜小姐在太子殿找到。”
皇上立即放开段辰风,赶忙转向季扬:“太子殿?”他则不及多想“快给朕传姜严清的女儿!”
季扬面露难“姜小姐过于虚弱,昏迷不醒……”
接二连三的变故,皇上的头突然急促地疼起来,姬贵妃立刻上前扶住皇上,担忧道:“皇上……”
段辰风主动请命:“皇上莫急,待臣去看看姜小姐……”
没等段辰风说完,季扬接上话:“段大人,姜小姐那头已经有御医照料着了。”
季扬面向皇上“臣,还有一事!”
皇上忍着头疼,示意他说下去。
“方才丞相府的丫鬟潞儿拿着一个木盒求见本官,声称是仙璎虫。臣命她在锦乾宫外守着。”
仙璎虫!所有人都惊讶不已,皇上立刻欣喜道:“快!快传!”
姬贵妃此刻也展露笑颜:“太好了,皇上,萱儿有救了……”
众人期盼下不久,那位带着小木盒的丫鬟,缓缓进入锦乾宫,她即在皇上跟前跪下:“奴婢叩见皇上。”
没等皇上开口,段辰风首先冲了上前:“麻烦姑娘将木盒给我看看。”
潞儿恭敬地递上木盒,段辰风不敢耽搁一刻,即将木盒打开。
“头悬一点红,通体透白,若死虫状。没错!是仙璎虫!公主殿下有救了!”
正文 【三十六】奇虫解毒(二)
段辰风喜获仙璎奇虫,小心翼翼地捧着残破的木盒回到御医房。他与陆兴二人闭门制药,已经过了三个时辰。期间藜湘来过,只轻手轻脚地放了些饭菜便离去不再打扰。段辰风细究古医术上的每字每句,一有何新发现,便叫陆兴配加药剂。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幕慢慢褪去光亮,渐渐地,晚霞蒸云,大片大片的红,一染万里。
眼前有如此良景,但惠仁宫内的众位却也没心思顾及一二,直盼着御药房那头传来喜讯。
钰鸢在萱萃寝房外,靠在谦承的怀中,焦心忐忑。谦承不停地抚着钰鸢的肩头,温柔地看着她。
“萱儿不会有事的。”
钰鸢从他怀中抬起双眼眼看着他的柔和似水的眸。他眼中的柔情,让钰鸢的心稍稍得到了平复。
“嗯。”
萱萃的寝房内,姬贵妃与羽遐坐在床边守着,银絮侯在一旁额头已是汗涔涔。公主,你起来打我骂我,罚我跪铁链顶花瓶都可以,求求你不要再睡了……
皇上将手背在身后,不停地在房内徘徊,平时嘴甜的小荣子这回也不知该如何讨皇上欢心,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心中亦是焦虑不安。
外头突然一片嘈杂,太监宫女们激动地叫唤着:“是大人!段大人来了!”
段辰风一入内,所有的人都焦距着他,仿佛他就是萱萃最后的希望,能否挺过难关就要看他了。
“你,将这个给公主服下。”段辰风将一支白色的小药瓶交给银絮,银絮将手在衣上擦擦,紧张地接过药瓶。
皇上亲自在桌上为萱萃倒了杯水,递给银絮:“给。”皇上递过水后,立即坐到床边,将萱萃身子抬起。
银絮先将药瓶的瓶塞扯出,倒出一颗白色的小药粒将它送到萱萃的唇边,然后轻轻从中分离她的唇瓣,再顶开她的牙,终于将药送进了她嘴里。最后,银絮再令萱萃服下水,皇上才把她的身体又轻轻放下。
段辰风担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炷香的时间内,公主若不能苏醒……”段辰风叹了一口气后,闭上双眼,缓缓地摇了摇头。此刻,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等待是无言的,亦是难熬的。桌台上的那支香只燃了半截,羽遐看着香上忽明忽暗的火星,悄悄地落泪。十多年了,萱萃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羽遐心中都一清二楚。小时候,萱儿怕一个人睡,就喜欢爬到她的床上拥着她入睡,萱儿喜欢暮春时放风筝,喜欢在中秋的时候到沁园的莲池放花灯,萱儿还喜欢……
泪眼模糊中,那柱香终于燃尽,每个人的心,也跟着萱萃不醒人事的现状而沉重万分,皇上抱起萱萃,流下了天子尊贵的泪水:“萱儿!萱儿醒醒!”
这个画面太过残忍,段辰风的双眼也被一幕染红,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独自走出惠仁宫。
门外,年轻的侍卫季扬握紧拳重重打上柱子,段辰风清楚地看到,那个威风八面的第一侍卫,眼眶是红润的。
房内,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跪在地上祈祷。床边,羽遐挨着姬贵妃恸哭,钰鸢也靠着谦承的胸口抽泣起来。
“父皇,你勒紧萱儿了……”
那微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皇上心中一怔,呆滞了半晌。
“父皇……”
“萱儿你醒了!萱儿醒了!”所有人此刻都从悲伤中走出来,一时间欢天喜地。
皇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怀中的萱萃,她的气色渐渐红润起来,却皱着眉头抬手抚摸皇上的脸上的湿润。
“父皇,你怎么了……”
皇上握住萱萃的手,摇摇头:“父皇好着呢!”
萱萃看看床边的这一架势,整整一圈的人,她扑哧地笑了出来。看到萱萃转危为安,羽遐不知为何,又流水涟涟。萱萃看到羽遐这般模样,便打趣:“笨皇姐,你再哭,我就又睡回去。”
羽遐收起泪容:“好好好,依你,都依你。”
这一幕,惹得在场的人都破涕为笑。
突然,萱萃想起什么,她面露难色,眨巴眨巴着眼睛:“父皇……”
皇上立刻又紧张起来:“萱儿还有什么什么不舒服?”
“不,萱儿很好。只是饿了……想吃东西……”
皇上一笑,拍了拍她的头,溺爱地说道:“父皇准了!”
------
永和宫。
“段辰风!好一个段辰风!哈哈!”青衣公子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诡异,令人觉得可怖。
“本宫要一个解释!”皇后娘娘一手策划,就在一个时辰以前付之东流。已经怒不可竭地她恶眼看着青衣公子。
“在下输了。”
“可笑!你认了?知不知道,和本宫做交易,要么成功!要么死!”
青衣公子轻蔑一笑,再也没有之前的儒雅:“死?那要看皇后娘娘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语毕,青衣公子驾着轻功掠去,一道青色的影子迅速消失在皇后的眼前。
皇后暴躁万分,猛地一推面前的屏风:“赵嬷嬷!”
“老奴在!”
“帮本宫问问汪璞!他怎么给本宫找来这么一个废物!”
赵嬷嬷恭敬地颔首:“是,娘娘。”
赵嬷嬷欲要转身离去,忽被皇后叫住:“慢着!”
“娘娘有何吩咐。”
“算了!过几日我亲问那个狗奴才!”皇后抑制住愤怒,突然想起什么,向赵嬷嬷问道“若双那个贱婢呢?姜严清的女儿怎么会出现在太子殿!”
“姜小姐已经安排到了明芝斋休养。若双,老奴已经吩咐几个可靠的宫女去找了,很快就会有消息。”
皇后怒不可竭:“找到了就给我打!往死里打!”
赵嬷嬷依然面无表情,但满布皱纹的脸看起来异常狰狞:“老奴遵命。”
皇后缓下情绪,沉默了一会,担忧地问赵嬷嬷太子殿一事,眼中还游动着隐隐约约的液体。
“太子怎么样了?”
“回娘娘,太子已经没事了,御医吩咐这几日应当喝些汤药调理调理。”
皇后点点头,叹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可皇后的心中波涛汹涌,无法平静。她为昭和不平!昭和是皇上的第一个儿子!是堂堂太子!为什么,为什么皇上只关心姬颍儿那个贱人生的孽种!昭和差点死在太子殿,皇上为什么不闻不问!是那个贱人!都是那个贱人害的!
往事翻滚在脑海,锋利而令人无法忘却……
二十四年前,还是王贵妃的皇后有了喜,普天同庆,这是皇上第一个孩子。龙颜大悦,天子承诺,此孕若为儿,定封太子。但不知为何,太子一出世,险些夭折,御医煞费苦救回了太子的命,却道活不过二十五。晴天霹雳地是,御医竟说,王贵妃在孕期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不该吃的东西……
也只有那个人给她送过进补的汤药,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好姐妹姬颍儿!
“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