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狂徒- 第40部分

　　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文态度，注定了两个国家以后的走势。如今联邦日薄西山，而帝国却始终进步，永不停息。



　　巴克听闻，心里也多了一抹敬重感。他知道一场战斗如果能打乱敌人的部署，是怎么重大的贡献。而且这位骑士能孤身一人完成这么艰巨的任务也足以证明他的实力了。



　　这间墓室与前面几间大同小异，在石棺的上方放置着宝石勋章，也就是最后一把钥匙。拿到就可以破除这困局。



　　海尔薇手伸出去后，僵在了半空中……



　　“怎么了？”



　　“这石棺……这石棺中没有尸体……”



　　巴克急忙上前，果然石棺中空无一物。尸体不在，连武器装备也不见踪影。



　　“会不会后来并没有找到那位骑士的尸体，所以这是一个空棺。”巴克提出一个猜想。



　　“不会！”海尔薇肯定地否决了巴克这个猜想，“我……不，是哥特帝国敬重这位英雄，所以在这场战役后，把这位英雄的尸体还给了联邦。这在宫廷纪事上写得很清楚。”



　　“先把勋章拿走，有什么出去再说……”萨米尔把弓握在了手中，他有些警觉，开口提醒两人。



　　这时，空气中出现了一股难闻的腐臭味。



　　巴克闭目，周身腾起一股黑暗，无声地开始蔓延。突然眼睛睁开，对萨米尔下令：“十点钟方向，朝上30度，射箭！”



　　萨米尔没有问原因，从背后的箭囊中拈起一支火焰箭，搭弓射箭。几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巴克下令，箭就射出，中间没有一点延迟。这一次他都没有运用“风之力”自带的风元素箭矢。



　　一道炽烈的箭芒划过昏暗的墓室，命中目标，爆裂出一朵小小的火花。透过一刹那的火光，三个人看到了隐藏在那个位置的怪物。



　　一个断去了一只手臂的腐尸怪，身上长满了脓包。火焰箭射中他的身体后，立刻发出皮肉被烤焦的味道。



　　它受痛直接跳到地上，倒拖着一柄长剑，朝巴克等人龇牙咧嘴，齿缝间漏出几缕浑浊的涎水。



　　“如果我没有看错，他就是那个代表牺牲的骑士……”海尔薇倒吸一口凉气，死去了几百年的骑士竟然堕落成一个黑暗生物，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他已经没有意识了……”巴克根据他的行动判断而出



　　“我们能做的就是让他被痛苦折磨的灵魂彻底得到安息……”符文之力的光芒在他手上闪烁，不死生物并非获得了永久的生命，相反他们还要永世受到自己的灵魂火焰的灼烧，这种痛苦会让他们意识淡去，变成行尸走肉。
第八十四章　记忆复苏
　　不死生物在死后就丧失了绝大部分生前的记忆，只保留最基本的战斗本能。就连血脉高贵的龙族也逃不脱这一定律，化成骨龙后，战斗力也是大幅度下降。



　　所以这头腐尸怪行动迟缓，简直是最好的靶子。照理说是无法产生任何威胁，但是巴克还是保持警惕，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准备一点点磨去它的生命。



　　在先前的七个墓室中，他发觉了一个共同的古怪的地方。所有的尸体在拿走宝石勋章后，尸体会快速腐烂变成骷髅，而在这个墓室中，他们拿走勋章后，这头腐尸怪没有任何变化。那么在几百年的时间中，是什么可以令它抵御助岁月的力量。



　　腐尸怪身上的腐肉被一点点削除，露出森森白骨。少了这些无用的累赘物，它的行动越来越迅捷。



　　“攻击它的关节处！”失去皮肉筋腱后，最薄弱的就是各个关节点了。



　　这时，腐尸怪累计受到的伤害已经足以伤筋动骨了。它眼眶中的火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烧越炽，先前跟不上巴克的攻击速度，现在已经可以你来我往对打一番，而且每一击的力道也在上升。



　　这僵尸竟然也会有狂战士的技能？巴克好笑之余不免心惊，这玩笑未免也开得太大了。



　　“是灵气！”在旁观战的海尔薇看得一清二楚，她大声提醒巴克。



　　“这是牺牲灵气？”巴克回忆脑海中浩如烟海的技能，唯一可以解释眼前现象的就是牺牲灵气了。这种专长属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对于活的生物实在很鸡肋。因为每一次受伤，不光是生命值的减少，疼痛，虚弱，流血各种因素考虑在内，会发现通过受伤来换取伤害的提高是不划算的。



　　但是如果施展的是不死生物呢？不死生物是没有痛觉，没有士气，坚韧性还特别强。这个牺牲灵气简直就是为他贴身打造的。



　　只要加快输出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巴克运转符文，他要用暴力的火属性攻击快速打倒这个不死生物。



　　这个想法针对性很强，对狂战士的打法就是速战速决。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发生……



　　开始时当巴克有意识加大攻击力量，每一拳下去，都能崩断腐尸的一块骨骼。但几下过后，连击断都做不到了，再接下来每一击都被反震回来，拳头不堪重负发出咔咔的响声。



　　“又是一种灵气？”巴克发觉不对时，打量眼前的对手，这一次他的灵魂火焰中多了一种青色的光芒，是坚韧的灵气……



　　思维赶不上战局的变动，同一时间只能存在同一种灵气，这是因为人无法一心多用，每一种灵气都是需要通过冥想才能产生。现在坚韧与牺牲同时存在，这打破了巴克的认知。



　　不对！巴克身形后退，拉开距离，忌惮地看着这古怪的不死生物。它的眼中的颜色更加复杂起来，都分辨不清有几种颜色混合在一起了。



　　蓝色的光彩流过，它破损的躯体开始缓慢修复，这是救赎的灵气。一个不死生物使出救赎灵气，这是讽刺么？



　　海尔薇制止准备上前的巴克，“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已经吞噬了所有其他七名骑士的灵魂力量，所以才会掌握这么多种不同的灵气……”



　　“我们的埃德蒙大人看来起初的打算是让他这八名忠心耿耿的部下，能在死后依旧护卫着他……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变故，其他七人的灵魂都被这腐尸怪吸收了。”



　　“有没有可能埃德蒙还没死去，也化作了不死生物。”巴克立刻想到一点。他从来不相信这位枭雄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以当时联邦的国力寻找一个掌握死者复生的神术牧师绝对没任何问题，难道这一切另有玄机。



　　腐尸怪不会留给巴克思索的空隙，它恢复一点生命后，就再次发动攻击，这一次它带上了英勇灵气和荆棘灵气。



　　真是难缠的对手！巴克发现普通攻击根本伤不到它根本，萨米尔的远程支援也无济于事。他的命运硬币只能使用1~3环法术，难以造成致命伤害。如果无法快速击杀，那它可以继续使用自己疗伤……



　　有效伤害……有效伤害……巴克念叨着，如何才能造成有效伤害？



　　灵光闪过，他突然退到海尔薇身旁，低声问道：“你的那哈莽行咒施展5环法术成功几率是多少？”



　　那哈莽行咒是狂法特有的法术，可以模仿任意1~9环法术，只是因为混乱的魔法力量，会出现各种突发情况。一般10级以下模仿成功率不会超过5层，越是高等级法术成功率越低。



　　“五环的法术只有三层把握……”海尔薇脸一红，她喜爱的是吟游诗人职业，以前被迫无奈才就职了狂法。所以跑出来后，她的狂法职业一直没有提高。



　　“三层？那你准备了几个那哈莽行咒法术位？”



　　“5个！”就职狂法就是喜欢不稳定性，海尔薇一级法术位全部记忆了这个法术。



　　巴克嘘了一口气，就怕她只记忆了一两个法术位，那就真没办法了。“等一下，我吸引他的注意力后，你就用它模仿五环法术记忆复苏……吸收了七个灵魂后，他的灵魂已经杂乱无比了。这一下足以令他精神紊乱，丧失行动能力。”



　　不死生物的记忆并没有消散，只不过被藏在潜意识里。



　　海尔薇使用那哈莽行咒，第一次变出了3个能稍微恢复生命力的树莓，她不气馁，继续施展，这一次她在法术完成的最后关头赶紧散去精神力，她敏锐的洞察到是闪电术……不是对敌人的是对她自己的。



　　第三次，她施展前先虔诚祈祷了一阵，巴克已经被逼的险象环生。她自顾自祈祷完毕，施法时惊喜地发现好像抓住了冥冥中的细线，坚决地一指。交战中的巴克眼前突然冒出无数幻像，不由自主精神崩溃，开始乱跑。这是恐惧术，还是对自己人使用的。



　　终于在巴克准备放弃让狂法使用这五环法术时，熟悉的法术光芒亮起，记忆复苏施加成功。海尔薇抹了抹汗，这是第四次终于成功了。
第八十五章　荣耀与责任
　　死寂……一直是死寂……



　　记忆停留的最后画面是哥特的士兵把长剑捅入腹部。疼痛的感觉，意识离去，记忆化为空白。



　　之后的事记不清了……



　　第二次醒来，思绪像是被套上了枷锁，视线也模糊不清。隐约可见前面站着的是我效忠的对象，我的王埃德蒙陛下。他身旁还站着一个人，那就是噩梦的化身。我和噩梦的第一次见面就在他的手在我空旷的腹部搅动，没有了内脏人怎么能活？



　　只记得他的声音低沉充满诱惑力，意识便再次沉寂下去。



　　第三次醒来，我已经躺在了石棺中，身体没有温度，也没有思想。我成了不死生物……死后也要守卫陛下，与我的兄弟们相比，我是幸运的。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他们会依次醒来，然后发现自己成为了不死生物——以前最痛恨的对象。骑士的荣耀即将蒙灰。我能做的就是……赐予他们永久的沉睡。



　　还记得英勇骑士哈蒙刚加入骑士团时，只是个孩子，现在也化作了尸体。坚定骑士这个老独眼一直吹嘘自己有九条命不会轻易死掉，现在也变成了尸体。我们的队长荣耀骑士，以前那样果敢刚烈，嫉恶如仇，现在就像一块腐肉……



　　我已经无法净化他们，那就把丑恶都吞噬掉吧。如果必须下地狱就让我一个人下去……



　　无法把仇恨加注在效忠的对象身上，因为他赐予了我们骑士的荣耀，现在他要剥夺走，我没有能力反抗，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生命换取最后的坚守……



　　当所有的灵魂力量混合在一起，我回不去了，灵魂灼痛，意识再次沉寂下去……



　　这一次，这一次醒来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



　　在记忆复苏成功使用后，巴克紧张地盯着那具腐尸怪，他只是推测既然对方能够吞噬其他灵魂，就代表他曾有过灵魂。虽然不知道他这样做的意义，但是唤醒这位骑士的记忆，相信会有作用。



　　一个可以为所有人断后并且奉献出生命，如此大公无私，舍己为人。就赌一把，哪怕成为不死生物，他依旧有着骑士的心。



　　腐尸怪摇了摇脑袋，站了起来，他不是很稳定，意识初回身体，动作有点不协调。



　　他嘶哑着道：“你们是谁？”所幸声带并没有完全腐烂，他还能发出声音，否则交流起来大大不便。



　　巴克戒备地回答道：“过来支援埃德蒙后裔的冒险者，你要阻止我们吗？”



　　对方没有回答，反而继续问道：“王的后裔？王的时代过去了么？”



　　海尔薇忍不住道：“埃德蒙已经死去几百年了……”



　　“已经睡了这么久了……”



　　他沉默了一阵，抬起头，“我有一个请求……在我还有意识的时候杀死我。”



　　这个唐突的请求引起一阵寂静，蝼蚁尚且惜命，一般愿意化作不死生物的都是生前极度留恋生命的。



　　“为什么？”巴克问道。



　　腐尸怪把手中的长剑抛置在一旁，表示自己无害。“因为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



　　“是埃德蒙把你变成这个样子？”



　　“这不重要……”



　　“好吧，我答应你的请求。”巴克应允下来，他可以猜到埃德蒙的计划，这种现象其实并不罕见。皇族甚至包括一些大贵族都会使用这种方式，在死后把效忠他们的卫兵化作不死生物继续奴役。



　　只是有一点没想通，就是照常一队的不死生物在这里只剩下这一个，为什么他会吞噬掉其他骑士的灵魂？这些骑士生前都是他的战友。



　　“其他墓室……”巴克刚开口问道。



　　腐尸怪就立刻回答了，已经僵硬的脸庞微微抽动，闪过一丝痛苦：“对，是我吞噬了他们的灵魂。”他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多，就直接说出了答案，“因为只有这样，他们的灵魂才是干净的，他们最后死于不死生物之手……那个不死生物就是我。”



　　全部说出来，令他轻松了不少，“我变做不死生物后，失去了净化的能力……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或许埃德蒙想要的不是这个效果……”巴克说道。



　　“所以我不再是我，效忠王的骑士早在最后的断后战役中死去……现在的我只是一个万恶不赦的凶手……”



　　他坦然看向巴克，“现在，我请求你们能杀死我……”



　　“这就是骑士的宿命……我的宿命就是牺牲……”



　　“要快一点了……我的意识似乎要消散了……”他拔起地上的剑砍下自己的头颅。腐烂的头颅飞起，眼眶中的灵魂火焰依旧没有熄灭。



　　现在就由我来为这悲剧画上句号吧。巴克跳起，一掌抓灭他头颅中的火焰。



　　他彻底解脱了，这一次不会再醒过来。他没有选择的机会，对他而言留给他的一直只有一条路：保持荣耀的死去；至于苟且而活，他的信条里没有这个选择。



　　走出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