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不能。”廉尺淡淡道:“但总能打倒一些,死不死的不好说,但重伤是肯定的,毕竟那个时候我就保证不了出手的力道了……你们或许不知道,内门选拔时候,我废了好几十个外门精英弟子,结果搞得来明明有三个内门名额,却只有两人能上,最后没办法,他们又在下面随便找了一个,这才凑足了三人……”
嘶——
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这人竟然如此凶残?
若真是像他所说,这人的实力和心性就太可怕了,简直就是一头凶兽啊!
之前根本就没有人想过,廉尺会采取这种方式来威胁众人,毕竟这需要极高的实力,内门的历史中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种人——或许出现过,在某些不确切的传闻中似乎有个人能做到这种程度,但那毕竟只是传闻,况且那人现在已是内门弟子中最巅峰的存在了,关于他的那些传说也就逐渐淡去,再没人提及。
但现在,他们眼前出现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提出了一种不可思议但又完全具备可操作性的方式,并且亲口告诉了他们——不信就来试试!
他们怎么敢试?
一拥而上?说得好听,命是自己的,且只有一条,若真是在那人手上报废了,找谁哭去?
况且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些闪烁,场间很诡异地同时安静了一下,虽然很快又响起窃窃私语声、破口大骂声……但能够确定,这里站着的人,心中都有些发怯了。
表面上说着凶残到爆表的话,廉尺心中却是老神在在的,从十二间一层层挑战上来,打到现在这种程度,他对这些内门弟子的实力已经很清楚了——如果把底牌全部使出来的话,就算对手真的有三十个人,即便他本身会受重伤,但相信那些人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他笃定了这种事情内门不会不管,况且按之前那位内门长老的说法,围攻这种事情是很不受人待见的,他相信这种官司就是打到山主那里去也不会输。
怕个鸟!
“其实哪有这么复杂啊。”廉尺看了一眼众人,笑着说道:“不过是跟黄金台师兄对战的时候,稍微放点水,不就行了?”
有人惊呼道:“这样岂非是作弊?”
廉尺淡淡道:“你们之前难道不是这样做的?”
“这种事,我们并不是经常做的……”那人说道,声音逐渐弱了下去:“况且他们有后台……”
廉尺瞪了他一眼:“后台修为太高,不能揍你,我却能揍你!”
“廉尺,你在第二境修士中确实同境无敌,但你能保证自己突破到幻血境后还能如此厉害?”
“你管我,反正我现在爽了就好。”
“余师弟不会放过你的!”
“谁?”廉尺眼神微凝。
“余路师弟!”
许多人眼前一亮,纷纷接口道。
“对呀,怎么忘了余师弟了!”
“他可是第二境修士里最厉害的!”
“但他能比廉尺厉害吗?”
“这个……真不好说。”
“余师兄可是凭着自己的修为住到楼上去的,玄骨境巅峰,居然能在聚集幻血境初期弟子的第八间占据一席之地,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听着场间传来的议论声,廉尺脸上逐渐露出了明悟的表情,之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一路走来都没见到余路,还以为他已经突破到幻血境了,住到楼上去了,结果不是……
原来是凭着玄骨境巅峰的修为打上去的,廉尺眼中闪过一道异色,这比突破到幻血境本身,更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廉尺能有现在的实力,是因为他体内的血脉天赋自带的不死印功法,炼体效果杠杠的,又有廉甲的剑圣传承,还有梁弯弯喂他的那么多上好丹药,以及那口寒池对身体的淬炼,甚至还有前世古武术的攻击加成效果……
但余路是怎么修炼的,居然实力提升居然如此惊人?
廉尺微微眯起了双眼。
余师兄,你难道也有什么惊人的奇遇吗?
第九十一章 此间的少年——人心
提起余师兄三个字,此间的人们似乎又重新生长出了信心,先前还说着不那么确定的话,到了后来,却是越说越兴奋,越说越起劲,许多人更是有些蠢蠢欲动,想要冲过去围攻廉尺。
至于站在挑战场正中的黄金台,早被他们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之前畏惧,是因为廉尺同境无敌的恐怖实力,但现在大家骤然想起,原来似乎还有个人能与之匹敌啊,如此一来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廉尺嚣张,自有余师兄去治他。
“走,跟他拼了!”
“余师兄是天地会的人,难道还会放任不管?”
“教训教训他!”
“一起上!”
“在场这么多人,总不见得不是他的对手!”
群情激奋,挑起莫名其妙的热血,人们纷纷按捺不住,呈合围之势,形成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怕有两百来人,缓缓向着廉尺移过去。
梁弯弯神情微微紧张,问道:“怎么办?”
从第十间跟着廉尺过来的几人神色有些慌乱,显然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脚下微不可察地在往后退,看起来是想置身事外。
“跟他们拼了。”乔丹硬梆梆说道。
“舍弟此话说得不错,无非就是个鱼死网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乔峰沉声道。
“暂时用不着。”廉尺淡淡说道,随意扫了一眼悄然后退的那几人,笑道:“乌合之众而已。”
就在他笑纹从嘴角泛起的一刻,人群之中忽然轰的一声巨响!
劲气四射,像是高压龙头里喷出的水枪,挟着锐不可当的金石之气,向着人群激射而去!
惊呼声响起,伴随着唰唰唰的剑气切割之声,人群最前方的十几道身影身上顿时衣衫尽裂,化作漫天碎布,肆无忌惮地在空中不停翻飞。
然后是痛呼声不止。
有人惊呼:“剑意!”
在场的这帮人纵然已是玄骨境巅峰,但又有几人是悟出了剑意的?
走在前方的人倒了血霉,身上被割出一道道血痕——伤情并不见得多严重,但一击之下,便有十几人着了道,实在有些令人心惊。
人群停住不前了。
有人颤声喝骂道:“廉尺!你敢当众行凶!”
廉尺若无其事地摸了摸鼻子,微嘲笑道:“你们脸都不要了,干出以多欺少这种下作事来,难道还不许我正当防卫?”
人们听不懂他口中的专业名词,但揣摩语意之下也不难理解其中含义,纷纷愤声指责:“余师兄不会放过你的!”
“那就让他来找我!”
挑战场内,正中的台上立着呆若木鸡的两人,场下乱成一片,人潮汹涌,仿佛大浪一般,向着廉尺等人涌了过来,却在他身体周遭几丈外戛然停住,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挡着他们一样。
那股力量,是人们心中的恐惧。
还是那句话,命只有一条,廉尺纵然不敢杀人,但出手废人修为总是做得到的——没听他说吗,这事他又不是没干过……
这种情形之下,人们还是要为自己做点打算,况且他们心中其实也知道,以多欺少这种事情,小打小闹性质的内门不会管,但若真是闹大了——比如此刻这种大规模的聚众围攻事件,估计会被罚得很惨。
于是他们开始往后退,缓慢而沉默的,心中充满了屈辱与愤慨。
终于有人受不了这种气氛,冲了出来,大声吼道:“你这贼子行凶伤人,行事还如此霸道,我……我与你拼了!”
说罢便向着廉尺冲了过来。
廉尺淡淡看了他一眼,毫无表情,毫无波澜,有的只是平淡,仿佛止水般的一眼,就让那人停住了脚步。
他看着那人道:“霸道?你们是特权主义,你们欺负别人的时候,就理直气壮,你们不许谁进此间,别人就不能进来,不听话的,你们就联合起来阻拦,到了有人站出来要打破规矩,你们就说我霸道了?”
廉尺笑道:“别忘了你们有上百人,我们这边却只有几人,似乎不管怎么说,霸道的都应该是你们这边才对。”
……
第八间。
“他们到哪里了?”
“第九间,新来那两人打倒了十二人,乔氏兄弟也打倒了三人,其他人不敢动手,好像是闹僵了,此刻正在对峙……”
这里的弟子修为大多是第三境初期,平日里空无一人的大殿此时站满了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场间已是一片嘈杂。
人群中,有人支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下,忽然对着众人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随着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众人几乎同时停住讨论,纷纷望向来人。
来的却只是一个第九间的普通弟子。
众人微微一滞,随即破口大骂。
大概是因为强者的自尊心作祟,这里的人都不愿离开第八间一步,只是安排了几个第九间的弟子随时向他们报告最新的消息情况,以便了解对手。
那人有些惴惴不安地走了过来,轻声细语说道:“他们来了。”
这话似乎是多余的了,因为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两道人影便出现在了大殿的门口。
廉尺和梁弯弯到了。
乔氏兄弟说过到了第九间便会留下,第十间跟着廉尺的那几人先前打了退堂鼓,也就不好意思再跟着上来占便宜了,而黄金台,自从目睹了廉尺和第十间的对峙之后,也坚决不肯再上来了——廉尺知道,黄金台是不愿意连累他,他也劝过,但一个人心意已决的时候,显然是劝不动的,总不能硬拉吧。总算那些人手下留情,放水让黄金台撑了下来——准确来说,是被廉尺硬逼着手下留情……
于是乎,在第九间时还显得声势浩大近十人的队伍,到了这第八间,就只剩下廉尺和梁弯弯了。
大殿里鸦雀无声,和先前一样,站着的那些人也是静静地看着两人不说话,但稍微有点区别的是,此间的弟子目光要比之前那些人有侵略性得多——哪怕是为数不多的欣赏的目光,也是带着轻微的戾气,倒有点像是棋逢对手的那种庆幸……
廉尺扫眼看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人群中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呼,既惊讶又欢快的那种……
“是……廉师弟?还有梁师妹?”
廉尺身子微微一滞,和梁弯弯对视一眼,看向人群中某个角落。
那里走出来一人,面上带着惊喜之色,大声道:“真的是你们?你们进来内门了?”
来人长相俊秀,普通的内门弟子玄色衣衫在他身上穿着显得很是合身,身材挺拔,眉眼端正,浑身散发着一股骄傲的味道。
梁弯弯见了此人,却毫无惊喜之意,面无表情对着那人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廉尺见状苦笑一声,看着来人,缓缓道:“真是……好久不见了,余师兄!”
三年前外门选拔大会,一击将廉尺打成重伤,直接造成原先那个廉尺死亡,间接造成穿越过来的T-800附身成为新廉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面前这个人。
余路。
听到廉尺说话,余路身子微微一颤,神色震惊道:“廉师弟,你……你能说话了?”
廉尺微微点头,并没有解释原因。
余路也没多问,感慨道:“当真是苍天有眼,廉师弟性子敦厚,待人真诚,却一直口不能言,我向来是惋惜的,现在见你能开口说话了,真是天大的好事!”
廉尺心中有些疑惑,这厮是犯病了还是怎么的?
正所谓他乡遇故知,涕泪两行失声痛哭什么的都可以理解,但廉尺记得自己和余路明显没到这种程度,记忆中清清楚楚的画面,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便被此人打了一掌,昏迷之前萦绕脑中挥之不散的正是面前这个人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但此时此刻,这个人脸上的笑容竟显得十分真诚,甚至能看出对方眼中有淡淡的悔恨和歉疚之色。
“对不起!”余路沉默片刻,忽然说道。
“什么?”廉尺有些不解了,一上来就雾头雾脑说对不起,这是怎么个意思?
“当日打了你一掌,我一直记到现在,如今见了你,心里总算是宽慰一些,廉师弟,我郑重向你道歉,三年前年少气盛不懂事,故意下重手打伤你,实在是对不住你!”余路面上满是诚恳的神色。
廉尺微感疑惑:“余师兄,你……”
梁弯弯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看了余路一眼,她也没想到原本骄傲无比的余路居然转变如此之大。
余路声音有些低沉,充斥着淡淡的唏嘘:“你应该知道我爹……去世的事吧?”
廉尺轻轻点头。
余路沉声道:“从前一直活在他老人家的羽翼之下,不曾了解人情冷暖,进了内门后,依旧不知天高地厚,后来吃了些苦,受过些挫折,然后我爹又死了,慢慢的才知道自己当日错得有多离谱……这三年来,我心中最过意不去的,就是当年打你一掌的事,廉师弟,你能原谅我吗?”
看起来余路是真的很悔恨,一张脸上写满了歉意,两眼紧紧盯着廉尺,真诚无比,似乎下一刻后者不答应他就会自杀谢罪似的,方才也直言不讳说三年前那一掌是故意下的重手,算是很坦诚的态度了。
廉尺低头看着地砖上的繁复花纹不语,沉默一会,抬起头笑道:“些许小事,余师兄多心了。”
余路认真道:“于你而言或许是小事,于我而言,却是心中的一道坎,咱们从小就认识,是一起长大的伙伴,又是多年的师兄弟,若是因此起了隔阂,我实在难以心安!”
廉尺听了,心中更是觉得惊讶,口中却是淡淡道:“过去的就过去吧。”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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