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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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天行-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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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冠忠无计可施,只得吩咐手下捕快在城中四处寻找,可寻了半天,几乎将渭州城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鲁达踪影。无奈之下,王冠忠只好押着房主和两家邻舍,一同前来府衙。入了大堂,他便抱拳回话道:“小人带着府中捕快前去捉拿鲁达,不想那鲁达早已畏罪潜逃,不知所踪――小人只好拿了房主和鲁达邻舍到此问话。”

    府尹听罢,一面吩咐衙中仵作查验郑屠尸,一面又询问郑屠家邻里左右并凶案现场诸人,一概证实郑屠确是鲁达三拳毙命。且叫众人一一画了押,府尹忙又一面命人画像造册,捉拿鲁达;一面吩咐郑屠家人备下棺木,将郑屠尸盛殓,寄放在城中寺院。

    且说渭州府衙这边忙得鸡飞狗跳,那一边鲁达已经出城走了好几十里地了。当然,形势也不容乐观,渭州府衙很快将海捕文书往各地,悬赏一千贯钱,出具了鲁达年岁、及冠、形貌,四处张贴。被逼之下,鲁达只好弃了大路,转投小路而走,东奔西突,急急忙忙,也不知过了多少州府。

    约莫在路上走了月余,这一日,鲁达到了代州雁门县境内。原先出公差之时鲁达曾到过此处,只是时过境迁,今日却成了官府要拘捕的逃犯,他不免有些感伤……

    在城门口徘徊了一阵,鲁达终究还是入了城来。在他记忆里,雁门县只是个偏远小县,人烟稀少,商旅不畅。不曾想,这才几年光景,这街市之上竟然大变了模样,市井热闹非常,车马行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商铺林立,一家挨着一家,南北货物应有尽有。虽说这只是个县治,却繁盛如同州府,鲁达不免感叹,一边走一边四下里张望。

    穿过三两条街市,但见一群人围在街口看官司榜文,鲁达好奇,便凑了上去。然而,他又不曾识字,只是倾耳听得有人断断续续读道:“代州雁门县尉奉太原府指挥史令,渭州经略府提辖官鲁达当街行凶,打死郑屠,现已畏罪潜逃,凡有人将其捕获或告官府者,赏钱一千贯。若是有人知情不报,或是藏匿在家提供食宿者,则与犯人同罪论处……”

    鲁达正听到此处,忽然有人在他背上拍了一下,还没转过身来,便听到有人大声叫道:“张大哥,多日不见,小老汉好不挂念――你如何到了这里?”

    鲁达觉得奇怪,慌忙转过身来看,不想却是前日里救助的金老汉。他心下十分高兴,正要说话,却被金老汉一把拽住了,拖着便走。来到一僻静处,鲁达憨笑道:“金老汉,你记性如何这般差劲,洒家姓‘鲁’,你如何叫俺‘张大哥’……”

    金老汉心中着急,哪顾得着嬉笑,忙道:“我说恩人啊,你真真好大的胆子!那上面明明张挂着榜文,悬赏一千贯钱捉拿你,你不躲得远远的,还偏要往那里凑?那上面写着你的年岁、籍贯,还画着你的形貌,若是让人认出你来,岂不坏事?”

    “真他娘的聒噪!”鲁达禁不住骂了一句,又道:“洒家也不瞒你,那日送了你父女二人走后,俺便去了那状元桥下。不曾想,郑屠那厮却这般不经打,只消三拳就叫俺给打死了。洒家心知不妙,因此逃了出来,七撞八撞,不想就走到这里来了……你父女二人不是要回东京去么,怎么也此处?”

    “多谢恩人挂记!”金老汉抱拳拜道:“自打得了恩人搭救,小老汉和女儿逃离魔掌,本来是要急着赶回东京去的,但又怕郑屠那厮驱人截堵,因此就投北路来了。说来也巧,小老汉和女儿在路上遇着一个从东京而来的买卖商人,是他将我父女二人带到这里的。也多亏了他与老汉小女保媒,给此地一个大财主赵员外嫁做了妾室,也算衣食无忧了。”

    鲁达笑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洒家可要恭喜老倌了!”

    “这些都是恩人所赐,小老汉感激不尽!”金老汉抱拳欠了一身,又道:“恩人,那个员外也爱武枪弄棒,小女常常跟他提起大人的恩德,只盼与恩人一聚。”

    金老汉道:“真是老天爷开眼,今日又让小老汉遇着恩人了,恩人且到我家中住上几日,再做商议……”

    “如此,也好!”鲁达点了一下头,便和老汉同行。自胡同里走了约莫半里多路,金老汉引着鲁达来到一座院前,进了门,他便朝屋里大声喊道:“我的儿呀,快出来瞧瞧,看这是谁来了?”

    金翠莲嫁与王员外半月,衣食丰足,又少了操心劳作,愈丰腴了。听了老父唤声,她急忙奔出屋来,但见鲁提辖,心中不甚激动,慌忙跪下拜道:“恩人在上,且受奴家三拜!”

    鲁达是个憨直之人,受不得人家这样待他,脸上一红,只顾说道:“快些起来……快些起来……”

    金翠莲磕了三个响头,依然跪在地上,又道:“若非恩人搭救,奴家和老父哪有今日?恩人大德,奴家时时铭记在心,不敢忘却!”

    鲁达忙又吩咐道:“你快些起来!”金翠莲俯身又拜了一下,这才起了身。

    金老汉连忙提醒道:“我的儿,恩人远道而来,一路风尘仆仆,请恩人去楼上歇息才是!”

    “亏得爹爹提醒,女儿只顾着高兴,把这事倒给忘了……”金翠莲笑着道,忙伸手招呼鲁达上楼去吃茶歇息。

    鲁达也不客气,跨步进了屋,径往楼上来了。金老汉跟在后面,到了楼上,他取下鲁达的包裹哨棒放到一边,立马就笑着吩咐道:“我的儿,你且陪恩人说说话,我这就去安排饭食……”

    鲁达慌忙起身道:“老官儿莫要破费了,取些剩饭剩菜来就好!”

    “那如何使得?”金老汉忙道:“提辖大恩大德,小老汉粉身碎骨难报,如何敢用剩饭招待?――恩人暂且先坐会儿,老汉去去便来相陪!”

    说着话,金老汉便“蹬蹬”下了楼去,又叫了府上新来的小厮,一齐到街上去买酒买肉。

    不多时,酒菜便买了回来,鸡鸭鱼肉摆了整整一大桌子。请得鲁达入席,金老汉慌忙倒上酒,与女儿一齐端了酒碗,来敬鲁达道:“恩人,且饮上这一碗酒,多谢搭救之恩。”

    “勿要这般多礼,倒叫洒家不好意思了。”鲁达憨笑着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多日不曾这般畅快了,他心中好不高兴,放下酒碗,他胡乱摸了一把胡子。

    于是,三人一同坐下,且吃酒吃菜,且谈说近日经历,不觉间天色已经悄悄暗了下来……



………【第052章 提议为僧】………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噪杂的吵闹声,鲁达本已有了几分醉意,登时也清醒了大半……“难道官军追来了?”鲁达不禁思道,慌忙起身开了窗户来看。

    但见楼下聚了二三十个人,个个手中都拿着木棒枪棍,张牙舞爪,叫嚣着,满是凶相。再看那人群之中,一个穿着绸缎马褂的官人骑在马上,大声叫喝道:“你等将此门好好守着,莫要走了那贼人!”

    鲁达火了,以为这些人要拿他去见官请赏,“忽”地抓起一条凳子便要朝楼下砸去。谁料,金老汉却突然一把拉住他的手,劝道:“恩人且慢,小老儿这就下楼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金老汉快下了楼,朝那些小厮大喝了一声道:“尔等休要放肆,若是惊了楼上的贵客,小老汉手里的棒子绝不饶人。”他一把横过棍子,正是鲁达的那根哨棒。

    小厮们立即静了下来,金老汉忙又走到那马褂官人马下,小声嘀咕了一阵。那官人一听,不禁失声叫道:“坏了!坏了!”随即,他跳下马来,朝那些小厮高声一喝,众人慌忙各自散去了。这时,金老汉引了那官人进了门来,又径到楼上来请鲁达。

    鲁达心里不甚疑惑,他不知金老汉到底搞什么鬼,但他又知这老汉性子耿直,绝对不会出卖于他。于是,他便跟着金老汉下了楼来。

    见了鲁达下来,那官人慌忙单腿跪下了,施拳拜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小人给鲁义士见礼了!”

    “你是何人?”鲁达忙问。也不等那官人回话,他转身又问金老汉道:“这位官人是谁?洒家跟他素不相识,他为何要拜俺?”

    金老汉道:“这位便是小女的官人赵员外。适才他听了小厮报告说家中来了强人,便引了庄客前来厮打,小老汉跟他说明了,他便将庄客喝散了……”

    “哦,原来如此!”鲁达笑着摸了一把落腮胡子:“也怪不得官人,洒家这幅模样确实有些像强人,怪不得,怪不得啊!”

    赵员外起身,笑道:“义士说笑了……”随即,金老汉和赵员外一同又请鲁达上楼吃酒。

    待到桌旁,王员外抱拳请道:“义士请上座!”

    鲁达赶忙摆手推却,笑道:“员外在上,洒家如何敢造次?”

    “提辖休要推辞,但坐无妨!”赵员外道:“时常听得内人提及义士大名,如此英雄豪杰,今日得见,实乃小人三生有幸。”

    金老汉在旁也再三相劝,鲁达只好依了。金老汉心中高兴,忙又吩咐家中小厮添加碗筷杯碟,还加了不少酒菜。

    鲁达坐定,忽又抱拳道:“多谢员外厚爱。洒家鲁莽,如今又惹下人命官司,如蒙员外不弃,便是自家弟兄,日后若有差遣,但凭员外吩咐,洒家决不含糊!”

    “好!来,来,来,吃酒!”赵员外看到鲁达如此耿直豪爽,是个可交之人,不禁大喜,连忙举杯敬酒。鲁达欣然举碗来应,“咕噜咕噜”一干而尽。

    放下碗来,赵员外向鲁达询问了打死郑屠之事,又叙谈些较量枪棒的法门,说到快意之时,二人尽皆跳起身来,拳脚比划一二,好不痛快……直至深夜,方才各自歇下。

    次日一早,赵员外心中恍惚,便对鲁达道:“此处人多口杂,恐有不妥,但请提辖到敝庄小住几日――不知提辖以为如何?”

    鲁达小思了一下,问道:“员外说得极是,不知贵庄在何处?”

    赵员外道:“在城外的七宝村,大约十几里路程……”

    “如此甚好!”鲁达点了点头:“不知员外何时启程为好?”

    赵员外道:“自然是越快越好,唯恐耽搁了,误了大事……”

    当即,赵员外便叫人牵了马来,又吩咐庄客担了鲁达的包裹行李。鲁达忙也抱拳辞别金老汉父女,便与赵员外一同上马,径投城外的七宝村而来。

    二人快马加鞭,不多时便到了庄前。请得鲁达下马,赵员外便一把拽住他的手,直至大堂之上,一面叫人杀鸡宰羊、置酒款待,一面又让人收拾客房,好叫鲁达晚间歇息。

    鲁达抱拳谢道:“洒家粗人一个,别无所长,承蒙员外抬举错爱,不知如何报答?”

    “四海之内皆兄弟。”赵员外笑着推却道:“小人敬重提辖为人爽快、耿直,一见如故,再言报答之事,岂不生分了?”

    鲁达笑而不答……自此,他便在庄上住下了,赵员外每日酒肉款待,奉若上宾。

    就这般过了十余日,相安无事。忽一日早间,鲁达与赵员外正在院中比划枪棒,金老汉突然跑了进来,满头是汗。放下棒子,赵员外慌忙扯来毛巾让金老汉擦拭,又端来了茶水。

    金老汉接过毛巾,胡乱擦了一把,又接过茶水,因为喝得太急,险些被呛到了。

    鲁达性急,忙问:“老倌儿,你如何这般着急?”

    金老汉放下茶杯,见四下里无人,便对鲁达道:“恩人,休怪小老汉多心。前日里小老汉请了恩人到楼上吃酒,员外误听人言,引着庄客前来厮打,虽说后来被喝散了,但街坊四邻都起了疑心,说了开去。昨日有那几个衙门里公差到邻舍打听,只怕要来庄上捉拿恩人,小老汉唯恐一时疏忽,害了恩人性命,故而一早跑来相报……”

    “若是这样,洒家这就收拾行装,离去,免得迁累你等!”鲁达说着,转身便要走。不料,赵员外却将他一把拉住了,劝道:“提辖休急,公差只是四下打听打听,未必有事,再者小人庄上也不是那些公差想来便来的……提辖暂且坐下,我等再思量思量,再做计议。”

    “是啊,”金老汉也道:“员外说得有理,恩人莫要着急离开。”

    “也罢,洒家听二位的便是。”鲁达点了点头。

    忽然间,赵员外又道:“小人与提辖大人一见如故,实在不愿提辖就此离去,只是若留得提辖在此处,唯恐有个山高水低,小人委实担待不起――赵某思量再三,倒是有个去处,足可让提辖安身避祸,只怕……”

    却见赵员外犹豫了,鲁达忙道:“只怕什么?――员外但说无妨!”

    赵员外接道:“只怕提辖不肯去那个地方呀?”

    鲁达道:“洒家犯了人命官司,如今官府紧逼,但有去处,如何不肯?”

    “如此甚好!”赵员外点了点头道:“此地北去三十里有座名山,唤做‘五台山’。山上有座宝刹叫做‘文殊院’,原是文殊菩萨道场,寺里约有五七百个僧人,为的长老法号‘智真’,与小人相识。我家祖上曾捐献许多钱物在寺里,是该寺的檀越【注解1】,赵某曾许诺剃度一个僧人到寺里,已早早买下一道五花度牒,只是不曾有个合适的人随了我这桩心愿。如若提辖同意,一切费用都由赵某筹办――只是不知提辖肯否剃去做个和尚?”

    听了赵员外说了这么多,鲁达只记住了两个字,那便是“和尚”,他万万没有想到赵员外会提起这么一个去处,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因为他知道和尚要守戒规,不可杀生、偷盗、邪淫、妄语,更重要的是不能吃酒肉。这不吃肉倒也罢了,但酒可是他的命根子,如何是好呢?

    鲁达心中好不烦躁,不禁伸手在头上乱抓了一通。忽而,他转念一想,如今自己惹下人命官司,官府紧逼,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去做了和尚又无妨?再者说来,如果拒绝,有恐拂了赵员外一片好意。

    如此思量了片刻,鲁达便笑道:“洒家是个愚鲁粗人,如今犯下杀人死罪,哪里不是去处?承蒙员外做主,洒家便去剃度做个和尚,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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