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乱舞:冷宫惑君颜- 第4部分

　　　　“听着，我们现在要找一个女人，就是你们南国的月舞公主，如果有人能够提供她的下落，可以逃过一死！”北军的一个头领对我们这群被俘的女人好着施令，可是这些宫女早就吓得浑身哆嗦，哪还能说出一句话来。

　　　　我混迹在她们中间，没有被人察觉，因为我身边的宫女们都如惊弓之鸟般瑟瑟抖，根本顾不上其它的。我们这一大群人聚集在木棉树下，等候他们的落，我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啪、啪”的声响，抬头一看，一朵又一朵碗口大的木棉花蔓延着从树上落了下来，一路旋转着，落到地上时出清晰的声音，这木棉花又叫做英雄花，就连坠落也分外豪气，树下落英缤纷，依旧美好，如此英雄式地告别尘世，倒也是种完美。

　　　　难道这木棉花，也是在与我们做最后的告别仪式吗？

　　　　火红的木棉，映着渐渐升起的晨曦，分外妖娆……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曾经繁华一时的金陵王朝，已成为浴血将士的坟坑，南国明黄色的旌旗戛然倒地，一夕之间已被北国腥红色的旗帜取而代之，从此改头换面。

　　　　就这样，我成了北军的阶下之囚，亡国之奴，我不再是天之骄女，我已无国、无家、无所依，上官月舞这个名字，从我被俘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存在了，永远的不存在了！

　　　　……

　　　　“靳哥哥，靳哥哥你不要离开我……”

　　　　我伸出手，拼命去抓，却怎么也抓不到他，靳若离的脸离我越来越远。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醒来，睁开眼的那一刻我才现原来我还活着，没有金陵城，没有木棉树，也没有靳哥哥……我仍然躺在那张窄小的木床上，我身上盖着自己的衣衫，轻轻一动，胸口便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我费力地从木床上爬起，看到藤桌上多了几个罐子，那条青蛇像是被抽干了血一样已经死掉了，蛇身变成了黑色，皱巴巴地被扔在藤桌上。

　　　　我艰难地穿好衣服，捂住胸口走下床，我的脚步很散乱，身上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我感觉到自己很虚弱，我还能活着，已经远远出了我的预想。

　　　　“放心吧，你还死不了，你的体力很快便可以恢复……”

　　　　石川推门走进来，雪白的衣袂一尘不染，刺的我眼睛生痛。

　　　　“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扶住藤桌，有些眩晕，责问着他。

　　　　“试药！”他毫不避讳地告诉我。

　　　　“试药？你用我的身体试药？”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并非孤陋寡闻，却还是无法理解，他怎么可以用一个活生生的人来试药呢？



………【015　一罐燕窝】………

　　　　“没错，我就是用你的身体试药，试的还是天下少有的剧毒，我一直认为只有健康少女的身体才能试出毒药的真正药性，不过我要告诉你，你很走运，这一次我配的解药很快便在你身上奏效了，如果我配出的解药有任何问题，你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阎王殿，所以我说你很走运……”石川在讲这些话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丁点的不安和惶恐。

　　　　“你……你真是个疯子……”我咬牙切齿，无法理喻他的行为。

　　　　“我是不是疯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活下去？”

　　　　“想活下去又如何？不想活下去又当如何？”

　　　　“你已经昏睡整整二天，体力消耗巨大，如果你想要活下去的话，就把这个喝了……”我这才注意到石川手里捧着一个闷罐。

　　　　他把罐子递给我，我想也没想，就接了下来，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我都会喝的，因为我现在不想死了，我要活着，我一定要活着，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活着站到靳若离的面前，我现在所遭受的一切，都会让他加倍奉还！

　　　　靳若离，靳若离，你就等着吧，我早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想到此，我便掀开盖子，仰头喝了下去，我原以为这里面装的是石川配制的什么毒药，他会继续用我试药，而我万万没有想到里面竟然是温热的燕窝，我几乎快要忘记这个东西是什么味道了。

　　　　喝下一罐滋补的燕窝后，石川便命人将我押送回牢房，进入牢房的那一刹那，我突然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呆了，囚牢里有一大半的姑娘都衣衫不整，浑身伤痕累累，目光也是呆滞的，后来我才知道，我被石川带走的这两日，他们遭到一大队北军士卒的凌辱。

　　　　我不知道该不该庆幸，我因祸得福，反而逃过了这一劫。

　　　　可是我逃得过今天，又怎么逃得过明日呢？北国士兵这样的兽行是不会停止的，除非我们都死了。

　　　　我不想死，我现在想要活着，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很清楚，想要活下去，就只有尽快想办法离开这个人间地狱一样的鬼地方，一天都不能耽搁，我要离开这里，我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能有什么办法？

　　　　头痛欲裂，我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好在我刚刚喝下了那些燕窝，体力上还可以多支撑一段时间，不知怎的，我突然就想到了石川。

　　　　其实我并不否认，石川身为北军统帅，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良将之才，如果南国也有这等智勇双全、忠心耿耿的人才，又怎么可能如此不堪一击便被北军轻易攻下了呢？有一句话石川说的倒是没错，在南国，从皇帝到官僚，已经彻底沉浸在声色犬马当中了，如此这般，安能国富民强？

　　　　虽然我与石川只能势同水火，但至少比起那些无耻的北军士卒他还没有龌龊到一定地步，也许，他可以成为我生存下去的一线希望。

　　　　我的体力渐渐恢复，便沉沉地睡了一觉。

　　　　又是一日过去了，我们这些女子诚惶诚恐，生怕野兽一样的北国男人会蜂拥般冲进牢房，再次奸污这些年轻柔弱的身躯。

　　　　但是该来的总要来，谁也逃不掉！

　　　　就在所有人都企盼厄运不要降临到自己头上时，囚房的门还是“哐当”一声被推开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北国士兵像恶魔一样闯了进来，我们都吓得缩起自己小小的身体……

　　　　当头的士兵朝我们这群人巡视了一番后，大手一挥，他的手下便朝我们冲上来，突然抓起几个女子拎了出去，被抓出来的姑娘都是看上去精神状态稍微好些的，很不幸，我便是其中的一个，我们一共五个女孩子，被单独拎出，十分害怕地缩到了一块。



………【016　开胃小菜】………

　　　　很奇怪，他们并不是想要拿我们泄兽欲，而是强行将我们五个弱女子拖出了牢房，除我之外，其它四人都惊恐地尖声喊叫起来，我已经有过心理准备，明知苦苦挣扎，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有鼓足勇力去面对。

　　　　我们被一路带到晾鹰台里面一个露天的斗兽场内，那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北国的斗兽场，从前虽偶有听闻，真实的却要比我想象中恐怖得多，整个晾鹰台大的不可思议，完全出了我头脑所能企及的想象力。

　　　　晾鹰台中有数个斗兽场，而这里只是其中的一个贵宾场，只有身份特别高贵的人才可以来到这里消遣取乐，上面是高高的看台，四周分布着不同的座位，而看台之下，并列排放着四个偌大而坚固的牢笼，左边第一个牢笼里关着一只猛虎，它仅一声嚎叫就已经吓得人全身凉了，第二个牢笼里是一头恶狼，眼睛正放着阴冷的光芒，第三个笼子里是一群野狗，足有二十几只，而最后那个牢笼里的动物更可怕，是一条通体金色的黄金蟒蛇，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巨大粗壮的黄金蟒……别说是人见了会害怕，就算是它旁边笼子里的野狗见到它“嗤嗤”地吐着信子，都胆寒三分。

　　　　当然，除了我们这五个女子以外，还有一大群被一起押到这里的人，我清楚地看到，那群人当中就有几个同样沦为俘虏的南国老臣，其中两个还是与我相熟之人，一个是我的师傅前大学士成世怀，还有一个是礼部侍郎诸葛候，显然他们也受了很多折磨，看起来狼狈至极。

　　　　“这……这是要让我们做什么？”我身旁的一个姑娘瑟瑟问着。

　　　　“只……只有鬼才知道……”

　　　　“怎么办？我们怎么办？我害怕，我不想死在这里……”

　　　　她们几个已经被吓得浑身抖了。

　　　　我佯装镇定，悄声说：“有没有听说过斗兽，以人之微力搏击猛兽……”

　　　　“人怎么可能斗得过野兽，简直是以卵击石……”

　　　　“没错，我们现在就是卵。”我咬牙告诉身边的四个女子。

　　　　“什么？我们……让我们……”她们一听我的话，抖得更加厉害了。

　　　　“你们听着，既然是斗兽，肯定也是有规则的，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性命……”我提醒她们。

　　　　突然一阵锣声响起，只听看台上传来解说的声音：“第一场为开胃小菜，时间一炷香，活命者可得烤全猪一只！”

　　　　说完，就有五个士兵正步朝我们走过来，把我们从地上拎起来就拖向了那只装着黄金蟒的笼子。

　　　　什么？原来我们几个女子就是所谓的开胃小菜？



………【017　垂死挣扎】………

　　　　据我所知，黄金蟒是一种十分珍贵的稀少蛇种，在南国有些官家甚至会把它当作宠物进行饲养，通常情况下它的性情比较温驯，不会主动攻击人，也没有毒，只不过眼前这条黄金蟒显然不是正常情况下驯养出来的，看上去很凶恶，也很骇人。

　　　　我们五个女孩子被他们强行推进了蛇笼，随即北国士兵便把笼子上了锁，那条黄金蟒正盘在笼子的另一侧，又长又壮，冲我们瞪着猩红色的眼，好像随时都会威一般，我们五个人哆嗦着倚在一块，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身边的一个姑娘，双腿不停地颤着，摇摇欲坠，我一把扶住她，生怕她的动作会引起黄金蟒的注意，吸引了它的注意，就意味着它随时都会攻击我们。

　　　　尽管我用力扶住那姑娘，可她终究还是抵不住恐惧的侵袭，一下子瘫在地上，尿湿了裤子，黄金蟒很警觉，它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异味，“嘶嘶”地叫着，声音渐渐频繁，随即我便看到黄金蟒直直地挺起了身子……

　　　　“快闪开！”

　　　　我惊叫一声，黄金蟒已经朝我们飞窜过来。

　　　　我与另外三人都急时闪开，只有刚刚被吓尿裤子的那个姑娘不急躲闪，已经被黄金蟒庞大的身体紧紧裹在了里面，大蛇缠绕在她身上，越缠越紧，越缠越紧，只见她的脸色从惨白变成铁青，随着蛇身的紧紧缠绕，她的眼珠和舌头都猛然暴突出来。

　　　　简直就像厉鬼，我们几乎被她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我没办法和这样的庞然大物相搏，可是我不想死！

　　　　与其等死，还不如拼了命――

　　　　也许那就是一个人在面临生与死的考验时所迸出来的一种求生本能吧，我当时已经晕头转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了，我想到自己还有一根钗柄，便摸了出来，号施令一般对另外还活着的三个女子大声叫道：“按住它的尾巴！”

　　　　我们几个垂死挣扎之人，已经顾不上其它的了，一起朝那条缠绕的黄金蟒冲了过去，蛇的七寸是最脆弱的地方，就在那三个人按住它的尾身之际，我用银钗一把刺进它的七寸，那条黄金蟒受到了这重重的一刺后，缠绕着的身体猛然一震，按住它尾身的三个姑娘被它巨大的力量一把甩了出去。

　　　　黄金蟒受了刺激，蛇尾不停地甩摆着，砸得“砰砰”直响，我拔出银钗的同时，它的蛇尾也甩向了我，我被它一下子砸翻在地，与此同时，那三个姑娘也跑上前来帮我，她们用尽全力按住蛇身，而黄金蟒已经冲我张开血盆大口，我无处闪躲，用双臂护在自己的面前，只觉左臂一阵刺痛，已经被它咬住了，我忍住那痛楚，抬起右手，疯一样刺向了蛇头，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完全疯了，彻底疯了，我闭着眼睛，一下又一下，猛烈地刺进它的身体……

　　　　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感到血水溅了我一脸。

　　　　作者题外话：河北唐山手机用户的MM，很感谢你的支持！



………【018　王者在上】………

　　　　我失声惊叫着，强烈的求生本能，使我狂一样朝那条黄金蟒挥舞着手上的利器，一下又一下地刺向它，汗水和着泪水，在我的惊恐声中湿透了脸颊。

　　　　黄金蟒被我用银钗刺得血肉横飞，仍然没有倒下，剧烈地扑腾着它庞大的身躯，与我进行最后的殊死搏斗，我终究体力不支，它一把将我甩倒在地，我无力地倒在地上，瞪着眼睛无助地望着那条已经失去了攻击力的黄金蟒，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和阵阵难忍的腥臭味……

　　　　我有那么一瞬间短暂的昏厥，但我的脑子很清醒，清醒到我明白自己还活着。

　　　　奇怪，一炷香的时间还没有到，铁门便被打开，我们四个受了重伤的姑娘被几个士兵拖出了笼子，是，我们还活着，还活着，可眼前的情形，活着似乎让我们的处境变得更糟糕，看台上的看客和身边的北国士兵一个个都静的出奇，好像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当我的意识渐渐恢复过来时，我看到一些人已经进到笼子里，正在为那只黄金蟒治疗，怪不得一炷香的时间还没有到便将我们放了出来，原来他们担心的是那只黄金蟒的安危，我们五个活生生的人竟然还不如一条蛇的命宝贵？

　　　　身为战败国的俘虏，难道我们的命就如此下贱吗？

　　　　我倒在地上，无力爬起。

　　　　“豹子的伤势如何？”

　　　　一道声音自我身后的台阶上缓缓传来，离我越来越近，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震慑力。

　　　　“回皇上，豹子伤势不轻，不过兽医说还有转圜的余地，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晾鹰台里的当家管事立即毕恭毕敬地回着话。

　　　　豹子应该就是那条黄金蟒的名字。

　　　　他说什么？皇上？哪个皇上？在这个地方，只可能有一个皇上，当然就是北国的皇上。

　　　　呵，想不到我何其有幸，还能活着见到这个与我不共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