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人散- 第4部分

　　　　站起身来，心中是止不住的赞叹与敬佩。一切较量尽在一瞬之间，让人无法看清过程。我与卫庄过了一招，很清楚他的内力恐怖到什么程度。巨子对上这种程度的对手都能以如此的速度解决……武功内力的高深定是无法想象。

　　　　“汐韵姐，你没事吧？”童稚的声音传来，不由得引我低头一看。是天明。摸了摸他的头：“我没事。”说着，看了一眼卫庄与巨子，将天明拉到了后面的人群中。

　　　　“看样子，沁澜的武功进步了不少啊。”有人在我的身后轻声说道，那嗓音清润而又熟悉。嘴角划过一丝微笑：“子房要不要和我比试一下？”微微偏头，看向他。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用那双湖蓝色的凤眸静静地看着我，嘴角的笑容愈发的深了。

　　　　四目相对，有那么一瞬，我竟感觉四周的一切都十分和谐安静。我想，那一瞬，我真的陷入那双深邃的眸子，无法自拔了吧。当然，只是一瞬。

　　　　自觉有些尴尬，僵硬的转回头。见此，身后人只是轻笑出声。

　　　　在乱世之中，这种安逸是可以令人感到温暖的，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然而，就是这些“短短的一瞬”，将会成为梦醒之后，心碎之时，二人唯一的慰藉。是的，慰藉。

　　　　至少，我们曾经拥有过如此美好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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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六魂恐咒
　　　　“巨子这回所中的咒印非同寻常……”逍遥子剑眉微皱，目光深沉，整个人显得异常凝重。

　　　　“哦？”微微睁开双眸，却依旧平淡不惊。

　　　　“巨子这回所中的是……六魂恐咒。”逍遥子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些许惋惜之意。

　　　　“什么？！”所有人都不免大吃一惊，阴阳家与墨家泾渭分明，此次竟出此毒手。

　　　　“嗯。”轻哼一声，目光沉稳，整个人依旧是那么平淡，仿佛即将面临死亡的，并不是他……

　　　　“逍遥前辈，此印可有解除之法？”雪女咬了咬下唇，紧紧握着小高的手，颤抖的出声问道。

　　　　“……”逍遥子摇了摇头，看向我，并未出声。很明显，最后一丝转机就在我身上。

　　　　“墨姑娘！！”墨家众统领齐齐看向我，我能听出他们声音的颤抖。

　　　　本想摇头，快点了结这一切，可是一抬头，却生生停住了。他们的眼中，有一种东西，是我这一生都不忍破坏的。那种东西，叫希望。

　　　　微微垂下眼帘，走上前去。“麻烦安静一下。让我仔细了解一下中印的程度，想想办法。”我不敢去看他们，可能是因为我知道此印无解，却又骗了他们；可能是因为，他们眼中那种名为希望的东西太过炽热，我怕被灼伤……

　　　　站起身，静默一会，只得鼓起勇气抬头望向他们，极力保持者自己声音的平稳：“抱歉，在下无能为力。”

　　　　我能清楚地看到，那一抹炽热瞬间被绝望所湮灭……一如我当年。整个人不觉颤抖了一下，第一次扪心自问……自己会不会太过残忍了。

　　　　呵……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无数，死人也是常有，怎的今日倒自责起来了。自己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正低落间，忽觉一只手抚上了我的肩膀，熟悉的温度，很温暖……抬头对上那双凤眸，依旧是挥之不去的淡然，嘴角也依旧是那抹微笑。可是，从中，我好像看到了一抹隐藏的很深的……担忧。

　　　　担忧……我吗？

　　　　移开目光，覆上那只手，只觉指尖一片冰凉。嗯，冰凉。明明应该是温暖的才对……走神的自己，却并未注意到儒袍男子那双微微正大的凤眸。

　　　　如果注意到了，又会怎样呢？

　　　　静默半晌，终是将那只手从肩上拿了下去。放开，清凉之意没有半刻停留，随风散去。看了看缓缓步出的人们，终是移开地方。将背影留给那人，将自己混入人潮……

　　　　不久以后，会不会就会觉得，这样的一幕似曾相识呢？

　　　　天知地知，你我不知……

　　　　走出洞口，忽觉豁然开朗。倚靠在栏边，极目远眺：山的那边，云雾缭绕，不时有鸟雀的啼鸣，大有空灵之意。的确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转过头，环视自己的周围……或许，在经历沧桑与纷争之前，这里也是一片仙境，也有人们在此安居乐业。诶，为什么自己就没有注意到呢？真是的，白白错过了大好风光。

　　　　其实，周围并没有血流成河，没有断壁残垣；天依旧澄澈，云依旧柔绵。那为什么会有那么不同的感觉呢？

　　　　或许……风光未变，观者未变，时间变了，心境，也变了。

　　　　那么答案究竟是怎样呢？

　　　　天知地知，你我不知。

　　　　“当一件事变为天下大事之时，凡天下人都无法置身事外。不管他是否愿意。”清润的嗓音迸如耳际。遁声望去，张良微微抬首，望着天空，目光中似有那么一丝疲倦、酸涩、无奈之意……潇洒不羁如张良，竟也有此时？

　　　　鬓发斑白的老者，目光中透着一股老成与睿智：“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你们儒家一直强调‘天地君亲师’的伦理尊卑关系。此次参与墨家的计划，反抗嬴政，对于你们来说……似乎有点不合礼数？”

　　　　“呵，”换上一副大家闺秀，温婉有礼的样子。含笑走到张良身边，站定，一礼，“范师傅，好久不见。墨汐韵在此有礼。”

　　　　看到来者，范增微微一笑：“汐韵姑娘多礼了。”只见他扫了一眼我和张良，双目微眯：“姑娘有何指教？”

　　　　微微一笑：“晚辈不敢当。”踏出一步，有意无意的将张良挡在身后：“明主之道，在申子之劝独断也。本门尊长孟子也曾说过‘民为贵，君为轻’。”语毕，抬头看了看张良，微微一笑，不作他言。

　　　　儒袍男子嘴角微挑，比各位给范增多言的机会，道：“只有能够理解民为贵的君，才是我们天下的王。”

　　　　范增看了我们一眼，一笑：“二位倒是与我平日所见的儒生倒是有所不同。”

　　　　张良面对范增，浅淡一笑。像素日一样，摆出一副谦和有礼的样子：“我们不过是儒家众多子弟中，极为普通的人罢了。”

　　　　……我们？

　　　　“呵，”范增打量着我们，有点诡异的笑了笑，“如此甚好。”

　　　　心下一警，范增，从现在就把我们划入提防范围了吗。
第十三章　命悬一线
　　　　巨子死了，机关城毁了。

　　　　还有月儿、蓉姐姐……

　　　　骑在马上，不断从脸庞刮过的微寒的晚风也无法使自己冷静下来。眸中的寒意愈加增长，思绪和心神也乱作一团。

　　　　“吁……”前面策马疾驰的男子突然停下。不由有一愣，急忙回神，拉住缰绳。

　　　　望了望张良，翻身下马：“怎么了？”

　　　　“呵，”看了我一眼，轻笑一声，眉头微挑，“竟乱成这样？”说着，摇了摇头。

　　　　闻言一愣，看了看天色，才知道自己这一路心神究竟乱成了什么样。自己有伤在身，这里荒山野岭，夜晚行路，最容易招惹上狼群。想着，歉意一笑，把缰绳拴在树上，席地而坐，微闭双眸。行了一天，一路颠簸，此时静下心来，才觉得伤口隐隐作痛。

　　　　“可有大碍？”青衣男子走到我身旁，驻足一问。

　　　　“无妨”，看了他一眼，“你去吧，我会小心的。”说着点点头，再次疲惫的闭上双眸。

　　　　“……嗯。”男子微微迟疑，点了点头：“你小心点。”说罢，便去捡柴了。

　　　　待青衣男子走远，睁开眸子，刚想处理伤口，却惊觉一股杀气迅速袭来，还夹杂着足以震撼大地的气势。

　　　　是胜七！

　　　　狠辣肃杀的剑气迅速袭来，狼狈的起身，迅速的躲闪。抽出七星龙渊，暗暗运转心法。

　　　　只听“砰”的一声，强大的剑气蕴含着深厚的内力与手中的剑强势的碰撞！虎口一震，来不及抵挡，剩余的剑气便直冲着身子拍打而来。“嗯……”被如此强劲的的剑气所伤，身子不由得向后飞退。手腕一转，将龙渊插入地中，才勉强减缓了一点压力。可最终还是狠狠的撞向了树上。

　　　　“噗……”一股腥气从喉间冒出，一张口便突出一口鲜血。

　　　　我原本重伤未愈。与卫庄一战所受的内伤正好引出了这些蓄势待发的旧伤，恰逢此时伤势暗暗发作，加之被他偷袭，可以说是在以最差的状态迎接实力堪比卫庄全盛时期的劲敌！啊……该死，以目前自己的状态，完全无法驾驭七星龙渊——这把上古灵剑！

　　　　握住剑柄，费力的支起上半身，望着面前的人，眼前时不时的发黑……只能拼死一搏了么？刚想有所动作，却感到不远处有什么正快速的袭来。熟悉的气息……是张良！不好，他与胜七或许能打成平手，但肯定是两败俱伤。如此的话，此地荒无人烟，到处都潜伏着虎豹豺狼。若是他也受了重伤，我二人必定命丧于此！更何况，张良一旦暴露，帝国很快就会查到他出行的目的，儒家立刻便会遭到灭顶之灾！

　　　　望着身后的密林，咬了咬下唇，立刻反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符隶，迅速结印，手中蓝光乍起，拍向空中。

　　　　“嗡……”一道光华闪过，空气一时震荡，发出道道响声。被笼罩的地方场景迅速变换。

　　　　没错，是隔绝阵。而且，是被自己施加幻术的隔绝阵。

　　　　对于张良。他迅速袭来，却被一道看不见的墙壁阻隔在外。里面的场景他看的一清二楚。凭着左右张望四处乱窜的胜七便知道里面定是施展了幻术。

　　　　看了看面色惨白如纸的女孩，一双凤眸不由得现出了一丝焦急。幻术能维持多久是由施法者的情况和入阵人的实力而定。幻术阵是及其耗费内力的。而胜七又实力非凡。

　　　　想要维持幻术，就必须不断用内力维持幻象迷惑入阵者。可胜七不断破坏幻象，内力丰沛。她身受重伤，内力虚浮，支撑不了多久。

　　　　更令人着急的事，幻术阵虽无法维持多久，这阻隔自己的阵法却是由符隶控制。而照目前情况看来，两个时辰之内，此阵就算他张良拼尽全力也破不开！

　　　　在隔绝阵里的人是完全与外界隔绝的。就算我的幻术失效，也不用担心张良会暴露。

　　　　如此，甚好。

　　　　转回头，力气仿若被抽空一般，手中的动作再也持续不下去。蓝光迅速散去，眼前的景象迅速爆开。令人感到死亡气息的黑暗再次来袭，昏迷之前，只记得面前的人携着那把巨剑，急速向自己袭来……

　　　　呵，就这样么……

　　　　抱歉哥哥，抱歉张良。我恐怕无法遵守诺言，好好活下去了……
第十六章　龙渊
　　　　张良是什么人？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之人。

　　　　然而，这一幕却看得他心惊肉跳。在那把利剑即将刺到她面门只是，心一瞬间的抽痛似乎令他窒息。

　　　　那一刻的心痛，似乎只在当年韩灭那天，那把闪着寒光的长枪刺入自己弟弟的身体时才出现过……

　　　　此刻它的出现，昭示着什么……天知道。

　　　　阵内。

　　　　黑暗来袭之前，只见巨阙闪至面门，携着一股狠厉的杀气迅速袭来。本以为就此命丧黄泉，闭上眼睛之前，却用余光捕捉到了一个黑色的衣角……

　　　　只见胜七提着巨阙快速袭来，将到墨汐韵面门的时候，突然闪过一道白光，接下来便感到一股强大的剑气直冲过来。他竟毫无还手抵抗之力，瞬间便被击飞，连着撞断好几棵树才停下来。胜七连忙用剑支起身子，却直接吐出一口鲜血。勉强抬头看了看对面，只见一黑袍男子，面如冠玉，一对长眉，一双桃花目，高挺的鼻梁下是薄薄的嘴唇，最显眼的是眉心那个红色纹饰。

　　　　此时，那人手持龙渊宝剑，显得冷峻肃杀，令人望而生畏。胜七知道，这是强者，很强很强的人，实力十分可怕。刚刚仅是极快的一招，便将自己重伤，如此实力，七国之内，恐怕无人可与之匹敌。

　　　　“今日我胜七能死在阁下的剑下，值了！”晃晃悠悠的起身，目光中透着敬佩，抱拳行了一礼，静静地看着他。是的，值了。胜七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强者！而对面那人，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手腕微微一转，龙渊只一闪便回了墨汐韵身侧的剑鞘之中。然后，轻轻敲了一下那堵看不见的墙壁，不再理会胜七，直接抱起墨汐韵，向附近的湖边走去。胜七微微一愣，随后只见那大阵迅速破碎，化作一张符纸，在空中燃烧殆尽。望着那男子，静静地再行一礼，拿起巨阙，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见胜七走远，张良便迅速向湖边走去。那男子虽救了汐韵，可他依旧放心不下她的安危。另外，如此实力高强的人，日后若是加入帝国，后果不堪设想。

　　　　到了湖边，躲在一棵大树之后。只见那男子闭目端坐在地上，扣上她的手腕，似乎正将真气输送给她。

　　　　昏迷之中，忽觉得有一股真气正源源不断的输送到自己体内。意识一点点清晰，疼痛感也随之而来。眉头微皱，缓缓的睁开眼，却微微一愣。对面的男子令自己感到陌生而又熟悉。陌生的是那张面孔，熟悉的是他身上的气息。看着正在为自己输送真气的人，嘴角划过一丝微笑，随即松了一口气，静静地靠在树上。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