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熙理解地点点头,那倒也是,怜心姑娘一身的傲骨,虽然柔弱却也不是轻易妥协之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不得不劝道:「为了你好,我劝你还是放弃她吧!身为皇 室贵族。
你的责任、宿命已定,加上婚约在身,这礼亲王府和颐亲王府都担不起丑闻之名,退婚是万万不能,迎娶柳怜心为要就更加不可能了。」
玄钰霍然转过头深深凝望着他,神情略显激动,「你以为我会不了解你所说的一切 吗?
这些我全想过了,但……我就是无法放弃她,你懂吗?」他的语气深沉而痛苦,饱 含浓烈的情感,令德熙不禁为之动容。
唉!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连一向沉冷淡漠,对情爱无动于衷的玄钰终也不免坠入惜关,原来愈是矜淡冷漠的人一旦陷入情海,愈是激烈得骇人,但这注定是一场没有结 果的爱恋呀!
「你若不放手,事情会愈闹愈大,到时候你可有能力善后?宝明格格毕竟无辜,你 若舍她而娶柳怜心,岂不让她蒙上永生无法抹去的屈辱。」德熙讨厌扮演拆散有情人的 角色,但玄钰是他的至交好友。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陷自己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玄钰神色晦黯地揪了他好半晌,但坚定的黑眸里却闪着奋不顾身的执拗光芒,眼神幽亮得极不寻常。
他幽幽沉沉地开口:「已经来不及,我收不回自己的感情!」
「你……」德熙简直惊愕得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从没看过他如此认真、执迷不悔的 表情。
下一瞬间,玄钰忽地朝他例开一口白牙,淡然笑道:「谢谢你的忠告,这件事我自 有分寸!」语毕,他头也不回地迈步而出。离开花厅。
枫月小焰内隐隐约约传来悠扬的琴声,置于窗边的琴案上点起一炉沉香,初睛全然地沉迷于抚琴遣怀的宁静与快乐中。
琴音悠悠忽忽,如泣如诉地在楼阁内漫扬,穿过窗外融入初春的盛景中,与天地万物汇成一体,令人忘忧而沉醉。
一曲奏罢,琴声条止,身后突地响起一阵清脆的拍掌声。
初晴微一怔愣,忙转过身,只见玄钰不知何时已端坐于小几旁的椅上。
「你来了!」她经声低语,心口犹带欣喜地忡忡跳动。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是形如 鬼魅,经易地来去自如,让她无法捉摸却也忍不住期待。
她依稀了解他必定与红姨有了某种协议,因为这段日子以来,她从不曾再接见过其他客人,她的时间全教他一人霸占了。
「过来!」玄钰朝她伸出手低声命令,深黑不见底的瞳眸闪着奇异的幽光直直凝在 她身上,散发出的狂悍气息不容许任何拒绝,初睛只能像着了魔似的走向他。
当她靠近他时,他像一头狂猛迅捷的黑豹,骤然将她拉生于他怀里,以大得出奇的力道紧紧拥住她,仿佛想将她揉造自己身体里似的,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初睛惊喘一声,鼻端霎时涌入一股浓烈的酒味,他喝酒了?而且还喝了不少。
「你……喝醉了。」她怯怯地啜嚅着,透过浓密如扇的羽睫偷衬着他微醮的脸庞。
玄钰轻狂地扬起一抹笑,很清楚自己只是微醮,神智仍是完全清醒。「不,我没有 醉,相反的,我非常的清醒!」他的语气隐隐带着一股嚣邪之气,仿佛正隐忍着脾气,或正面临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
初睛既感心惊却也心疼。这么多日以来,他待她确实极好,温柔体贴、关怀呵护备至,彷若视她为珍宝般骄宠怜惜,除却他偶尔抑制不住情潮汹涌,会突然热切地索取她 的吻、狂掠她的唇舌,揉捏她细嫩的肌肤外,他不曾对她有更进一步的唐突或非礼行止 。
然而,今天她可以自他身上嗅到一股不同于往常的狂猛气息,她缓缓抬起眼,正迎上他灼灼眼光的侵略。心头蓦地一颤,赶紧又垂下螓首。
「你……你今天有点不寻常。」她呐呐地低语。
玄钰微腿双眼,仍是一瞬也不瞬地紧盯住她绝美的脸蛋,灼热的气息喷吐在她敏感的耳际,教她忍不住又是一阵轻颤。
这样的他教她不知所措,她想挣开他的怀抱,但他的双臂有如铁钳,紧紧箍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条地,他的手爬上她的胸前,解开蝴蝶盘钮,探入衣里,隔着肚兜攫住她一只柔软,恣情搓揉捏挤着。
初睛因惊愕而微启朱唇喘息着,他的唇却乘机火热地堵住她,狂野的吸吭,灵巧的舌彷如一道闪电,窜入她柔润的檀口内,恣意翻搅掬饮着,猛烈的索求教她意骇神迷, 忍不住发出呜咽的低吟。
但此刻的玄钰仿佛一头失控的野兽,深黯的变眸燃着炽焰,那眼神既热烈又像是极端痛苦,他的脸满布阴霾且带着一股暴戾之气,他的唇、舌和手有如一阵台风似的,席 卷过她的感官和知觉。
他突如其来的暴情狂爱吓着了初睛,自她认识他以来,始终见他邪挑轻浪的模样,纵使和她调情厮缠,也总是温存而自制,从未有过这般全然失控的骇人。
随着他愈来愈炽烈的激情狂烧,他的吻及手的力道蓦地加重弄痛了她,逼使她忍不住啜泣出声,那哀婉的低鸣像一跟尖锐的刺,猛然戳醒他——「别哭……我只是一时失控。」他疼惜地搂住她,在她耳边柔声安抚着。
初晴仍无法自制地瑟缩了一下,这举动教玄钰猛地感到一股强烈的心痛,「请你别 怕我,我绝不会伤害你。」
暗哑沉痛的嗓音饱含浓烈的情感,初睛整个人不禁为之震慑。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她的心早在梅林里相遇的那一刻便已沦陷!可他偏偏是个贝勒爷,他们之间注定是一 场没有结果的爱恋!
缓缓地,她举起葱白小手,温柔爱怜地划过他因痛苦而柠紧的眉眼,并朝他绽出一朵明艳照人、柔情万千的抚媚笑容。「我……并不怕你,而是怕自己。」她羞涩的低语 ,双颊徒生两朵红晕。
玄钰痴痴地望着她如花般清妍柔媚的脸蛋,她话里的意味虽然含蓄,但已清楚表达她对他早已情根深种。这发现令他心下一阵狂喜,他迅速为她整理好衣裳,然后一把抱 起她踏出枫月小焰。
「你……你要带我上哪儿去?」初睛讶然地间。
玄钰朝她深情一笑,「我要带你回到梅林,那里是我们相识之地,也会是我们定情 之地。」语毕,他将她抱上他系于枫月小焰后苑的坐骑上。从后门离开红楼春,纵马疾驰向梅林飞奔而去。
第四章
当他们俩抵达梅林时,已经过了晌午时分。
玄钰带着初睛来到梅林西郊的则苑。这幢别苑是极为雅致的木造平房,大门上的横匾题着他的亲笔落款,以汉字大书「梅苑」二字。
围绕在房舍四周的除了一大片的梅树之外,还怕有樱枝、桃树,交替点缀了整个梅林,林间雾气撩绕,平添一股蒙陇的美感「哇!好美呀!」初睛绽开笑颜。
玄钰满足地笑笑,这幢梅苑是他多年前。为了方便来此祭拜亡母而命人建造的,他常常会在此流连数天才返回城里。
屋里几名仆妇、仆佣认出了马蹄声,纷纷出来迎接。
「贝勒爷吉祥!」下人们一边恭敬地唤着,一边讶异地瞧着初睛。
贝勒爷每回来此总单独一人,这次竟携同一个如花似玉、美如天仙的姑娘前来。想必这位姑娘在爷儿的心里定占着极重要的地位吧!
初睛被瞧得有些郝然,也有些微惊讶。「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她怯怯地问。
玄钰一手揽过它的纤腰,轻轻笑道:「他们原来就照料这屋子的人,就住在梅林附 近。
」
说罢,他将马儿交给一名仆佣,然后朝其余人挥挥手,「去忙你们的吧!我和关姑 娘要到梅林里走走。」
他们沿着屋外绕行,经过马房来到了房子后院。
登时眼前一片波光浏滩,初睛讶异地问:「是湖?」
玄钰摇摇头,拉着她的手触摸清澈见底的水,「是温泉!」
初睛赞叹地膛大水眸,难怪山林间一片云雾撩绕,原来那既非云也非雾,而是地热,她从来就没见过温泉,如今竟能亲手触摸。着实教她兴奋好奇。
「往后我会常常带你来此,听说泡温泉有益健康呢!」他淡笑。
初睛陡然明白它的用意,心中立刻漫起一股酸酸又甜甜的滋味,他的用心让她感动,他让她感受到自己有多么受宠,但……除了真挚的情感,她根本无以回报他的深情厚 爱,她曾立过誓,此生绝不为人侍妾:这一点永难更改。
「谢谢贝勒爷的抬爱,但怜心仍是那句话,恐怕得辜负贝勒爷一番美意——」
玄钰条地梧住她的小嘴,精亮的黑眸牢牢地盯住她,「别喊我贝勒爷,在梅林里我 是玄钰,两你是关初睛,我既不是什么贝勒爷,而你也不是红楼春里的柳怜心。」
初睛被他这一番赤诚的话给震楞住,心神蓦地一颤,只不过她不能也不敢妄想呵!前尘往事历历在目,她如何能释怀。
「你……这是何苦呢?我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青楼女子,怎能蒙你厚宠?」她 避开他的凝视,幽幽地低语。
「我为你赎身!」他铿锵有力地宣告:「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柳怜心,而是关初晴||只属于我一人所有的关初睛!」
初睛陡地一愕,抬起眼怔怔地望着他狂傲的眉眼,「然后呢?赎了我之后,你将如 何安置我?」
玄钰闻言浑身蓦地僵凝。这问题始终是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他不由得痛苦地开上眼。
他眉宇间深浓的忧郁,看得她好不心疼,她几乎想要放弃自己的坚持,只求和他相依偎,但……她不能呵!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幽幽地开口:「并非我对你无情,而是……我曾在我娘坟前 立过誓,终生不为人侍妾,宁愿与贩夫走卒结为夫妻,也不愿踏入王侯之家为妾。」
玄钰缓缓睁开眼,无声地探询原由。
初睛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道出口:「我的母亲同我一样,曾是青楼里有名的 花魁,只卖艺不卖身。原本她只求能遇到一个知心人共结连理。做一对平凡夫妻,但…… ……无奈地,事与愿违……」
她哽咽地停顿了一下,眸光幽幽邀邀她飘向远处,仿佛正陷入回忆的泥泽。
「京城里一位有权有势的爷儿看上她,百般讨好呵护,我娘因此深陷情网,不顾一 切地跟了他,谁知……」她的娇躯微微颤抖着,几乎说不下去。
玄钰心疼地搂住她,大手轻抚过她的背脊,藉以平息她满腔的悲意。
「那位爷儿早已有了元配,我娘为了爱甘愿屈身为妾。但爷儿的元配却对我娘百般 刁难……我娘生下我之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最后终致郁郁寡欢而辞世,临终前,我爹甚至没有胆量见她最后一面……」
话说至此,她早已泪流满腮,哀哀切切的啜泣声狠狠揪紧玄钰的心.他心痛地紧拥住她。「别再说了!」他的额头紧抵着她的,咬牙吐出的声音饱含愤怒与痛苦,他从不知道她曾经历过如此悲痛的岁月。
「娘死后浪多久,我便被大娘驱逐出府。」初睛仍哽咽着,仿佛忘了玄钰的存按着 ,她忽然抬起头来,瞪着一双泪眼晰着他,「所以,你明白吗?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 不要成为任何人的侍妾,你放了我吧!」她开始剧烈地挣扎,仿佛拼了性命般地用力。
「嘘……」玄钰牢牢拥抱着她,任她在他怀里啜泣发泄,温暖的大掌不停地摩挲她 单薄脆弱的身体,直至她渐渐平息下来,柔弱无骨她偎靠在他怀里。
「我不会让你成为侍妾的,终此一生,你将是我玄钰唯一的妻。」他的唇抵在她耳 畔,呢喃着深情的的誓语。
初晴猛然一惊。微微推开他,晶亮的眸子惶乱地注视着他,「不,你不知道你在说 些什么?堂堂一个贝勒爷如何能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
玄钰转而捧住她的脸。「看着我。我是认真的,纵使不能正式迎娶你为妻,我也绝 不再娶妻纳妾,在我心中,我已认定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妻。」
坚定有力的宜誓,一字一句深深嵌进初晴的心坎,教她神魂俱颤。
她颤魏魏地凝悌着他,终于明日,她的心真是彻底的沦陷了。这一生,他将是她终生的情缠、无悔的爱恋?她只能把握现在,什么也不愿多想,只要曾有这么一段,人生 又有何憾?柔腻的双臂主动地滑向他颈子,依恋不舍地紧紧搂住,她情不自禁地怩喃着 他的名字:「玄钰——」声音轻得像是在叹息,幽幽地融入柳絮飘飞、白茫茫的梅林中 ……一回到礼亲王府,玄钰旋即向自己的阿玛——礼亲王提起退婚之事。
「什么?!你要退婚!?」大厅上,礼亲王震怒地低吼,大掌猛然拍向桌案,震得 案上的茶杯器皿乍然作响。
玄钰毫不畏惧地娣视着父亲,「阿玛,我已经做了决定,此事的后果孩儿自然会承 担,还请阿玛谅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礼亲王气得咬牙切齿,青筋暴露。「你是打算一意孤行, 退了这桩亲事是吧?」
玄钰微一躬身,坚定地回答:「恕核儿不孝,这婚事孩儿是退定了,我心意已决, 只不过先向您老人家禀明。」
「好,好个心意已决。」礼亲王颤魏魏地伸出食指直指向他,「你眼里还有我这个 阿玛吗?宝明格格哪一点不好。竟得蒙受退婚的对待。这样的羞辱,你教我如何面对颐 亲王?」
玄钰的神态依然冷凝而坚定,「孩儿说过,后果孩儿当自行负责,我会前往颐亲王 府禀明实情,尽量取得他们的谅解,将伤害降至最低。」
「你倒是什么都想好了嘛!」礼亲王没好气地嗤哼道,「你要退婚总得有个理由。 今天若不给我说个明白,我绝不会允许你做出这等伤害礼亲王府、颐亲王府两家声誉及 和气的荒谬事!」
玄钰抬眼直视父亲,坦白地道:「孩儿已心有所属,除了她,孩儿不愿另娶妻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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