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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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上仙-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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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间明白过来了,“景予,你……你昨天是故意的!”

景予苦笑,“不错,我故意在魔帝跟前示弱,谁知没骗倒他,却骗来了你这个傻丫头!”

蚀仙洞中元魔之气虽重,但此处在半凹的角落里,前方又有山石阻挡,不至有大团的魔气飘至。元魔之气虽能很快蚀去人的肉身仙骨,却不可能在很短时日内蚀坏得失屏那样的天界至宝。

景予挑在魔气最薄弱处藏身,又以得失屏围护自己,便没那么容易被魔气侵蚀了。

尤其现在又多了个荣枯藤围护于顶部,原来肌肤刺骨脏腑翻腾的感觉便减轻了许多,我甚至能细细思量景予的话语。

“你为何要向魔帝示弱?这算是……求饶?”

这委实不像景予的行事风格。

我见了太多次,文举仙尊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把他训个狗血淋头,打个半死不活,他依然咬牙领受,再不会故作可怜或低头求饶。

对自己的师父尚不肯求饶,又怎肯对陌天行求饶?魔帝管魔管人可管不着他这个仙。

但景予低垂着长睫,微一弯唇,轻声道:“菱角儿,他是你父亲。”

我气郁,“父亲?我还没认这个父亲呢,你便赶着认他做岳父吗?”

景予轻笑,“是呀!魔界公主的驸马爷,多威风!”

再不想他居然敢拿这个开玩笑,我正倚在他怀里,张口便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景予低低呻吟,却把我拥得更紧,一埋头亲住我。

他的唇舌柔软而温暖,触吻之处酥麻舒适,似有种说不出的磁力,令人魂销神荡,偏又只想追随缠绵。

我便顺应着自己的心,揽紧他的脖颈,与他深相缠绕,感受这个呆木头心底烈烈如焚的热情。

小小的藤屋空间极窄小,更觉两人气息咻咻相连,暧昧春情四溢。

这时便忍不住叹息,有些怨恨原微师兄不该斩了我右手。

不然趁这样的时刻对景予上下其手,必定更加美好。

景予便松开我,低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很不舒服?”

我阖着眼微微地喘,“没有。是太舒服了!若这里不是蚀仙洞,我想即刻和你拜堂成亲。”

“哦……”

“可惜少了条手臂,恐怕不甚美观。”

“哦……”

“景予,抱着你真快活呢!”

“哦……”

“想必洞房会更快活。”

“哦……”

我有些不满了,“景予,你便没有别的话可以说吗?”

景予亲着我的脖颈,“哦……菱角儿,你把本该我说的话都抢着说完了,让我说什么?”

“……”

那藤屋比箱子大不了多少,我便是想洞房也洞房不了,想拜堂更不可能。好在如今这情形下,能和景予毫无间隙地亲热那么久,我已心满意足。

原来随手拿来缠住长发的藤萝被魔气一侵,又经了这阵缠绵,已经脱落开来。景予丢开藤罗,从怀中取出一把月牙形镶宝银插梳——正是五瘟山他为我梳过发的那把——他为我小心地梳理长发,然后挽起,拔了他自己发际的白玉簪子为我绾住,再在发髻旁插上银梳。

手法居然比上次娴熟了些。

我问他:“陌天行为什么关你?”

他的得失屏、长天剑都在身边,连我的插梳都能留着,足见得陌天行的确没怎么为难他。可他又为什么把景予关这里来?蚀仙洞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若非景予有得失屏相护,只怕已经躺在这里了!

景予略一思忖,给出了之前同一个答案:“菱角儿,他是你父亲。”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景予支颐微笑,终于肯解释道:“当日原是我仙魔不同道的执念太深,只为你是他的女儿,便十二道金箭将你射杀。你肯谅我,他却不肯轻易罢休,略施薄惩便是意料中事。”“你怎知他是略施薄惩,而不是取你性命,要你魂飞魄散?”

“因为,他把我丢进来时,同时丢进一本魔道的入门心法。”

“什……什么?”

我不由惊骇,“他想你入魔?”

“他是魔帝,在他心里,他的女儿必定也会修魔,自然嫌弃女婿是个仙。”

“他是打算借此地的元魔之气蚀去你的仙力,逼你修魔?那你……修了吗?”

“没有。”

若逼景予修魔才是目的,景予没遂他愿,陌天行当然还会把他丢进去了。

我苦笑,“其实装模作样修上几日也不妨,先哄他放了你也好啊!”

景予叹道:“谁不知道你日后会修仙还是修魔?若你修仙,我却入了魔,纵哄得魔帝欢心,却被你嫌弃了,岂不大大糟糕?”

我闻言便有些怅然,“我还修得了仙吗?”

我从小修仙,并认定自己日后必定会是个很有能耐的仙,如今却被认定是魔帝血脉,也算生具魔根,还修得成仙吗?

景予静默片刻,说道:“至少,目前你无法修魔。我把你交给魔帝时,他说他有救你之法,我才任他处置。可他的方法似乎需要时日,所以我说淬灵泉水可暂保莲身不朽之后,他便令人去找来淬灵泉水救你。淬灵泉水倒是有效,却还是不折不扣的仙家之物,加上你的莲身亦是用仙家术法幻成,又怎么修魔?”

“淬灵泉水?”

浮云生死蚀仙洞,凤凰舞,花魂惊(一)〖八千字〗

陌天行不是说,找来的只是一种和淬灵泉水很相像的泉水吗?

而景予已叹道:“不错,是淬灵泉水。菱角儿,其实我已觉得我是修不成仙的了。听闻定极、微果奉了魔帝之命带人前往赤城山盗取淬灵泉水,伤了好些赤城剑仙。算来都是我的罪过。”

为了取那能让我延命一时的泉水,竟大闹了赤城山!

怪不得定极说,回来途中出了点事,洒了好些,看来根本就是赤城山的剑仙在拦截他们!

陌天行怕我知道害了好些剑仙的性命才换来那泉水,才不肯明说那就是淬灵泉水吧宀?

我心头忽然一悸。

他这次出门,不就说要再去多取些淬灵泉水吗?

那么,赤城山…枪…

我许久才道:“嗯,你有罪过,而我罪在不赦了……景予,陌天行亲自去赤城山了!”

景予脸色一白,“那赤城山的仙尊们……”

“大约打不过他吧?”

我虽未见过陌天行施展术法,但他仅凭元神之力便能破开昆仑的护山大阵和众仙尊的结界,潜入景予梦境中交流,可见其修为之高。

何况,两百多年前,他便能掩住魔气骗过我那已经修成地仙的母亲,并赢得母亲尊崇,他的修为应该远远超越普通地仙,甚至可能不比天界那些仙帝天尊们差多少。

两人一时静默。

片刻后,景予拥住我的臂腕蓦然一紧。

我抬头看他。

他低声道:“那他岂不是离开了玄冥城,短期内回不来了?”

我叹道:“必定满手鲜血回来。造孽啊!”

“等他回城再来找你,可能是七八天后的事了,你支持得住?”

“当然……支持得住。”

我笑了笑,“你十七八天都撑过来了,如今多了荣枯藤相护,难道我七八天都撑不过来?”

景予黑眸沉郁,忧虑凝视着我,“有得失屏相护,便是再有十七八天,我也能撑过来。你别忘了,除了自身修为,我还有你送我的仙莲为心。那是东华帝君所赐,是和得失屏、荣枯藤一样的天界之物,没那么容易被蚀去。而你却是寻常莲身,皑东仙尊所用术法也不过是地仙之力,根本无法抵御这等积聚了千万年的上古元魔之气。何况莲身已经朽坏,不过仗着定魂珠和淬灵泉水之力才勉强维持而已!”

我微笑道:“你不用太担心。陌天行对当年之事颇为内疚,若知我进了这里,必定星夜赶回。现在我们有得失屏和荣枯藤护着,七八天也不难熬。”

景予道:“这里可不宽敞。我可以耐着在里面躲个七八天,你能耐得住这性子?”

我想起陌天行说起让他在闭关时侍奉,他站了十天十夜不说一句话的事,不觉笑道:“景予师弟你都做得到,难道我这个师姐做不到?”

景予脸一寒,到底没法在箱子似的藤屋里对我大打出手,黑黑的眼睛瞪我半天,低头吻住我。

这是第一次我喊他师弟却没被他痛打。

我仰头回应着他,有些得意地思量着,或许以后可以多喊他几次师弟,想必他顶多瞪我几眼,再不敢对我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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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景予一直怨责我不该不要命地跑蚀仙洞里找他,但他眼见我真的不要命地跑来,显然很是开怀。

而我原以为会见到一个半死不活快要魂飞魄散的景予,如今却能和活蹦乱跳精力旺盛的心上人相依相拥,我也很是开怀。

我虽是个坐不住的人,但出了这“箱子”,既没有美食,又没有华服,更没有美景,倒有着要命的元魔之气如影随形切割肌肤、销蚀魂魄,于是我还不如躲箱子里欣赏我的美人师兄。

景予唯恐我这副破莲身受不住魔气侵蚀,又恐这里会像酆泉狱那样,唤起我体力被压制的魔气,时刻留心着,又与我双修昆仑心法,以抵御透过荣枯藤和得失屏传过来的元魔之气,——其实是以他纯正浑厚的仙家之力护持凝于莲身的术法,以免有所闪失。

此地的元魔之气虽比酆泉狱浓重数倍,但明显没有那里的魔气霸道邪恶,加上藤屋相护,我们的灵力运转还算自如。

如此一天下来,我体内灵力倒比刚进来时充盈了些;而景予得了仙莲为心,的确修为大进,虽是耗费不少,却还不至于动摇根基,算来撑到陌天行回来绝无问题。

一切比我预想的要好得多。

便作最坏的打算,陌天行遇到什么事暂时回不来,无法过来带我们出去,我和景予不得不在这里化作飞灰,能在最后的日子相依相守,也算不枉此生。

洞中无日夜。

躲在那箱子大约度过了两三日,我虽偶尔有酆泉狱那种不明气息躁动翻涌的感觉,但并不明显。

这天正和景予探讨着,我体内那股作祟的气流是不是和我的出身有关时,忽闻一阵咆哮,如巨雷般劈响在洞中,连藤屋都在簌簌而抖,宫灯在头顶晃个不住。

我惊愕时,景予已道:“别怕,应该是那獬豸太无聊了,又在伸懒腰。”

“伸……伸懒腰?”

景予无奈地点头,“我猜它是在伸懒腰。它那个洞穴比我们这边的小多了,估计活动着更不自在,难免有点儿脾气。”

景予已经告诉过我,蚀仙洞的入口不详,应该是由山壁间的古阵或机关传送进来的;而蚀仙洞的出口倒是一眼可见,就在我之前所见到的屏风后。可惜从那出口过去,便是养着獬豸的另一个洞穴。

他刚被丢进来时,也想过逃出去,刚走进入便差点被獬豸拍死。

幸亏他行动还算轻捷,赶紧逃回了这边洞里。

因连着两边洞穴的通道狭窄,獬豸那庞大的身体过不来,故而尽管被激怒得咆哮不已,却再不能伤到他分毫。

那次以后,他又听到獬豸喧闹两次,悄悄去窥察时却没看到任何异常,猜着那獬豸其实也和他一样被困得不耐烦,便不再去理会了。

可惜后来陌天行带他出去时,却蒙上了他的眼睛,再不晓得獬豸所在的那个洞穴究竟是怎样的情形。

我素有自知之明,连景予都斗不过的上古魔物,我自然不会拖着个病残的莲身去招惹,还是安享我幸福的小时光好。

嗯,幸福的小箱子时光……

可怜这箱子也太小了些,我连懒腰也伸不得,只能打了个呵欠,在景予怀里蹭了蹭,预备换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静候那位獬豸老兄伸完它的懒腰。

但獬豸似乎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咆哮声越来越大,震得耳中嗡嗡如同雷鸣。

并且,我听到了别的什么声音。

“唧唧——”

“唧唧——”

声音不高,但却尖锐激昂,似乎十分惊怒恐惧,却毫无屈服之意。

好生耳熟……

猛地想起那是谁的声音,我抓过荣枯藤便跳了起来,边冲过去边叫道:“小雪!”

是凤雪,我养的大凤凰凤雪呀……

经过那石屏时,屏上的图案在黑暗中闪着幽幽荧亮,再次撞到眼底,让我心跳如鼓擂,血脉里突突地似有什么要往外跳。

一时也顾不得思量那图案有何奥妙,我急急越过石屏,径奔往景予所说的那个通道。凤雪的叫声越发清晰,也越发凄厉,正是从通道的另一面传来。

元魔之气越发浓重,森然如有刀刃细细划过肌肤。

我忍着脏腑的翻腾,奔到通道尽头时,一眼便看到凤雪正以白凤凰的原形与一个怪物狠斗。

那怪物模样与麒麟相类,浑身遍披浓黑粗硬的毛发,油亮如匹;它的额上有独角,背上有双翼,此刻正扑展着从白凤凰的头顶飞过,想必便是獬豸了。

据载獬豸小者如羊,大者如牛,绝大多数有角无翼,这头却足足有四五个麒麟那么大,双翼墨黑,扇舞处魔气四溢,令人心悸,果然世所罕见的上古魔物。

它的眼睛是半透明的琥珀色,竟如宝珠般明亮夺目,几可与天界白凤凰的那身翅羽争辉。

凤雪果然不惧这里的元魔之气,腾挪飞舞之时依然清光四射,扇出的劲风里犹蕴着超脱高洁的仙家灵气。

只是他才不过活了一百八十年而已,纵然有着天然的清心净化之力,也不可能化去这等上古魔物所带来的浓重魔气。若不能及时出去,他一样会被化去仙身,化去魂魄……

獬豸双翼如刀,正从凤雪的翅膀旁划过;而凤雪正昂首展翅,啄向獬豸眼睛。

獬豸体形虽大,行动却灵便,一侧头避开凤雪的尖喙,而翼翅却已扫过凤雪尾羽,便见洁白的羽毛四散飘落。它分明已被激怒,紧跟着又嗥叫着嘶咬向凤雪的脖颈。

凤雪尚未及转身,眼看会被獬豸咬着,我急忙抖开荣枯藤,飞出一枝枯藤,缠住獬豸的独角,狠狠一扯。

传说獬豸的角是全身最坚硬之处,却也是最致命之处,角断则身死。

我当然没指望扯断它的角,但危急之时这招围魏救赵应该还是很管用的。

果然,仙家灵气刚传到獬豸角上,它立刻惊起,丢开凤雪直扑向我。

我只有一条手臂驱动着荣枯藤,再无法如从前那般御起秋水剑对敌,只能手忙脚乱地把荣枯藤的特长发挥到极致,无数藤萝枝叶如黑色帘幕飞快罩向獬豸。

那厢凤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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