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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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那些事儿-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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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长老,他……他又在叫了……”那被人头吓得够呛的俏侍女面无人色,似乎仍然没有从惊慌中回过神来,颤声道。

    白衣丽人冷冷道:“燕空雪,你若再叫,小心我将你的狗头扔了喂狗。”

    左小仙一双眼珠子咕噜噜乱转,惊道:“拜托美女,不要这么凶好不好?我不是什么燕空雪,我叫左小仙,这是怎么回事?我……我怎么看不到我的身子了?我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可是……妈啊,这也看得太清楚了,以前我做梦梦到美女的时候,都有些模糊……过来,美女,让哥哥抱抱……哇呜,你的胸好大……”

    他仍然固执地相信自己在做梦,这是一个半清醒半睡眠状态的春梦。而这种梦境,对于一部分人来说,其实是可控制的,甚至做梦的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去做一些白天不敢做的事情,比如眼前调戏美女,甚至和美女做爱。

    那白衣丽人脸色微变,停了下来。身边众女都有些胆颤心惊,其中一个道:“长……长老,这是大神官的命令……可……可千万不能丢了这颗人头啊……要不然我们都……都活不了了……”

    白衣丽人瞪了她一眼,冷冷道:“闭嘴——”

    北方黯郁的天幕上,一红一白两道雪亮的光芒若隐若现,如闪电疾奔,天刀纵越。众侍女无不失色。白衣丽人伸出两根纤纤玉指,竖在唇边,低声道:“大家都不要作声。幽冥岛主仙道,此刻正与大神官在激战之中,我们不能惊动仙道的弟子。”

    左小仙又开口了:“妈啊,这梦做得越来越乱了,明明是这么大的月光,怎么会有闪电呢?”

    白衣丽人带着几位侍女,坐了马车疾行。左小仙的人头在石盒里给撞得七磕八碰,不时发出几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白衣丽人充耳不闻,只是挥鞭趋车疾行。

    他们已经行驶了半夜,估计少说也有一两百里了。左小仙在石盒里被撞得鼻青目肿,实在难熬,竟然在晕晕沉沉中又睡了过去。等他再次睁开眼来时,那一碧一蓝一红三轮明月,各自坠向天边。左小仙从石盒中看看灰蒙蒙的原野,笼在淡渺的轻烟之中,广原淡漠,野草飞扬。长着三支角的野鹿,在原野上被那狮虎兽追得狂奔,天空中掠过几只雁鸟,留下一串惊鸣。

    左小仙在紫晶函中大声叫喊:“喂,喂!”但那白衣丽人似乎忧心冲冲,无心搭理他。左小仙实在没招了,叫得声嘶力竭,于是开始唱歌,却将歌词给稍微改动了一下:“妹妹你坐车上啊,哥哥我盒中坐,恩恩爱爱车声荡悠悠……”

    那白衣丽人伸出一支纤长素白的手掌,按在石函上,冷冷道:“燕空雪,你闭嘴!”左小仙暗想这反正是一场春梦,也不再害怕,肆无忌惮地盯着那白衣丽人高耸的胸口,笑道:“美女,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我是姓左,左小仙,可不是燕空雪。美女姐姐芳姓尊名?仙乡何处?有无婚配?”

    白衣丽人道:“燕空雪,我闻得你乃是王城中有名的谦谦君子,知书达礼,风姿隽永,却为何如此口出乱言?”

    左小仙道:“拜托,美女,我跟你说了,我不叫燕空雪,我叫左小仙。这世界上帅的人多的去了,你不能因为我长得帅,就一厢情愿地将我当作那个什么死鬼燕空雪。对了,这燕空雪到底是什么人?你们什么御女宫和什么幽冥岛为什么要抢他的人头?我又为什么只剩下一颗人头了,还有……还有这梦也太他妈的古怪了,古怪得我都不想出来了,这到底是在哪儿?”

    “燕空雪,难道幽冥岛的仙道,从未跟你提及过你的身世吗?他也从未提及过卓教经书《往世书》中的预言吗?你将是沧原大陆的……”

    “往世书?沧原大陆?”左小仙惊叫了一声,打断了白衣丽人的话。他终于想起来了,往世书,沧原大陆……



………【第02章 我的大学像狗屎】………

    左小仙记得,自己睁开眼睛之前,是对着一幅画,准确地说,是一幅名叫沧原云洲图舆的地图。他倒是记不得这是他的第几幅地图了,不过他清楚地知道,这应该是最后一幅,因为在他打算将六十万字的奇幻稿子删掉,将地图给丢掉之前,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并骂了一句:去他妈的小说。

    他是一名大四毕业生,离开宿舍时的情景,尤在眼前。四年之光,弃于惨淡的青春尾巴的毫末,无再人鸟。撒落在他桌子上一大堆扑了灰尘的稿件,地图,还有计算机中的一个叫做“沧原云洲”的文件夹,是他大学生涯的唯一见证。他突然想起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大学时光:狗屎。

    左小仙一直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了一名奇幻小说作者,当然是那种能够用稿酬来养活自己的小说家。不过,大学四年,除了被一无良杂志社给骗了一个中篇外,他几乎一无所获。在他骂那句“去你妈的小说”之前,还有几件事给他的大学之涯完整了划了几个句点。

    幻想

    “很遗憾初审不通过……”

    “文章不够小白,缺少新颖的卖点,主角性格没有塑造好……”

    “不过文笔不错,继续努力……”

    左小仙又骂了一句:“去你妈的,你们台湾人的口味就这么低吗?拒绝我的人这么多,你算老几啊?靠,不要拉倒,老子还不想给你呢。”

    一种压抑之感油然而生。这段时间,遭到出版编辑的拒绝和打击,对他来说,似乎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一部六十来万字的奇幻架空小说书稿,硬是没一个人理会。写哈里波特的罗琳猛女也曾遭受拒绝无数呢,左小仙也只有拿这个来安慰自己了。当然他也明白,拿自己跟罗琳猛女比较,实在是很不明智的办法。

    人生导师

    离校的最后一天,他打算在四川食府用口袋里的最后资产一百五十元请教导主任吃最后一顿饭。

    教导主任是一个时时刻刻都在学生面前充当人生导师,总将“以人为本”挂在口中的假发中年男。

    “郭老师,我算是白费了您这四年的教导了……到最后连学位证都没有搞到手……”左小仙叹了口气。假发男皮笑肉不笑地道:“小左,你还是蛮上心的,最后的毕业设计虽然不是我名下,但也做得不错,得了个良是吧?”

    左小仙其实早就一万九千分的后悔自己当初选导师的时候没有去选他。跟了他,就有能力得优,而毕业设计得了优,他就可以拿够学分,稳稳妥妥的拿到学位证,而拿到学位证,自然更不会将到嘴的工作给丢了。当然,这些结果已经无可更改了。

    左小仙以一种近乎崇敬而仰慕的眼神望着这个恶心的假发男,谄笑道:“郭老师,当初选毕业设计的时候,您不知道有多少人想选您的名下,真是可惜我慢了一步。唉……”

    他小心翼翼地透露出看这位人生导师能否再有回天之力,帮他的学生拿到学位证的意思。但假发男装出满面无奈之意:“小左,这都是有政策的,我也是无可奈何。当初你的学分不够,为什么不早点修好呢?”

    假发男看了看手表,然后一支手按在左小仙的手腕上,语重心长地敦敦教诲:“以人为本,你是理科生,却能够写出小说来。不要放弃……”然后看了看手表,“老师的脚踝最近风湿又有些犯了,要去做一下足浴,就只能先吃到这儿了。以后等你辉煌腾达,回到母校的时候,可不要忘了来看老师……”

    人生导师悠悠而去。

    诀别诗

    左小仙带着满腔郁闷离开了四川食府。左小仙的手机响起了刀郎二十路公交车的调调儿。女友的短信倒是言简意骇,其如下:

    “你总是生活在不切实际的幻想当中,而我要过属于自己的生活……我已去深圳,你自重。希望以后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左小仙其实早就会料到这样的结局。没有修足够的学分,无法拿到学位证,被忽悠到手的工作又因此而拒绝签收。女友问他毕业后找不到工作怎么办,他说自己可以靠以后码字写小说挣钱,女友说你赚的钱在哪里,他于是哑巴了。

    兄长之情

    看完女友的诀别诗,在回宿舍的路上,他忍不住给唯一的异父异母兄长陆忠打了个电话。

    虽然这是现实生活,但左小仙的人生际遇之奇特,似乎并不比他笔下的名客们平庸。七岁母亲病死,父亲便娶了他的继母。才过了两年,父亲又因为多年肺痨无钱医治而撒手人寰。继母带着九岁的他再次改嫁给一个已有十六岁儿子的继父。于是荒诞便由此而生,他实际上生活在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家庭当中。他的继父并不喜欢他,在他十一岁的时候便想让他退了学,逼迫他回家种田。

    左小仙一向本性也有些荒诞,内心深处总有一种不羁不驯的性格,他干脆离开了家门,与继父继母断绝了往来,只寄宿在学校中,靠学校和老师的救济才勉强维护学业。幸而他的兄长陆忠却极力维护他,将他视为亲弟弟,又自立得早,初中毕业后便一力承担起家中事务,供他读完中学直至大学。

    左小仙本想借机会向兄长倾诉一番因人生际遇之不公,教育制度之扯淡而导致自己无法正常毕业。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简而言之,他似乎可对任何人撒谎,可以向任何人推卸自己的责任,而这个供他读完书的兄长陆忠例外。

    陆忠当然是劈头抹脸地将他给骂了一顿。左小仙默然无言,挂了电话后,陆忠发来了一个短信:弟,哥脾气不好,不要在意。老爸已经备好几桌酒席,好歹算是毕业了,先回来一趟。

    他心里蓦然涌起一种酸楚来。

    我的大学像狗屎

    宿舍楼下堆满了碎酒瓶和杂物。四年的荒莽和郁闷,在最后的一夜狂欢和解脱中,得到了释放。童鞋们几乎将所有能够丢弃的东西,都给予了在天空中倾泄一瞬的倥葱。左小仙当然也不例外,目红耳赤如酒精中毒般地将五个啤酒瓶像制导炸弹一般给一股脑儿全砸在了楼下的水泥地上,然后美美地接收了来自对面楼的欢呼声。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宿舍。老大和老二已经搬离了,远奔前程而去。老四正在外面找房子,准备再花一年时间来考研。看着这撒落一地的杂物和空落落的宿舍,左小仙终于可以安静地像放电影一样观望自己的大学了。

    狗屎,shit,左小仙骂了一通。

    看来真得要做些什么了。最后做点什么好呢?无颜见江东父老?左小仙一向脸皮厚,自杀的大门,对他来说永远是关着的。他摸了摸口袋,人生导师的最后一顿饭还给他留了二十块钱。他用这十块钱买了两瓶啤酒和二小袋花生米,未饮先醉般飘飘然地过了小卖部前的桥头,随口调戏了一下旁边走过的几个长得跟霸王龙一般的学妹,然后便在桥的另一端停了下来。

    一支烂铅笔

    “算卦吗?不灵不要钱。”那老头儿嗡声嗡气地说。

    左小仙没好气地回答:“要钱没有,要酒二瓶。”

    “你是这个学校的毕业生吧。”那老头儿笑了起来。他是个瞎子,戴着墨镜,佝偻着腰。左小仙在大学四年,这老头儿就在桥头上坐了四年。左小仙既不信神,也不信命,每次匆匆而过,只当他是空气。如今却蓦地里生出一种唏嘘来。

    两人居然就在桥头上对饮了起来。左小仙撕开花生袋,将半袋子花生全倒在了嘴中,含糊不清地道:“老爷子,你帮我算一下我的财运如何。这不马上要离校去深圳工作了。”

    那老头儿将他的手抓了过来,装模作样的捏了半天,又掐指算了半天,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年轻人啊,唉,不好说不好说。”

    左小仙道:“有什么不好说的?好就是好,坏就是坏。”

    老头儿道:“我是个瞎子,看不清你额头上的情况。你让我摸一摸头骨。”左小仙伸长了脖子,让他又摸了半天,有些不耐烦道:“老爷子,你就别玩我了。”

    老头儿点了点头,道:“年轻人啊,不要怪才老夫说得太直白。你额头上郁气盘结,显然你毕业之后一两年的际遇将会不太好。你还没有遇到真正赏识你的人……”

    左小仙道:“拜托,老爷子,我们酒都喝了,你还忽悠我干什么?我要是你,我不用摸都能算出来。我一个大学毕业生,刚走出校门,莫名其妙的拿了两瓶碑酒来找你喝酒,只有二种可能。”那老头一怔:“二种可能?”

    “第一,有病,第二,没找着工作,给郁闷的。很显然我说话这么利索,应该不是有病的样子。”左小仙毫不客气地教训了这老头一顿。

    那老头有些尴尬,嘿嘿地笑了几声,道:“年轻人,你倒是有些小聪明,牙尖嘴利的。不过如果你不信神鬼不信命运,却又偏偏跑我这儿来了呢?”

    左小仙登时语塞。那老头从黑不溜秋的皮包里取出半截铅笔,摊开一本破破烂烂的格子簿,“你写个字来,我帮你测算一下你未来的命运。”

    左小仙道:“我写什么字,你也看不到啊。”那老头道:“老朽能够摸得出来。”左小仙觉得古怪:“我不信你能摸出来。”然后在本子上随便划了几笔交缠在一起,便让他去摸。

    那老头儿低下头去,摸了摸那个字,叹了口气道:“你划不成字,不明白自己以后该怎么走,对自己的未来茫然失措,这可不是好事啊。”左小仙倒是吃了一惊,凑近去仔细盯着那老头的一副墨镜,突然伸手将它摘了下来。

    老头翻了翻只剩下白瞳的眼珠子,道:“原来你连我是瞎子都不相信。”左小仙暗想,他能够摸出我的本子上的字,这倒是非同小可,看来这支笔有些古怪。左小仙拿起那半截铅笔头,端详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道:“我刚才只是试探你的,并不是我想要写的字。我再写一个。”

    老头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再试一下。左小仙执起笔头来,盯着那纸页上,半天却不知道自己要写哪一个字。他很想写狗屎两个字来表达自己郁闷的心情,但是很显然这是两个字,并不到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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