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剑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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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剑风云录-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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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乡民也可一通乱拳将自己打死。花谢春若有心加害,哪里躲得开。

黑衫人又奔近几步,见到薜思过一行,先停下脚步,背过身去,再回过头来时面上已蒙黑巾。这一下薜思过认得真切,那人正是花谢春。薜思过忖道:“怪不得刚才认不太真,原来他未蒙面,只是他为何总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花谢春冲到众人跟前,薜思过见他衣衫多处勾破,前襟短了一块,大概是为才转身撕下作了蒙面之用,双臂上道道血痕,似乎也受伤不轻,刚要开口,花谢春已截口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带你们去个安静的地方疗伤。”说罢先搀过林忆昔,薜思过手头一轻,脚下却一软。

花谢春扶正他,道:“可还支撑得住?”薜思过咬牙点头。花谢春道:“跟我来。”他手里扶了两人,脚步丝毫不慢,一修子听他语带威严,不容执拗,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花谢春大概早勘察过周围的地势,对这青城山竟十分熟悉,穿过一片林子,拨开丛生的,约有一人多高的杂草,前行几十米,里面竟有一块几丈见许的空地。

一修子啧啧道:“青城山中还有这么个地方,真是够隐密的,你是如何知道的?”话一出口,神情有些难看。他能够找到这么隐密的地方,必已在青城山中逗留潜伏时日已久,自己身为青城掌门却丝毫不知,更为可笑的是,他堂堂一派掌门在受了本门师伯暗算后,还需仰仗他人之力脱险避难。又想清风道长在青城位高权重,羽翼颇丰,自己与手下一干亲信弟子远不能与之搞衡,自己恩师早亡,身后连个撑腰的人也没有,想到清风道长的阴狠毒辣已然不寒而栗。

花谢春见他面色难看,知他害怕,冷冷哼道:“你的剑呢?”一修子把手里的剑递过去。他一剑重创清风道长,只道必会被打死,手中剑紧紧相握,仿佛溺水的人抓住的救命稻草,一路奔跑都不曾放脱,直到花谢春提醒才醒悟过来。

花谢春并不接剑,只是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道:“你收好吧。此剑非同一般,应归掌门所管,你堂堂掌门,身边连样信物都没有,未免可笑。”一修子羞得满面通红,觉花谢春虽只是一个外人,但语气间隐带威仪,以至他堂堂青城掌门受他训斥也是理所当然。花谢春又问:“你是虚风道长的弟子?”一修子垂首应了一声,仿佛在回答一位本派长辈的询问。

花谢春点点头,自言道:“虚风道长可算是青城的第一高手了,可惜习武成痴,从不管身边事务,否则以他的本事岂会让那厮嚣张至今,将一座大好道家修真之地败坏如此。”一修子垂泪道:“恩师逝世前已有所悟,很多事情弟子到那时才略有所晓。”

花谢春道:“你是掌门人,,不必自谦弟子的,我生受不起。”一修子自知失言,面红过耳。花谢春道:“总算虚风道长还是明白的。”他拍拍一修子的肩,道:“你既任掌门,便应担起责任。虽然青城一时邪长正消,但邪不压正乃亘古至理,你一定要率门内弟子铲除奸人,还青城一个清平世界。”一修子被花谢春激励的热血沸腾,豪情纵横,大声说:“前辈教训的极是,晚辈一定要还青城一个清平世界。”

花谢春轻笑一声,似乎听了十分欢喜,温声道:“也不能急于一时的,所谓欲速则不达,何况那厮盘踞青城二十余年,党羽众多,攀根错节,若要除他也非朝暮能成。但你放心,这首恶自有我来对付。”

一修子问:“前辈与我师伯有仇?”他虽知清风道长奸恶,但多年来一直在他积威之下,一时间仍改不了对他的尊称。花谢春也不勉强他,道:“相隔多久了,都是些与旁人不相干的事,你不必管的。你虽挨了他一掌,伤势倒也不重,倒是他们……”指着薜林二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薜思过背心的血已凝固,花谢春替他脱下外衣时稍稍用力便重又扯破伤口,薜思过吃痛,哼了一声。他原本已昏昏欲睡,这一疼痛倒令他回过神来。花谢春替他包扎好伤口,回头见一修子正为林忆昔接骨,鼻端嗅到一股清新的草香,道:“你带了百草续骨膏了,这膏药续骨是最好的。”一修子见他仅凭气味便已说出药名,十分惊讶,转念又想此人对青城诸事比他这掌门还清楚,能叫出此药名倒也不足为奇了。

薜思过仰倒在地,呆呆凝望天空,忽然大叫一声,一跃而起,“我知道了!”花谢春、一修子诧然,不知他此言何指。薜思过道:“当年我与忆昔带梦怜避难,途中被人所截,我受暗算中毒,忆昔也险遭毒手,那人施的乃是‘清风剑法’,虽多加变动掩饰,仍被我识破,当时我只以为那人盗学,而今想来,那人如不是清风道长,又何需掩饰,我真是太糊涂了。”

花谢春道:“你也勿需自责,他太过奸滑,不知蒙骗了多少人。你能识穿他的险恶已经很好了。”薜思过双拳紧握:“连我爹也被他骗了。”花谢春道:“你父亲自当年情变,已不复少年时的锐气豪情,否则也……说来说去,还是一‘情’字误人。”最后一句话显然已是训诫。但薜思过充耳不闻,目光只落在秋雨痕身上。

花谢春道:“你与林忆昔半夜闯入清风观,就是为了她?”薜思过点头。花谢春道:“你俩为了她差点连命都丢了,还执迷不悟。”薜思过喃喃道:“我们是结义兄妹,发誓要共难同贵的。”花谢春追问:“只是这个原因?”薜思过面色一正,郑重点头:“我的红颜知已是倚绿,但梦怜是我妹妹,她若有难,我粉身碎骨也要相帮的。”

“好!”花谢春称赞道:“情义分明,是条好汉子。”顿了顿,又道:“如果刚才你说你喜欢的是她,我一定会杀了她,以免倚绿以后一生伤心受苦。如今……我定会救她。”

薜思过喜出望外,“扑通”跪倒在地,大声道:“你若能救活她,我一生一世感恩戴德。”说罢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花谢春道:“你向我磕头,可拜错人了。”薜思过一怔,花谢春道:“她体内存有玄天正宗道家之气,唯习道修真的人才能相救。你所求的清风道长名声不错,只是败絮其中,求之无用,倒不如这位一修子道长,武功虽尚逊那厮,习得却是道家正宗。”

薜思过自捶一拳,道:“真是该死,倒忘了一修子道长了。”纳头相拜,一修子慌忙扶起。

花谢春见他们尽皆得救,才觉自己身上疼痛难忍,挽起衣袖、裤管一看,身上尽是道道血口,虽说都只是些皮外伤,但也惨不忍睹。薜思过道:“呀!您也受伤了?”花谢春将袖管放下,淡淡道:“小伤而已。我与那厮比拼内力不果,被他推下悬崖。天幸崖上生满荆棘,被我死命拉住才爬得上来。”薜思过、一修子面面相觑,心知他虽说得轻描淡写,实则一定凶险万分。想那悬崖何其陡峭,人悬其上靠那荆棘求生,单这份胆量、气魄已非常人能及得了。

花谢春见他二人满面钦佩,冷冷道:“你不必钦佩我的,我这条命是为了报仇所留,不管多难,也一定要活着。”薜思过听他说得凄厉,心想:“不知是怎样天大的仇恨令他变得如此,终日活得象鬼魅一样。”他就坐在花谢春旁边,只要一伸手便能揭下他的面巾,任花谢春武功再高也来不及躲开。可不知为甚,到底不敢动手。

花谢春拍拍手,立起身,道:“好了,我要走了。”薜思过、一修子一怔。花谢春淡淡道:“我素来独来独往,此番与你们亲近已是越份。”一修子道:“人喜群居乃属天性,何来越份之说?”花谢春道:“我孤苦一生乃是自惩,与旁人不相干的。”

薜思过听他语带辛酸,知他必是满腹怨屈,但他自己不肯吐露,旁人是半点勉强不来的,遂起身道:“先生意已决,晚辈不敢强留。”花谢春一搭他肩头,道:“总算倚绿终身有托,我也心安了,也算不辜负她娘的托负。”薜思过心想:“你现在真情流露,若倚绿亲见,不知会有多欢喜。”

花谢春又一指秋雨痕,道:“我查过她的脉息,相信一修子能为她疗好内伤。只是她心脉之处为人点穴,手法怪异非我所知,只有让点她穴的人为她解穴,否则也只有白费一修子一番心血罢了。”薜思过勃然变色。花谢春已不愿再多加详谈,顾自拨开丛草而去。薜思过望望秋雨痕,又看看兀自昏迷的林忆昔,心里百味俱集,惘然不知所措。
第二十七章一腔义愤药王除花两败俱伤阖门罹难  一朵花握在手中。

花色呈大红,是那种十分鲜艳的红。

那双手肤色白皙,十指修长、灵活。

药郎君叹口气,放下迎着阳光已端详很久的花,神情有些颓废和懊丧。

他身后的浣夫人闻声放下手里的针线,有些担忧的看着药郎君。药郎君道:“我枉以医、毒二技名动江湖,如今连此花属哪一本哪一科都不知道,实在丢人。”浣夫人道:“妆儿巴巴的派人十万火急送来这朵已干枯的花,信中措辞十分焦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药郎君转过身来,将花递到浣夫人面前,道:“我翻遍医书也查不到此花的来历。”

浣夫人接过花,细细端详。花落入手中,已没有了在阳光下艳丽的色泽,花瓣干巴巴的皱着,毫不起眼,送至鼻端嗅嗅,也闻不到什么特殊的气味。她犹豫的道:“这花真有些诡异,让人乍一入眼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药郎君道:“你也有这种感觉?”他背着手,在屋里不停的来回徘徊,“这种花绝非中土所有,可惜妆儿只送来一朵花,若能连叶带茎和根一起送来,或许还能查出些端倪。”回头又问:“妆儿可有信来?”浣夫人摇头,“毫无音讯,连和妆儿一起的林忆昔、傲儿也都不知所踪。”药郎君一震,“怎么我毫不知情?”浣夫人道:“文砚、梅娘瞒我们甚紧,我也是才知道的。”

药郎君叹气,浣夫人见他佝偻着背,头上又多了几茎白发,可见他为查此花来历,这几日已贻尽心智,忍不住道:“若是药王谷未被烧毁,定能从谷主穷毕生之力搜集的珍贵药典上查出此花来历。”药郎君道:“幸亏药王谷、恨君谷都被焚了,否则只怕至今仍与儿孙隔岸相峙,老死不相往来,哪有今日的天伦之乐。”浣夫人明知他此言只是宽慰,但心情到底要好些了。

药郎君道:“外面阳光明媚,不如出去散散步,兴许看见满山的花花草草,几日不解的疑团便会忽然开朗了。”说着,将干花随手搁在桌上,扶浣夫人坐上轮椅,一起出门而去。

外面的阳光真得十分灿烂,令人为之精神一振。浣夫人嗅到空气里散布的花香草香,嘴角微露笑意。药郎君笑道:“我本意携你云游天下,却不料一经此地,从此乐不思蜀。此地距市集之僻,平素少有人出入,偏生长了不少珍贵,你也知我脾性,一见这些药草便忘乎所以,只好委屈你陪我居住荒山了。”浣夫人携住他一手,道:“居住荒山又何妨,只要你我朝夕相处,心情娱乐,即使在此地终老也未尝不是一种福气。”药郎君道:“浣妹所言极是,若真能安眠于此宝山也是我俩的造化了。”

浣夫人一怔,总他此言未免欠妥。自己只是向他表明心迹,愿与他厮守终身,却不想他会错了意,也不好再说什么,一指前方,道:“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药郎君答应着,推动轮椅向前行去。轮椅在密草之地本不易推行,好在俩人只是随意散步,走得甚为缓慢。渐渐足下花草已密,已渐没至足上,又渐至膝部,轮椅已无法前行。药郎君看着前方密林却目有喜悦兴奋之情。浣夫人抿嘴而笑,“谷主想去林中就去好了,我就在此相候。”

药郎君环视四下,四周只闻鸟啼虫鸣,不见人迹,到底抵御不了一探密林,采集异种药草之心,道:“那我只去一小会儿,你留在此地,若有事就放声叫我。”浣夫人含笑允了,药郎君才大步入林而去。

身边少了牵绊,他身手可敏捷多矣,先还依稀可辨身影,很快就消失了踪影。浣夫人坐正身子,目光随意四下游走。她身边脚下的乱草散着一股霉湿味,头顶的杂树遮住阳光,使她觉得身上微寒起来。

这林子确实多时无人迹出没了,这念头刚在脑中一转,耳畔却听到一声异响,极低极弱极模糊,再仔细一听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浣夫人一凛,仔细扫视四周,这里确实无人经过,茂盛的杂草除了他们来时的践痕外并无其他足迹。一阵风拂过,败落的枯叶随风袅袅扬扬落下。

她略舒一口气,“莫非刚才是风吹落叶的声音。”但几乎同时,那声音又响起,模模糊糊,仿佛是哪只小动物被卡住脖子发出的悲鸣惨叫,让人听得心里发毛。

浣夫人向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那里是一片密密层层的荆棘林,不知有多少年的枯枝败叶与之纠葛相联,使人感觉到一种原始的沧桑。叫声断断续续,浣夫人不忍卒听。只是她双腿俱残,虽有恻隐之心,却无力助那小兽脱困,只得频频望向药郎君入林的方向,希望他能尽快出现。猛然间,那片荆棘林枝叶大动,似乎那头小兽已挣扎至边缘,即将脱困,却又濒临倒毙,发出一声干嘎难听的嘶叫。

浣夫人睁大眼,这嘶叫……没有一只野兽能发出这样的叫声,但也没有一个人能发出这种声音。她再也忍不住的滑下轮椅,坐到地上,撑着双臂向那边艰难爬去。她这样匍匐而行,举止甚缓,还不等她靠近荆棘林,里面已冲出一个人来。

那确实是一个人。虽然他身材高大,一头黄发,与野兽无异,但四肢俱全,五官分明。他摇摇晃晃爬出荆棘林,张长了双臂,又发出一声干嘎的叫,然后直挺挺地向前摔倒。

浣夫人发出一声尖叫,见那人面朝下而俯,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得翻过身来,以指拭他鼻息,觉他尚微带热气,可喉处一片却血肉模糊。似乎受伤已有段时候了,伤口处血已凝固,但一片狼籍,见之触目惊心。

浣夫人心想:“喉处受伤如此之重而不死,此人也真是命大了。”见此人衣衫已被撕成丝丝缕缕,露出伤痕累累的身体,显是被荆棘所勾伤,这样的伤口层层叠叠,不下几千几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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