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捧臭脚(10)
他说的极为肉麻,杨广却颇为感动,拉起王世充的手道:“王爱卿忠心耿耿,不让他人!来,朕给你介绍另外一个忠心之人,以后你们一殿为臣,齐心协力保朕的江山才好。这就是太仆少卿萧布衣,也是王爱卿一样……”
王世充脸上满是夸张:“难道这位就是威震仆骨,扬威四方,武德殿骑射,文采、武艺无不精熟的萧大人?我是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才知道圣上慧眼识人,真的名不虚传!”
萧布衣才要说什么过奖,人家话题一转,又把功劳算到了杨广的身上,和自己没有什么事情,准备的腹稿只好变化道:“王大人在江都破贼兵十万,就算张大人也是不过如此,这样看来,圣上提拔人才的能力让我等仰慕万分。”
王世充这次真有了诧异:“萧大人说的极是,我在江都之时,每念及圣上的英明,都是精神百倍,这才能奋勇杀贼。”
萧布衣含笑道:“王大人忠君为国,我等自愧不如。”
他适时的收手,却架不住王世充的谄媚如涌,那是真的自愧不如。王世充摇头道:“萧大人此言差矣,大伙都是因为圣上的圣明,做起事来才精神百倍,我们作为臣下,只是分工不同,所以效果看起来也就有了差别。但要说忠君之心,那没有什么自愧不如的说法。”
萧布衣大为叹服道:“王大人所言极是。”
杨广听的龙颜大悦,赐酒给二人,又赏了王世充不少金帛钱财,这才分君臣落座。
杨广问了王世充一些江都的事情,听王世充说的春回大地般,不由露出向往之意,喃喃自语道:“我也有些日子没有去江都了,不知道宣华可好。”
他自言自语的时候,流露出伤感,萧布衣耳力甚强,听他在想念陈宣华,知道他并非做戏,倒觉得以一个君王,如此念念不忘个逝去的女人,也算是难得了。
萧布衣知道杨广还是晋王时,在江都驻跸时日甚久,再加上陈宣华埋骨在江都,所以江都对他而言,充满了魅力。
宇文述一旁道:“王郡丞,这龙舟赶造一事,如今做得如何?”
王世充露出为难之色道:“回大人,下官一直全力围剿贼匪,这赶造龙舟一事,是归江都宫监张衡所办。”
“张衡吗?”杨广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他最近瘦了没有?”
“回圣上,张大人心宽体胖,最近发福了很多。”王世充毕恭毕敬道。
杨广用力一拍几案:“朕让他为朕分忧,他倒好,竟然还是心宽体胖,看来一点不把朕的心思放在心上。”
王世充慌忙站起,施礼道:“回圣上,微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准讲。”
“张大人前段时日说,圣上一时不会再到江都,频频减少江都各宫的设备物品,说是要节俭为重,因此一事,在江都已颇有声望……”王世充欲言又止状。
杨广双眉竖起:“他可是要拿朕的天下收买人心?”
王世充慌忙道:“微臣绝无此意。”
杨广冷哼一声:“张衡督办不力,明日朕就削了他的官,把他拉到集市斩了,看他还能不能收买人心。”
萧布衣心中惊懔,知道王世充身为江都郡丞,张衡是江都宫监,想必二人平日多有纠葛,王世充这才借上京参他一本。张衡到底有没有收买人心不得而知,只是这个杨广听信一面之词就要治张衡的死罪,那也是让人心寒的事情。王世充不动声色的除去对手,实在是个厉害角色。
杨广神色不定,突然道:“宇文卿家,你说今日有事要和朕说?”
宇文述站起来:“回圣上,老臣的确有一事禀告。”
“准奏。”
“老臣最近在东都听到一则流言,很是惶恐,”宇文述四下望了眼,“老臣不敢隐瞒不报,却又怕圣上听了不悦。”
杨广皱紧了眉头:“到底是何流言?”
宇文述道:“老臣还请圣上宣见一人,此人叫做安伽陀,本是道训坊一方士。”
“宣。”
安伽陀仙风道骨,走进福顺殿的时候,对杨广只是稽首,并不下拜。杨广不以为忤,扭头望向宇文述:“宇文爱卿,你找此人上殿是何用意?”
宇文述吩咐道:“安伽陀,你把所听来的,说与圣上。”
安伽陀犹豫道:“圣上,如今东都上空妖气弥漫,大街小巷都是妖言流传……”
“到底是何妖言?”杨广有了丝不耐。
“这妖言只有六个字,那就是……李氏当为天子!”
惊天预言(1)
安伽陀此言一出,萧布衣差点跳了起来,今日他才和李玄霸看了天书,就是这六个字,怎么会在东都早就流传开来?自己没有说,李玄霸当然也不会说,难道又出来个天书?
李玄霸脸色微变,见萧布衣望向自己,满是惊讶,略一摇头,脸色凝重。
杨广眼角跳了几下,众人亦是凛然,知道沉默后就是爆发。
“啪”的一声大响,酒水四溢,杨广已将金樽重重地摔在地上,怒声道:“宣董奇峰、司马长安、独孤机过来。”
董奇峰是武侯府中将,掌管昼夜巡察,执捕奸匪的职责;司马长安身为监门府的中将,主要掌管宫中禁卫和东都守卫之事;独孤机却是御卫府的中将,除了供御兵仗外,也负责东都护卫。这三人在东都或多或少都有护卫职责,杨广一找就是三人,显然是雷霆震怒。
董奇峰三人忐忑的来了福顺殿,听到杨广的厉声质问,都是面面相觑。
独孤机长的枯瘦干练,上前道:“圣上,臣下失察,却不知道这谣言从何而来?”
杨广冷笑道:“朕知道还用问你们?你们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中,董奇峰捉贼不力,至今都找不到刺杀力柱国的刺客何人,如今宇文将军都知道了谣言散布东都,你身为御卫府的中将,居然至今还是不知?”
独孤机惶惶而立,董奇峰辩解道:“圣上,微臣昼夜巡查,也是不知道谣言何处而来,还请圣上明察。如果传播只限于几个人的话,微臣这就去抓来问话。”
宇文述冷哼一声:“董中将,你昼夜巡查,也是发生了刺杀李柱国一事。”
董奇峰苦着脸,不敢多言。司马长安身材颀长,人在中年,缓步走上前道:“回圣上,微臣倒是听闻了这个流言,而且有传播泛滥之势。”
众人一愣,杨广沉声道:“看起来还是司马爱卿忠心耿耿,可你既然知道有流言传播,为何隐而不报?”
司马长安不慌不忙道:“回圣上,愚民多有流言,微臣不是隐瞒不报,而是怕事事都烦劳圣上,那非臣下所应做的事情。大隋分工明确,臣下负责东都护卫,本以为这是小事,消弭于萌芽之中就好,是以臣下已经抓了散布流言之人,严加拷问,务求追查出源头所在。”
宇文述一旁冷笑道:“这么说源头还是没有查到了?司马中将,你可知道,就是因为你的擅自做主,如今闹得东都人心惶惶?”
杨广摆摆手道:“宇文爱卿,司马所说也有道理,既然他已经着手,朕就让他追查下去,董奇峰,独孤机,你们二人务要全力协助司马长安追查此事,不得有误,退下吧。”
三中将听令退下。宇文述道:“圣上,三中将失察之罪可以不治,但我觉得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老臣只为圣上着想,特意找到安伽陀,他说此次关系到大隋的命数,绝对不可等闲视之。”
杨广脸色凝重:“安伽陀,你的意下如何?”
“回圣上,我这十数日来,夜夜观测天象,发现紫微帝星虽是群星环拱,左辅、右弼均有助力,紫微帝星对四杀制化固然不差,可三日之前,帝座之旁突现一妖星,光芒迥乎寻常,甚至有压抑帝星光芒之格,圣上若不小心化解,只怕妖星欺主,难免四杀并照……”
“大胆,你敢诅咒圣上吗?”宇文述急声喝道,“安伽陀,四杀并照乃说无道之君,你竟然用此来形容圣上,实在其心可诛。”
安伽陀慌忙道:“回圣上,四杀并照并非只说无道之君,当初汉高祖白登之围前,也是显四杀并照的星格,所以我绝无污蔑圣上之意。” 。 想看书来
惊天预言(2)
杨广摆摆手道:“你说下去。”
“谢圣上。”安伽陀舒了口长气,继续道,“古人有云,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乎。这就是说什么事情,未萌芽之前来治那是最好,若是晚了,只怕要颇费周折……”
“那你的意思?”杨广皱眉问道。
“如果依我的看法,”安伽陀长吸一口气道,“为大隋江山着想,请圣上尽诛天下凡李姓者!”
李世民眼中露出骇然之色,李玄霸捂住了嘴,居然没有咳出声来。他只怕自己万一咳了出来,就会被圣上记得他也姓李!
杨广脸色阴沉不定,过了良久,抬起头来,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众人都是心下惊懔,以为杨广要宣布一个骇人听闻的旨意,杀光天下的李姓之人。这虽然难以想象,可是天威难测,杨广的心意却比天威还要难测!
“杀光天下之李姓者?”杨广笑得前仰后合,半晌脸色一沉,“滑稽,滑天下之大稽!朕乃一代明君,当夸三皇,超五帝,下视商周,使万世不可及,若听信你的一面之词,就要杀尽天下李姓之人,那比起桀纣又有什么区别?蠢不可及,一派胡言,退下!”
“圣上!”安伽陀急声道,“圣上,我乃一片苦心,只请圣上明鉴,莫要一时的妇人之仁,误了大好江山。”
杨广冷哼一声,霍然站起道:“一片苦心?你既然夜观天相,知晓天命,那想必无所不知了?”
安伽陀微愕:“圣上,我不敢说无所不知……”
“你如果真的预测神准,朕来问你,”杨广手扶几案,冷笑道,“你预测自己何日会死?”
安伽陀倒还算镇静:“回圣上,这命学一说颇为玄妙,并非单独推算可定……”
“那什么可定?难道是别人的性命吗?”杨广淡淡道。
安伽陀左手掐个念诀,目露沉思之意,算了半晌,脸色突然有些苍白:“回圣上,我已算出自己的命数,只怕对圣上不恭。”
“你但说无妨,朕倒想看看你算得准或不准。”杨广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安伽陀微笑道:“我本为大隋江山着想,如今泄露天机,已经折损了阳寿,人终有一死,只是早晚,不足为憾。如今我已算定,自己是在圣上百年之后的前三年三月三日必死!”
杨广愣住,萧布衣内心突然震撼起来,如今大业十一年,过了三年也就是大业十四年,好像杨广真的是那时候死的,可他若是那时候死了,难道说安伽陀今日必死无疑?或者这个安伽陀真的有点本事,居然能算出自己的生死?
杨广脸色阴沉不定,良久才笑道:“准也不准姑且不说,但如今新年,万物复苏,朕不想杀人,来人,赐安伽陀帛十匹,至于其他,容后再说,都退下吧。”
众人如同得了大赦般,出福顺殿后,李世民和李玄霸匆匆告辞,也顾不得高士廉,只想早些准备突如其来的祸事。
萧布衣才想回转太仆府,王世充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拉住他,热情洋溢道:“萧大人,我来东都想见的只有两个人,你猜猜是哪两个?”
萧布衣心道你还挺天真,和我玩这种游戏:“王大人想见的第一个人当然就是圣上了。”
“萧大人大才,一猜就中。”王世充满面的钦佩。他一个鼻子带张脸,金发碧眼,头发卷曲,让萧布衣想起了后世的宠物狗。
“这第二个想见的人,总不会是我吧?”
王世充哈哈大笑:“别人都说萧大人聪明,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才知道闻名不如见面。”
惊天预言(3)
萧布衣大为诧异:“不知王大人为何想见我?”
他以为王世充又会说什么仆骨四方,这段日子,他不经意捞的那些资本很是雄厚,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可以拿出来卖弄几下,没想到王世充微笑道:“萧大人聪明如斯,难道忘记我姓什么?”
萧布衣恍然大悟:“莫非王大人和江南王家有什么渊源?”见王世充点头,萧布衣顺藤摸瓜道,“王家江南华族,王大人出身高贵,实在让人艳羡。”
王世充眼中露出颇为讽刺的神色:“原来萧大人并不知道我的出身。”
萧布衣摸错了瓜,尴尬道:“王大人见笑了。”
王世充却笑了起来:“我其实是个杂种,萧大人从外貌就能看得出来了。”
萧布衣虽然看得出来,却没想到王世充能直言不讳,只好道:“英雄不论出身,世人不分贵贱,王大人不用妄自菲薄。如若论出身,我也强不到哪里,只有像大人这样凭借真实本事坐到高位之人,才是我真心钦佩!”
王世充连连点头:“萧大人这句话说到我心坎了。我本姓支,出身西域,后来徙居到中原,我爹早死,我母亲就改嫁给同城的王粲做个小妾……我长得怪异,萧大人虽然没有鄙夷,可我自小就被人骂成是杂种!我性格不好,谁骂我杂种,我就算打不过,也要拼命去打,头破血流在所不惜,后来打的多了,才悲哀的发现,就算我如何打倒了别人,或许别人打倒了我,都不能改变在人心中的印象!我的后爹本来不喜欢我,不过见到我拳头够硬,也就多少改变了对我的态度。他开始让我读书,我这才改变身份,先是在先帝时期做个翊卫,后来以军功拜仪同,又转兵部员外郎,每次打仗都是不要命,这才坐到如今的位置,屈指算来,也就数十年。”
萧布衣肃然起敬:“还不知道大人有这等坎坷的经历,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王世充沉声道:“我王世充除了圣上,最佩服的就是聪明人,我听元昆说了大人在仆骨的事迹,那是在千军万马之中擒得贼首,保护可敦,提着脑袋做事,这样的功劳,不要说做个太仆少卿,就算大将军都是能够做得。萧大人虽然比我小上很多,可是我王世充服你,萧大人见我参了张衡一本,想必觉得我是卑鄙小人,我承认,我就是卑鄙小人,那小子仗着手上有权,取了宫中之物收于囊中,比我还要卑鄙,我是无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