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不记得我们之间的契约?”裴茗翠笑道,“影子盟之人,虽然如影随形,不死不休,可是我当初就对你说,这场任务极为险恶,十死无生,你此次任务后,就和裴阀影子盟再无瓜葛。你既然选择了,就是说,你活过来是你的命,你死了也是你的命,我让你去执行任务,已经当你是个死人,既然你已经死了,自然算不上影子盟之人。你如果不是影子盟之人,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她说的绕口令一般,裴蓓先是诧异,后是惶恐,再有的却是惊喜和不舍。
“小姐,我……”
“你什么你,如今你是个新人,新生的人,和影子盟没有任何瓜葛。”裴茗翠正色道, “不过你要记得,该说的可以说,不该说的,就算死人也是不能说。”
裴蓓目光露出感动,咬着嘴唇,半晌才道:“谢谢小姐。”
“不用谢我,要谢的话,也谢那个为你抱打不平的人吧。”裴茗翠转身走到房门处,停下脚步,“裴蓓,此刻估计整个东都城都在通缉你,你自己千万要小心,你今后可以去任何别的地方,但是我这里,随时都欢迎你来。”
她说了最后一句后,再没有停留,关上房门,隔断落寞,裴蓓却眼角涌出了泪花,是喜悦,也是感激……
萧布衣回转太仆府途中,把木板上丹书铁券内容看完,可还是不明白裴茗翠的意思。
“社稷佐命,公为称首,位极帅臣,才为人杰,万顷不测,百炼精钢……”萧布衣喃喃自语,心道皇帝也会拍大臣的马屁,隋文帝对申明公这个马屁拍的,梆梆作响!
“然王者作教,惟旌善人,去法宏道,示崇年德。自今以后,虽有愆罪,但非谋逆,纵有百死,终不推问。”萧布衣念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进了太仆府。
见到丫环下人看自己的诧异眼神,萧布衣有些奇怪,转念一想,多半是因为自己回来的太晚,又是念念有词好像神经病的缘故,并没有多想。
走到庭院的时候,一人迎了上来:“萧公子,你回来了。”
萧布衣见是婉儿,寒夜中带了些温馨:“婉儿,什么事?”
自作多情(4)
婉儿黑夜中微微脸红:“没什么,我睡不着,就出来走走,见到是你,打个招呼。”
“没有别的事情吗?那我就走了。”萧布衣作势要走。
婉儿慌忙叫道:“萧公子,等等。”
萧布衣含笑道:“有事就说吧,婉儿,只要我能做倒,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们总是麻烦你,”婉儿有些脸红道,“我,我……”
萧布衣假装不满道:“莫非你不把我当作朋友?”
婉儿慌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我们只是怕高攀了。”
“有什么高攀不高攀?”萧布衣假装生气道,“我只怕是你们嫌弃我,我知道当初在洛水旁,你念念不忘我也是穿的布衣,落水后如同落汤鸡一样的场景,所以一直鄙视我!”
婉儿知道萧布衣在开玩笑,“扑哧“一笑,想起当初洛水翻船的那一幕,恍若隔世,当初只以为是场灾难,如今才知道是一生难忘的温馨。
“我当然当萧公子是朋友!”婉儿拿出个钱口袋道,“萧公子,我攒了点钱,有两个银豆子,还有一吊多的钱,不知道够不够?小弟成天说要和萧公子一样有出息,又好动,我想萧公子既然当的是马官,你的地位我们不敢奢望,我只想给小弟买匹小马儿,以后他若是学会了萧公子的半成本事,能有萧公子百分之一的成就,我就觉得对得起爹娘了。可是我不会买马,我就想,我就想……”
“你想让我帮忙买一匹小马驹?”萧布衣总算明白了婉儿的心事。
婉儿欣喜道:“是这样,萧公子,麻烦不麻烦?”
萧布衣心想,这有什么麻烦的,明天我叫四署令给你们选十来匹马驹都不是问题,还要什么钱,见她居然攒了两个银豆子,不由大为奇怪,打趣道:“没看出来婉儿还十分有钱。”
“这银豆子是袁先生打赏的,”婉儿垂头道,“我本来不要,可是他一定要给。”
萧布衣知道袁岚做事周到:“既然给钱,为什么不要!难道是他给你下的聘礼吗?”
婉儿有些紧张,发誓般道:“不是,绝对不是,婉儿不会嫁人。”
“傻丫头,你怎么不会嫁?”萧布衣弹了下她的脑门,顺手拿过钱袋,只取了个银豆子,“其余的钱你先收着,我看看这个银豆子是否够用。若不够的话,我再向你要好了。”
他手指轻触婉儿额头的时候,婉儿好像触电一般,无法动弹,等萧布衣走远,这才回过神来,拿着钱袋想要追过去,萧布衣已经不见。婉儿脸红的火一般,伸手摸了下额头,觉得耳根子发烫。
萧布衣回到自己的房门前,只见灯火辉煌,屋内有水声,萧布衣有些奇怪,心想胖槐难道跑到自己房间洗脚?他什么时候这么勤快过?
没有什么犹豫地推开房门,萧布衣径直走了进去,随手带上房门。一转身,饶是萧布衣见过太多光怪陆离的场面,也几乎忍不住以为自己眼花,愣在当场。
满屋香气袭人,竟然有女人在他房间洗澡!
片刻的工夫,萧布衣确认自己不是幻觉,又片刻的工夫,萧布衣透过蒙蒙的水汽,确认这人不是袁巧兮。浴桶中的女人脸孔有些陌生,看着又有些眼熟,她到底是谁?
“萧少卿回来了?”女人银铃般的笑声,“我才发现,原来萧少卿表面上是谦谦公子,却也如此急色,不然何以看我看得目不转睛?”
萧布衣听到她的声音,霍然惊醒,女子原来是无忧公主!
无忧公主浅笑凝眸,额头光洁的有如月光洒落,略尖的下颌,光洁玉润,樱桃小嘴,笑露珍珠般的贝齿,一张脸精致洁白,吹弹可破。
自作多情(5)
她人在浴桶,不问可知,整个人肯定是光着的,不知是热气还是羞意,无忧公主脸上慢慢涌上红意,一时间红白*,花团锦簇般,诱人眼目。
萧布衣震惊过后,马上想到董奇峰所言,心中无奈。很显然,无忧公主已经准备押宝在他身上,她虽是个公主,可是唯一的外公不宠她,唯一的老子不喜欢她,能帮她的人也是寥寥无几。女人像她这样,唯一能拿得出的筹码就是身份和身子,她来洗澡,不如说是交换更好一些。
萧布衣想清楚了来由始末,道:“公主,下官虽不是小人,可从来也不自诩为君子,公主蓦然向我敞开心胸,下官有些诚惶诚恐,难免目瞪口呆。”
无忧公主听到萧布衣一语双关,脸上红晕如霞。她的确如萧布衣所想,已无计可施。
今晚她在四方馆,得知外公被皇上爹爹训斥,更是心中凉了半截。情急之下,来到太仆府,让婢女准备热水洗澡。说是洗澡,却是逼自己痛下决心,她虽是决心已定,见萧布衣目光灼灼,饶是隔着木桶,知道他看不到什么,却也是忍不住的浑身发软。
她贵为公主,平常和别人软语都没说过一句,这次当个男人面赤身洗澡,实在是前所未有的荒唐事情。
“难道宫中伺候不周,热水不够,竟然需要公主到太仆府来洗浴?”萧布衣摇头道, “看样下官虽为太仆少卿,也要向内侍省反映一下他们的失职之罪。”
萧布衣镇静下来,公主反倒慌乱了起来:“萧布衣,你如此聪明之人,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
“下官蠢笨如牛。”
无忧见萧布衣一动不动,转瞬醒悟过来,微笑道:“那是因为你离得太远,所以并不明白。我已经洗完了,少卿,麻烦你将浴巾递给我。”
萧布衣皱眉道:“这应是随行的宫女所做之事。”
“她们已回去了。”公主笑容有些勉强。
“太仆府也有婢女。”萧布衣又道。
“她们粗手粗脚,我不满意。”公主不满道,“少卿,你若真是个君子,心怀坦荡,难道递个浴巾也怕吗?”
萧布衣心道,此言不错。缓步上前,找到浴巾递过去,无忧霍然站起,面对萧布衣道:“少卿,请扶我出来。”
萧布衣只觉得眼前白晃晃的耀眼,颤巍巍的动心,一咬牙,伸出手来。无忧带着水珠出了浴桶,用浴巾裹住身子,白了萧布衣一眼,颤声道:“少卿,还不扶我上床吗……”
萧布衣只能叹息道:“下官只怕床榻简陋,怠慢了公主。”
无忧脸红耳赤,呢声道:“有少卿在的地方,哪里都是金碧辉煌,无忧一个女子都是这么主动,少卿难道不解风情吗?”
她吐气如兰,双手紧紧地抓住浴巾,却已经依偎在萧布衣的胸前,抬眼望去,双眸带有雾气朦胧,让人忍不住的怜惜。萧布衣果真按捺不住,伸手一把抱起了无忧,快步走到床榻前,放下无忧。
无忧倒在床上,察觉萧布衣脸庞凑过来的时候,忍不住的羞意,颤声道:“布衣……”
萧布衣低声道:“公主稍等。”他说完退离床榻,放下布帘。
无忧愣住,却发现萧布衣已经蹿到门前,霍然打开房门,凝神以待,只是看清楚眼前之人,忍不住吃吃道:“原来是贝兄?”
他耳力甚强,虽在意乱情迷之下,却不失心智,听到门外有人,惊懔之下只以为是有人埋伏,想到了门外是胖槐,门外是婉儿,门外是伏兵,门外或者是无忧这鬼丫头设下的仙人跳,哪里想到,门外站着的竟是裴蓓化妆的贝培! 。 想看书来
自作多情(6)
贝培只是冷冷地望着萧布衣,目光如冰!
萧布衣微觉尴尬:“贝兄找我有事?”
“本来我想找你说句话。”贝培终于开口。
“要说什么?”萧布衣忐忑问。
“如今不用说了。”贝培转身就走,虽然行动略有些不便,但还是走的很快。
萧布衣顾不得床上的公主,几步追了过去道:“贝兄!”
“什么事?”贝培没有回头。
“其实你看到的并非你想到的,你想到的也不是你看到的……”萧布衣觉得自己很有哲人的潜质,孔子庄子孙子也比不上他的言论。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想的是什么?”贝培反问道。
萧布衣哑然,半晌才道:“贝兄准备去哪里?”
“我当然是回房间休息,我还能去哪里?”贝培摇头道,“虽然我的房间没人在床上等,可睡觉还是需要的!春宵一刻,千金难得。萧大人莫要耽误了,那可是我的罪过。”
她再不停留,消失不见。远方传来胖槐一声凄厉非常的惨叫:“鬼呀!”
萧布衣目送贝培离开,只想着如何送走无忧公主。可返回房间,发现无忧裹的和粽子般,一副远游的样子,萧布衣实在比见她*了洗澡还要诧异:“公主,你做什么?”
“很晚了,再留在这里我只怕会有流言蜚语。”无忧公主正色道,“少卿,虽然你我问心无愧,只是怕小人作梗使坏。既然这样,我还是早早地回转宫里为好。”
萧布衣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无忧:“公主深思熟虑,下官自愧不如,只是公主带的下人都回转了宫里……”
“谁说他们都回转宫里?”无忧诧异道, “他们就在前厅等我,少卿难道没有见到?”
她不再多话,径直出了萧布衣的房间。萧布衣跟随她走到前厅,才发现丫环和轿夫居然都在。要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几乎以为方才不过是自作多情的一场幻觉。
丫环还是那个丫环小月,可脸已经不是当初的那张脸,见到萧布衣的时候,居然还施舍了一点笑容,萧布衣还之以礼,恭敬的送公主出了太仆府。
大门关拢,萧布衣正考虑是否去看看贝培,胖槐幽灵一样的钻了出来,有些紧张地说道:“他又回来了。”
“他是谁?”萧布衣问道。
“当然是那个小胡子。”胖槐叹息道,“他不是走了吗,怎么没几天又回转了?幽灵一样的总在别人面前出现,还让不让人活了?”
萧布衣心道,你遭罪的日子在后面呢:“要不我在客栈给你租间房间?”
胖槐搔搔头:“那多不好意思,我只能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少当家要是觉得我辛苦,多给点零用钱就好。少当家,你怎么这么快就解决了战斗?比起以前差了点吧?”
萧布衣这次真的不明白了:“什么比起以前差了点?”
“以前少当家和少夫人那个的时候,少夫人一叫都要一个时辰的,山寨的兄弟又是嫉妒,又是羡慕。”胖槐露出神往之色,满是龌龊,“可我听你回来,再见你送公主回来,也就一炷香的工夫。这还不包括你回来的杂七杂八,和公主的前戏,少当家,最近你的体力好像大不如前,要不我出去买点补品回来?”
萧布衣含笑望着他:“你倒是挺关心我的,没事的时候就算计这个了?”
胖槐也不脸红,满是热切:“少当家,你我是兄弟,我不关心你,谁来关心你?”
“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解释一下。”萧布衣索性与他戏谑,压低了声音道,“其实公主来我这里,不过是洗个澡。”
自作多情(7)
“少当家,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的智商。”胖槐大义凛然的义愤填膺,“你觉得你的理由,可以说服自己吗?”
萧布衣摸摸下巴,有些惭愧道:“我是低估了你的智商,的确,我说的这个谎言我都不信的。不过胖槐,我不能不郑重的告诉你一句,有的时候,有些人做得,有些人却是说不得的。”
“了解,”胖槐被萧布衣一句低估了智商的道歉所鼓舞,很是激动,“这就是少当家常说的什么只需公主洗澡,不许百姓偷窥一个道理吧?”
萧布衣真的觉得这个胖槐此时有几层楼那么高,他把自己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话改了一下,更是通俗易懂。
“你知道就好。”萧布衣举步要走,却被胖槐一把抓住,无奈问,“你还有什么问题?”
“少当家,我问你一件事情,你认识的女人多,经验也丰富。”胖槐有些扭捏,“那请你告诉我,如何知道一个女人喜欢你?”
萧布衣诧异道:“你喜欢上哪个女人了?”
胖槐搓着手:“少当家,你觉得婉儿怎么样?”
“不错,不错。”萧布衣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