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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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贵族- 第2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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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而你面前的那个青年;他来自号行星。”

    巨大的帷幔挂在落地格窗玻璃的宴会大厅边缘;两人在帷幔遮罩的雕纹柱后;隐蔽而并不显眼;所以这番对话;只存在于两个人之间;不敷有任何人听过去;或者打扰到两人的交谈。

    伴随着他的这番话;女子修长身段下脊背如弓般渐次绷紧;片刻语气泛出薄薄的意外;“……你找到他了?”

    只是这时目光看向那个青年;她的脑海仿佛瞬间捕捉到当时的画面。

    风暴风暴警报伴随着警示灯频闪尖锐急促的响彻座舱。离心力的急遽转换中;经受过军训丨机师考核的女子;也是首次面对那种可怕风暴的局面;第一次在自然面前感觉到渺小……无论你是何等身份;如何高贵;何等尊严;面临死神跗骨之蛆之镰刀;都会感受到那股无法推脱;无法抗衡的绝望。

    但是当将她被传递至机甲座舱内各种狂暴偏移向心力随意摆布;周边护卫机甲相继被摧毁的时候;她的机甲就突然被乱流中一股牵引力托住了。

    于是她在狂飙身不由己的风暴里;第一次感受到心脏有了搁地的安全感。

    在她的人生中;她从来不需要别人伸出援手。相反还有很多人;等着被她舍予机遇垂青。她那双覆雨翻云的手掌下;可以许以衷心者优渥前程;也可以令作恶者万劫不复。

    然而就是这样的她;却在那时被一台拾荒者的机甲;伸出手抓住;顶着肆虐的毁灭风旋;脱出了炼狱场。

    她在事后以最快的速度像是个真正诺曼家族人那样摆脱了阴影;但每每都会从夜里惊醒;然后抱着腿;蜷缩在窗纱下;轻轻颤抖。

    那架破烂机甲;最后还是离开了;垃圾星的晖色夜光在机甲凹凸起伏的表面泛出狰狞的毛刺;甚至有撕裂的创口还在朝外漏着黑褐色的机油;原本正中驾驶舱所在的位置;却是一个深得看得到内部损坏零件和电光的大洞;没有驾驶员;甚至她一度怀疑那里面根本就没有驾驶员;而是某种类似于黄泉幽灵的事物。

    臃肿狰狞的机甲身体转身而去;每一步都透着牙酸的机械摩擦声和哔啵的炸裂声;让人怀疑它下一步是否就会垮塌成一堆垃圾。但他终于远去;像是一条经历了严苛战斗挣扎的野狗;最终消失在石林中;不知道会不会寻求一个地方静静的死去。

    那就是垃圾星带给她的所有记忆。

    像是所有女孩在童年时期待过的英雄救美的古老童话;只是这样的故事蒙上了一层现实暗化的色彩。没有某位想要争取荣耀光芒万丈的王子出行;然后撞到了公主的落难;随之衍生出一个万古传颂朗朗上口的俗套故事。

    只有一个捡垃圾的破烂机甲骑士怎么办?

    关键是自己曾无数次的想知道这个破烂骑士是谁怎么办?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垃圾星上;会不会是那些脸上有狰狞疤痕的雇佣军;拾荒者?或者是某些空贼?匪帮?

    但能在那种时候冒着巨大危险对陌生人伸出援手的;一定本性善良;这样的人不太可能面目狰狞;就算面目狰狞吧……他多大年纪?

    高大还是矮小;肥胖还是瘦弱?

    会不会是一个浑身机油味的中年男人;或者是个牙齿都要掉光的老者。这两种人最有可能;因为有足够的经验操控机甲;在垃圾星那种地方;很少有年少的人可以有资格取得到机甲这种资源;就算是拾荒机甲……

    她曾经睡不着觉的时候;会这么构想着。

    会在电子光幕上用纤细的手指画出一个臃肿肥圆歪歪倒倒的机甲图画;然后偶尔蛇精病一样的笑;“呵;破烂骑士……破烂骑士……卡西莫夫……”

    所以她看到了那个青年;这是她第三次正眼看他;和构想里的有很大差距;但仿佛也差不离奇。

    清俊的面容;眼睛像是古老的星空;又黑又亮;却又带着某种不可极达的未知神秘。正如她看不透的那架破烂机甲。就像是传说故事里女郎爱丽丝被外表狰狞但内心善良的神祗卡西莫夫的第一眼吓哭。

    那是帝国古老的故事;说的是一个叫爱丽丝的贵族女郎;因为受到贵族舅舅迫害;走投无路下躲入了一个钟楼;在那里她遭遇到了比鬼魂还要丑陋的可怕怪物卡西莫夫;她被吓哭;用各种手上的东西丢掷;想要把它赶走;甚至用随身的匕首捅对方……和怪物相处了几天几夜;最后她了解了怪物原来是远古的一位创世神;怪物身上的脓肿;正是背负着人间污秽的创伤;贵族追兵到来;创世神卡西莫夫大展神威救下了女孩;最后封善良女孩爱丽丝为国王;统治了她的领地。

    这个故事还有另一个版本;爱丽丝统治的国内;政敌觊觎她的权力;嫉妒她的美丽;于是掀起了一场政变;爱丽丝在政变中被处死。创世神卡西莫夫赶到;深觉人世间的堕落残忍;他拥着女郎的尸骸;也放弃了自己永恒的生命;然后兵解;整个位面世界都因此在送葬中崩塌。【注】

    但她眼中的这个“卡西莫夫”并非传说中的那个长相丑陋古怪的神祗……而是刚刚好的样子。

    她本应该古井不波的心脏;竟然有些微加速。

    但此时的宴会中;她仍然只是一个侍女。

    她伫立原地;听田胖子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他的命运比初时想象得还要曲折复杂;几乎差点就泯然于众;找到他也是需要一些运气。所以可以排除那是刻意安排的援救了。”

    “能让你这位帝国第六枚紫星勋章秘授荣耀者也差点失之交臂;找到他或许真费了不少的功夫;辛苦了。”女子语气仍然不受此时心中异样悸动的渊停岳峙;平淡清净;在原地沉默片刻后;瘦长的双腿迈出;但不是向前;而是转身。

    “…此后自有人会给予他应得的奖励和赏赐;那么;就这样吧。”

    这番话囊括了很多信息;首先是她明白了这件事;然后是她会吩咐下去;会有人给予这个田胖子寻到的青年讲师以足够配得上他见义勇为的赏赐。最后她要离开;离开宴会;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将这一切都放在暗中;不会有任何人知道;那个青年;就是垃圾星上的“破烂骑士”;他会得到他应得的丰厚奖赏;让他此时的身份保证立刻上升无数个台阶;毕生衣食无忧;只要诺曼家族在这个帝国说话还算话;他和他的妻子;孩子;一家人都将因为勇敢而受到尊重和庇佑。

    就是该这样;这才是故事的结局。

    就这样吧。

    看着正要离开的女子;田胖子沉默片刻后道;“真不打算和他见面聊聊?

    女子侧头朝田胖子笑了笑;神态竟浮出一种旷远怆然;道;“好人应该有最好的生活。”

    这番话似简单而又不简单。

    最好的生活是怎样的生活?

    荣华富贵;权柄滔天?

    都不如平静安详的流年。

    静湖畔的小院别墅;美丽妻子在斑驳的艳阳下递来香气四溢的咖啡;草坪的桌面三五好友吹牛打屁聊天;为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争论;为女人是腰细好还是腿长好吵得快打起来;地上或许还有一条金毛讨爱的狮犬;在脚边跑来荡去;然后扑向坐在长椅上静美的女主人怀里;亲昵示好。

    所以哪怕女子再如何想要揭开神祗卡西莫夫的面纱;她也知道那不过是另一个天真自己的臆想罢了。

    她可以轻而易举给他一个恢弘的人生;但也说不定是将他拖入了帝国未来暗藏不知的漩涡深渊。或者是给予他的东西;让他丧失了本应有的善良和纯本;变成和最初设想大相径庭的模样。

    权势是天堂也是地狱;**是甘醇也是鸩毒。

    她不祸害他。

    田胖子似听懂她的言语内容;沉默不言凝神点头;微躬;欲目送她的离开

    只是最后道;“但愿你的回避;不是因为怕面对他。”

    就像是惊到了兔子的耳朵;就像是捋了母狮子的尾巴。就像是林间静湖被天落陨石砸下。

    她的眼睛眯起;那张令人惊叹的脸突然有了一种清媚的味道;语气喷薄出的嘲讽火焰仿佛要烧灼一切;令世界都有些摇摇欲坠;“我为什么会怕面对他

    所有见过她的人保管都会被她此刻这种清媚而凌厉的模样吓得噤若寒蝉;她的这种表情和语气往往带着刀刃;可以轻而易举让冒犯的人千疮百孔。

    但面前这个获得帝国紫星勋章第六骑士的田胖子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表情;朝宴会厅那头驽了驽嘴;示意之处;有女子双手合十捧起;似念叨又似祈祷;眼巴巴望着大厅里那名兰德家族的米兰·兰德。一副集体“好帅啊”般桃花乱冒的绯红神态。

    女佣装女子立即柳眉倒竖;吹弹可破的肌肤之上一双大眼透出的表情;似乎要让这个胖子军官变成一条烤猪。

    她的脸色在阴晴中急遽变幻之后;不亚于经历了垃圾星的那场璃红风暴。

    然后她转回身来;深吸了一口气;长腿跨出;走入厅间。

    她的修长身段伴随着行走开始骄傲挺立;女仆的裙裾随风而远;走出帷幔之下;走过立柱之侧;身线在宴会大厅划出一条灿烂的轨迹;翩若惊鸿……直指那名宴会角落里;不起眼;但有些难以言明吸引力的清俊男子。

    林海看到了那双眼睛;看到了那惊艳的身影;根据工程师的思维测算轨迹;说明那个女子目标正是自己。

    而不远处同样发现这个女子朝自己走来的陆曼娜与管家王叔低头附耳;低声交流着什么;目光不断在逼近的男女两人身上巡视。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面对女子的那双大而乌黑的眼睛;林海胸肺里某个部位就那么“咯噔”一声;努力想保持平静;但心口还是不争气的跳了一下。

    “……来了”

    【注】卡西莫夫神这段出脱于《巴黎圣母院》。

    顺便;这个标题很好;有我意象中的明眸善睐。

    再顺便;给小黑屋爬出来的人求个同情票啊

    〖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以梦为马
    被那个漂亮侍女扰乱心神的插曲仿佛就在这往后宴会的进行下渐渐淡化开去。

    不过林海还是有些自嘲;那双眼睛从自己身上移开的时候;他竟然泛起一股失落。就像是骤逢阳春白雪满目怡然;又转瞬皆成空荡。

    或许是在那个瞬间;那双眼睛极具符合男人对完美的勾勒和想象。又或许是那眼瞳被疏漠遮掩下永不可极达的美妙;有种暗香浮动的吸引撩拨。总之有那么一刻让林海恍惚失神;心脏猝动。

    但想到这可能不过是庸人自扰;他就无奈耸肩将一切郁结不豫付诸一笑洒然。

    这种笑容在他的人生中出现过很多次;面对困境时;面对绝境时;自嘲时;欠别人钱装疯卖傻不想还时……

    他目前的身份;不要说受那个国王特使女殿下的关注;甚至连古堡陪同的侍女;看来都不足以⊥对方留下任何印象。

    所以不奢求也不强求;在垃圾拾荒星他只想吃饱饭为家人的生存治病。潘多拉林字营也不过是给那些漂泊想要安定;看似强横;本质却如过街老鼠般没有歇息之地的可怜人一个落脚的旮旯。如今加入方程式;也是希望凭借自己之能;为那个同姓林的家族争一口活路。

    陆铭;田胖子这样的大人物看似距离自己很近;但实则很远。他们大概也只是他人生的过客;而非同行者。

    所以乍一看他可以参与到五大侯爵家族继承人都身处古堡的宴会;但实际上他根本不属于这里;他属于的只是那个晨雾初起;就有人抱着书本穿过林园走向自习大楼的地方。属于的只是那个没有方程式大赛各方媒体的喧嚣和战事;只有迎着透窗光斑他讲述系统原理的静谧。属于在小研究间看着学院园区灯火;而自己在完成一件科技成品后于如豆灯光下啃一块郑秋水放在盘子里过夜面包的饥肠辘辘。

    他属于那样的安宁;而非方程式战事的喧嚣;家族的勾心斗角;来自现实四周的仇恨;阴谋;血腥。

    他可以在这里面对精致之极的食物琼浆美酒;但实际属于他的还是学院宿舍楼里香气蒸腾一锅煮的红汤牛肉火锅。他可以游走这种优雅交际品酒觥筹交错。但属于他的还是下里巴人的振臂舞杯斗酒吆五喝六。

    所以这里不属于他;他除了以惯常的微笑来面对这种位于另一世界的疏漠孤离感;他一无所有。这就是他初时拒绝陆铭邀请的原因。他这种人;很难走进融得进另一个世界。

    但不知是否他这种独自在角落中的耸肩一笑太过神经质;以致于恰在那时落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以局外人身份冷眼旁观四周众生群相的侍女眼底。

    像极了她曾经在世界之巅澜沧山峰观云海时目睹恰好撕开云层透下陆地照开植被绿毯的一抹阳光。

    脱独于一成不变的世界;显得斑驳而生动起来。令她这种生来就见惯了太多风霜光景的女子都为之动容。

    只可惜眨眼呼吸心悸之间;稍纵即逝。

    宴会正酣;加之那位诺曼家的贵宾女殿下似乎并不拒人千里;相反很符合她年龄外表的清秀;恬淡。让在场宴席的宾客们倒是越来越感觉进入状态;有大嗓门的开始洋洋洒洒侃侃而谈;仿佛希望受到那位殿下和古堡主人的在意欣赏。有善于言辞甚至不善言辞者都在此时不吝将美好的词语朝他们播洒。他们一点不怀疑两人现实中承受的赞美词汇会如百川汇海般浩瀚;但多余的赞美;总是不会让人嫌多的。这是最保险的相处方式。

    有人趁机攀援交际。有人如沐春风;仿佛这是他人生的巅峰时期。事实今日在宴会上的很多人;大概都会因为自己是这场古堡晚宴的宾客名单一员;而从此获益终生。这足以和他们历次人生辉煌荣耀时刻的难忘相媲美。

    有人甚至都能想象得到当宴会结束;他面对外界透露宴会细节时的自信从容;将让这百亿星图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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