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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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 第13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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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陆生迟疑着开口,“我只知道,昨天出发时,他在第一辆车上,但因为昨夜扎棚子露宿,到了今天早上,马车的顺序就打乱了。”



  乔崔兀自摇了摇头,说道:“这真是够乱的了,再被你一说,就更乱了。”



  “或许是他漏记了什么,才会乱了。”陆生的声音稍微低沉了些,“林大人现在……没有以前那么精神了。”



  陆生的话,也勾起了乔崔的些许惆怅。尽管对于林杉,他心里还有一道很难去掉的隔阂横着,但如果暂时抛却这些,他对林杉也是心存些许敬意的。在早些年,这个人也曾是他的上司,领着他和其他组员做过几件漂亮的事,朝阳燕生前也是非常信服这个人的。



  就在俩人都陷入沉默中时,他们就看见才走不久的骆青又回来了。骆青的目光直指陆生,不知怎的就恼火起来,问道:“你那天拿走的信,拿出来,我要转交给林大哥。”



  听他提了一句,乔崔也才想起这件事,附和道:“差点忘了那封信,你说见过林大人之后,就跟我回去,但是在你见到他的那一天,我看你也没有把信给他,是不是连你也忘记这事儿了?”



  陆生侧目扫了乔崔一眼,回过头来后,亦是用平直的目光看着骆青,有些漠然地道:“什么信?”



  以前在组里的日子,对他最好的人,除了林杉以外,就属骆青了。但不知怎的,姐姐呵斥他,那是家常便饭,他反而因为习以为常而无所畏惧。倒是对于骆青的怒火,他常常自觉惴惴不安,尽管骆青极少对他发火。



  但现在,他也感受到了骆青的不悦,他的心神却平淡得近乎漠然。



  看样子,他真如乔崔所言,早已将信的事忘干净了。并且除了信的事,他对某些人的态度,也微微起了变化。



  骆青望着陆生,再次感受到他与往日形象的不同处,不禁愣住了。



  站在他身边的柳生也已有了类似的感觉,但她对陆生的感情,与骆青不同,因而她地判断也发生了些微偏倚,有些先入为主地劝道:“小陆记性不好,你别恼他。那封信,既然连林大哥自己都忘记了,尘封在一堆旧书里,或许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柳生这话恰好说中了骆青不认同的地方,也是他挂心那封信的关键原因,所以他立即严肃反驳:“忘记了某样东西,未必就是因其不重要,既然是林大哥的信,必须让他看过,才算有定论。”



  对于骆青所言,柳生迟疑起来,但她很快又说道:“可是如果小陆真的记不起来了,你又能怎么办呢?”



  骆青怔然看着柳生,又转眼看了看陆生,他还是刚才那个样子,骆青不禁皱起眉头,良久无言。



  旁观这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乔崔想了想后说道:“你们就当那封信随同那些书一起被烧了吧!反正若是那天它没有从书中掉落出来,大家都还不知道有它存在呢!”



  骆青闻言目色一动,但他很快又摇了摇头,说道:“如果真烧了,也就罢了,但陆生把它带到外头去了,并且可能已经因为他的大意而遗落了。假设信中有什么重要的事,因此泄露出去,后果如何,真的难以想象。”



  骆青这话说完,还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柳生。



  柳生是侦查二组的组长,以前她与林杉通信,都是看一封烧一封,她不会不清楚这件事中存在的问题。如果有延伸的可能,可能会造成多么可怕的影响。



  柳生在听了骆青地这一番解释后,终于从刚才保护弟弟的主观情绪中走了出来,思索到事情的这个层面,她不禁也犯难起来,但看着弟弟依旧茫然淡漠的脸上神情,良久,她也只是叹了口气。



  这下几人又一齐没了主意,过了一会儿,忽然听乔崔笑着说道:“没想到多年不见,你们倒变得思路狭隘了。解题需要看本源啊,既然信是你们林大哥的,内容重不重要,去问他不就行了。”



  乔崔的话音刚落,不等骆、柳二人回应,陆生突然说了句:“林大人现在身体虚弱,不宜多思,他能记得起几年前写的信么?”



  “你把他当你?即便他真的也忘了,至少对于此事,提醒他一下也好。”乔崔反问了一句,但他忽然又想起一事,拍着自己的头说道:“差点忘了问你,小陆,你自己难道没有偷看过信里的内容?”



  “那是林大人的东西,没有他的同意,我不会逾越。”陆生摇头。



  骆青与柳生对视了一眼,乔崔和陆生说的话,他俩也都听见了,但二人没有对此表述什么,倒是用目光互换了一个“走”字。



  两人很快一起转身,再次走向之前乔崔所指的那辆马车。待行至马车门前,骆青下意识就伸手去掀帘,但当布帘撩起,他看见的只是一面挡在眼前的车板。



  骆青怔了怔,身边的柳生见状,立即绕着车体走了一圈,一番观察,回到原位后,却只是冲骆青摇了摇头。



  这车,竟然是没有门的!



  忽然听到有陌生脚步靠近,骆青侧目看去,就见一个中年人走近,手里还拎着一只箱子。这箱子不大,也没有什么华丽的点缀,但能证明这个中年人的身份,是一位郎中。



  发生在月初的京官自审事件,除了查出一些官员的不法之事,连带着太医局里九位御医当中,也有两位被查出违纪行为。这两位御医,一个因为擅自盗卖太医局过期药材,被直接斥出太医局,另一位则因为私自在家炼制春yao赚外快,当今皇帝认为其行为有损御医名誉,斥其在家闭门清心,三个月后考核过了才能再回太医局。



  说实话,这两位御医获得地处罚都不算重,他们应该感谢皇帝的宽宏大量,处罚虽布下了,但处罚的分量都只似毛毛雨,不伤人。但如果此时叶正名在这儿,看见这位手拎药箱,站在燕钰身边,随着燕家商队西行的郎中,叶正名或许能窥见两名御医被罚这件事当中,另外藏着的某件事。



  此时出现在骆青面前的这位医者,正是太医局出事的那两名御医之一,他犯的事是炼药,本来应该在家闭门思过,现在却跑离京都这么远了。另外那名犯事的御医此时则在林杉的车内,轻易不会出来,并且他被斥出太医局后的去向,并非表面传言的那样,以后只能做游医,实际上他得到的另一方指令,是要一直跟随与照料林杉。



  。(未完待续。)
1212、聚少离多
  …



  骆青不是叶正名,他不认识这位御医,所以也无法设想到这些潜在的东西。他只识出了眼前拎着药箱的中年人实为医者的身份,知道这位医者对这一路上几个伤员的治疗恩德,立即持着份敬意地掬手施礼。



  那名御医将药箱甩到肩上挂着,亦是揖手还礼,然后轻声说道:“你们要见这车中的人,可能不太方便。病人的精神很不好,你们就是见了,怕也是说不上几句话的。对病人本身而言,你们如果坚持要这么做的话,对他的身体损害可不小。”



  骆青诚然点了点头,但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声:“我们只是想看他一眼,并不打扰他,也不行么?”



  御医迟疑着道:“你们原本是林大人的属下,应该知道廖世此人。你刚才也看见了,车门都给弄成那样,其实是廖世的主意。廖世说他要回家拿药,千叮万嘱,如非必要,不许车内见风,里头燃着一种药膏,听他说,也是这个作用。”



  听到廖世的名字,骆青和柳生皆是神色微变。他们很信任廖世地用药手段,确切来说,他们没有亲眼见过廖世施药救人的场景,是他们的领首态度如此,他们便也对其人寄托同等的信任。



  据说,如果是廖世本人下定决心要救的人,便至少有七成稳算。只是这个用药手法堪称鬼才的人,行事风格也常常透着怪异,但你如果要采用他的帮助,那便一切都只能听他的。



  知悉廖世出手救治,骆青和柳生都是暗暗松了口气,准备依照郎中的嘱咐,就此离开,不再打搅。然而想起刚才在另一车上商量起的事,抬步刚要转身离开的骆青又犹豫起来。



  一旁那位来自太医局的郎中除了医术不俗,多年宫中当差的职务经验,也练就他无比细腻的观察力。骆青心中有事、并且正为之有些犯愁的样子,那位郎中只要留神几眼,即能瞧出大概。



  略微迟疑了一下,那郎中温言开口:“如果有什么事,不如留下书信,待病人身体状况稍好一些时再处理,对你们彼此也都是益大于弊的。”



  骆青斟酌了片刻,旋即认同的点点头,舒眉致谢。



  看着骆青写信,一直没什么话的柳生思及林杉的伤病,已是红了眼,终于忍不住说道:“既然身体还未康复,为什么林大哥还要远行呢?”



  骆青闻声稍微停了一下笔,侧目看见柳生眼中的湿意,他心生些许怜惜,伸手握了握柳生攒着衣袖的手,安慰道:“尽管我们不知道原因为何,但我们仍需像以前那样,相信他地判断,支持他地抉择。”



  柳生垂眉看了一眼骆青握过来的手,慢慢又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将那宽厚温暖的手合在手心,仍是不放心地接着道:“若是伤势恶化可怎么办?不是我口不择言,他无论如何也只是有一副血肉之躯,有些事勉强不得的。”



  骆青皱起眉,他怎么会不知道柳生话中的道理?但如果连他的方寸都把握乱了,组里日常任务运转怎么办?所以他只能狠心,用很勉强的信念麻醉自己的思维,让自己不往柳生担忧的那个方向细想。



  沉默了良久之后,骆青沉着声说道:“那就相信廖世吧,他既然插手进来,便也说明一个问题。如果他也觉得林大哥这么做,是在玩命,那按照他的脾气习惯,肯定早就甩手不管了,怎么还会继续跟着……肯定是过了他那一关的。”



  柳生沉吟良久,最后深深叹了口气,点头道:“看来只能如此了。”



  留下简短书信,交给那郎中,托他在以后合适的时间代为转递,骆青与柳生这才拾步向最后一辆旅车行去。



  第三辆车上载的江潮,是林杉入京之初,其义兄派送给他的随从侍卫。但江潮的实际身份,其实是谍报四组的成员。



  以前的四组现在分为内外两组。外派四组成员,大多都或深或浅地渗透进了北雁朝廷,有的四组外派组员潜伏于北雁十多年,如今甚至已经担负了北雁上品阶官职,领取北雁朝廷份额不薄的俸禄。而四组驻于京都的那一部分留守组员,身份与职务一直还悬着未定。



  但不论如何,王家最初创建的五支小组,建设延伸至如今,四组的内部结构是最为复杂的。即便二组与四组的职务看起来稍微有些类似,两组人却很少有需要交流互助的时候。



  在刚才骆青写信的时候,那名郎中已经向他介绍了江潮的伤势情况,以及在休养期间要注意的事项。说实话,对于江潮此人,骆青和柳生是没有一丝印象的。并且,正是因为他们大致算是“自己人”,偏偏又对彼此感觉十分陌生,想到即将要接这样的人回组里照顾,骆青在掀开车帘的前一刻,内心还稍微有点不自在。



  然而,当他掀开马车门帘,目光刚投入车内,他不禁怔住了。



  车内没有人,只见车板上留下了用刀尖刻出的八个字:“别来找我,我会活着。”字迹有些乱,似乎是匆忙所致,又约摸可以推测,是刻字人身体带伤导致手腕不稳。



  因为不想打搅骆青与他那边的人交谈,燕钰一直站离得老远,到了这会儿,他也意识到不对劲,快步走近后,知道第三辆旅车里的人不见了,他的脸色顿时也变了。



  深思片刻,骆青对燕钰说道:“如果江潮地离开,连燕少当家带的随从都没有惊动,很可能他也是刚刚才走。此事燕少当家无须挂心,我会亲自带人去寻,也请燕少当家这边将此事暂时瞒过林大人。”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燕钰叹了口气,“这辆车上的病人,近几天一直处于长时间的沉睡之中,所以我就没有太过频繁的来探视,说到底,还是我的疏失之错,希望你们能尽快找到那位病人。”



  “燕少当家切莫自责,此事终究是我们给你惹了麻烦。”骆青向燕钰拱手,致谢亦是致歉,而他接下来说的话,则有了道别的意思,“我们如果能早一些来,或许不会有后头这些事。现在时辰已近午,未免耽误贵商队的计划行程,我等一行,就不再继续停留了,就此拜别。”



  燕钰揖手温言道:“若有什么需求,你们尽可以向我家商队索取,准备好了,再启行。燕某祈祝你们返行的路上一切顺利。”



  骆青与柳生一齐,再次拜谢。



  很快,骆青带着两名下属,从燕家商队里分流出两辆马车,缓缓行入官道。除了带走两辆马车,负责陆生那车上的治疗事宜的御医也随车走了。



  这御医虽然因为京官自审的事,被查出私自在家炼药的犯纪过失,但在三个月所谓的闭门思过处罚结束后,他大抵仍是可以回到太医局的,所以不能随林杉一路一直到目的地了。他跟着骆青一行人去二组驻地,辛苦一两个月,即是要回京的。



  除了赶车以及护送需要两个人,骆青一行人里头,其余八名下属则骑着马在林立的土丘之间分布开来,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散开于四野。



  土坨镇周围的地理环境最大的特点就是土丘如林,反而是没什么树木。在这样的环境里,要躲藏一个人,难易程度还是取决于找人的那一方。掩体只是长满草皮的土丘,土丘虽大,却很稀疏,如果是骑马去找,应该不难。



  燕钰没有派出商队里的雇工帮忙寻找,除了因为骆青先前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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