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路无事东张西望,忽见一领班闪进侧边一包间,许大路眼尖,包间门打开的一瞬间,便望见有六七人
围在一处打牌,随即那领班便又出来。许大路嘴角也自扯得开了。
过不一会,包间门大开,几人鱼贯而出,怀里腰间掖得鼓鼓的,坐到边上一张桌前,斯斯文文抽烟,服务员端上几杯茶,又自斯斯文文喝茶。个个都如一个模子印出一般,横睛凸目,只把眼珠子往许大路这一桌乱丢。许大路低头忍住笑,知道他们在那边作势威吓,心道来了,口中忙叫众小慢慢吃慢慢喝,别噎着呛着了,尽显作大哥的体恤。只是众小筷子与酒杯正是舞得急时,双眼两耳都不闻听桌外事,枉然辜负了许大路的一片好意。
这时众客人叫埋单的陡然增多,一时众服务员忙得人仰马翻。过得好一阵子停下来,已只余得稀稀拉拉几桌。
那边有人认出了众小中的人,过来两人叫了一声大毛:“黄毛。”大毛正吃到**处,被人出声打断,十分地不爽,抬起一张油光致致的脸,叨着一大片狗肉不耐道:“谁啊?大呼小叫的,没见我正忙着?”
那边一小子乐呵了:“吆呵,几天不见,你小子就人模狗样了,在哪发了?”
大毛不乐意了,看清了那人,悻然道:“有你这么说话的么?还以为我是以前的黄毛啊?阿狗,我告诉你,现在我也算是一小小大哥了,要叫我大毛哥,听清楚没?大……毛……哥!”
阿狗的一双眯眯眼缝儿都不见了,呲着一口大黄牙道:“敢问大毛哥入了哪处山门?拜了哪位大哥啊?”
大毛呃得一声,偷眼望望许大路,许大路悄声道:“四方帮。”
大毛挺胸昂头,捋了捋吊在眼前的一缕黄毛,大声道:“阿狗你听明白了,大毛哥我入得是四方帮,拜的大哥就是当当当当鼎鼎大名的拚命三郎,许大路许哥,现在有请许哥上场。”许大路坐在椅上,矜持地点点头,拱手虚虚地作了一个揖,清清嗓子道:“首先,我要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厚爱”
靠,太过了,重来。
大毛挺胸昂头,捋了捋吊在眼前的一缕黄毛,大声道:“阿狗你听明白了,大毛哥我入得是四方帮,拜的大哥就是拚命三郎许哥!”
那边厢轰然一阵大笑,哪还有半点斯文气象。
许大路知道朱南心存侥幸,尚未将合作协定通知各处,也正中下怀,以目光示意李俞。李俞会意,抬手挥出一盏汤,面前两人身上登时油汁淋漓。阿狗正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砣油腻腻的鱼丸子飞进口中,卡在喉中,声音顿止,眼白上翻,所幸已不大烫,忙自伸手去抠,头顶的一根金针菇却是无暇顾及了。
众人大哗,各各探手摸腰入怀,慌乱间撞翻了桌面,茶水四溅,躲避不及,当下咒声四起。
一人似是领头,止住众人,行上前来,望住许大路道:“想必这位就是拚命三郎许哥了,我是吴珀迪,早就听说过许哥的大名,只是h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直碰不上面,没想到这样子见面了。”
吴珀迪的名字许大路也听说过,知道他并不属于任何帮派,只是手底下带着十数个弟兄,跟自己以前差不多,谁出钱就帮谁看场子。
许大路点点头道:“原来是吴哥在这里。”停住不说。
吴珀迪是个老成人,见许大路不发话,心下有些疑惑,且彼此都只是在道上混口饭吃,压下心中不快,和颜道:“许哥今天来是不是有什么指教?”
许大路道:“指教倒是不敢,我今天来,只是跟吴哥打个移交,白吃白喝火锅城从现在开始,就是四方帮的场子了。当然,我许大路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冲吴哥的面子,今天你们还可以在这里尽量吃,尽量喝,都算我帐上,算是给吴哥赔个礼,明天我们再来交接一下,别让人说我们都没有规矩。”
他在这边自说自话不打紧,吴珀迪脸色已是如同猪肝,那边众人已问候到他姥姥家;众小也不甘示弱,身体体积虽差了不少,但嗓门足已弥补,双方口水喷得八丈高,相互间的问候急遽攀升到彼此的上八代。
身后众服务员都躲到包间去了,仅余的几桌客人早已不知所踪,也不知付过钱没有,多半吃了霸王餐,正在暗叹白吃白喝火锅城名不虚传,以后还要带家人朋友经常来,天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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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九章
被人欺到脑门尖上来了,吴珀迪脾气再好,再无魄力,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当即大喝一声:“凡犯我场子者,虽远必诛,兄弟们,给我唔叽叽歪歪”手下众弟兄愕然,口号不对,平常都是上、打、杀、拚了之类,今日怎地成了“叽叽歪歪”,不忙便上,谅眼前这几个瘦不拉叽的黄毛小子飞不上天去,且听老大讲清楚再动手也不为迟。等了半响不见下文,众人皆在其身后,看不到前面情形,只见得老大一手捂嘴,一手激烈挥舞,显是激动异常。一人见机极快,心道定是老大觉得已方在口水战中落了下风,嗓门不够粗大,言词不够粗俗,动作不够粗野,正在极度不爽中。立马跳出来,使出吃奶的劲,常规语言提高提高再提高,肢体语言狂野狂野再狂野。众皆大悟,纷纷效尤。吴珀迪手舞更急,犹如正自指挥一曲雄浑澎湃的大合唱,众人随其手势,加倍劲起。众小自知不敌,灰溜溜偃旗息鼓。
许大路拭去手上的油汁,只见吴珀迪双眼已不见黑瞳,尚自在徒劳用手抠挖,知是自己用力过大,鱼丸已是深入喉内气管,恐其就此呜呼哀哉,上前在其背上一顿乱拍,终于胜造七级浮图。
见吴珀迪顺过气来,许大路笑道:“我话没说清楚,抱歉抱歉,吴哥也老大不少了,怎么还是这么冲动?”
吴珀迪喘着气道:“姓许的你要端我的饭碗,我能不冲动?哇呀呀!兄弟们”
许大路赶紧打住道:“吴哥误会了,我并不是来砸场子,抢你饭碗。”
吴珀迪怒道:“这还不是?”
许大路道:“确实不是,我刚刚有没有说要你们离开这里?”
吴珀迪想想道:“那倒没有,不过你说的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许大路道:“当然不是,我的意思呢,其实是这样子的,朱南董事长请我当他公司的总经理,把他名下的场子都让我帮他管理,你是这里的保安经理,我的下属,我就来管理管理,顺便办个手续。并不是针对你一个,其他的场子我都会去的。”
吴珀迪点头道:“原来如此,确实是有些误会了”忽地醒悟,瞪目道:“你他妈不是东西,原来是想要吞并我们。”
许大路笑咪咪地道:“你看你看,又想歪了不是?”
吴珀迪疑惑道:“我又误会了?”
许大路肯定地点点头,正色道:“不错。”
吴珀迪道:“你说清楚一点。”
许大路道:“朱南董事长如此看得起我许大路,把重任交给我,我当然也要为他分点忧,所以呢,我决定把公司所有安全保卫人员都集中起来,统一管理,统一调度”
吴珀迪怒道:“不用说了,我吴珀迪多少在道上混了几年,不是什么吃干饭的,你要拿我做小弟也行,只要施出本事来哎呀呀你偷袭!”
吴珀迪领头,一溜熊猫眼排立在许大路面前,个个皆是垂头丧气。
许大路审视一番,满意地道:“嗯,戴上黑眼镜,都斯斯文文了,不错。大毛,这个场子以后就由你‘协助’小吴管理了,行不行啊?大家都再打个招呼吧。”
大毛心里乐开了花,向众小挤挤眼,强自绷住面皮应道:“是。”腆着干瘪瘪的肚子,哦,不对。腆着原本干瘪瘪,现下被撑得圆滚滚的肚子踱着方步行到一干斯文人面前,道:“吴哥你好,弟兄们好。”
吴珀迪向他翻翻眼白,憋气道:“大毛哥好。”众人有气无力道:“大毛哥好。”
大毛不甚满意,可看看自己嬴弱的手臂,暗中跟众人比较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说什么。许大路微微皱眉,忖道,众小的武力太差了,得想个法子才是,以后总不能事事都要自己亲躬。
服务员和厨师们各就各位,重新张罗几桌。干嘛?啧啧啧,不是我说你,真是
算了,这一天也够辛苦了,不说了,一夜无话罢。
不过,有人接了个电话,然后在床上烙大饼,却是一夜无眠。
许大路一脸清爽地走出租住的小屋,只觉春guang明媚,鸟语花香,朝霞桃红,天蓝蓝云苍苍,山青青水绿绿,我们人纠纠气昴昴,跨过桃花江不对,呵呵,歹势了,抄了小侄儿的作文,汗!
简的来说,总的来说,天气不错,许大路的心情不错,与前两天不可同日而语,尤其是手中提着的一大包钱更让他愉悦不已(各位是不是心有同感?)。一路上与大爷们大妈们小朋友们笑嘻嘻招呼不停。那位在说,怎么不见跟年轻人打招呼?咳,这位说对了,如今的年轻人哪,都是新新一代,颓废一族,以夜生活为主,晚上玩得疯似的,白日里太阳没晒到屁股绝不挪窝的主,能跟咱三好混混许哥比么?那位又说,不用上班?忘说了,今儿个星期天,不用。
从小区行到大街上,许大路准备打车到大华大酒店,接谭观去医院替阿生诊治,刚自把手一招,一辆车滋溜一声刹到他面前。许大路心道古人诚不欺我,市井之中屠狗英雄大有人在,现在的“的哥”确实功夫了得,无一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身手卓绝之辈,自己得好好学习学习才是。
不待许大路伸手,车门已自行打开,尹志安眯眯笑着自车上下来,与昨晚判若两人,悦声道:“许哥早啊。”
许大路忽觉天又不怎地蓝了,风也不怎地和了,压下一拳捶扁面前这张脸的冲动,没好气地道:“局长大人你也早啊,身为领导,大礼拜天的就一早出来忙公事,真不愧警界楷模,人民卫士称号,确实是值得大家学习的榜样。”
尹志安谦虚道:“哪里哪里,职责所在,身不由己啊,身不由己。不过身为人民公仆,为人民服务,牺牲一点点小我也是应该的,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
两人寒喧一番,尹志安切入正题道:“今天我专程来找许哥是谈一下苏东生案子的事。不会打扰吧?”
许大路心下了然,必是东方至打了招呼,没想到这个人还挺讲道义,雷厉风行,有错就改,不由对其好感大增。只是他这次却料错了,给尹志安打招呼的却是另有其人。
情知阿生的案情已无大碍,病情才是当务之急,眼下治病第一,其余的都留到以后再说,这张脸也不妨暂存到以后再行痛扁。也自和颜悦色道:“尹局座太客气了,是不是要我配合接受你们的调查?不过现在我还有事要去办,能不能改天?”
尹志安哈哈道:“不急不急,其实本来不必要来麻烦许哥的。”自圆其说道:“我们经过仔细调查,认为苏东生一案有很多疑点,很可能是一桩错案,只是涉案的另两名人员因为下了通报躲开了,有些情况不能了解,一时结不了案,所以我来找许哥帮忙,希望许哥能通知他们到警局尽快了结此案。”
许大路心下虽嗤之以鼻,面上文章还是要做的,道:“这点小事随便让个人来或者打个电话也就可以了,怎么敢劳动局座大驾,真是不敢当。”
尹志安心道我能不来么?依自笑咪咪道:“应该的,应该的,许哥兄弟的事嘛,是一等一的大事,我是应该来的。不知许哥有什么事要办?要是看得起我老尹,需要跑腿什么的话只管招呼一声就可以了。”废话了一大堆,轿子抬得高高的,看看许大路面色继续道:“许哥还记得杜小姐吧?”
许大路想起杜若蕊那清丽脱俗的绝代风姿,浅笑薄颦间的无限风情,心跳顿时加剧,忙又强运归元诀,暗惊禁忌武学勾魂夺魄果然厉害,隔了一夜犹自余威尚存。偷偷拭去嘴角的口水,道:“杜小姐有事找我?”
尹志安看在眼里,心里鄙薄不快,不知上面怎的如此着重这个小瘪三,杜小姐也真是没眼光,这个小子百无一是之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传言中她对任何名门世家,商业巨贾的年少俊杰都是不屑一顾,莫不是挑来挑去挑花了眼?挑到一只屎壳螂。心里诽谤许大路,面上笑容不改,恭恭敬敬道:“杜小姐倒没有说要找许哥。”
许大路奇道:“那你提她干什么?”
尹志安支支唔唔道:“这个啊?我看见你们昨天谈得投机,杜小姐呢,在这里没什么朋友,没什么可以消遣的,所以呢,我想请你有空陪她玩玩,都是年轻人嘛,多交个朋友也是好的,许哥你说是不是?”
许大路登时雪亮,尹志安见他与杜若蕊昨晚关系有些暧mei,想讨好那个杜小姐,拿他作牛郎来了,本待一口回绝,转念一想,加之心痒难搔,隐隐之间又渴望见到杜若蕊,稍稍端起架子为难道:“哦,这样子啊?本来是没什么问题,只是阿生案子未结,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只怕到时会让杜小姐不愉快,唐突了佳人,就有违局座的好意了。”
尹志安赶紧道:“对苏东生的指控我们马上撤销,维护一切人民群众的利益是我们的天职,是我们的错误我们决不回避,任何医疗费用都可以商量解决。”说到后来,满腔正气溢于言表。
许大路大乐,没想到尹志安这会儿倒成了为民作主的青天,也自肃容道:“局座不愧人民公仆称号,既然如此,我决不会有负所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尹志安一愣一愣的,这哪跟哪呀。许大路复道:“我已经约了一位名医见面,办好之后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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