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血奇兵- 第131部分

身上滴水不沾的苏永双目尽赤，浅红的铜棕战甲在海风中猎猎作响。他紧紧捏着两颗珠子，一颗是海族独有的避水珠，另一颗是月神给予的囚月珠。

翻身跳上鹰马脊背。

“仙幻城，全速赶去。”

第一十一卷　地心之秘　第04章　因果已注定

仙幻城。

“你来找我？”不朽剑客易水寒有些诧异，不过脸上不自主的流露出温暖的笑意。

“首先是找她。”苏永略略点头绕过他，走到不知姓名的女神使面前，目光中似有火焰在燃烧：“告诉我，你们的首领、海族王者蚕蛾通常在哪里出没？”

女神使看着城外巨大的上古灵兽四翼鹰马，目光中有疑惑有不解，但依然缓缓道出了答案：“就在西海的中央，你带来的那个有着翅膀的坐骑应该能找得到。”

“谢谢。”苏永这两个字说的有些生硬，因为对着这个属于海飞丝死敌的种族族人，他很难生出多少好感。这么客气的两个字儿，他还是看着不朽剑客这个同乡在场，才勉强说出。

不朽剑客不清楚他突然而来的这股暴烈情绪从何而来，正在沉思着之时，就听得苏永转向自己道：“还请前辈赐教。”

“赐教？”易水寒皱眉道：“剑术？”

“正是，”苏永道：“之前听前辈说过波动犹如海浪波涛，不见风而闻风之意，但还是不太明白，想请前辈进一步明示。”

“道理说不明白，只有在战斗中领悟。”不朽剑客好奇道：“但你至少要让我知道如此焦急的原因。”

“我的女伴，上次与我同来的姑娘被人囚于明月中，唯有战胜海族王者蚕蛾方可解救。”苏永脸色铁青，嘴巴发白。

不朽剑客看了脸色瞬间发白的女神使一眼，转头过来时已铁剑出鞘：“我与你海上一战。”

……

这是月华群岛上的一个孤岛，孤单单的独立在大片岛屿之外，犹如一个走失的孩子。

在远方，无数的小鹰马正在此起彼落的扑着翅膀进行试飞。

小岛不大，全是石头，周边碧波荡漾与月色之中，幽光处处。

“你可以开始了。”不朽剑客站在小岛边缘的海面一块礁石上，神情严肃。

苏永深深一躬，然后血刀出鞘，人刀合一，如同一条红芒电蛇闪耀，直往礁石上射去。

礁石上的残影被这股凶猛攻势击成不断扭曲的一团烟雾，而不朽剑客已经往海面上掠去。

“雷电三击。”

苏永此刻的雷电三击已经非同小可，当中混合了血刀的锋利、刀势以及惊人的速度与无比的决心。

三击汇聚成一击，连环三刀聚成一个新的血月，带着一股河流般的白色浪花飞射而去，令得站在沙滩上观战的女神使都惊叫了一声。

但这无与伦比的一击被不朽剑客一剑封住。

血月瞬间消散，沉没于碧波之中。

浪花也渐渐平复。

“错觉。”

苏永血刀被对方一架即收。但血月在空中消散的时候变作无数电蛇奔窜，犹如海上烟花，四散而下。

这四散的火花看来不快，垂落的非常慢，甚至在海面上还要聚成一朵菊花状，才徐徐飘散。

只是只有不朽剑客才清楚这些流萤飞火的速度是多么惊人、多么可怕。

尽管之前已经有接触过一次这种奇异的错觉攻势，此刻易水寒还是脸色凝重，采用了跟他一样的做法，用沉重的铁剑看似缓慢其实飞快、看似沉重其实灵动无比的将每一朵攻来的剑花挑落于、大海之内。

他本来可以借助一击破开，但此番只是陪苏永练剑，而非对对方造成打击，所以他也骤觉吃力了许多。

然而未等他松一口气，苏永的着意吆喝再次响起。

“扭曲。”

不朽剑客发现刚刚被自己挑落水面的剑花竟然再次窜起，就像海面上袅袅升起的烟霞；带着暗淡的红芒；顷刻聚合到了自己周围。

“好。”他大叫一声，双脚在水面上一点，整个人飞升数十米，避过四周横冲过来的无数扭曲刀光，才带着一丝惊喜惊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苏永这次施展出来的扭曲令他大感意外，跟上次声东击西的一刀有着明显的区别。

上次苏永是在仙幻城里，在陆地上施展，却也逼得这名绝世剑客要回剑格挡。

但此刻，苏永的刀式明明没有过来，既不是错觉也不同于上次的扭曲，因为刀的实体并没有靠近他，却依然造成了无数扭曲的刀光攻势。而这些攻势，竟然有不弱于实体剑刃的锋利与力量。

他这一声喝问也把整个沉浸于进攻中的苏永惊醒过来。

苏永茫然的一甩头，用力的眨眨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立在了海面上，手中的血刀正插在碧波之中。

那不停袅袅升起的扭曲刀光，正是自己血刀插于碧波之下的意念导致。

但此刻他的意念不是借助外物，不是借助那些海水，而是凭空在空中出现，依然带着不弱于血刀本体的可怖攻势。

这些刀光从何而来？苏永迷糊了。之前他也可以用意念控制树木、石头之类，但这刀光却没有任何介质，就像立体成像一般，偏偏那光影还有着可怕的能量，跟真正的血刀所指也差不了多少。

这……似乎跟原来不太一样？苏永皱着眉头略一思索，忽然眼中光华大作。

随着他眼中灵光一闪，那本来已经式微的扭曲刀光再次涌出红芒，呼啸着往上空冲去，令立身半空的不朽剑客大吃一惊，在空中狼狈不已的双腿互点，双掌拍裂虚空，才籍着那点反震力勉强逃开。

这数十股汹涌的红芒一直冲到半空近百米处，聚成一条光柱好半晌，才徐徐飘散而下，化作海面上无数片暗红的磷光。

翻身跌倒海面上差点沉了下去的不朽剑客脸色铁青，好半晌才叹气苦笑道：“怎么没把最后这招喊出来？”

“最后这招？”苏永凌波微步走了过去，带着歉意把这名绝世剑客拉了起来。

“是的，最后这招就是波动。”不朽剑客皱眉看着他，片刻后才恍然的一叹：“忘记了你是刚刚顿悟出来的，我还道怎么之前作为铺垫的扭曲就有这么可怕的气势。原来是借助了水性的附加。”

“水性的附加？”苏永还是不解。

不朽剑客凝目于苏永血刀之上，微眯的眼睛射出一缕精光来，通过血刀的反射聚成一线暗红的红芒。

“每一把武器都有其属性，而这种属性在符合其本性的环境里，攻击力就会得到附加。你这把武器在海上施展开来，就算是同样的招式，威势跟在陆地上依然有着不同。这应该是一把水性的武器，由此也可知铸造者是一名对水性了解极为深刻的人。”

苏永想到最初是在血脉山的地下深潭找到的血刀，加上此刀似乎极为嗜血，杀人百名竟然连血迹都不会留下，而是全数吞没，连那铸剑师老头也非常好酒，不由点了点头。

“你说我最后一招是波动？”苏永有些迷惘的问道。

不朽剑客点点头：“这当然是波动，我修习剑术多年绝不会看错，即便你的刀式跟剑术略有差别。”

“但我觉得方才最后只发了一招。”苏永回想了一下，皱起了眉头。

不朽剑客一笑：“我从前就说过，你的扭曲之后应该还带有一个后续，只是你还没领会得到，所以只发了半个残招……如此看来，你刀式中的扭曲与波动是混合在一起的，而且由于兵器的属性及招式半身的关系，在水中更能发挥其威力。

他对苏永拍了一巴：“连我都差点逃不过你这一式。幸好……你还是初次顿悟，处在试验阶段，不曾熟习。不然恐怕我只能留在这片海洋里喂鱼了。”

这么厉害？听说在水中更能发挥威力，苏永不由的对接下来的行程有了一点信心。

血刀再次浅插水面，苏永意念一动，海面上刀光再次闪耀，在他目光所及之处交织成一片，犹如光学曲线一般纠缠着。

在他猛然瞪大眼珠的时候，这大团的扭曲曲线再次呼啸而上，聚成光柱。

不朽剑客看着那股令他心有余悸的红色光柱，摇头叹道：“我没有什么可教给你的了。”

苏永在海面上深深一揖：“谢过前辈。”此刻，他终于成功突破，掌握虚无力量，成为真正的得道之人，也就是千年前所谓灵武者，与三尊者、与眼前的不朽剑客并驾齐驱。

那道光柱在他喊出“破。”的一声中支离破碎，汇成海面上一片迷幻的红霞。

但此刻女神使在水波上款款而来，神色凛然的走到了他面前。

不朽剑客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女神使伸出的一只素手挡下。

“我奉劝你还是别去找蚕蛾。”女神使认真的说道：“你绝不是她对手。”

“这不关你事。”苏永当然很清楚这一点，蚕蛾能与海神大人打平手，岂是一个刚刚步入灵武者行列的修武人可以击败？

女神使看他一眼，再次走到不朽剑客身边，紧紧握着那只持着铁剑的手：“我本不想说，但不忍心再看到有人妄丢性命。”不朽剑客因为她的替身，杀尽了整个仙幻城的人。而苏永此次去寻海族王者，就算顺理成章的落败，海族无疑也要赔上不少性命。

这本就像是人类对于海族的一次报复。无论公，无论私。

这名已经修身养性的海族女子，不忍心看到人类被杀，或是族人遭殃。

苏永沉默半晌，抬起头来，眼睛明如天上星辰。

“因果早已注定，只不过假于我手。”

他按刀一揖：“谢谢你的避水珠。”

说完，他在波光粼粼的水面飞奔而去，瞬间跃上了鹰马，再也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因为他知道，那名女神使与那海族王者蚕蛾，必定有些说不清的亲属关系。

五千年前玉兔下海，三千年前仙幻城覆灭。这名女神使既然停留了这么久，或许就是玉兔最早一批子民，甚至是她的女儿？

第一十一卷　地心之秘　第05章　单刀赴会

这是远离月华群岛的大海中央，下方无声暗涌的碧海在暗淡的月色中如同大块凝固的深蓝色果冻。

“你真的不跟我一起下去？”苏永站在四翼鹰马左侧的黑色巨翅上面，狂风吹起他的铜棕战甲，哗啦作响。

“我又没有疯掉。”老鹰马巨大的眼睛转过来看他一眼，想在他那张不英俊但很坚毅很冷酷的脸上发现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的族群大多生活在月华群岛，这是海族控制的范围。我总不能让回来的族人发现他们的孩子家人全已死去，而这原因却是因为我的一时冲动，帮了你这个疯子。”老鹰马说完叹口气：“你明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又何必？”

他加上苏永，要对付实力至少不低于海神大人这样的强者，无疑还是没有一分获胜机会。

“你应当回去找海神大人来帮忙，或许还有点机会。”鹰马劝说道：“这样的一个来回，时间上应该还能来得及。”

苏永摇摇头：“这不是陆地，海神大人到这里也没有优势。我唯一的把把握就在于对方对我没有了解，不知我手里有什么东西。如果海神大人来了，她一定会小心得多，那我反而没有机会了。”

“何况，”苏永笑了笑，深白的牙齿不停的咬着下嘴唇，每个字都像是挤出来一般：“我答应过海飞丝，我会用毕生的努力救回她。”

“我劝不动你，但你也别让我一起陪葬吧。”老鹰马的脸色忽然严峻起来：“我们只怕惊动了她，我感觉到下方情形有些不对。”之前还在大沙漠的时候，鹰马从云霄上飞过，就曾害怕会惊动雷蛹。此刻他们离海面的高度还没有当初那么高，四翼鹰马带出的气势又庞大无比，惊动这个海怪也不出奇。

“你走吧，不过你至少总得帮我最后一个忙。”苏永深深吸口气，身子在空中盘旋而下，声音却遥遥传了上来：“如果我四天后还不回来，就请海神莫拉玛想法营救他的妹妹。同时……我京中的家人，你总得帮我通知一声吧……”

“其实你可以不去的。”老鹰马在心里暗念了一句，摇头叹息着拍翅离去。

晋入灵武者之后，苏永已经可以借助海水那点微弱的浮力立身其上，因此当他再次空降，不至于像上次在沙漠那样摔了个满口黄沙。

此刻他收起避水珠，盘坐不停起伏的海面之上，就像深蓝果冻上的一粒芝麻。

海洋之下的气息传到他的神经上，前所未有的清晰与具体，这是晋入灵武者之后他首先感受到的一个提升。下方每一点能量体的移动及靠近，都在他闭上双眼之后在脑海里浮现着。

气息不止一人，但并不过于强大。就在他收拾心神陡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前方五十米的海面上，出现了一群人。

闻着他们类似女神使的那一缕难以发觉却又难以完全消去的淡淡腥味，苏永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一丝残酷的笑意。

“海族？”他问道。

“你是什么人？”来的一共有七人，看样貌跟人类并没有太大差别，只是有几个脸上却有着鳞片与毛发，令苏永想到前世电影里看过的妖怪。

“我来找蚕蛾，请通知一下。”苏永再次闭上眼睛。

七个人互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这小子找死。”为首一人打了个眼色，七人同时冲了过来，挥舞着手中奇形怪状的刀叉兵器。他们在这片海上也不知杀了多少人，包括出海的炎龙人、红番人还有矮倭人等等。只要靠海的这些国家，海上的离奇失踪事件几乎都可跟海族拉上关系。

那些渔民，甚至是海军水兵，看到他们出现，吓都吓呆了，哪里还有一分抵抗之力？

所以他们都认为自己就是人类的天敌，尤其是在海上。

他们速度极快，就像是搭着同一辆大型舢板，在五十米的海面上划出一道白色浪花，瞬间就到了苏永面前。

苏永的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手中忽然血光一闪。

不知什么时候拔出的血刀在海面上打了个转，七名海族变成了十三段躯体。

其中的六名已经齐腰折断，深蓝的海水里泛起了几缕紫红，发白的躯体很快沉了下去。

“你很幸运，留下是为了让你回去报讯。”苏永微笑着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唯一剩下还在瑟瑟发抖的家伙道。

这名海族半晌后才发出一声尖叫，身子跃起，就像海豚一般翻身潜了下去，速度比冲过来时还要快得多。

……

在苏永再次睁开眼睛时，近三百米方圆之内的海面上，已经有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