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君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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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君与我-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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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衙与北衙一直是金墉城禁军的主要部分。这其中北衙军历史最久,人数多,也是主力。除了侍卫皇城,监管门禁外,往往还统辖外军。长久以来,北衙军就是宗朝皇帝手中的利剑,而到了今天,它则悉数归入太皇太后麾下。
  剩下的便是南衙军,总共只有四支,建军时间也不长,却是梁崇光少数的有生力量。
  所以一看身边人员的组成,童焱就开始头大了,因为她隐隐嗅到某类八点档热播历史大戏的味道。
  “郁大人……”童焱小跑两步,走近队首的郁元机压着嗓子问道:“你这是……去干吗啊?”
  “自然是去找人。”
  “你……”童焱无言的用眼角瞟瞟身后那群目不斜视的禁军,意思就是:你这是去找人吗?怎么看怎么是去找事的。
  郁元机接下了童焱无言的质问,只是简短说道:“你现在回白鹭观去也可以。”他那种寻找小夭只是顺带,真正目的另有其它的不耐烦口气已经泄露无疑。
  童焱自然不可能半途而废,又紧紧跟了上去,“可你带这么多人,不是会使事态变的很危险吗?你们是要……宫变吧”
  事到如今,她也就把担忧和预感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反正都被连托带骗的裹进队伍里了,郁元机还能临到路上把自己宰了不成?
  郁元机却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这宫里早该变一变了。”那气定神闲的样子,竟让童焱一时间觉得这个总走低沉路线的家伙,其实很有嚣张华丽的潜质。
  不知不觉间,南衙军经过丽景门的最后一道检查,长春宫高高的台阶便近在眼前。郁元机默默的指挥着各小队分批防卫。童焱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也却是摸不着头脑。
  其实她一直满奇怪的,所谓的“宫变”到底是怎么操作的?电视剧里看来总是十分简捷似的:出其不意的把目标人物咔嚓掉,以其为中心的势力就土崩瓦解了。可是为什么把宫里的首脑杀死,这人在宫外的势力就会自动消失呢?难道宫外都没有人组织反扑的?就算集团的第一把交椅倒台了,那第二把、第三把交椅都干吗吃的去了?或者是平时组织性、纪律性太差?
  不解啊不解,果然这种高智商犯罪不是我能触摸的到的领域。
  不过虽然宏观的大流程童焱很不解,目前这个具体宫变案例,童焱还是能感觉出一点门道的。
  就比如她现在身处的这个长春宫,异常的安静,本该很重要的宫殿中却看不到像样的侍卫,内侍、宫娥更是不见人影。还有沿途那些放水的门监——能创造如此适宜的宫变条件,想必是付出了巨大的努力、策划和人力物力的吧,而它的创造者郁元机……没准还有背后的梁崇光,现在就准备采摘胜利的果实了。
  童焱的立场则比较微妙,她在心理上是个旁观者,阵营上却不得不做个参与者,并且为了自身与小夭的安全考虑,她还不得不希望郁元机是最后胜利的那方。
  唉……一想到自己要在一个无关正义的纯阴谋斗争中帮一方摇旗呐喊助威,童焱的心情就像掉进了马里亚纳海沟。自己这个五讲四美的大好青年,什么时候沦落到这步田地了?
  “我是不是该佩服你?这种时候还能发呆。”冰冷的声音飘过来,戳的童焱一个机灵。她循声望去,郁元机只留下了为数不多的几个禁卫,远远的望着自己。“还傻站着干吗,你不是要见你那位元君吗?”
  “哎哎!”童焱连声答应,追了上去。她心中虽有千百个疑问,可还是乖乖闭上了嘴,总觉得不该问,而且这种阴谋诡计属于郁元机的职业秘技,他也肯定不会告诉自己。
  三下五除二后剩下的这么十几个人,随着郁元机来到了一个配殿。童焱没有逛全过长春宫,所以也不知道这具体是哪。就见郁元机非常熟门熟路的上去敲门,之后双开的梨花木雕门应声而开,里面的人冲郁元机微微一福道:“郁大人,妾身恭候你多时了。”
  “连尚宫?!”比任何人都大声都惊悚的童言,张着能吞下鸡蛋的嘴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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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长的甬道,阴湿的空气,还有墙上油灯偶尔发出的爆裂声……此情此景,让童焱不禁回想到了七峰村中那条深藏着秘密的石道。
  只是那时,走在她前面的是脾气恶劣但属于战略合作伙伴的沈昙,如今走在她前面的却是郁元机和连穹这对诡异的组合。也因此,这条秘道在童言看来,不复七峰村那让人又好奇又心痒的探险迷宫,只像个隐藏了利齿的怪兽,将所有进入的人都引到自己的胃脏深处。
  在前头领路的连穹不时回头望望,见童焱仿佛是为了保持安全距离似的,紧张的走在队伍中间偏后的位置,不禁暗笑着放慢脚步,挨近郁元机身边道:“为何要把她带来?”
  郁元机转脸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全神贯注的观察起前方,“是她自己要跟来找那个姜夭儿的。”
  “呵呵,如果不是有人告诉了她巫觋失踪,想必她也不会想要跟来吧。”
  “这些事不劳你操心。”
  “我怎么会操心呢……”即使是对着在外人眼里势如水火的对手,连穹的招牌笑容依然丝毫不乱,“大人的事本就与我无关,只是我一直以为你这个人很无趣,不花一点心思在多余的事上,这次怎么竟想要节外生枝了?”
  “那连尚宫一直以来都是太皇太后心腹,宫里都知太皇太后对你恩宠有加,你怎么又忽然要向我告密呢?”郁元机反问一句,也像看好戏似的看着连穹。
  连穹笑了笑,知道对方想说大家都自有打算,谁也别深究谁。他虽然一向不循规蹈矩,好歹也知道如今正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所以乖乖的闭了口,继续向前引路。
  在景致相同的地道里行走,只觉得时间过的格外漫长,童焱感到自己都快被等距移动过来的油灯给催眠了,一行人才忽然停了下来。
  队伍最前方的连穹停在一处石门前,那门立在路的尽头,宛如地宫墓道口的大门,沉睡千年的模样。而连穹接着在左边看似光滑的墙壁上上上下下的敲击了一遍,咔哒一声,石门就轻轻松松的自动向两边分开了。
  这一刻,童焱忽然觉得这个门和七峰山洞宫里的那座……像极了。
  “郁大人,容我就带到这里了,在前面你就能见到太皇太后。”连穹说完,再次的躬身一福,做了个请的动作。
  本来童焱还心存疑虑,觉得这太像高裘陷害林冲那类的花招,却见郁元机毫不犹豫的就带人进了石门。她不免紧张的几步赶到郁元机身边,悄悄问道:“大人怎么那么放心?”
  “你说连穹?”郁元机笑的别有深意,“因为他的理由让人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童焱特意回头看了看连穹,实在不明白他俩是为何、何时、何种方法勾搭到一起去的,只觉的这暗箱作业端的是神奇无比。
  门内的景色,却不像洞宫里那样幽暗空旷。
  这地下的宫室,竟像个温柔乡般美好。一盏盏精致的宫灯,一如地上宫殿里的明亮,红鸾纱帐层层交错,像包住花蕊的艳丽花瓣。熏炉里的香气,潺潺的流水声,由远及近的荡漾过来。
  流水声?童焱心里咯噔一下,莫非这里就是上次自己被俘时所带往的目的地?这么想着,又忽然听到纱帐深处有声音传来。
  “阿穹,怎么来的这么慢?”稳重而沉静的腔调,无疑是太皇太后。
  郁元机没有作答,只是抬手挑起隔在他们与太皇太后之间的最后一道帘幕。童焱伸头一望,先是呆了一会,接着震住了,最后不可抑制的发出了堪比日本鬼片里的尖叫声。

  41成王与败寇(B)

  一个偌大的浴池。
  入水口被雕成凤嘴的样子,不间断的有冒着蒸气的水流注入池中,卷着水面上的花瓣打着旋的飘荡。白色石材铺砌的池臂,与池子里鲜红的液体现成刺目的对比。几个大香炉也掩饰不住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面对这种场面,没人会乐观的认为那池子里会是番茄汁。
  而站在血海中的那个女子,背对着众人,羊脂玉般白皙的肌肤,却配着是满头白发,此时被童焱的尖叫声所惊动,兀的转过头来,赫然就是太皇太后本人。
  “你……怎么是你们!”她受到的惊吓显然不比童焱小,一贯冷静自持的面容此刻储满了不可置信,这在童焱的印象里还是第一次。可童焱现在却没心情回味太皇太后惊惶的神色,她已经吓软了脚的跌坐在地上。这女人果然是妖怪吧,居然洗……洗血水浴?
  她身后的禁卫军似乎也被忽然暴露在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虽然不至于像童焱那样没种的瘫软,但也发出了一阵骚动。只有郁元机冷冷的注视着浴池中的太皇太后,像是要从那年青的表皮中揪出她的灵魂。
  “这想必就是太皇太后您的驻颜秘密吧,从先帝的统绪元年到今天为止,微臣发现每隔三个月就会有宫女消失,记录上的理由无非都是放归故乡、出错被撵之类,但是……看来这里才是她们最后的落脚处啊。”
  郁元机的声音缓慢而又平淡,仿佛娓娓道来一个故事,可是只要再看看那一池子的鲜血,童焱就觉得寒气一股股的从地面窜进自己的七经八脉。而更让她心跳加速的,是郁元机方才所说的……消失的宫女?
  一个念头已如黑云一般盘旋在她的头顶无法抹去,童焱本能的想要逃避,可又不由自主的往浴池内环视。
  先是看见浴池沿上摆放的黄金器皿,就靠放在太皇太后伸手可及的地方,盛放着看不出形状的肉红色的东西,而几乎不用寻找,她的视线接着就触及到一个用华丽织锦包裹的布袋,像个被大型的茶包,飘荡在一片被花瓣虚掩的水面下,而那若隐若现的轮廓……很合乎一个女子体形的大小。
  “夭儿?夭儿!”她一手拉住郁元机的衣服下摆,以一副近乎奢求的眼神仰望着他,成串的眼泪从眼眶里连珠落下,“那是夭儿吗?是她吗?不是吧,我明明前几天才看见她的,我……我……呕……”
  胃泛着一阵阵酸水的居然吐了,童焱没想到自己的心理承受力竟会这么差劲,自己连尸体都没有直面,但……稍微一联想那盘子里的东西,那是夭儿的……
  她一边吐一边掉眼泪,嘴里还不忘叨念着,已经语无伦次:“不是她,不是她……我从没想过夭儿会死……我没想过,虽然知道这种事不是不可能,可是……为什么我没想过呢?我一次也没跟她说过,一次也没警告过……我只是觉的……为什么我会觉的我可以摆平?等我带着她逃出去的时候,我就又能看见她白痴着一张脸崇拜我了,哈哈……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因为……”
  手忽然被住了,童焱机械性的顺着自己的胳磅往上看,郁元机轻轻拉起自己抓他的那只手,又把它轻轻放了下来。
  “别说了”他的眼睛如同无人可攀的高山上的天池,经年累月的沉静着,隐没了她看不明白的感情,“这就是死亡,学着接受吧。”
  学着接受?怎么学?学好后,人就可以不用死了吗?
  哇的一声,童焱终于放声大哭起来,那是完全不管不顾身边剑拔弩张的气氛,旁若无人的嚎啕大哭。
  “太皇太后,您谋害朝廷亲封的元君,再兼带过去62年中的累累人命,您可曾为自己想好了罪名?”目光离开童焱后,郁元机又看向太皇太后,那湖天池水则已经完全冰封。
  太皇太后这时已由起初的惊愕,转变为彻骨的狠辣。她抄起一件白丝浴袍遮住自己的身体,一步步走上岸来,眼里满是灼人火光:“是谁?是谁告诉你这里的!”
  “还能有谁,在这里服侍你的,都是被拔掉舌头的囚犯,剩下的能自由进出的四肢健全者……貌似只有一人了吧。”郁元机唇角微扬,笑的狡猾又恶毒。
  “……连穹?”太皇太后猛然一滞,眼神游移到不远处红帐后的一个身影,好似看见了阳间出没的鬼魅魍魉。
  “不可能!不可能!你为什么要出卖我!是我给了你一切!你能活到现在全是拜我所赐!”
  帘幕之后的人只是站着那里,默然无语。唯有郁元机继续说道:“一直想看看您会不会有徒劳的问‘为什么’的时候,今天我的这个心愿终于实现了。太皇太后,您的党羽现在正在接受圣上的制裁,您是想庄重的被微臣等请出去,还是这样衣不裹体的被拖出去?”
  “郁元机!”太皇太后的咆哮里带着角斗野兽般的尖利,“哀家是恭睿帝的皇后,少帝和德怀帝两朝的皇太后,如今的太皇太后!就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也想制我的罪?异想天开!”
  她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的挪动。这时她的头发也渐渐由黯淡的灰白变为光泽的墨黑,整个身体泛着一种诡秘的淡淡光芒,仿佛生命的火苗,越耀动越青春。多数人都被她凛冽的语气和惊人的转变所吸引,因此在她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至墙边,撞击那上面的机关时,饶是训练有素的禁卫军,也没有人来的及去拦截。
  哗啦啦一阵锁链交错声,随着太皇太后的动作,瞬间三四道铁闸从天而降,横隔在郁元机、童焱及一干禁卫的四周,而太皇太后却在这禁锢范围之外。
  “哈哈哈,想要治我?那也要等你们能活着出去再说!”确定了自身的有利地位之后,一向缜密的太皇太后也得意的颇为张扬。“这些铁栏都是精钢所炼,凭你们手中的刀,估计要砍到化作尘土的那天才能砍断吧。梁崇光那……哼,我有的是办法对付那个废物。”
  太皇太后的视线随即望向纱帐之后,那里也被铁栏困住,对着不远处的人影,她有着比对郁元机等人更深刻的愤怒,恨意明显的从牙缝中一丝一丝挤出来:“至于你……忘恩负义的孽障!任何人都可以背叛我,唯独你没有资格背叛!我如对骨肉至亲般的养育你,宠你爱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你也死在这里吧!”
  “微臣是不是要等死暂且不说,但是太皇太后您却很难活着离开这里。”
  郁元机仍然不急不缓,他气定神闲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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