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剑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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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剑集- 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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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鹫鹰惹事

“脉象平稳有力,倒不似虚弱之征啊?”白雪有些奇异,又道:“还烦请借小姐舌头一观。”

那小姐做作的勉强张开血盆大口,微微吐出一节厚舌。

白雪倒也不好盯着人家的舌头看,只见那淡红舌、薄白苔,实在也没太大异象。

所谓舌为心之苗,脾之外候,苔由胃气所生。

若当真是体虚乏力,这号脉观舌自当能看出一二,可白雪也未发现什么异常,只能道:“不知小姐月事如何?”

“你这人好生无礼!这种事岂能问得出口!”那小童一听白雪开口问月事,登时火冒三丈,这是女子私密之际的事情,别说是常人,便是亲如父母姐妹,也是不能随便问的,何况是在众人之下。

不过白雪这一问倒不是没有讲究的,他是根据十问歌开的口,这自古行医有“望闻问切”四象,其中问之一项,便是这十问:一问寒热二问汗,三问头身四问便,五问饮食六问胸,七聋八渴具当辨,九问旧病十问因,再兼服药参机变,妇人尤必问经期,迟速避崩皆可见,再添片语告儿科,天花麻疹全占脸。

所以说白雪这一问倒也没有错,只是他从来学医,倒是很少坐堂,把一些禁忌给忘了,像这般问及女儿私隐的,那是一定要请出所有旁人,紧闭室门,然后留一个年长婆婆陪伴病患坐在内堂,大夫也必须做在外堂,再由医者问那婆婆问题,而婆婆再走进内堂问女病人,女病人答了,老婆婆再出来告知大夫,还有一些不干净的月事病,非得要检查的,那也是只有由这婆婆来检查,查了如何再出来小声告知大夫,这里面的繁琐费事是必然的,况且那老婆婆也不太懂医,所以看到、查到的东西未免有些失真,但也无可奈何了,要知这其中规矩虽然麻烦,却是万万省不得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女大夫依言才能独享大名,只因她本身就占了天时地利之故。

“喂!”剑奴看到这一对主仆,早已是心生厌恶,此时见这小童出口无礼,就要训斥,还好被白雪及时拦下,他连声道:“是是是!是在下疏忽了。”

“怎么?”剑奴不明白为什么潇洒如白雪竟要开口道歉,她固然不知道这其中缘故,更不懂在当时,医者的地位名高实低,虽说听着是医者父母,悬壶济世,可真要说医者的地位如何,也就只要他们自己知道。

观皇室从太医令到民间赤脚医生,哪个不是看好了病是应当的,看不好病轻者背后受人辱骂,重者以命抵命,所以历代医家无不是战战兢兢,出诊如临深渊,不敢有丝毫大意。

白雪也不例外,他那一问出口,已知道自己犯了大忌,心中悔恨无比,赶紧道歉。

可那小姐绝不依了,她忽地一下起身,狠狠的瞪了白雪一眼,然后一言不发,走出门去,上了马车,转眼就走了。

郭一品没进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那小姐走的虎脸也知道又出事了,他心里头暗恨:这姓白的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我上辈子的克星不是?

“这样就走了?”剑奴奇道:“他们还没付诊金呢?”

“哎……”白雪担忧道:“但愿不要出事才好啊。”

“出事?怎么出事?”

白雪道:“我们已经得罪人家了。”

剑奴道:“这样就得罪人了?!”

白雪知道她不懂,也没多解释,道:“正是,况且我看他们倒不像是来瞧病的,这模样倒似专门来生事的。”

“生事?”

白雪道:“我也不算很清楚,听说这燕京城里有一种人,他们讨生活靠的就是医闹?”

“医闹?”剑奴也是第一次听说过这个名词,倒也觉得新鲜。

“对。”白雪道:“剑奴,寻常百姓家若是被治死、治坏了人,大多是赔钱打官司之流,对吗?”

剑奴道:“是,其实若不是医者故意用药治坏了人,这赔钱也是吃亏得很。”

白雪叹道:“即便是失手治坏了人,一般大夫要赔钱也就认了,可这赔多赔少实在难以商榷。”

剑奴道:“病人家属自然是想赔的越多越好,可大夫也想赔的少些,矛盾肯定激烈。”

“是啊。”白雪的目光沉痛,道:“你想一个三口之家,若是男人吃药吃死了,那对这个家庭来说无疑是覆顶之灾,人家要赔的多些也说得过去吧。”

剑奴道:“只能如此。”

白雪道:“可也不是每个大夫都愿意无端端的多给人家银子吧,自己也有妻女老小要供养的,于是这怎么办呢?”

剑奴道:“那便上衙门打官司呗。”

“这你就错了。”白雪叹道:“衙门本是阎王殿,有理没钱莫进来,莫说寻常百姓不愿意进去,便是大夫也不愿进去,结果这事情到了最后只能闹起来了。”

“医闹?”

白雪道:“不错,于是这死了人的家里到了后来没办法,只能抬起棺材带着重孝,随着亲戚朋友到药铺门口去摆开灵堂。”

“啊?”

白雪道:“这么一来,谁受的了,那做大夫的大多是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看到这阵仗,早已经是吓得腿都软了,还能说个不字吗?为了息事宁人,大多数药铺都会选择赔钱了事。”

剑奴道:“原来人世间还有这样的事情,若不是主子你说了,我是万万不敢相信。这岂不是让死者不安吗?”

白雪叹道:“其实这也不算过分的,我不是早说了嘛,人家家里主心骨死了,人在悲痛之下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也算情有可原,不过有一批人就委实可恨!”

“什么人?”

“发死人财的人!”

“发死人财?”

白雪目光中露出不屑和仇恨,冷声道:“剑奴,你知道鹫鹰吗?”

剑奴道:“就是那种专吃死人尸体的鹰?我曾听去过藏边的姐妹讲过,是一种很丑的鹰。”

白雪道:“不错,这种人和这种鹫鹰一模一样,专门吃死人生意。”

“啊?”

“久而久之,有些人见每次抬棺上门都有银子可收,于是就专等着医馆死人,一旦死人,他们就去和病人家属交谈,大约是付多少酬金,他们便帮忙着张罗抬棺戴孝上门来闹……”

“世上还有这种人?”剑奴实在不相信,摇首道:“这真是大千世界,无所不有。”

“哎……”白雪道:“即便是勒索点钱财,也就算了,更有甚者,借着医闹之时杀人放火,抢劫闹事,等到衙门里来干涉时,他们一哄而散,早跑了,人多眼杂的,也抓不到是谁,重重作为和那鹫鹰如出一辙,所以他们在民间也被称作是鹫鹰。”

“这……”剑奴道:“这衙门里就不管这些人吗?”

白雪沉声道:“这燕京本就是外族人侵占的,他们不过是一群蛮夷暴发户,哪里懂得法纪严明,当年一旦进入了这燕京花花世界,早已是迷花了眼,自顾着自己发财,很多人都没了当年的雄心大志,他们的衙门,自己也管不好,哪里还能管的了这种事。”

剑奴听着也不知道心里是何滋味,良久悠悠道:“我虽然读的书不算多,可也知道,这世上两种人的钱不能欠,一是教书先生的,第二就是大夫的,他们在燕京城里这么闹下去,民心岂能向背?”

白雪也幽幽叹道:“所以,余歌当时要我为她北伐,我心里也并不是那么抗拒,北域不同于苗域,苗域隶属于南国,也算是自己百姓,可这北域,却是外族蛮人,我中华土地沦陷,匹夫有责!”

“说得好!”

白雪负起双手,道:“余歌虽然用计狠毒,可对百姓还是好的,何况她平定苗域后秋毫未范,反而为了安定人心而减免税赋,实在难得,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天道所在。”

“看来主子是真心想要助她一统中原?”剑奴的目光闪烁,淡淡道。

“我?”白雪忽然笑笑道:“我只想救出巫家人,其他的,再说吧。”

“嗯。”

就在他们说话间,此时,又一声马嘶,这也是一匹好马。

“他们来了。”白雪道:“我猜这些鹫鹰早看中了我是新来的,所以先派出一个‘斥候’来抓到我的痛脚,其后大队人马赶来,敲诈勒索……嘿嘿……”他最后“嘿嘿”二字,嘴角含笑,可目中却露出淡淡的杀机。

剑奴曾经跟随他许久,也极少见到他露出杀机,没想到这一次,白雪竟然对一些百姓动了杀机,可见他心底实在是恨极了这批唤作鹫鹰的人。

这种人和专门以挖人祖坟盗墓为生的,又有何异?

这一次来的是十匹快马,每匹马上都坐着一个衣衫不整泼皮模样的混混。

只见他们一跳下马,就往一品药铺里冲,看那样子是要吃人的模样。

“几位爷,这是怎么了?”郭一品这次是认出来了,这来的几位就是城中的鼎鼎大名的鹫鹰啊,他心底暗暗叫苦,可脚下也不敢慢,赶紧的迎了上去,招呼着。

第365章   悍吏泼皮

“滚开!爷没功夫理你!”那带头的泼皮早一脚踢在郭一品的肚皮上,站在大堂中央,提起中气喝道:“哪个是姓白的,姓白的给大爷滚出来!”

那些陪着病人的家属,甚至是坐堂的大夫,哪里会不认得这些人,早已经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脚下抹油,逃得一干二净,也难为那些老夫子了,一把年纪还要和后生们争先恐后,就怕自己慢了一步挨了这些鹫鹰的打。

最苦的是那些来看病的病人,他们有些已经卧倒在担架上,这么一来一动,痛得越发厉害了,可嘴上是谁也不敢多叫唤,就恐惹祸上身。

白雪望着这众人模样,冷笑道:“你看这像不像柳司马笔下的《捕蛇者说》?”

剑奴没听过这篇文章,答不上来。

白雪解释道:“那文中有一句话说是:悍吏之来吾乡,叫嚣乎东西,隳(huī)突乎南北,哗然而骇者,虽鸡狗不得宁焉。你看他们像不像是悍吏?”

剑奴叹道:“像,他们本是悍吏,甚是悍吏!”

两人说笑间已经惹起了那些泼皮的注意,要知道此时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唯独他们谈笑风生,岂能不惹人注意。

那为首的泼皮斜着三角眼,提拉了一下裤腰带,张着满口大黄牙冲着白雪呵斥道:“看这模样,就是你们两个了?”

剑奴柳眉一宣,想要出手教训一下,白雪微微摇头暗示她稍安勿躁,微笑的走出门来,面对着这十只鹫鹰,道:“哦?你与在下素未谋面,岂能一口咬定在下就是那白雪啊?”

“少废话,爷说你是,你就是!”

世上竟有这般认人的法子。

白雪失笑道:“那我就是吧。”

那泼皮在这四九城里混着多年,那双眼睛瞅人是精准的,他其实一来看到白雪这份潇洒从容气概,就知道这摊活是怕要踢到铁板上了,可这拿人钱财,就得于人消灾,否则下一次的买卖就不好做了,所以他还是咬紧牙关,怪叫道:“你是白雪,那就最好了,半刻钟前我大妹子哭哭啼啼的跑回家来,说是被一个衣冠禽兽给侮辱了,都不想活了。”

“哦?这么严重?”白雪含笑道:“那可真要好好开导开导了,否则闹出人命来,就不好了。”

“哼!”那泼皮见白雪一直都笑眯眯的样子,心里面的担忧也放宽了一点,暗想这家伙不过是个花架子,看起来还行,这摸样也该是胆小怕事之辈的,只要是这种人,那今天这趟生意就好说了。

“我已经勉强劝下了,她现在人虽然没事了,可名声已经受损!您说,我这个做哥哥的该不该为她讨回公道!”

“该该该。”白雪道。

那泼皮大喜,没想到这趟活如此容易,道:“既然你也是个识时务的,爷也不多废话了,就勉强赔个六百两吧,六六大顺,大家都吉利。”

“赔钱?”白雪故作讶然道:“可在下两袖清风,实在没银子呀?”

“没银子?!”那泼皮大怒,吼道:“没钱你废话这半天干嘛,浪费爷的功夫,来人啊,开砸!”

“好嘞!”那其他几泼皮早已摩拳擦掌,等得不耐烦了,他们来本就是想要砸点东西的,人总是喜欢破坏而不喜欢建造,这为首的老大一直在磨嘴皮子,只好暂且按兵不动,如今一声令下,立即从怀里掏出短棍,冲着那瓶瓶罐罐等易碎的先开砸,他们这些人全都是有经验的打砸抢好手,自然知道砸什么最容易,拿什么最值钱。

一个个眼圈儿都红了,如同饿狼下山一般。

“喂喂喂!各位爷,千万不要砸!”那郭一品早已经拼死上前阻拦,一把抱住为首的泼皮大腿,哀求道:“小人只有这么一份家业,这被砸了,可如何过活啊!”

“那是你的事!”那泼皮气焰嚣张之极,一脚踹开郭一品,尖叫道:“你没法过活!我那大妹子被人这般侮辱,她怎么活!?砸!给夜狠狠的砸!!”

“白大爷,这……您看……”郭一品被踢到一边,只能爬过来哀求白雪。

白雪微微叹息一声,冲为首的泼皮道:“且慢!”

那泼皮毫不领情,叫道:“慢你娘!太迟了!”

白雪冲剑奴使了个眼色,剑奴早已经克制许久,如今白雪允许她出手,哪里还会留情,剑光一闪,那泼皮的一只耳朵已经落地。

“啊!!”那泼皮疼的发出杀猪般的尖叫,蹲在地上捂着自己左边耳朵,眼泪水都要流出来了。

“老大!怎么了……”这叫声将那些正在拼命砸抢的其他泼皮唤回了神,纷纷围过来。

“还看个屁啊看!”那为首的泼皮见自己兄弟围过来了,胆子也肥了一些,跳脚大骂道:“给爷上啊,砍了那小白脸的两只耳朵!”

众泼皮得令,立即张牙舞爪的冲过来,其中一个却没上,他大惑不解,问道:“老大,为什么去砍那小白脸的耳朵,不砍那个臭婆娘的!”

“你个笨猪!”那为首泼皮骂道:“那小娘们当然是带回家去了!”

“哦。老大英明!”那小泼皮恍然大悟,望着剑奴丰曼的身材咽了下口水,也是怪叫一声,冲了上去。

人为了利益驱使,往往会做出一些他自己回头来看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何况这些泼皮做这种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白雪心中对这些人也是恨极,并没有阻拦剑奴出手,他别过身去,不愿多看。

那郭一品可是实实在在的看着的啊,只见剑光缭绕,身穿黑袍的剑奴在他眼里化作一道黑影,在每个泼皮的身边一晃而过,片刻后,满地都是疼的打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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