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策系列 共9卷 作者: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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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策系列 共9卷 作者:绿痕- 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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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来就是。」多此一问,他们彼此早就心知肚明。

  卧桑的眼中有掩不住的期待,「属於天朝的那一部分呢?」

  铁勒沉默了一会,看了看身旁的恋姬後,清晰地开口。

  「还在这里。」

  「那就好。」紧窒的气息终於获得舒解,浑身绷紧的卧桑深吐出一口长气。

  「大哥,我一直想问你。」恋姬很难掩饰带怨的眸光,「因你的弃位,造成今日所有的兄弟自相残杀,你後悔吗?」

  他毫不考虑,「不後悔。」

  铁勒不悦地皱紧了眉心,「你说什么?」今日所有的人与事,全都卷成一团胡涂帐,皆是拜他所赐,而他竟一点悔意也没有?

  「别动气。」恋姬忙不迭地拉住他。

  「父皇对你有杀意,我想,你早就知情了。」卧桑的嘴边带著浅浅的笑意,像在说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但你一定不知,父皇对其他皇子也有杀意。」

  铁勒讶然地张大眼,「父皇他怎会……」父皇对他这个外来者没有半分亲情,这点他可以谅解,可其他皇子不都是父皇所生吗?

  卧桑的笑意渐渐失了温度,隐隐带著份凄楚。

  「为了让我安安稳稳地当上新帝,他会,他也做得出来。」

  从很久前,他就发觉事情不对劲了。

  是在他亲政前,还是在他亲政後?他不清楚,他只记得,最初他是由父皇对众皇子的态度中看出了异样。

  在众皇子中,铁勒虽最早封王,却也最早被逐出朝政核心;父皇下时要求风淮必须对手足如对臣子,不可徇私也不许法外容情,甚至常拿几件小事就要风淮办亲兄弟;朵湛看破朝政离朝,父皇完全不加阻止;父皇将年幼的野焰送离京兆,再刻意扔至举目无亲,也无法与朝野频繁往来的西戎;而更令人起疑的是舒河,以舒河的聪颖和功勋来看,舒河老早就该和律滔一样受封策爵了,可舒河封王的时间却是九个皇子中最晚的一个,所授的职位,也比任何人都来得低……

  自每个皇弟的例子看来,他不得不以为,父皇早已看出了其他皇子的资质,也已将众皇子的野心或理想揣摸得清清楚楚,因此父皇刻意分散众皇子竞逐而起的风险,不著痕迹地打压他们,不让他们窜动也不给他们机会爬上高处,到後来,难掩其光彩的皇子们纷纷开始展辉现芒,使得父皇预料到,再如此下去,日後众皇子夺嫡之心恐将难以消除,为顾及即将成为下任新帝的他,因此父皇便决意除去多余的人。

  首先,是借三内之手,让众皇子分党割派,好藉党争让皇子们除掉彼此,可父皇没料到,身为太子的他竟会在这时弃位远走,逼得父皇不得不找出代替他的新任人选後,重振旗鼓重新策画,再度以一张手谕,让有意为帝的皇子们自相残杀,好让下任新帝在登基前,即可除去将会威胁其帝位之人……

  想来,会觉得父皇所做的一切很残忍,可真要说罪论责,他也难辞其咎,毕竟,当年父皇的出发点在於他这个太子,为了这份罪愆,他曾因此心冷,也曾因此自责,他不要这种踏过众皇弟尸首而得到的帝位,他不要这种天下。

  铁勒撇过脸庞,不想再多听一句也不愿让恋姬知道这些事。

  「当年行刺你的人中……」恋姬却想将那些被掩藏的秘密全都挖出来弄个清楚。「是否也包括了父皇?」

  卧桑迟愣了一会,抬首望向浓云散去,漫天霞彩的天际。

  「没错,父皇是有份。」他本打算把这事一辈子都埋在心里。「父皇之所以会那么做,主要是在警告我别多管闲事,他不要我救你们。」为了铁勒乱伦一事,他做得太明显,导致父皇将所有心机攻防战全都转移至他身上,并不时派人向他或试探或警告他往後别再多事,否则,一旦父皇打算换个太子,那么连他的安危也将堪虑。

  恋姬不禁蹙紧了黛眉,「既然你知道父皇的心思,那你还出走?你认为你的出走就能救得了他们吗?」

  「真要为我们好,你就该待在太子之位上,只要你当上了新帝,何愁你保护不了我们?」铁勒马上接口,也同样把归罪的靶子架至他身上。

  被围剿的卧桑,冷静地看向深知父皇手段的铁勒。

  「就算我当上了新帝,而父皇成了太上皇,你认为父皇就动不了你们吗?」身为太子,他是一具被操控的人偶,他不认为,一旦他当上了新帝後就能解除这个魔咒,只要父皇在世一日,只要他所有的皇弟都在世一日,他的皇弟们就注定得因他这个太子而死。

  铁勒气息猛地一窒,不得不承认地垂下双眼,也知道父皇照样能打他们的主意,一切,不过只是换了个形式上的身分罢了。

  「撇开父皇不谈,也为我想想好吗?」卧桑疲惫地以指梳著发,「我累了,放过我吧,我不想成为天子,我只想当个寻常人而已。」近三十年的太子生涯,已让他心力交瘁,天子这个位置,他可以说是逃开的,他不是无欲无求的圣贤,他只是个想善待自己的凡人。

  聆听著卧桑恳求的话语,恋姬这才注意到卧桑似乎变了。他那素来撑持著天朝的身子,也下再和以往一般站得特别挺直,现在的他是放松的,不必强行把那些责任都拉至身上揽著的,他可以轻松自在地垂下双肩。

  他有这么……渴望得到自由吗?

  见他们两人都没回应,卧桑再叹了口气,老实地说出他登基後的後果,「若是我不让情势演变至今,那么就算我当上了新帝,天朝迟早也会被三内和皇子们弄垮的。」

  「怎么会……」恋姬讶异地掩著嘴。

  「包括父皇在内,你们都把我估得太高了,你们不明白,我没有三头六臂,即使我再怎么尽力,也只能维持短暂的和平,老实说,我根本就压不住你们。」卧桑肯定地向她颔首,「当年我若是不弃位出走,那么在我登基後,我不是被行刺就是迟早会被逼得退位,而不管是哪一个下场,天朝都将步入朋党全面乱政,且无法顺利推出新帝以接国祚。」

  无能为力,就该尽力寻找新机。

  自己有几分底、几分能耐,他再清楚下过,对於他继位後的後果,他早已料到了。他更明白,站在太子之位上,他无法处理好三内的内斗,也没法除去三内大老免得再继续制造朋党之祸,因此在登临天下前,他决意撒手换将,改由他的皇弟们亲自操刀上阵。

  水能覆舟,亦能载舟,权势固然害人,但也能救人。只要他的兄弟们一把将大权紧握,幸运的话,他所无法做到的事便可由他的皇弟们办成,同时他们也将获得父皇没有给予他们的权势和地位,紧紧捉住权力的尾巴,如此一来,他们便可藉权势的盾牌保护自己,而父皇,也不能任意对站在权力顶端的他们做些什么。

  「所以你情愿弃位当罪人?」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铁勒总算是明白他的苦心。

  「跟父皇斗了那么多年,我受够了。」卧桑不介意地耸耸肩,「既然我能让我自个儿得到自由全身而退,也能让你们都得到保护自己的机会,抛弃一个天子之位,我不後悔。」

  当林间返巢的飞鸟掠过他们的上方时,铁勒这才回想起这是什么时刻。

  「下任新帝是谁?」他按捺不住地问。

  卧桑朝他眨眨眼,「别好奇了,等手谕开封不就可以知道了?」

  铁勒一手指向他的身後,「想要手谕能在百日当天开封的话,那就叫那些人快让路。」真是,差点就忘了他赶时间的目的。

  「为什么你这么急?」卧桑皱著眉,对他的心急有些不解。

  「老七被老五堵在大明宫。」卧桑八成是匆匆出京来拦他,所以才连朵湛这件大事都没发觉。

  卧桑怔了怔,顿时也急躁了起来。

  他忙不迭地指示,「大明宫那方面我会去摆平,你先为我开道让我进皇城。」

  「开道?」

  「老八的王妃挡在京兆内外城里。」要不是他出京出得早,说不定他已就被粉黛给困在京里出下来。

  恋姬无奈地拧著眉心。只是回个京而已,没想到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先有野焰守株待兔,後有卧桑拦路挡驾,现在又多了个粉黛……

  铁勒伸手揽著她的腰,「别叹气了,走吧。」

  卧桑也跟著转过身,打算走向大内禁军时,不意抬首看向西方天际,而後,他顿下了脚步。

  霞色如遭鲜血渲染的西天,一颗光彩耀人的星子,突破了似红绸的艳云而出,突兀诡异的星芒横划过天际,而後陨没於灿烂的霞涛中。

  陨星之象,血光、离散之兆。

  卧桑拢紧了两眉,不停地在心中揣想此时出现的天言星语。

  「大哥,你在看什么?」恋姬的声音远远传来。

  他一怔,随即将突来的不安掩下,「没什么,咱们走吧。」

  * * *

  「东内停止进攻?」

  数个日夜没合眼的朵湛,本是想趁东内联军短暂停止进袭的时候,打个小盹或是祭祭空了许久的五脏庙,但就在他准备稍事休息时,水军统领却在这时带了这个意想不到的好消息,让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的他,就只是张大了嘴错愕著。

  「是的。」水师统领好笑地看著他的表情。

  「因为二哥到了?」脑子一片混乱的他,直接联想到的就是铁勒应验了他的祈祷。

  「不。是洛王率大内禁军拿下凤藻与太极两宫後,以两宫的人质命翼王的人撤离大明宫。」虽然风淮是拿下了皇城,可是风淮并没有阻止卧桑进皇城对付律滔,或许是想获得渔翁之利吧,而这也才让卧桑能够顺利前来救人。

  朵湛百思不得其解,「大哥?」怎会是卧桑救了他的?难道卧桑也站在西内这边?不过以卧桑的为人看来,又不像。

  「另外,刺王正与粉黛王妃交战中。」水师统领继续禀报,「以敌我两军军力悬殊的情况来看,刺王应当很快就可收复京兆内外城。」

  铁勒赶上了。

  「呼……」朵湛大大地松了口气,这段时间内所累积的疲惫,也一拥而上。

  「王爷,翼王要见你一面。」在这报喜的时刻,亲卫统领却挂著一张脸走进殿内。

  朵湛紧皱著眉心,「五哥想做什么?」

  「翼王说,他有话想当面问你。」

  朵湛偏头想了想,半晌,朝他摆摆手,「让他进来。」

  亲卫统领很是犹豫,「可是……」这样好吗?不久前律滔还想打下大明宫呢,万一律滔想藉此机会对朵湛做些什么……

  朵湛有恃无恐,「凤藻宫在大哥手里,他变不出什么花样的。」律滔会弃降,八成就是想保住皇后这个靠山和葛沁悠。

  「是……」

  被人由宫外迎进来的律滔,在殿内见著朵湛时,对於这种会面方式很是不痛快。

  「我都单枪匹马了,你还防我?」律滔没好气地指著那些跟在他身旁警戒的人。

  朵湛紧皱著眉心,「你不夺手谕了?」为了手谕,他差点毁了整座大明宫,结果这下他说放就放?就算情势对他来说不利,可他怎能看得这么开?

  他扯扯嘴角,「二哥在外头敲门了,就算我得到手谕,不也是徒劳?」

  野焰没有回京,粉黛是决计无法胜过铁勒,而他的弱点凤藻宫在卧桑的手里,原本他想拖延手谕开封的日期,这下也成了泡影……再怎么看,属於他的棋局已经结束了,只是他怎么也料想不到,他竟是逐皇者中最早出局的一人。

  他不是个输不起的人,其实,早在野焰主动请缨去面对铁勒时,他就该料到会有这结果了,不过,目前他还不打算认输,除去他不看,在这阶段败阵下来的人不只他一人,风淮的情况也和他相同,在铁骑大军入京後,风淮再怎么想掌握住皇城也是徒劳,最终也是得与他一样止戈息兵。现下,仅朵湛手中的手谕尚未开封,也没人知道里头写了什么,即使他放弃了以争夺的手段来为皇,他也还是有个能以手谕为皇的机会,所以,他等,他愿等手谕开封这个最後机会。

  「想对我说什么?」朵湛走至他的面前两脚站定,对於他的来意仍旧是下解。

  律滔以眼示意他周遭的人,朵湛看了,会意地扬手命殿上的人都出去,仅留下他两人在殿内。

  律滔反覆地吸气吐纳,像是在找个比较适当的字眼,可无论他怎么想,他也找下出较委婉的说法。

  「二哥已是北武国的太于。」无可奈何下,他只有选择直接挑明。

  因殿内无其他人,故而声音很空旷,漾在空气里,便成了回声。在荡人心弦的回声止息後,殿内的沉寂来得是那么突然。

  朵湛如遭雷殛,僵立在原地震惊地张大了眼,不一会,强烈的抗拒自他的口中爆发开来。

  「你胡说!」 

  「是大哥亲口告诉皇后的。」律滔沉著声调,同情地看著他,「小妹也已承认了这事,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她。」

  他不断摇首,举步腾退,「不可能,不可能……」

  「老七……」律滔忍不住伸手按住他的肩。

  「二哥怎会是北武国的人?」朵湛用力地挥开他的手,声嘶力竭地驳斥,「不……他不是!他是天朝的皇二子,是天朝的刺王!」

  一定是这样的……也必须是这样,就算这话是卧桑说的也好,或是恋姬说的也罢,铁勒不能是北武国的人,铁勒不能失去在天朝的一切,铁勒不能……在这个当头抛弃他。

  望著他急需有人来帮他一块否认的眼眸,律滔别开眼,残忍地继续把话道出。

  「你想,若二哥不是北武国之人,父皇又怎会刻意要他去攻打北武国?」在卧桑把铁勒的身世说出後,他总算是一解在聆听父皇口谕後所产生的疑惑。

  朵湛怔住了,话语止顿在舌尖,什么反驳都说不出口。

  「拥有手谕的你,应当比任何人都明白父皇的为人。」律滔按著眉心再指出一点明显的事实,「父皇会要求二哥在百日前拿下北武国,除了不解父皇为何要如此做外,难道你从不曾怀疑过父皇的动机?」

  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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