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五胡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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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晋五胡春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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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结阵,弓弩齐发,飞矢如雨。相府内外狼奔豕突,死伤累累。赵王无处可避,正见主书司马畦在侧,将他一把拖来身前遮蔽,立时,司马畦身中数箭而死。正惶骇间,孙秀率领十数甲兵,持盾赶来,将赵王护至一棵大柏树后,才算脱了险境。

  二王便于相府前大战,自辰至未,相持不下。太尉陈准遂向晋帝司马衷进言道:“二王相争,于国不利,宜遣使持白虎幡出与二王解斗。”――晋朝设有白虎、驺虞二幡:白虎为催战幡,驺虞为解斗幡。陈准欲助淮南王,故而反说。司马衷不知其中奥妙,即令司马督伏胤率禁兵四百骑,持白虎幡出宫。路过门下省,正遇赵王之子司马虔。司马虔拦路问道:“将军何往?”伏胤道:“为二王解斗。”司马虔道:“将军手持白虎幡,怎说是解斗?”伏胤道:“奉旨而行,其余不知。”司马虔大惊道:“此幡若出,相府之兵必以为淮南之攻相府,乃出圣上之命,如此,府兵懈于拒守,我父命必休矣!”急将伏胤邀入省中,许言道:“将军若能维护我家,富贵当与卿共之,誓不失言!”伏胤于是转意,应道:“殿下放心,臣自有斩淮南王之计,必不负相王也。”当即辞出,驰往承华门,径来司马允阵前,手持空板,诈言道:“奉诏来助淮南王殿下!”司马允见他手持笏版,口称诏命来助,大喜,即令开阵,放入伏胤,下马受诏。伏胤骤马直入,趁司马允不备,舞起大刀,将他斩成两段。又喝其兵道:“淮南王擅兵作乱,罪在不赦,汝等不走,欲待灭族邪?”淮南国兵大骇,不知所措,忽见相府内,孙秀、司马虔大率府兵杀出,群龙无首,立时奔散。

  赵王遂拜伏胤为大将军;收捕淮南同党,杀其三子,坐罪被夷灭者数千人。陈准忧惧而死。孙秀道:“石崇、潘岳,皆与淮南同谋,其罪当诛!”即遣兵将去拿二人。――原来,孙秀曾为潘岳小吏,因狡黠轻狂,数曾遭潘岳鞭挞。后来孙秀发迹,而潘岳遭贬,一日,潘岳在省中遇见孙秀,遂问:“孙令公,还记得往日周旋否?”孙秀道:“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潘岳遂知不得免难。此时,被孙秀得了机会,故要杀潘岳泄愤。

  却说当日,石崇与绿珠正游于园中,忽见园丁仓惶来报:“孙秀诬大人与淮南王同谋,派兵来捉大人,已入园了!”石崇大惊,与绿珠道:“我今为汝获罪矣!”绿珠泣道:“妾本渔家女,幸得君侯爱顾,荣宠已极,无以为报,今君侯既然为妾获罪,妾愿效死君前,岂愿奉事二姓,为君蒙羞?”说罢,抢步临轩,跃楼飞身而下。石崇大惊,拦已不及,眼见绿珠坠落,头破血流而死。后世杜牧有诗叹道:

  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

  石崇抢步下楼,紧抱绿珠,流涕痛哭道:“我罪不过流徙交广,卿又何须如此?”说时,甲兵已到,便将石崇押往东市。石崇方知要被处斩,叹道:“奴辈利我家财!”押吏道:“知财为祸,何不早散之?”石崇不能答,及至东市,潘岳也被押到,便道:“安仁,卿亦遭祸邪?”潘岳道:“可谓‘白首同所归’矣。”于是一齐被害,诛及三族,家财巨亿,皆被籍没。

  话分两头。却说氐人齐万年先在秦、雍起兵,大闹关右,历时数年之久,又兼关中连年荒旱,米一石值万钱,百姓饥馑,民不聊生,于是略阳、天水、陇西、阴平、武都、扶风六郡之民数万家、十余万口襁负相随,纷纷流入到梁、益二州寻求生计。其中就有賨人李特兄弟数人,仗义疏财,每见道路有疾病穷乏者,常常营护赈救,甚得众心,遂为流民推为首领。――賨人李特原本巴西宕渠人,汉末,因天下大乱,其祖遂率族人往汉中依附张鲁,后曹操克汉中,封其父李慕为东羌猎将,将其族五百余家迁往略阳北土,号称“巴氐”。 李慕共生五子:长子李辅,次子李特,三子李庠,四子李流,五子李骧。个个豪侠尚武,而以李特、李庠、李流三人最雄。李特既为流民首领,率众南入剑阁,见蜀中山川形势,叹息道:“刘禅有如此险要,而面缚于人,岂非庸才邪?”闻者皆异之。时晋室衰乱,益州刺史赵廞阴有据蜀之志,于是大开仓廪,赈济流民,广收众心,以李特兄弟材武,其党类皆巴西人,与赵廞同郡,因此厚待李特兄弟,召入帐下,以为爪牙。时因流民大量涌入,不免与蜀人争利,常有纷争,蜀人以为大患。成都内史耿滕遂向朝廷密上一表,略曰: 

  流民剽悍,蜀民懦弱,主不能制客,必为乱阶,宜使还本居。若留之险地,恐秦、雍之祸更移于梁、益,必贻圣朝西顾之忧。

  时正赵王与孙秀专政,得了耿滕密表,即以赵廞为大长秋,征之还朝,而以耿滕为益州刺史,又命西夷校尉陈总驻兵成都。赵廞大怒,即使人在流民中散言道:“朝廷以耿滕为益州刺史,将尽驱流民各还本郡。”流民大惧,皆不愿回。李特即向赵廞献言道:“巴蜀形胜,易守难攻,刘邦、刘备皆据以成就大业。现权臣乱政,晋室衰乱,使君雄据一方,何必受人摆布?”赵廞道:“我有此心久矣,但恐力所不足。”李特道:“现六郡流民十余万,皆愿为使君效力,何忧力之不足?”赵廞大喜道:“得玄休之助,大事济矣!”遂与李特设下杀耿滕之计,然后遣使去请耿滕入城。

  时耿滕在少城,赵廞在太城。耿滕即欲入太城,功曹陈恂谏道:“现州、郡结怨,入城必有大祸,不如留在少城以观其变,传令各县乡村严备秦氐,待陈总领兵到后,再入太城不迟。不然,便当退保犍为,西渡江源,以防非常之变。”耿滕大言道:“我奉诏而入,赵廞岂敢抗旨邪?”即日率众入太城。入得西门,忽一声喊,四面涌出甲兵,耿滕大惊,急要退时,城门已闭。赵廞立在城楼大笑道:“耿刺史何上任之速邪?”耿滕叱道:“赵使君果欲反邪?”赵廞道:“汝自要寻死,休得怪我!”大喝道:“玄休何在?”李特闻声,驰马舞刀,直奔耿滕。耿滕急拔剑来挡,早被李特斩成两段。陈恂大怒,挺枪来刺李特,被李特闪身躲过,转身一刀,又斩陈恂。郡兵大骇,皆弃械而降。忽有探马来报,说西夷校尉陈总正率兵望成都而来。赵廞大惊,急问计于李特。李特道:“区区陈总,何足为虑?我三弟李庠,字玄序,乃东羌良将,可使为前锋;四弟李流,字玄通,有贲育之勇,可使为侧翼,我自为后队迎敌,必挫陈总,使君只在城中静候,必有佳音!”赵廞大喜,即令李庠、李流、李特分率流民军去战陈总。

  却说陈总领兵慢行,到了江阳,主簿赵模劝道:“今州、郡不协,赵廞若生异志,必生大变,将军当速行赴之。府是兵要,助顺讨逆,谁敢动者?”陈总道:“赵廞明知我将兵到,若生异志,岂非自取灭亡?”不以赵模之言为意,沿道停留。到了南安鱼涪津,探马来报,说赵廞已杀耿滕为变,兵马异动。赵模遂又劝道:“将军速宜散财募士以拒战,若克州军,则州可得;不克,顺流而退,必无害也。”陈总道:“赵廞与耿滕生忿,故而杀之;与我无嫌,何需如此?”赵模道:“赵廞擅杀朝廷大员,反形已露,必当杀将军以立威。将军虽不欲战,必不免也!”正说间,李庠率众杀到,陈总始惊,慌忙列阵。未及开言,李庠挺一杆铁矛,飞马过阵。陈总举刀相迎。斗三十合,不分胜负,赵模见状,躲于阵后暗施冷箭,正中李庠坐骑,将李庠掀下马来。陈总欲待来砍,忽听一声炮响,李流从侧翼杀来,直冲陈总。陈总只得放下李庠,回马来战李流。正战间,李特催动后军又到。李庠及时换了战马,一齐杀上。陈总军阵大乱,四散逃溃。赵模跟定陈总,突围而出。背后李庠紧追不舍。赵模急与陈总换了头盔,又取了陈总红袍披上,分路而逃。李庠只望穿红袍者追赶。赵模见走不脱,回马格战,李庠见不是陈总,喝问道:“陈总何在?”赵模笑道:“早已走远,不可追矣。”李庠大怒,一矛搠透赵模前胸,窜死马下。李庠料陈总必走不远,传令搜山,就于草丛中搜出陈总,押回成都,即被赵廞喝令杀死。

  赵廞于是自称为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建号太平,署置僚属,改换守令。割据巴蜀,独立一方。即有消息报入洛阳,司马伦、孙秀大怒,便要遣将调兵,以讨赵廞。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分解。 。 想看书来

第一二集  司马伦夺玺篡位  五藩镇传檄举兵
却说司马伦、孙秀因赵廞联结巴氐,杀耿滕、陈总作乱,便要起兵去讨。恰好粱州刺史罗尚入朝,即进言道:“赵廞素非雄才,蜀人不附,加之不善用人,好行猜忌,无须兵讨,败亡可计日而待。”孙秀信之,遂不发兵。

  时赵廞既据巴蜀,倚重李氏兄弟,拜李特、李庠、李流皆为督将,使招募六郡流民为壮勇,断绝北道,以备朝廷来讨。久之,却并不闻朝廷有发兵动静,细作来报,司马伦、孙秀既掌朝政,正谋篡夺帝位。赵廞因此知朝廷必无暇西顾,见李氏兄弟各拥重兵,又生忌惮。长史杜淑、张粲僭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公今使李氏兄弟皆握强兵在外,此倒戈授人也,宜早图之。”赵廞然之。时李庠因见北境无事,趁间便回成都,向赵廞进言道:“今中国大乱,无复纲纪,晋室当不可复兴。明公道格天地,德被区宇,汤、武之事,实在于今。宜应天时,顺人心,拯百姓于涂炭,使物情知有所归,则天下可定,非但巴蜀而已。”赵廞正要寻李氏之隙,借机大怒,叱道:“我因朝纲不振,暂求自立,若待清明,仍要归依朝廷,谋逆之事,岂汝所能言耶?”即斩李庠,并其子侄十余人。

  即有流民飞报李特。李特大怒,即与李流率守边流民七千余人回戈成都。赵廞大惊,急遣长史费远、犍为太守李苾、督护常俊率众一万去阻。费远等到了绵竹,惧怕李特兄弟勇猛,不敢再进,就在石亭安下营寨。当夜,李特率军掩至,放火烧营,费远大败,十死###,逃回成都。常俊在后,见李特追逼甚急,回马来战,立被李特斩于马下。流民得知李特起兵,四方响应。赵廞惶急无措,召杜淑、张粲二人喝道:“今日之祸,皆由汝二人之故!”立斩二人,取了首级,遣使去向李特求和。李特道:“赵廞乃反复之人,再不可信。”催军逼进。费远、李苾等料想守城不住,连夜斩关出走,文武尽散。赵廞大骇,携了金珠珍宝,与亲随三五人弃城乘舟而逃,到了广都,随从谋财,杀了赵廞,各分金珠而去。李特遂入成都,安定内外,并遣使到洛阳,陈述赵廞罪状。司马伦、孙秀大喜,以梁州刺史罗尚有先见之明,遂拜他为平西将军、益州刺史,又以辛冉为广汉太守、徐俭为蜀郡太守,率兵七千入蜀。再申前诏,令六郡流民各还本郡。且按下不表。

  却说司马伦重信孙秀,对他言听计从。孙秀遂劝司马伦早登帝位。司马伦犹豫道:“只怕群臣不服。”孙秀道:“殿下勿忧,臣有一法可试知群臣之心:可先召百官议加殿下九锡,若无阻碍,则知群臣已心向殿下,殿下便可直登御座无妨。”司马伦即使孙秀召集百官,议加九锡。百官莫敢异议,皆附和道:“赵王为国除去悍后,功德巍巍,当加九锡殊礼!”孙秀大喜,忽一人朗声道:“昔汉之锡魏,魏之锡晋,皆一时之用,并非通行之法。且周勃、霍光,其功至大,也不曾有九锡之命。”众视之,乃吏部尚书刘颂。张林大怒,斥道:“刘颂,汝本张、裴之党,相王宽大,饶汝不死,汝不知报恩,反来作对邪?”提剑来奔刘颂。百官畏惧,莫敢求情。孙秀止道:“前杀张、裴已伤时望,不可再杀刘颂。”张林乃止。百官趁机劝刘颂离去。孙秀遂率百官上朝,俱说赵王功德巍巍,当封九锡。司马衷哪敢不从,即加司马伦九锡,又加孙秀为辅国将军,相国司马;相府增兵至二万,与禁中宿卫相同。孙秀于是就劝司马伦早行大事。临了,司马伦恐世人议为篡夺,又生犹豫。

  孙秀知司马伦迷信神鬼,好听巫言,遂使牙门赵奉诈作司马懿神语道:“赵王乃宗室至亲,贤德明敏,拨乱反正,能固皇基,宜早入西宫,我在北邙山中为汝相助,不必犹豫。”司马伦大喜,以为赵奉是司马懿神灵附体,倒头拜道:“父皇神旨,儿臣谨尊!”即使人去北邙山中为司马懿建立神庙,每日祈祷,并将其事宣告内外。召孙秀道:“我欲以上为太上皇,卿意如何?”孙秀道:“朝廷至弱,权在殿下,指鹿为马,正当其时。来日殿下便于相府聚会百官,正告其事。若有不从,则立斩之!”司马伦大喜,来日,便教于相府设宴,会集百官,令张林率甲兵千余,侍卫左右。酒过数巡,孙秀按剑道:“今有大事,众官听察!今上昏庸暗弱,不可以奉宗庙。赵王素有仁德之风,成周之懿,朝野仰识,天下共知。近有宣帝神旨明示,我等百官宜奉赵王入登大位,以任社稷,而以上为太上皇,如何?”百官面面相觑,互相私议道:“天下本是他司马家的天下,他家自要废立,何必较真?”于是皆府首下拜,向司马伦称臣。

  司马伦大喜,即令张林等屯守诸门。左卫将军王舆、前军将军司马雅等率甲士入殿,晓谕三部司马,示以威赏,无敢违者。司马伦乘了法驾,率百官直入太极殿。晋帝司马衷大惊,坐立不住,问道:“相王何故这般?”司马伦诡笑道:“汝昏庸无能,不堪掌理天下,现朝中公卿具已议定,以汝为太上皇,徙居金墉城,汝宜禅位,将玺绶付我。”司马衷道:“玺绶乃先帝所授,不可予人!”忽一人上前喝道:“自古有道伐无道,无德让有德,汝既庸懦无能,怎好强占尊位?”说罢,冲上御阶来夺玺绶。众视之,此人乃义阳王司马威,小字阿皮,为司马孚曾孙。时司马衷见司马威来抢,紧抱玺绶不放,于是二人便在殿上扭打。司马威力大,一手抓住玺绶,一手来掰司马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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