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赋:共和国前夜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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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花赋:共和国前夜风云录-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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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待,时人统称这四人为军机四卿。
  康有为接连上折,请光绪下诏发展工商各业、废漕运、兴铁路、并奖励新技术、新发明,同时奏请在各省设立商务局,以领导推动工商业的发展。光绪全部准奏,就命军机四卿拟旨颁布施行。康有为又建议发展工商业先在上海试点,以绅商经元善为总办,取得经验后在全国推广。光绪也准奏,即刻下诏命经元善为上海商务局总办。
  军机大臣刚毅、奕劻等被撇在了一边,一切诏令全由军机四卿奉命拟办,而康有为则是幕后的总军师。一批一批的诏书不断地发往全国,对政治、军事、农工商运输、财政教育等等进行全面的变革,连禁止妇女缠脚也下了诏书。
  这时候,各地大员的思想接受不了啦。这些大员要么是满人亲贵,要么是读圣贤书的汉人,如今见皇上诏书的内容,几乎全是学西方列强的样子,他们的脑子哪能转过弯,大家过去都认为学洋人是“离经叛道”,现在西风东渐,学上一点半点也无所谓,但工商教育练兵财政等事全学洋人,这还了得!于是督抚布政使按察使等大员一方面消极对抗,不执行新法,一方面大发牢骚,对新法抱怨攻击。
  广东巡抚马丕瑶说:“圣贤之君,须守祖宗法度,怎可轻言变革!”湖北巡抚谭继洵说:“人为本,法为末,变法是舍本求末,能有什么用!”而河南的布政使额勒精额最为可笑,他坚决反对修铁路,说:“没有铁路,人民各司其业,多么好;没有铁路,洋人也难以到我们这儿来,三纲五常不乱,人民可享无穷的太平之乐。”他还反对发展海军,说:“洋人都生于海岛,如鱼龙,所以他们善于海战。中国人则生于陆地,如虎豹,虎豹哪能在海里打仗呀,所以发展海军就是胡闹。”
  一时之间,各地都议论纷纷,连一直是帝党成员的大臣孙鼎芬也对变法深为忧虑,担心新政难以推行。但光绪皇帝毫不动摇,下严旨命各督抚大员推行新法,又命各省呈报新法的执行情况。有些省就呈报上来了,新法执行的有多有少,但都执行了一些,这其中以湖南执行得最好,巡抚陈宝箴将新法几乎一件不拉,不但按圣旨的要求全部施行,而且还别出心裁,额外搞了许多创举,例如仿西法创设警察局,当时叫保卫局,以维持城乡治安,让学兼中西的大儒时任按察使的黄遵宪兼任局长。陈宝箴手下还有熊希龄、江标、徐仁寿等官员,全是崇尚西学支持变法的,他们充当了湖南维新的干将,在陈宝箴的支持下,意气风发,将新政搞得有声有色,压得旧派人物如王先谦等喘不过气来。王先谦是湖南守旧派的领袖,对新派的得势恨得牙齿发痒,却毫无办法,只好咬牙等待机会。光绪就降旨对湖南新政大加表彰,令其他各省向湖南看齐。
   。。

七 泥沼满地艰如许 千古因循一变难(3)
不过,还有一些行省为旧派官员所把持,行新政多是敷衍,要上报执行情况难以措辞,便干脆拖着不报,经一再催促,有些省勉勉强强报了上来,其新政虽执行的不力,但多少也执行了一条两条,唯有两广之地,经一再催促,就是不报。原来两广总督谭钟麟对光绪变法的各种诏令全不理睬,只是我行我素,新政连一条也没有施行。光绪怒极,但这个谭钟麟资格极老,身历四朝,人也很老了,倚老卖老,光绪倒还不敢轻易动他,只好下严旨申斥,可谭钟麟对皇帝的申斥看也不看,不理不睬。
  这时候,广西的岑春煊却因送弟弟而来了北京,听说康有为得皇帝重用,正推行维新变法,便来看他。康有为告诉他皇帝变法图强的决心极大,而地方大吏多不支持。岑春煊大怒,说:“这些狗官只知贪污索贿,谁却来管国家强不强,皇上该将这些狗官统统砍头才对!”
  康有为说:“狗官贪脏,也得有人参奏皇上才好处理呀。”
  岑春煊点头。康有为于是将他推荐给光绪,光绪招岑春煊问话,岑春煊豪言壮语对贪官极是仇视,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光绪喜道:“好,我任你为广东布政使,你给我专治贪官。”
  岑春煊说:“这三品官能顶什么用,比我大的官贪污,我就管不了。”
  光绪说:“我准你专折奏事,不管谁贪污,你向我奏折就是了。”
  岑春煊明白了圣意,喜得对光绪“咚咚”叩头,说:“我一定不负皇上的信任,把贪官们统统参倒!”
  光绪说:“粤督谭钟麟老迈不能任事,你给我仔细看着点,据实奏我。”
  岑春煊连连点头答应。奉旨后,即刻由水路急赴广州上任。
  岑春煊上任后,仔细留意官场各人,却发现厘金局的督办王存善房产极多,人称王半城,而王除过俸禄外,又无其它财产来源,这些房产却是如何置的?岑春煊便入督府,请总督谭钟麟暂停王存善职务,以查清其财产来源。
  谭钟麟昏花着两眼,笑道:“没事找事,好端端查人家财产干什么?”
  岑春煊说:“王存善有贪污索贿嫌疑,必须彻查。”
  谭钟麟不高兴了,沉下脸来,“哼”一声说:“你是个小小的布政使,竟给我打官腔,大家做官可都不容易,好好混好你的前程吧,不要多管闲事!”
  岑春煊大怒道:“我是朝廷命官,我与你论的是公事,你少给我倚老卖老!此事你若不管,休怪我连你一起参奏。”
  谭钟麟大笑不已,说:“我做了大半辈子的官了,身历四朝,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凭你几句大话就能吓倒我?哼哼!你要参便去参吧,谁能把我这付老骨头怎么样?”说着佛袖入内,再不理睬岑春煊了。
  岑春煊卸下官帽,狠劲摔在督府的大案上,大叫说:“此事我若就此罢休,参不倒你与王存善,便发誓再不做官!”于是立眉嗔目,怒冲冲拂袖而出。
  岑春煊一道折子直递北京光绪皇帝,称谭钟麟庇护贪官,为害广东。折中说王存善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而谭仲麟枉法不查,视国事如儿戏。光绪拿了折子往见慈禧,力争要罢谭钟麟的官。
  慈禧叹了口气,点点头同意了,却建议让李鸿章去当两广总督,以接替谭钟麟。
  原来李鸿章见自己在京中的日子越来越不好混,思来想去,便欲离京谋个地方上的官儿干干,心知皇帝对自己不大看中,便托了李莲英向太后说项,慈禧答应有机会再说,如今恰好皇帝要罢谭仲麟的官,于是慈禧便让李鸿章去两广顶替。光绪也无话说,当即同意,于是一纸诏令,免了谭钟麟,同时命将王存善革职拿问。
  慈禧却对岑春煊以下犯上的举动不满,说:“以布政使而劾罢总督,此我大清数百年未有之事,这个岑春煊好大胆呀!”光绪明白太后的意思,便平调岑春煊去甘肃,以避风头。
  此时变法到了攻坚阶段,开始涉及许多敏感问题了。因为兴工商各业、修铁路、办学堂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光绪便要在此时进行其它方面的变革,于是召康有为入宫商量,说:“我欲裁撤绿营兵、八旗兵,让旗人自谋生路,同时将无用闲置的衙门合并,将一部分冗员裁汰下来,你意如何?”
  原来清朝入关以后,嫌八旗兵人数太少,就又招募了许多汉人武装,以营为建制单位,打绿色军旗,故称绿营兵。晚清时期,绿营兵已腐朽衰败得不成样子了,纪律极坏,又没有战斗力,士兵们甚至连出操等活动也不参加。八旗兵则更糟更坏,聚赌嫖娼吸毒、抢劫勒索、胡作非为,打起仗来就跑。已经是近代了,他们的兵器却还以大刀长矛为主,间或有些鸟枪,铳枪。清朝有个“养育兵”的办法,不许在旗的人从事农工商各业,认为他们天生就是当兵或养育兵的,因此由朝廷发给他们钱粮,需要时就从他们中征召选拔男丁入伍。但入关几百年了,旗人人口越来越多,养活他们已经成为一个沉重的负担。晚清的赔款又多,财政老闹饥荒,给旗人的生活费常常拖欠。因此光绪才下了大决心要裁撤绿营八旗同时令旗人自谋生计。但这事极其敏感,与合并衙门裁汰冗员一样可能引起大骚乱,光绪担心慈禧干预,便问计于康有为。
  康有为说:“皇上可先在太后允许的范围内推行新法,若太后确实不允,就暂不动,以待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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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泥沼满地艰如许 千古因循一变难(4)
光绪飞快地摇头,恨恨说道:“八旗、绿营之兵,是我最切齿痛恨的赘疣,每年空耗几千万的饷银,却不能上阵杀敌,以御国侮,未见敌人便一哄而逃,国家要这些痞兵何用?冗官之滥,更是国家之害,机构层层叠叠,官僚成群结队,贪饱私囊者多,为国效命者少,只知愚守成规、坐衙为官,不知精厉以进,为民造福。这些官吏,非裁汰他们不可,先精简,再逐步以精干有为之人替换这些老朽愚顽之辈!”
  康有为叹了口气,知道皇上说的全是实情。晚清时候吏治之坏、可以说是登峰造极,几乎无官不贪,能在贪渎之外,多少还做一些事情,就是好官能臣了。但裁人撤衙门,十分容易引起动荡,康有为知道真正的权柄在太后手中,所以力劝光绪慎重,说:“变法之时,最好不要激怒太后,先就可为之事,不遗余力的推进,等太后要阻挠时,大清已经变了样子,那时太后也只能默认了。汰冗员、裁绿营等事,还是征求太后的意见为好。”
  光绪想了想,点了点头,说:“我明天便进颐和园当面和太后说,冗员、绿营、旗人这三件事要争取办了。”
  接着他们又说起了波兰因守旧积弱殊深,因而被俄、奥等国瓜分的事,又对日本明治维新之后的迅速强盛细寻原因。君臣二人说得十分投机,不知不觉便到了晚上将关宫门的时间了。康有为即要叩头告退,光绪却说:“关宫门由他们去关,先生难道便不能宿于宫中吗,留此抵掌谈论一晚,又有何不可?”
  康有为忙说:“皇上,这不和宫中的规矩,那些御史大人一定不会放过,定会上折子来罗嗦圣上。”
  光绪笑道:“一切由我担当便是。当年汉光武与严子陵不是也有留宿夜话的美谈吗?我虽不敢与光武帝比,但先生却何愧于严子陵!”
  康有为叩头说:“皇上天恩浩荡,臣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万一。”于是留了下来,与光绪议论变法大事直到深夜。
  紫禁城的月亮是惨白的,冷森森穿窗而入。光绪便谈起了列强虎视眈眈,欲吞噬中国,他最恨的是日俄两国,认为日本虽小,却如一条剧毒无比的蜈蚣,俄罗斯也贪得无厌,野心极大。这两国是大清最大的威胁。康有为却认为东亚黄种人全部受到白种人的威胁,日本虽恶,究竟与中华同文同种,应该连日以抗沙俄,美国对中国尚算友好,也应与之结盟示好。
  第二天果然便有御史上折子,请皇上不要破坏宫中成规,留人夜宿。光绪暗自偷偷一笑,将折子留中不发。
  早朝后光绪乘轿入颐和园,将合并衙门裁汰冗员、裁汰绿营以及允准旗人自谋生路的事向慈禧祥禀细说,征求她的意见。慈禧却完全同意,并说:“只要利于国家,又不失我皇家权柄,吾儿就大胆去办,我决不阻你。”
  光绪大喜,叩头拜谢。
  慈禧又说:“只要你不剪了祖宗留下的辫子,不弃了祖庙社稷,我是安心要享清闲之福的,你就好好去办事吧。”
  光绪连连点头答应了,便即刻回宫,传令军机四卿拟草上谕,不日上谕颁发:京中裁撤詹事府、通政司、光禄寺、鸿胪寺、太常寺、太仆寺、大理寺等衙门,外省则裁撤湖北、广东、云南、三省的巡抚,裁撤东河总督及不办运务的粮道等官,对不裁撤的衙门,如总理衙门、兵部吏部、各督府衙门等却下了减冗员的任务。绿营兵是逐步裁汰,旗人则给三年的时间过度,允其自下诏之日起自谋生计。
  这几个诏书一发,引起的震动可想而知。绿营兵与旗人八旗兵普遍感到惶恐不安,发疯一样的诅咒变法。在旗的人当时有二百多万,绿营兵连带家属也有一百多万,这些人心怀怨恨,痛骂变法断了他们的生路。而合并衙门裁汰冗员由于涉及的面宽,牵扯到的官员也是不少,每个官员又都养着一大家子人,因而许多官员也是合家不安,怨恨气恼,大骂变法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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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秋风剪剪,秋意渐寒(1)
并衙门汰冗员,裁绿营允旗人自谋生计,这一系列的上谕诏令颁布之后,朝野震骇,一齐惊呼,涉及者痛骂变法不止,光绪皇帝却不为之动摇,痛下决心,非把这几件事彻底办好。好在当时普通旗人的生活并不好,国家给的钱粮极其有限,生活捉襟见肘,因此准其自谋生计,或许比现在这样穷混要强许多,大家虽然一下子不习惯,但骂几句,发些牢骚,也就各自忙着谋划该搞的营生去了,好在有三年的过渡期,大家也不是特别的紧张。
  绿营兵的情况也差不多,众人虽然不满有抵触情绪,但骂也骂了、咒也咒了,知道皇上的决心动摇不了,过些日子大家也就释然了,慢慢也就想通了。但撤并衙门裁汰冗员却难办得多。京中的詹事府鸿胪寺太常寺大理寺等老衙门,聚集了许多资历高年龄大的老臣,这些老臣胡子白了,腰也弯了,行动蹒跚,但恃其资历年龄对抗圣旨,坚决守在衙门不走,以示抗议。
  光绪大怒,便下令赶这些人出来,然后封了他们的衙门。其实对这些老官都是有特殊政策的,他们即便被汰,俸禄却一点不少,倒是那些年龄轻资历浅的官员,对他们的政策还没有出台,可小官们嚷嚷着骂一阵,便各自考虑自己的事去了,老官们却不行,集聚了起来,一大帮去颐和园找慈禧太后告状,慈禧却以身体不适为由拒不接见他们,老官们就在园外又哭又闹,慈禧派李莲英出园传话,说:“都回去按皇帝的诏令办事,不然,全部革职拿问!”
  老官们大吃一惊,没想到太后的口气这么硬,这下不敢放肆了,发一通牢骚,嘴里嘟嘟嚷嚷,相互扶携着又回去了。
  不过,给京中的大衙门、地方督府抚府等处下的裁冗员的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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