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赋:共和国前夜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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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花赋:共和国前夜风云录-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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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矮个的日本领事满脸横肉,狰狞叫道:“既不违约,为何带了兵来?”
  袁世凯双手一摊,一脸的委屈,说:“没带兵呀,我的兵在哪里?”
  众领事见袁世凯装模作样,均感气愤,便指着路上正行走的兵队,说:“袁大人,几千兵士,装装糊涂就能蒙混过关吗?这不是兵是什么,袁大人当面说谎,太失封疆大吏的体统了!”
  袁世凯转头看看路上的兵队,忽然仰天大笑起来,乐不可支的样子。
  众领事更怒。德国领事就冷冷的问:“总督大人有何可笑?”
  袁世凯笑道:“我明白了。原来众位朋友说的兵是他们呀,实不相瞒,他们的确不是兵,乃是我袁某人千挑万拣,又经名师训练教导,名符其实的正规巡警。”
  众领事吃了一惊,十多个嘴巴大张开来。袁世凯微笑道:“众位朋友对敝人的巡警有什么指点评论,本督洗耳恭听。”
  日本领事疑疑惑惑说道:“奇怪,清国从来没有巡警,你的巡警却是从哪儿来的?”
  袁世凯大怒,说:“过去没有,难道我袁某人便不能手创一支巡警出来吗?你日本过去也没有,却学西洋设警察之制,日本能学,我大清为何就不能学!”
  日领事气馁退后,一个劲摇头。其他领事对袁世凯巡警的真假也心存疑问。德国领事便说:“袁大人的巡警对业务熟悉吗?本人想让租界内弊国的巡警与贵国巡警切磋一番,袁大人可敢应允?”其他领事忙说:“对,对,说不定袁大人的巡警是兵士冒充的,不亲眼看一下,我们总有点信不过。”
  袁世凯哈哈大笑,说:“你们不信,本督理解。待我将督府安顿下来,就请各位来督衙看我大清巡警的表演。”又转头对德国领事说:“到时你将贵国在租界最好的巡警带来,也让他们开开眼界。”当下与各领事约好了时间,袁世凯便拱手告辞,坐了大轿招摇入城。众领事也气愤愤地回租界,预备着过几天认真检验大清巡警的真伪。
  

二三瀛台吟诗满面泪 珠江起雷寝难安(1)
袁世凯很快将督府安顿了下来,便发帖请美、英、德、俄、日、意、奥、比等国的租界领事来督衙观摩大清巡警的表演。德国领事带了三名业务最熟练的本国巡警,会同其他领事一起来到总督衙门。袁世凯笑呵呵迎了他们进门。院子里早安排了桌椅茶果,众领事就坐之后,一百名巡警便列队进了场子,然后每十人一小队,依次上前,表演查户口、交通指挥、擒拿凶犯、街头巡逻等等科目的内容,表演得似模似样,列强的领事们诧异不已。
  街头巡逻的小队刚表演完毕要退场时,三名德国巡警却大大咧咧下了场,出声阻止中国巡警退场。这几名德国巡警察在中国,汉语已相当熟练了,便宣称他们要考问几个问题。袁世凯坐在主席位上微笑点头。中国巡警便留了下来。
  德警问:“街头巡逻,遇见住户失火,该怎么办?”
  中国巡警答:“第一,抢救屋内妇幼老残出户;第二,疏散附近人众;第三,救火。”
  德警又问:“街上有人聚众闹事,阻断交通,应如何处理?”
  中国巡警答:“第一,急速报告官长;第二,于外围警戒,防止事态扩大;第三,按官长的指示驱散人众。”
  德警又连问了几个问题,中国巡警均对答如流。
  原来,租界上的洋巡警,大多是业务差劲、其他方面也不怎样的平庸之辈,因此在国内混得很不如意,这才万里迢迢到中国来,想在远东发点财回去。袁世凯的这批巡警,却是从聂士成马玉昆的残留部队里精心挑选的精兵,又高薪聘请了德国警界的高人克理曼亲自授课指点,刚刚学成,因而有问必答,流利异常。德警看难不住他们,遗憾的摇摇头,只好说:“中国巡警货真价实,业务极熟,我们很是佩服。”
  袁世凯大喜,便设宴招待各国领事。各领事对这个古怪精灵的袁大头也佩服起来了,杯盏交错间,便奉承几句,要袁世凯消灭直隶的义和团余孽,大力保护洋人利益,袁世凯笑着满口答应,同时说大清就要实行新政了,要求洋人多支持自己,洋人们也满口答应下来。宴会其乐融融,双方满意而散。
  袁世凯在天津坐稳了总督的位子,于是将原先秘密办在保定的巡警学堂公然搬到了天津,同时向朝廷上折,请求在全国推广巡警制度。
  慈禧、荣禄、奕劻等见袁世凯玩了这一手漂亮的士兵变巡警的高招,不仅大喜过望,连夸袁宫保识见不凡,有谋有略。慈禧当时就命拟诏,要各省都以天津的警政为范本,建立巡警队伍。同时下诏实行新政。所谓新政,内容和光绪变法的那些内容大致不差多少,只不过慈禧忌讳变法这个词,就改了个名字叫新政。
  原来慈禧逃难到西安时,痛定思痛,感觉大清积弊太深,那时就有了变法的意思,但老脸羞惭,这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便假借光绪之名下“罪己诏”,在诏中请各地督抚大员痛陈除弊兴利、强国富民的办法,说:“数十年恶习相仍,因循粉饰,以致酿成大衅。。。。。。取外国之长,可补中国之短,惩前事之失可作后事之师。。。。。。请诸臣工,如何而人才始出,如何而度支始裕,如何而武备始修,各具所知,各抒己见。”
  当时袁世凯尚在山东当巡抚,见到罪己诏就笑了,对时任国子监司业的徐世昌说:“太后老人家后悔了,只是不好意思说,嘿嘿,我便替她老人家说了吧?”
  徐世昌极认真地将罪己诏研究了一番,说:“事不宜迟,你须得抢先上疏。”
  袁世凯忙说:“好。老兄你便替我执笔,把我俩时常议论的那些都写出来上奏,诸如练新军,废科举、开矿山、办教育等等,但千万别用变法二字,以免太后羞惭过渡,反生恼怒,那就不好了。”
  徐世昌也是雄才大略的人,文才又好,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很快一篇请行新政的奏疏就搞了出来,却小心翼翼不触及慈禧的痛处。
  山东的奏疏第一个送到西安,言辞又很得体,慈禧喜慰,对荣禄说:“袁世凯是个人才呀,新想法不少,不枉了你保荐他一场。”
  荣禄不敢居功,忙说:“这是太后你老人家慧眼识才,仁心爱才,奴才不过体会您的意思办事罢了。”
  紧接着张之洞刘坤一两人联袂三次上奏,系统地提出了变法行新政的策略方法、以及应废兴的具体内容,方方面面讲得十分周到,史称“江楚三疏”,又叫“变法三奏”,慈禧便将这些奏疏命荣禄等人详细研究会商,准备着回京之后便施行新政。如今回京已一段日子了,宫室也修缮好了,珍妃也不来惊梦了,袁世凯又率先将巡警办了起来,慈禧于是下了决心,命荣禄颁布诏书施行新政。
  荣禄此时六十七岁,年迈力衰,时常患病,因而情绪悲凉,看着皇族亲贵之中成气之人甚少,年轻一代多是纨绔之辈,便退而叹道:“新政虽好,朝中却无人了!”
  光绪皇帝最后还是被送到了瀛台居住,仍受太监的监视。皇后隆裕见太后要行新政,心想:“新政和戊戌年的变法差不多呀,看来太后是回心转意了。”她是慈禧的侄女,仗着这层关系,想救光绪出来。左思右想,强给自己鼓劲,一步三回头,硬是挪到慈禧起居的储秀宫,请安后,见太后慈颜甚喜,便大着胆子请太后开恩,放光绪出瀛台。
  

二三瀛台吟诗满面泪 珠江起雷寝难安(2)
慈禧本来还笑眯眯的,可一听放光绪的话,勃然大怒,吼道:“绝不能放,这小子忤逆不孝,我要他一辈子住在瀛台。”隆裕哭道:“太后已行新政,该饶了皇帝了。”慈禧将正抽着的长烟袋朝地下一摔,拿脚在上乱踩,叫道:“我行新政,和他有什么关系,别指望我饶他,不孝之人是不能饶恕的。”隆裕眼泪汪汪,还欲再求。慈禧却叫李莲英赶她出去。隆裕一步三回头抹泪走了。
  行新政的诏书一下,袁世凯首先大喜,对一众幕僚部下如杨士琦、赵秉钧、蔡绍基      等说道:“好啊,好啊,行新政了,我要大干一场了,数年之内,我要练他十多万雄兵,办他百十所学堂,然后开矿山修铁路,办千千万万的工厂,让直隶一地,成为全国的模范。”于是大刀阔斧的便干起来了,各种学堂纷纷建立,一批工商企业也应运而生,当然他对练新军更是积极,搞了一套征兵的办法,使新军的兵源和兵士的质量都得到了保证,因而他的新军迅速扩充成了三镇四万多人,因练兵之地仍在天津小站一带,外省便称他的新军为“北洋军”。
  慈禧见袁世凯办新政雷厉风行,办法点子也多,心中欢喜,就发旨实授其为直隶总督,并兼北洋大臣之职。袁世凯踌躇满志,喜欢得心中发痒。杨士琦、赵秉钧等僚属俱来贺喜,说:“大帅现在是名副其实的一品大员、封疆大吏了,可喜可贺!”
  袁世凯笑道:“官还不够大,不过我不急,一步一步慢慢升吧。”
  杨士琦问:“宫保做官有什么诀窍,可否给我等传授传授,哪怕稍加透露个把窍门,我等也受益无穷了。”
  袁世凯眨着眼,诡笑道:“此乃我独自揣摩出来的秘方,价值连城,不过大家都是兄弟,我便给你们说说,不过可不能给外人说呀。”
  杨士琦、赵秉钧等一齐笑起来,说:“大帅快讲,我等洗耳恭听。”说着将头凑了过来。
  袁世凯笑眯眯说:“其实说来简单,就是用大清的钱,买大清的官,做了官,再为大清办事。法虽简单,用活用巧,却是大有讲究。”
  杨士琦等一齐拱手,说:“拜服拜服,我们今后一定好好领会,有机会也用它一用。”
  几个人正说得高兴,直隶南部广宗县的电报却来了,报称乱民数千人由景延宾、赵洛凤二人带头闹事,抗捐不交,还公然打出‘扫清灭洋’的口号,请袁世凯速速派兵弹压。
  袁世凯见报大怒,拍案而起,喊道:“这是义和团余孽,必须赶尽杀绝!”于是电令段祺瑞带兵镇压,让杨士琦拟草电文说:“速带所部官兵荡平乱民,凡参与倡乱者,尽数处死,不许心存仁慈之念!”
  杨士琦犹豫说:“大帅,得饶人处且饶人,不一定都非处死吧?”袁世凯飞快地摇头,恨道:“此等乱民就像臭虫,孽生极快,不快刀斩乱麻,你我都没有好日子过,此时绝不可手软。”
  景延宾、赵洛凤领导的抗捐风潮迅速被段祺瑞镇压下去了,斩首无数。消息传到天津,袁世凯夸道:“段祺瑞,虎将也。有虎将,有雄兵,还怕无官可做吗?”
  袁世凯在直隶将新政搞得有声有色,张之洞、刘坤一在两湖两江也干得相当不错。这二人是搞洋务的老手,新政的内容又多为他们所提供,兼且不愿让袁世凯新进之辈盖过自己,所以干劲极大,也干得得心应手,时间不长,便办起了毡毯厂、皮革厂、水泥厂、铁厂等等一大批近代企业,又筹设劝商局、劝工局,大力鼓励私人资本发展工商各业。同时也仿效北洋的办法练起新军、办起巡警来了,聘请了不少洋人来做教官。
  各项新政渐有成效,张之洞也感心中甚喜,估摸了一下,觉得其它方面可以和直隶一比高低了,只不知袁世凯练的新军到底强到何种程度,据赴北洋考察的人回来说,北洋军容极是雄壮,只可惜自己未能亲眼见到。
  一日,张之洞视察汉阳铁厂后回衙,轿子刚抬到督府门口,忽有一宦官模样的人拦住轿子,满口京腔,大喊着要面见张之洞。张之洞的随从上去驱赶,那人竟毫不畏惧,说:“张之洞若不救皇上,我便碰死在这大轿之前!”
  张之洞大惊,忙下轿询问,那宦官模样的人手捧一张纸,随从代接了,递给张之洞。张之洞一看之下,冷汗直冒,“扑通”一声跪倒在大街之上,目瞪口呆,半响说不出话来。
  原来那张纸上写道:“朕私逃出京,现住汉阳,尔张之洞若念君臣之义,速速援手救朕。”纸的下方写着年月日,还盖着朱红色的国玺。张之洞久为封疆大吏,常见上谕诏令,虽没见识过光绪皇帝的亲笔,但玉玺图案的形状大小以及字体他是认得的,这张纸上的玺印与平日上谕诏令上的一模一样,这么说,难道皇上真的逃出了瀛台、逃出了京城,千里迢迢来投奔我来了?天哪,我这可怎么办哪!
  张之洞想到这儿,立觉自己跪在当街不妥,便急忙又站了起来,轿也不坐了,挥手让从人拥了那宦官,直进督衙,然后将那宦官叫入密室,细问详情。
  据那宦官讲,自己是负责在瀛台看守光绪的太监之一,因同情皇上的遭遇,与光绪逐渐接近起来,便鼓动皇上外逃,两人密谋好后,这太监就设法偷出了玉玺,然后将光绪也打扮成太监,薄暮时分溜出瀛台,以出宫宣旨为由出了紫禁城,然后晓宿夜行,兼程南下,想到两湖总督张之洞忠心爱主,稳妥干练,隐为东南各省的领袖,因此就直投武汉而来。那宦官叙述完过程,眼泪汪汪,说:“如今皇上在旅馆里苦等总督大人,望穿秋水,盼能得大人支持,重获自由,请大人念皇上为国为民而遭遇不幸,即刻就去见驾,好与皇上共商大计。”说着哇哇哭了起来,跪下来给张之洞连连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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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瀛台吟诗满面泪 珠江起雷寝难安(3)
张之洞汗出如浆,额头的汗珠黄豆般滴落,忙令太监起身,说容自己设法。那太监又叩了三个头,这才起身。张之洞便出门传令,派人与那太监一起带了美食供奉前往旅馆,又派了二百兵士将旅馆包围起来,禁止闲杂人等出入。这样暂且先安顿住了,张之洞便急召辜鸿铭、梁敦彦、赵凤昌三个高级幕僚,紧急磋商对策。
  梁敦彦兴奋之极,大声说道:“皇上来武汉,乃是大帅的绝好机遇,当急接皇上到衙,便以武汉为首都,尊王以安天下,尊王以令诸侯,振臂一呼,谁敢不应,那时大帅为中兴名臣,大名垂于千秋,受后世万代的敬仰!”
  辜鸿铭忙说:“不妥不妥,太后尚在北京,圣慈睿智,受朝臣及各地大员的尊崇,皇上虽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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