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的非常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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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毅的非常之路-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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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师医院住在大刘郢,当地又称大柳营,或大柳巷,离黄花塘不过几十里,属安徽省天长县地界。
  陈毅到达黄花塘以后,住在一户农家的堂屋里,又是一夜未曾合眼。
  第二天,军部派一个连护送他去大刘郢二师医院。
  陈毅住进二师医院以后,经过全面检查和精心治疗,病情逐渐有所控制。
  但他被告知,他的病已是多年痼疾,是否能手术尚待观察,住院时间可能长一些。
  二师师旅长们得知军长前来治病,都纷纷前来看望。
  四旅政委张劲夫担心军长住院寂寞,有时挤出时间前来同军长下棋和谈心。
  饶漱石也专程从军部赶来探视,说军部有他顶着,治病需要多少时间,就用多少时间,直到病好为止。
  在此期间有什么大事,他会及时派人通知或转达的。
  陈毅尽可以安心治病,军部的事情大可不必牵挂。
  淮南根据地相对安定的环境,二师医院医务人员耐心细致的治疗,非常有利于陈毅养病。
  随着身体逐渐康复,他就不愿卧床休息了。
  每天总不见他闲着,除了看书、看报、看文件之外,有时也同人下棋谈心,或是到医院附近的淮河边驻足片刻。
  《大柳巷春游》、《淮河晚眺》等诗,都是他这一时期的即兴之作,一时间在军内外广为传颂。
  大柳巷春游
  淮水中分柳巷洲,
  平沙绿野柳丝抽。
  春郊试马优游甚,
  难得浮生似白鸥。
  为惜春残共举杯,
  番番风雨苦相催。
  人间好景随时在,
  满眼梨花锦作堆。
  十里长淮步月迟,
  阑珊灯火启情思。
  旧歌不厌人含笑,
  抗战新声更展眉。
  淮河晚眺
  柳岸沙明对夕晖,
  长天淮水鹜争飞。
  云山入眼碧空尽,
  我欲骑鲸跋浪归。
  这些诗篇,虽是陈毅身患沉疴时所做,却通篇不见一点消沉厌世的情绪。
  恰恰相反,那种对大自然的热爱,对长淮水乡的一往情深,对抗战胜利前途的坚信不疑,随处可见。
  这些诗不仅仅是写景抒情,而且具有很强的思想性,是不可多得的上乘之作。
  其中不少诗篇富于人生哲理,如“人间好景随时在,满眼梨花锦作堆”、“旧歌不厌人含笑,抗战新声更展眉”,“云山入眼碧空尽,我欲骑鲸跋浪归”之类的寓意很深的名句,都是耐人寻味、久读不厌的。
  在二师医院,陈毅还接见了一些神秘人物,潘汉年就是其中之一。
  长期在日伪统治下的上海从事党的地下工作的潘汉年,在党内的职务是华中局情报部长。
  这时,潘汉年刚好从上海来到黄花塘,得知陈毅在大刘郢二师医院治病,特地前去看望。
  两人久别重逢,分外亲热,要谈的话也格外多,不知不觉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潘汉年的到来使陈毅备感温暖,不仅使他知道了许多敌伪内部的秘密和上海等地敌后民众的实情,也使他知道了许许多多人对他本人和整个新四军所寄予的厚望,使他更认识到自己肩上责任重大。
  这天陈毅很高兴,留潘汉年共同进餐,还破例请医院伙房加了两个菜。
  陈毅虽然身在大刘郢医院,却心系整个新四军。
  重要的中央指示、各部的报告请示,他都要求军部及时派人送他过目,重大事情都亲自参与决策。
  这年2月中旬,日伪军万余人从苏北宝应、兴化等地向淮安以东国民党军韩德勤部控制地区“扫荡”,韩部不堪一击,大部被歼,一部逃往涟水以东新四军控制区域。
  

二、黄花塘风波(2)
新四军为配合韩部作战,主动向日伪军出击,先后将日军独立第十二旅团五十一大队击溃,击毙其大队长石井中佐,歼灭伪军一个营,并击退来援之日军,又夜袭洋河镇,毙日军30名,俘伪军40余人,烧死70余人,乘机攻进淮阴城内和袭击淮安以南地区,使日伪军连连受挫,损失惨重。
  陈毅密切注意战局的发展,两次坐担架回军部处理紧急军务。
  国民党顽固派对新四军主动伸出援手不但不知感激,反而恩将仇报,为扩大自己的地盘和接应王仲廉部东进,乘新四军与日伪军交战之际,韩德勤亲率新编成的第八十九军、独立第六旅、保安第三纵队等部侵入淮北抗日根据地,又是无理扣留当地的区长,又是将区武装强行缴械,叫嚷要在洪泽湖畔建立新的###基地。
  为了打击国民党顽固派的###气焰,陈毅命令新四军四师主力、二师五旅、三师七旅和淮海分区部队,统归四师师长彭雪枫、政委邓子恢指挥,对侵入淮北中心区的国民党顽固派军队发起攻击,并明令如发现韩德勤本人则预留空隙任其逃逸,不加阻拦。
  此役给了顽固派以严厉打击,在收复山子头战斗中击毙保安第三纵队司令王光夏、独立第六旅旅长李仲寰等人,生俘韩德勤本人及韩部官兵1000余人。
  顽军王仲廉部闻讯后赶快调头开回津浦路以西,不敢再同新四军保持接触。
  为了处理韩德勤问题,陈毅带病夜渡洪泽湖到四师师部,同四师军政主官彭雪枫、邓子恢商谈,一致主张尽快释放韩德勤。
  陈毅当即向华中局和中共中央报告:据军部通报,汤恩伯已将韩德勤被俘消息告蒋介石,重庆###集团正酝酿两种江苏地盘之争:一是与我党之争,一个是抢主席之争。
  据此建议,应在蒋介石对韩德勤决心未下之前,自动送韩出境,其好处可以进一步利用###派内部冲突,使蒋感到棘手,或可改善何应钦、顾祝同、韩德勤等对我之关系,对华中###实力最大之汤恩伯以打击,维持着汤恩伯、韩德勤、李品仙三派的冲突,在华中对我亦有利,同时更可能使国民党军人及士绅阶层对我有好感。
  假如再不释韩,将来释韩,徒增恶感……因此,日内即送韩到王仲廉部中去似为上策,只着重对蒋、韩等采取分化争取,则不必附带释韩条件,更可表示我态度。
  如何,请示,以速为妙。
  华中局饶漱石的态度同陈毅却迥然不同。
  饶漱石直截了当地表示:“我们主张暂不释韩。”
  中共中央书记处3月29日电示:同意陈毅所提办法处理韩问题,如陈估计韩留苏北比较有利,韩去路西反而不利时,即可使韩留苏北。
  但不论如何,均必须与韩订立一个秘约方不上当,对王仲廉须先礼后兵,不需急打。
  有了中央的明示,韩德勤的问题,终告解决。
  韩的参谋长吕汉劲代表韩德勤鲁苏战区副总部、四师师长彭雪枫代表新四军签订了《新四军陈毅军长与韩德勤会谈备忘录十条》。
  陈毅、彭雪枫、邓子恢设宴为韩德勤饯行,并送还韩的手表、皮包、手枪等物。
  应韩德勤的请求,陈毅批准赠送八万元作为韩部开拔费,留下吕汉劲负责接收新四军遣返的全部人枪。
  韩德勤告别上路时,陈毅等新四军领导干部亲自为他送行,并备牛车相送。
  韩德勤羞愧难当地表示:“过去几年,多有得罪,请多多原谅!今后再也不干那样的事情了!”
  韩德勤后来没有食言,他的鲁苏战区副总部和江苏省政府全都迁往安徽阜阳,同新四军不再直接接触,顽军王仲廉部退回津浦路以后,他未敢贸然东犯。
  于是,关于陈毅的种种流言蜚语多了起来。
  有的竟是饶漱石有意无意散布的。
  什么陈毅无病装病哪,小病大养哪。
  要说他有病,为什么还有精神没日没夜地同人下棋和扯淡?
  说什么陈毅丢下军部不管,是思想消沉的表现,是丧失斗志的必然结果。
  生病住院是假,逃避斗争是真,要清算陈毅畏难怕苦的消极行为!
  陈毅和上海来的潘汉年关系不正常,他们躲在二师医院一谈就是几个小时!他们要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那又何必偷偷摸摸的?
  说什么陈毅充满封建士大夫的没落思想和小资产阶级的庸俗情调,仗不好好打,尽写歪诗,净是风花雪月那一套,哪有一点点军长的味道!说什么好不容易才捉到的韩德勤也给放了,还送钱送枪,真是右到家了,是陈毅一贯右倾的又一次表现!这些窃窃私语在暗中传播开来,陈毅却毫无察觉。
  这年6月,根据中共中央统一部署,新四军逐步开展整风运动,饶漱石瞄准了这一机会。
  一次会上,饶漱石津津乐道地谈起他学习了毛泽东著作的心得体会,说他如何受教育,受启发,要做毛主席的好学生,下决心到部队做调查,开调查会,虚心请教,了解新四军各级领导和广大官兵的情况,为制定政策提供依据,提出他到新四军二师去做调查研究,建议陈毅在军部主持整风运动。
  饶漱石的提议获得通过。
  随后饶漱石去了二师驻地大刘郢,陈毅便留在军部根据中央指示精神主持军部和军直属队的整风工作。
  

二、黄花塘风波(3)
8月13日,陈毅按计划主持召开了有军直属队领导人、司令部科长和政治部部长参加的联席会议,主要检查领导工作,为华中局和军部主要领导提意见。
  会前,陈毅动员大家发扬民主,消除顾虑,畅所欲言,要为端正党风做出应有的贡献。
  整风联席会开了两天。
  会上,发言踊跃,敢于刺刀见红,提了很多很好的意见。
  这些意见,对饶漱石的居多,也有对陈毅的。
  陈毅叫政治部秘书长把这些意见汇总整理起来,以便日后分别向饶漱石和中央军委报告。
  第五天上,饶漱石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军部。
  政治部秘书长按正常程序向他上报这两天整风会的汇总材料。
  饶漱石却冷冷地说:“早知道了,不用看了!”
  又是谁暗中向他通了消息呢?一连几天,饶漱石一个接一个地找人谈话,有时俨然以华中局和新四军最高负责人的口吻听取干部们对领导的意见和批评,特别要听对军长的意见,要干部谈军长有哪些错误?更多的时候采用地下秘密活动的方式,突然找干部谈话,问陈毅是如何反对军队政治委员制度的?如何排挤党委书记并欲取而代之的?饶漱石意外遇到一个在军部养病的干部。
  这位干部参加过秋收起义,后来上了井冈山,又随朱毛红军转战赣南闽西。
  此人虽然长期在基层工作,不了解上层情况,但同陈毅有过几次接触。
  这次他无意间同饶漱石讲起,陈毅在一次大会上说过,他曾经主持召开红四军第七次党代表大会,选掉了毛泽东的前委书记,后来又到党中央汇报红四军党内的争论情况,重新把毛泽东请回了前委领导岗位。
  饶漱石如获至宝,得意于自己找到了攻击陈毅的重磅炮弹,更加频繁地找下面的干部谈话,主题变得明确而集中:揭发陈毅是如何一贯反对毛主席的,清算陈毅反对毛主席、反对政治委员制度的错误。
  整个军部闹得沸沸扬扬起来。
  这样的谈话多了,给人们造成一个错觉,好像陈毅犯了大错误,这次整风就是专门整陈毅的错误。
  这时,连华中局和新四军的一些领导干部也误以为饶漱石是奉中央之命来清算陈毅的,担心同陈毅界线不清而受牵连,开始有意躲开,连平日的一些棋友也借故不照面。
  饶漱石却很得意,越发忘乎所以,胆大妄为:该陈毅看的电报不让看,该陈毅办的事,敢于越权包办,甚至该军长签发的电报也敢代签,几乎到了独断专横、一手遮天的地步。
  陈毅渐渐尝到了被孤立的滋味。
  但他毕竟是一个豁达大度、心胸宽阔的人,不愿同别人计较权大权小和是否对自己尊重。
  他对饶漱石的专横跋扈有感觉,出于顾全大局的考虑,总是相忍为上。
  既然你这个当书记、政委的有些事情不要自己管,自己总不能强求别人非得自己管不行,于是只好不管。
  这样一来,能管的事越来越少了,闲来无事时,只得用下棋看书打发时间。
  这时又有人风言风语,说陈毅对整风态度消沉,对抗批评帮助,消极怠工,意志衰退等等,不一而足。
  这时,一些人惟恐被人看成同陈毅有什么关系,都尽量避着他。
  这又使陈毅想起中央苏区时期,肃反大员李韶九要把他打成AB团团长,搞得到处人心惶惶。
  那时,真是“鬼都不上门”。
  就在这时候,潘汉年又一次来到黄花塘。
  他不但不怕惹麻烦,继续同陈毅来往,而且以他特有的眼力识破了饶漱石玩的那套把戏。
  他看出饶漱石颇不安分,一心一意要挤走陈毅,并且挑拨部分糊涂干部反对陈毅。
  但他相信,大部分干部站在陈毅一边,他们决不会听凭饶漱石摆布,有时避着陈毅或是说了些违心的话,只是暂时出于无奈。
  后来他的这些看法果真得到了证实,饶漱石到处散布陈毅的坏话,强加给他一贯反对毛主席等莫须有的罪名,激起不少人的不满,出于义愤,他们不顾带来打击报复的后果,毅然决然给中央写长信反映新四军军部发生的这桩借故打击陷害军长的事件,明确表示拥护陈毅,反对饶漱石。
  潘汉年知道这件事后,对这些人的勇敢举动表示钦佩,自然同他们时有议论,并受他们的委托把这封长信带到了延安,亲手送给了党中央。
  想不到有人打了小报告,出卖了潘汉年。
  从此,饶漱石对潘汉年恨之入骨。
  饶漱石自然把潘汉年视为眼中钉和绊脚石,要打倒陈毅必先清除这个障碍,便把矛头转向了潘汉年。
  对潘汉年的斗争开始了。
  饶漱石亲自披挂上阵,又是亲自谈话,又是会上轮番批斗,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说潘汉年同军部一些人拉拉扯扯,密谋反对饶漱石,反饶漱石就是反华中局书记、反新四军政委,就是反党。
  帽子大得吓人!潘汉年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不得不被迫做检查。
  对潘汉年的“初战告捷”,使饶漱石志得意满,决心同陈毅最后摊牌,要向他兴师问罪了。
  一连几个晚上,饶漱石找陈毅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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