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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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闺-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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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勤上前将钱妈妈拉下去,钱妈妈深深的看了太夫人一眼,才转身跟着江勤出了房门。

太夫人微微皱眉,放下手里的茶,“侯爷,送官不好吧?传了出去对侯府也不好,更何况她是老二媳妇娘家带来的,好歹的也要顾及些她的面子,问一问她的意思,或者让老二媳妇送回娘家去。”

文江侯冷冷的看了一眼太夫人,面上表情甚是冷漠,“不管是谁的人,谋财害命都是要送官的。老二媳妇跟前出了这样的人,一半错就在她身上。”

文江侯又顿了片刻,似是在提议,“内院的事太多,我看你近日精神不太好,不如干脆全都交给老大媳妇,你握着一半权,她倒是放不开手去做,反而纵容了这群不知死活的奴婢。”

太夫人脸色一黑,张嘴要争辩,文江侯却又说了一句,语气甚是缓和,“当然了,这内院之事我不方便插手,一切还是你看着办,你操持的太多,累的很,我也不便多在你这里,免得你又要忙乱,累坏了身子。”

太夫人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文江侯的意思很明白,若想主持中馈也不是不行,你要操持家务啊,多累啊,那我就少来或者干脆不来了,也是为你好,怕你累坏了身子。

太夫人气的牙痒痒,又偏偏说不出一个字来,只得咬碎了牙往自个肚里咽,咬着牙狠声道,“多谢侯爷体恤,我也老了,府里的事又多,尤其是年下事情更多,我早就想把大权交给老大媳妇了,既然侯爷也是这么个意思,那就这么办,明儿个我便把大权交给老大媳妇。”

文江侯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抬眼看了看月笼,如此有心计的丫头还能留在府里么?

被文江侯一盯,月笼顿时一慌,但想起姑娘的话,缓缓镇静下来,抢在文江侯开口前道,“侯爷,您对奴婢的这份恩情,奴婢今生无以回报,来生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

说着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朝文江侯磕了三个头,直起身子又道,“侯爷,奴婢今生难报您大恩大德,奴婢笨拙,不能亲身伺候侯爷,奴婢回去后,定会摆个神像供奉,日夜为侯爷祈福。”

文江侯瞳孔缩了缩,好个机灵的丫头,她心知钱妈妈背后定还有人在指示,却不再深究背后之人,反而对他惩罚钱妈妈一举感恩戴德,可见是个识大体知进退的,这样的人留在府里,或许日后能用得上。

他摆了摆手,淡淡的道,“做好你该做的,好好的伺候主子。”

月笼吊着的一颗心这才缓缓放下,一时又百感交集落下泪来。

太夫人若有所思的看一眼月笼,眸里寒光闪闪。

丑时已过,文江侯府终于安静下来,寒风一路叫嚣着擦肩而过,文江侯立身站在院中,月光寂静的照在他身上,衬出几分孤单来。

江勤静悄悄的走到文江侯跟前,低声道,“侯爷,夜深了,外头冷,您回去歇着吧。”

文江侯不答话,沉默良久,沉声道,“文江侯府侯爷爵位的继承人绝不能改变。”

江勤张了张嘴,眼里一热,最终未说出一句话。

第五十六章。赔了夫人又折兵

挑着灯笼从暖香院里出来,月笼抚了抚额前长发,紧了紧衣袖,大口大口的吸着冷气,仰头望了望天上那轮明月,眸里留下两行清泪,又长长呼了几口气,一溜烟儿的奔向澜园。

进了院子,她忽的将灯笼里的光熄灭,悄无声息的闪身进了小耳房,房内一盏小灯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这光能照亮一小片地方,从外头却瞧不出一丝光亮。

月笼放下手里的灯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压低嗓音,“姑娘,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永世难忘,奴婢原只想能找到真凶,使得我娘死的明白就好,现下竟给我娘报了仇。从今日起,奴婢的命便是姑娘的了。”

江意澜扑哧一下小声笑了出来,,“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还害怕要了你的命,你的鬼魂过来缠着我呢。”

月笼泪眼朦胧,内心波涛汹涌,她是真的没想到有一天还能为娘报仇,即便是今天,江意澜吩咐她去后院捉鬼的时候,她心里虽激动不已,却并未料到可以惩治恶凶的。所以即使文江侯只是把钱妈妈送了官,而不去追究真相,她心里亦是开心的,她要的不是真相,而是能为母报仇。

朱颜欣喜的看着江意澜笑了笑,“姑娘,奴婢可真是服了您,只怕这会子钱妈妈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也怪不得旁人,谁让她做了亏心事半夜害怕鬼敲门呢,却不知这不过是姑娘下的套罢了。”

江意澜眸光微闪,沉了沉,才道,“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了,这件事祖母早晚就想到的,只不过她抓不到把柄罢了。”她挑眉看看月笼,“这事是不是跟二房有关?”

月笼点点头,“钱妈妈差点就说出来了,是【文】太夫人【人】及时出【书】现才拦了【屋】她的口风。”月笼忽然又想起件事。遂道。“姑娘,侯爷让太夫人把侯府的大权交给大夫人,这下可好了。”

江意澜眉头舒展,没想到竟还多了这样的事,她低头想了想,心底泛上一阵喜意,文江侯此举是不是恰说明了他也知道了这件事的底细,并且洞察了二房那边的心思,他逼太夫人把侯府大权完全交给大房,是不是也是要告诉旁人。这侯府里侯爷的继承人只能是江微岸呢?

她没想到文江侯竟然以这种方式向所有人传递了这个信息。

不及多想,江意澜压下心头疑惑。“月笼,快起来吧,累了这一夜,终能如愿,也值得了,天也快亮了,你们歇着吧。我也回去了。”

朱颜忙起身去扶江意澜,江意澜摆了摆手,“不用伺候了,我自己回去吧,就在隔壁。五姑娘受了惊吓,睡得不沉,莫要惊醒了她。”

朱颜终是不放心,眼瞧着姑娘进了正房,没了动静才返回房里睡下。

回到房里。江意澜摸索着上了床,听着江意珊沉稳的呼吸声,知她睡的正沉,遂和衣小心的躺在床外侧,心里又是一阵翻腾,直到了东方天际发白,她才沉沉睡去,只睡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便醒了,屋里已有了微弱的亮光。

她翻了翻身子去看江意珊,不经意间对上一双小心试探的大眼,倒给吓了一跳。

“二姐姐。”江意珊喃喃叫道,身子又朝里缩了缩,唯恐挤了江意澜。

江意澜笑笑,“再往里挤小心挤成肉饼。”

江意珊不好意思的笑笑,整个身子缩在被窝里动也不敢动了,面上却带着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喜悦。

江意澜在心底微微叹口气,瞧小丫头这般模样,心里该是多么的惧怕自己,不知以往江意澜是怎么对她的,自己对她倒没多少感觉,不喜亦不厌,只这一次见她贸然出面为自己解围,才发觉似乎忽视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同父异母。江意澜的心里又开始不舒服起来,好像有跟鱼刺梗在喉内,不上不下,甚是难受,她不动声色的翻了个身避开江意珊的目光,低声道,“不早了,起床吧,该给祖父祖母请安去了。”

江意珊很听话的嗯了一声,却缩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恰在这时,门口传来轻响,朱颜知秋各端着盆子进来。

两人梳洗一番,穿戴整齐,一前一后去了暖香院。

进了房门,两人都惊了一下,一屋子的人,大房二房三房全都齐齐坐在大厅内,待她们一进来,整个侯府的老爷夫人少爷姑娘们全都聚全了。

江意珊吓得下意识的躲在江意澜身后,江意澜则直直上前行礼请安,然后两人按照位次依次坐下。

江意澜微低着头,目光却活跃的很,快速的在房内打了个转,江微岸微低着头瞧不出神情,丘氏眼眸里闪着几分亮色,江微波微微侧头,黑着一张脸,杨氏两眼红肿,显然是刚刚哭过,而江微舟面上却带着几分讥诮,一副旁观者的模样。

看来所有人都已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了,偌大的侯府,哪里有什么秘密可言,所谓的秘密不过是掩耳盗铃的自我安慰罢了。

太夫人双目里夹着些红丝,面色不佳,似是没睡好的缘故,收回不知望向何处的视线,淡淡的扫了一圈,淡淡道,“这么多年,我也累了,很多事我真的也不想管了,所以我跟侯爷决定,将府里所有的事都交给老大媳妇,老大媳妇,这以后的重担都要落在你身上了。”

丘氏心底自是欢喜的,以往她也主持府里的大小事宜,可决定权仍是在太夫人手里,这次不一样了,太夫人是彻底放权了,她一想到昨天晚上听到的消息,心里就乐的打了个结,喜归喜,她却不敢在脸上显露出来,皱了皱眉推脱,“母亲,只怕媳妇会辜负了母亲的期望,母亲还是另择他人吧。”

坐在一旁的杨氏嘴角抽了抽,狠狠的瞪了一眼丘氏,心里明明不是这么想的,还要说这些好听的话,老天爷对她真是不公平,她苦心策划了这么久,不但什么都没得到,还赔了夫人又折兵。尤其是最亲的奶娘,自己却保不住她的命。

她心头的怨恨一股儿全涌上来,恶毒如利刀的目光直直扎在丘氏身上。

第五十七章。宁肯放弃!

太夫人笑的面如春风,心底却带着几分异样,缓声道,“就这么办了,侯爷也是这么个意思。”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有意无意的在江微岸三兄弟面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江微舟的脸上,他面色安然,似乎此事与他无关。

太夫人不由得在心底冷笑一声。

既是文江侯的意思,丘氏自是不能再推脱的,说了几句自谦的话就算接过了侯府大权,心底喜悦自是无法言喻。

江意澜心头也顿觉轻松了不少,不管怎样,在这深宅大院里,手握重权才能不被人欺负,至少表面上旁人是不敢的,她微微抬头瞧了瞧文江侯,他正微低着脑袋似乎在想什么事。

江意澜心下微动,他可以作为大房的靠山么?

室内忽然安静下来,一屋子人各有各的想法,气氛骤然下降。

沉静片刻,文江侯缓缓开口,“都散了吧,老大,老大媳妇留下。”

江微岸夫妇对视一眼,丘氏微微低头,露出几分喜色,侯爷大概是要说什么秘密的话吧,或许是有关侯府的重大机密。

太夫人却微微皱了皱眉,不知文江侯意欲为何。

众人纷纷起身离开,屋内终于又安静下来的时候,文江侯抬眼看了看江微岸,沉声道,“武骆侯府要与咱们侯府结亲的事,你们应该早就知道了,武骆侯府送信来了。”

江微岸心底一沉,等着文江侯继续说下去,丘氏喜色尽退,握紧了拳头,心头微微一颤。

文江侯打量两人一眼,“他们看上了意澜。”

江微岸心底绷紧的一根弦砰的一下断了,失声道,“不是意黛么?怎么换了意澜?”

丘氏惊得睁大眼,长长的指甲已陷进肉里。

文江侯瞪了江微岸一眼,“什么叫做换了意澜?听武骆侯的意思。是玉湛看上了意澜。”

丘氏突然开口。带着几分颤抖,“父亲,您已经答应他们了么?”

文江侯不悦的看看丘氏,十分不喜欢她这种面对长辈的说话语气,遂冷声道,“这是原本就说好了的,绝不能反悔。”

江微岸双目微红,颤声问道,“父亲,一定要这样么?岂不是……岂不是将意澜送到火坑里去了?父亲。您也知道的……”

文江侯忽然没了气势,叹了口气。“微岸,不管谁嫁过去,我心里都是不忍的,可这事是咱们理亏在先,到了这个时候,咱们还有什么话可说?说到底还是意澜害了玉湛,我……也不能太对不起武骆侯。他毕竟是快要死了的人。”

丘氏压在心头的悲愤涌上来,急的红了眼,“父亲,这件事绝对不行,正是因为意澜害了玉湛,更不能嫁过去,如果意澜进了武骆侯府,这日子可还怎么过?玉湛,玉湛。他现在是个病人,心里头到底怎么想的还不知道,看上了意澜,说不定是想着怎么折磨澜儿呢。”

江微岸的眼里也浮上一层泪,语气甚为坚决,“父亲,我不同意将澜儿嫁过去,即使断了两家的交情,我也不能眼睁睁的害了意澜的一生。”

丘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抽泣道,“父亲,求求您救救意澜。”

文江侯有些着恼,冷声道,“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不能再更改了。”冷冷的看了一眼江微岸,语气更加的冷漠,“哼,除非你不想要侯爷的袭位了。”

一句话使得所有人心底都震了震,就连站在一旁伺候的几个丫头眉角都挑了挑。

太夫人眸光闪烁,疑惑的看了看文江侯,猜不出他到底什么意思,遂吸了口气,带着些许试探的味道劝道,“侯爷,这可不是件小事,您生气归生气,可不能冲动的,意澜的事跟承袭爵位是两码子事,意澜的事确实有些突然,他们做父母的心疼孩子原本就是应该的,你何必这么逼微岸。”

文江侯挑挑眉,云淡风轻的道,“我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说过的话,一向是认真的。”

江微岸突然笑了,嘴角抽了几抽,“父亲此话可当真?”见文江侯懒得再重复一遍方才说的话,他便撩起袍角跪在地上,“父亲,不孝儿愿意放弃侯爷之位,还望父亲成全。”

文江侯冷冷的看他一眼,“好。”

丘氏心内已是惊涛骇浪,丈夫还是女儿,她心内纠结不安,想要女儿的幸福就要毁了丈夫的前途,想要丈夫的前途,就要毁了女儿的幸福,她终能掌管侯府大权的喜悦已完全被痛哭遮掩,她心痛的无法言语,呆愣的听着江微岸说出放弃的话,她一颗心往下沉了沉,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微微抬头看着江微岸,面上滚下两行清泪。

水波园,杨氏铁青着一张脸,两眼肿的如红桃,一想起钱妈妈,牙齿就咬的咯咯响,她看了看坐在对面一语不发的江微波,狠声道,“老爷,您现在瞧见了吧?侯爷心里哪里还有您的位子?就算钱妈妈犯了错,可好歹的也是喂我伺候我多年的奶娘,可侯爷说都不说一声便送到官家去了,这不是扇了您的脸么?”

杨氏越说越生气,差点伸着手指点到江微波脑门上,“抛开这件事不说,侯爷为何逼着太夫人将侯府大权都交给大房?还不是向咱们都表明这侯爷的爵位只能落在大房头上么?老爷啊,您是没有争的心,可旁人却不是这么想的,即使您挖出心肝给他们瞧,他们也未必觉得是干净的,您现在心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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