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胭脂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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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胭脂杀- 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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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临甫转瞬明白了父亲的思虑,自己刚刚彻查下去,这人证物证就都齐齐的放在了他手里。他将查证的结果给皇上送去,也不过是将别人给自己的再如数呈到皇上面前。无论是曹家,还是名单上的官员,都与他无甚关系。说白了,他也不过是中间传信儿的手而已。

这名单很快便被顾临甫呈到了皇帝的面前,翌日,霍延泓借由长街之事,将朝中官员与曹家勾连,私置商铺贪墨的事儿揭了出来。这曹家只是皇上,且,上林苑修建长街的事儿与曹家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谁又能想到曹家会被牵涉在其中,更甚,有些直言上奏的言官也有数人在那名单之列。

其上除了陇西李氏一位士族之人与其又牵扯,剩下的十几人都是庶族寒门出身的官员,不少都是上元一朝的老臣。这些人里多数是四、五品,颇有权势地位的朝臣。在朝中数年,与几大士族扯上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霍延泓借着贪墨一事骤然发难,将这些牵涉的官员问斩的问斩、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这十数人不过是与曹家牵扯的极少的一部分,其余平安无事的人,生怕被牵涉其中。谁还敢再提长街的事儿,关于元妃的话,更是只字不提。

而曹家因为这件事儿被免去皇商之名,被牵连最深的曹家大房,因贿赂朝中官员,而被发配充军。

皇帝雷霆一击,这般手段快、准、狠,打的朝中官员是哑口无言。查抄了这一众朝臣与曹家的钱财统统充入了国库。这一笔银钱,竟是比十年的税收还要多。而霍延泓似是早就想要这笔银,才下了这么狠的手。

姜子君得了信儿后心中存疑,立时去储元宫寻了云千雪,向她问道:“你说,是不是要打仗了?”

☆、第76章 剖白心事

云千雪自不知道姜子君这话是从何说起,怔愣反问道:“做什么要打仗?”

姜子君见她也是懵懵懂懂,便是将话掰开了细细的从头说起,“皇上把从曹家与那些管家抄出来的银子拨出了大半做了西南西北几州的军费。眼下四海升平,怎的拨了那么多做军费。这军费一增减,可不就是要打仗吗?”

云千雪一时讷讷,“打仗?又跟谁去打呢?”

姜子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提醒她道:“这挨着西南西北的还能有谁?”

云千雪顺着她这话微微思量,便有些讶然,“难不成是乌恒,可定昭仪……”

姜子君摇头道:“我琢磨着,不是乌恒便是柔然了。若非要用兵,皇上怎么好好儿的撇下咱们非要独自去木兰。必定是有什么要紧的,”姜子君语顿,反问云千雪道:“皇上没有与你提起过?”

云千雪想起这些日子,霍延泓似乎总是心事重重,若有所思的样子,便觉得多半是姜子君这话了。她抿唇摇了摇头,沉吟着道:“他若是不提,总有不提的道理。这样的话咱们关上门说一说也就罢了。”

“你当只有我一个机灵的?”姜子君慢幽幽一笑,“皇上用这样的法子抄了这么些银钱入国库。青州往扬州在修运河,国库也不过拨了一成过去。好端端拨了五成军费去雍州,做的这样明显,就只差厉兵秣马了。”

云千雪原本就是个观察入微的仔细性子,经姜子君这样一说,又静默的细想了一番,便是将前后想了个透彻。

到了夜里,皇帝留在乾清宫处理政事。自没人敢擅自打扰,云千雪想起白日里姜子君的提点,便是怎么也睡不着。哄着两个孩子睡下,她索性坐在院子里与绿竹、李香薷两人闲闲的叙话。正说话间,便瞧见御前的小太监张祺瑞与孙烈一道进了院子。

两人瞧见云千雪还没睡,皆是松了一口气。张祺瑞进前向着云千雪福了福,心急的说道:“师傅让奴才来请元妃娘娘往乾清宫一趟。”

云千雪心里纳罕,若非霍延泓动怒,或是旁的什么,尹航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派人去请她。她立时起身,大是忧心的问道:“皇上怎么了?”

张祺瑞道:“皇上昨日开始咳嗽,今儿个晚膳也没用。师傅想请太医来瞧一瞧,皇上又不教请。到了晚上,咳嗽的更厉害了。”张祺瑞面上颇有难色,“陛下身子一直健朗,这些日子熬着,精神头便不大好。若非要紧,必定不敢吵扰娘娘。”

云千雪皱眉,只道:“眼下又说这个做什么,”云千雪话落,立时向孙烈道:“你去请何大人来乾清宫。”云千雪说话间,匆匆的奔着仪门去。宫人早已经将轿辇备好,云千雪急匆匆的登上仪轿,一行人立时起驾奔着乾清宫去。

过了乾清门,四面殿阁是灯火通明。张祺瑞引着云千雪匆匆往内殿去,经过抄手游廊,窗纸上印着霍延泓俊朗的影子。自殿阁里,隐隐有咳嗽声传出来。

尹航瞧见云千雪过来,忙上前行礼请安,向她告罪道:“折腾娘娘过来,皇上必定是要责怪的,可陛下身子要紧,所以……”

云千雪摆了摆手,尹航便立时进前开了殿门。霍延泓在次间正全神贯注的看着折子,听见开门声,也未想是云千雪。只当是尹航又来劝他早些休息,他语气大有不耐的说道:“朕晓得了,旁的事儿等明儿个再说不迟。”

云千雪不禁笑语道:“今日的觉该今日睡,怎么好好的留到了明日。”

霍延泓闻听清凌凌的声音响起,立时撂了折子,面上颇有些不悦,抬手阻了云千雪道:“你别进前,我有些咳嗽,再过了病气给你……”

云千雪对着尹航挥了挥手,尹航便会意的退了出去,呀的一声,将殿门合上了。云千雪不听霍延泓的话,嫣然一笑,便往他身边去,边道:“你既然心知自己许是生病了,做什么不让御医来看看。”

霍延泓沉声道:“不过是偶尔咳嗽一声,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许是前日受了凉,这才染了风寒。你快别过来,赶紧回去睡下。”

云千雪一笑,漫不经心的走过去,直接在霍延泓的对面坐了下来,曼声道:“我叫了何御医过来,等他替你看过,吃了药无碍了,我再回去。”

霍延泓颇为无奈的含笑,隔着小桌拢了云千雪的手,道:“是睡下了又被尹航折腾起来的?”

云千雪摇了摇头,笑道:“还没睡下,与绿竹、香薷在院子里说话。”

霍延泓蹙眉道:“这么晚了,怎的还不睡?”

云千雪不回他的话,只轻声慢语的说道:“这么晚了,你不是也还没睡下?朝上的事又不是你一时半刻都能处理完的,放一夜又能耽搁的了多少?”

霍延泓摩挲着云千雪纤细莹白的柔夷,缓缓道:“赶紧将手上的事儿都理清了,明年青州到冀州的运河也要建好了,到时候我便能带着你到江南瞧瞧。之前在扬州府的时候,你不是……”

云千雪臻首一低,握紧了霍延泓的手,柔柔一笑,温染说道:“我并不急着去江南,明年肚子里的这个刚出生,颜欢与君煜也还小,带在路上不便,留在宫里我又放心不下。”云千雪语落,亦发言辞恳切,眼波盈盈的说道:“其实无论是木兰还是扬州,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去哪儿,看什么都不要紧。只要你好好的,咱们两个总在一处,做什么我都是甘之如饴。”

霍延泓心里大是感动,攥紧了云千雪的手,竟不晓得一时该说什么。半晌,才有些歉疚的说道:“我晓得你从不喜过拘束的日子,便是作画也喜欢山水写意。青萼,让你在宫中过这样的日子,到底是我对不住你。我做一辈子的皇帝,只怕你一辈子……”

云千雪却是莞尔一笑,打断了霍延泓的话道:“谁说我不乐意过这样的日子,”她这番话倒是让霍延泓有些发愣,云千雪倚在桌前,抬手俏皮的在霍延泓的额头上拍了拍,乐呵呵的说道:“我从前总不知道,也想不明白。其实遨游天下又有什么了不得,若是孤身一人,做什么也是无趣。我,我只要在你身边,做什么都是好的。便是不做,只看着你也好。”

霍延泓大是动容,俯身隔着小桌刚要去吻一吻云千雪,此时间,殿门却是忽然被打开。倒是让霍延泓又坐了回去,面上大是不悦。尹航领着何晟进门,恭恭敬敬的禀道:“陛下,何大人到了。”

“知道了,”霍延泓脸色大不好看,云千雪却是垂首一笑,亲自去拉过霍延泓的手臂,为他卷起袖子。

何晟请过安,躬身进前跪地为霍延泓请脉。细细的看过一番,何晟才道:“皇上这几日劳累过度,又吹了风感染了风寒,委实应该好好歇上两日调养调养。这政务,还请皇上暂且先放一放。”

霍延泓面有不愉,“朕倒是觉着无事,你们却是一个个小题大做。”

云千雪趁着他说话的功夫,垂首将那奏本都收了,道:“何御医说的是,你若是要处理政务,实在也不急于一时。你便听何大人的话,只歇两日。两日一过,保准让你看奏本可好。”

霍延泓微微一叹,心知自己如何都拗不过云千雪,便道:“明儿个我召柳尚书进宫,让他看了说给我听可好。”

云千雪将这次间里的奏本统统收走,回身递给尹航,轻缓的说道:“不好,你不许看,旁人也不许念给你听。尹公公,把这奏本都收好了。”

霍延泓吁了口气,直直看着尹航,尹航不敢抬头,极恭顺的上前接了奏本。

“御医也看过了,奏本也让人收走了。你快回去,省着我过了病气给你。”霍延泓被云千雪怄的是哭笑不得,起身去携云千雪的手。

这时间何晟与尹航二人齐齐退下,云千雪也不动弹,只曼声道:“只怕我前脚一走,你立时就要尹航把奏本给你拿回来。我都留了这么久了,该过病气怕是早就过了。”

霍延泓自是舍不得云千雪,思来想去,只让云千雪在尽间的床榻上安睡,自己在对手挨着窗边的榻上歇下。随后一连两日,云千雪便都留在了乾清宫,她身子重,侍疾该做的事儿她也唯有喂药这一件能亲手来。

也所幸,这两日云千雪约束的极好,何晟的药服下去两日,咳嗽声便不见了,霍延泓自己也说,不似前日头重。便要云千雪将奏本拿回来,又想停了那药。

云千雪自然不允,极是严肃的说道:“你身子刚刚有些好转,如今停了药,再动心操劳,不能好全又要反复……”

“皇上、娘娘,定昭仪在外求见。”

若非皇帝传召,后宫妃嫔轻易不得踏入乾清宫半步。定昭仪入宫日久,自然知道这个规矩,往日再撒痴撒娇,也晓得分寸。如今忽然未经传召来乾清宫,必定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霍延泓蹙眉,想也未想便与尹航道:“不见,让她回去。”

☆、第77章 大意失手

尹航喏喏应了,立时出门。不一会儿,却又转了回来,极是为难的向霍延泓禀道:“皇上,定昭仪跪在外面等着您召见。”云千雪正在榻边喂霍延泓喝药,听见尹航这话,手上顿了顿。

霍延泓面无表情的撇唇道:“朕说过,不见。”他说着,便像小孩子一般对着云千雪努了努嘴。

云千雪回身撂下药碗,曼声道:“定昭仪求见,必定是为了乌恒的事儿,总要见一见吧?”

霍延泓面上颇有些不自在,隐隐有不耐之色,道:“原本不想与你说,也不想让你知道。”

云千雪抿唇,清凌凌一笑,“充入国库的银钱有五成是送去了西北与西南的驻军那里,无端的增减军费,你原本也没想瞒着谁。”

“是,只想瞒着你。可想来德妃也是清楚的,所以……”霍延泓缓缓的开口。

云千雪面上大是疑惑不解,讷讷的问道:“当真会打仗吗?我瞧着乌允术不像是反复无常的小人。”

霍延泓澹然一笑,拉着云千雪的手摇头道:“国家利益之上原本就没有君子小人之分,何况,去岁的大旱不止是中原遭了灾,连着柔然与乌恒都遭了灾。而他们一向垂涎中原的沃土……”霍延泓没往下深说,云千雪自然也知道这其中利害,到底不是一句话两句话便能说清楚的。

“所以你才独自一人往木兰行围,长街的事儿是为了整肃朝堂,充实国库,以备不时之需。如今又明目张胆的增加军费,购置粮草马匹,是为了震慑柔然与乌恒,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云千雪恍然叹道。

霍延泓颔首,见云千雪眉目敛然,摩挲着她的手,松眉笑了笑道:“你不必忧心在意这个,就算真要起兵,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何况柔然蠢蠢欲动,可乌恒到底还要想一想两国秦晋之好。他们若起兵祸,定昭仪又该如何?”

云千雪也正是此想,心里不免同情起定昭仪几分。她臻首一低,轻缓的说道:“既是如此,你还是见一见定昭仪,将乌恒的事儿与她说一说。许是一封家书,便能化干戈为玉帛也未可知。”

霍延泓目光锐利,两道剑眉拧在一起,只道:“若她不来,我早晚是要与她说一说的。可如今她竟也敢未经通传就来乾清宫,”他顿了顿,又道:“何况,她一向听风就是雨。这么急匆匆的来,不晓得是从哪儿混听了什么,不见也罢。”

两人正说话间,便听外面似是起了争执,忽然吵嚷起来,定昭仪尖着嗓子怒声斥道:“本宫要见皇上,做什么元妃能在御前侍疾,本宫就不能?”

霍延泓听着这话,双眉亦发紧蹙,静静的听着定昭仪的动静也不言语。殿外的小太监被定昭仪吓得不轻,讷讷道:“这,这元妃娘娘侍疾也是陛下……昭仪娘娘,皇上没召见,您可不能进去。”这话音未落,殿门便被嘭的一声被定昭仪猛地推开。

定昭仪提着裙裾踏进内殿,脚下生风,那裙摆随着漂荡,直接越过那些太监,进了次间。云千雪瞧见霍延泓勃然变色,便是好心提醒了定昭仪一句道:“皇上身上不舒爽,正歇着才不大乐意见人。昭仪缓一缓再过来,且让皇上好好休……”

“元妃娘娘在这里就不怕误了皇上休息?”定昭仪心里发急,竟是对云千雪怒声喊了出来。

霍延泓闻言,面色发沉,坐直了身子道:“胡闹!你可晓得,朕没通传,你这样直直的闯进来,朕全可以治你以下犯上得罪!”

定昭仪毫不畏惧的跪地,发髻上簪着的金步摇随之一晃,韶丽的面庞上无畏而倔强,“皇上可要对乌恒兴兵?”

霍延泓勃然变色,怒斥道:“大胆!后宫妃嫔不得干政,你这样直剌剌的闯进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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