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胭脂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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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胭脂杀-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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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何患无辞。如今再辩驳,只怕是越描越黑了!”

云千雪也是抿唇,兀自沉吟不已,“自是辩驳不得。那庙虽说是顾家供奉的家庙,却也是出家人不打诳语。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话一传出去,自是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你我彼此正名,那是狼狈为奸互相偏帮,身边的宫人的话,更做不得数。”

姜子君抬眸,定定看着云千雪道:“那让传瞎话的小沙弥说出来如何?”

太后不免笑姜子君太过单纯,“顾氏自尽是眼睁睁的事实,她已然是弱者,她的颓势,人人心中有数。你们两个春风得意,如今无论谁来帮你们说话,只怕都会被朝堂这些‘正义之士’口诛笔伐。说你们是砌词狡辩。顾氏这一回,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姜子君无奈的垂首,大是不甘心的模样道:“只能如此眼睁睁的看着顾临怡称心如意了?”

云千雪清凌凌开口劝姜子君道:“如今咱们是颓势,只能以静制动。不应对,总好过胡乱应对,从而激怒满朝文武对我压抑数年的不满。”自云千雪入宫,便是争议的开始。如今这几年下来,皇帝在前朝,没少因着她与群臣争执。如今顾临怡自尽之事,正好给了这些人一个攻讦她的机会。

太后极是赞许云千雪的冷静,频频点头道:“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你们两个静安己心。外面的事儿,能挡住压下,尽力让外面的人去办。只求这件事儿终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吧。”太后垂首,眼中闪过一丝少有的阴翳,“不过……”可她并没有将这话说出来,最后临到嘴边,转了话头道:“左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

云千雪与姜子君齐齐道了一声是,太后便也不多留她二人。出了寿康殿,云千雪脚步有些迟疑。她明显感觉到了方才太后欲语还休的忧虑,可太后不说,她自然也不能去深问。只是在心里蓦地悬起莫名的焦灼,对不可捉摸,未知算计的恐惧。

姜子君瞧着云千雪面色难看,忍不住道:“怎么了?你脸色不大好!”

云千雪澹然含笑,只将这份顾虑揣在自己的心里,安然的与姜子君道:“没什么,许是昨晚上未睡好。”

“你再烦、再愁,也是无用。如今扶风县地震的事儿,让皇上无暇分身。你若是有什么,可难为皇上了!”

姜子君这番叙叙的话说出来,云千雪脑袋却是晕晕的,并未听进去。只听到她说,难为皇上,才清明过来。想起之前与皇帝的乔木之盟,如今便迎来了这么大的考验,她当真是怕。怕他整夜整夜的为朝堂、天下万民熬着心血,与自己也不能稍稍省心。如此想着,她便亦发逼着自己,尽快想出应对顾临怡此番发难的法子。

可这件事情便如太后所忧虑,她所恐惧一般,朝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连番的打击,让一向聪慧而冷静的云千雪有些措手不及。她头一次这般惶然不安。

这打击便是前朝将安定太主暴毙、顾临怡自尽、扶风县地震之事联在了一起。

三朝忠臣王阁老在朝堂之上当面向皇帝奏禀,“西周楚伯蹭言,‘夫天地之气、不失其序;若过其序、民乱之也。阳伏而不能出、阴迫而不能烝、于是有地震。当下三川实震、是阳失其所而镇阴也。阳失而在阴、川源必塞。1’前周之亡,乃始与当日岐山地震。岐山,如今正是扶风县境内。昔年前周国力强大,却因为幽王为博美人一笑,毁了数百年王朝国祚。扶风县只地震,实乃上天昭示。”

霍延泓面无表情,眼神里充斥着说不出的寒意,问王阁老道:“上天昭示了什么?”

王阁老不卑不亢的徐徐说道:“妖女祸国,必有灾祸。安定太主一向身子健朗,却在认了元贵妃之后突逝。顾妃乃是皇上结发妻子,被此人逼的含恨欲自裁。”

霍延泓强忍着怒意,面上流露出和顺的笑。他心里清楚得很,万不能露出分毫震怒。一旦流露出来,这些酸腐的文臣,便会将他的所有不当言行,归罪于云千雪。

“阁老所言,上天的昭示,实在太过怪力乱神,危言耸听。至于安定太主之死。也是年岁到了,天授五年那会儿,安定太主便是断断续续的生着病。这一点,宫中去顾家的太医皆知。王阁老将这件事儿怪在贵妃的身上,未免牵强附会。至于顾妃一事,当时顾妃的宫人也说与旁人无关。”霍延泓抚掌,不怒自威的笑看着王阁老,郑重道:“阁老您是三朝老臣,可不要人云亦云才好。”

皇帝狡猾又擅诡辩,朝中上下自然是心知肚明。如今听着皇帝这一番话,王阁老一流,不觉在殿下暗自交换了眼色。

便有内阁大学士郭慎进前,拱了拱象牙笏板,恭敬的说道:“陛下,天灾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前车之鉴,阁老所言,句句是理。”

霍延泓低低的哦了一声,岔道:“海内有灾祸,若深究,当是朕的不是。朕该下罪己诏,以告上天,恳请宽宥。”皇帝提及“罪己诏”,立时引得群臣跪地,道:“微臣惶恐。”

霍延泓起身,沉沉道:“朕的群臣言及妖妃祸国,朕自得检讨自身德行,言行可曾有过失,品德可曾不端正。失了诸位大臣的信任,可是枉为一国之君?”霍延泓这话说的极重,又是恳切认真。

殿内的群臣,更是匍匐,慌张而惊悸的说道:“微臣有罪。”

如此,霍延泓才总算勉强将扶风县地震与云千雪暂时撇清关系。可朝臣并不预备就此罢手,皇帝这条路行不通,还有太后。

自此之后,前朝后宫,一日都未有安宁。朝堂之上,闹得不可开交。霍延泓软硬兼施,朝臣却半点也不退让。皇帝遮掩过去,他们自会将话头再拉回来。皇帝若是动怒,殿上满朝文武,便纷纷跪地告饶。法不责众,霍延泓对这一众群臣自是无法的。

更甚的,有亲贵朝臣来颐宁宫求见太后。言及后宫没有皇后主持,便是以太后为尊。后宫不安,则前朝难平。请太后务必插手,将为大齐除去祸国妖妃。劝说皇帝将顾临怡迎回,并予以后位,扶正顾临怡的正妻之位。方能让阴阳平衡,让大齐民众免于灾祸。

皇太后当着亲贵的面儿,自不能不温言劝和,请诸位大臣先以国事为先。将扶风县地震中的流民妥善安置,才是正经。

可霍延泓不表态,朝臣便似乎也不急于扶风县的灾民。如此僵持不下,竟气的霍延泓在朝堂之上呵斥一众朝臣不知轻重,本末倒置。皇帝与朝臣如此剑拔弩张,惹得两边僵持不下。

太后看着心急,对此事也大是无能为力。

这一日,云千雪到太后宫中,正逢踏月送走了一干亲贵大臣。她迎云千雪往寿康殿,边走,边忍不住埋怨道:“成日里都是这样,总也没个清净!”

云千雪心思惊动,面上是讪讪的不自在道:“此番全是因我而起,让太后为我操心,实在是罪过。”

“瞧奴婢说的这个糊涂话!”踏月忙告罪,劝云千雪道:“若是罪过,宫外那一个才是真真儿的罪过呢!娘娘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只是这事儿如今没个了结,总这样横着,不是办法。”

注:1周幽王二年,泾水和渭水、洛水流域发生大地震。西周末期的思想家,也是朝廷重臣史伯说的。大概的意思是:天地有阴阳二气,要有序和调合;而秩序就被打乱,阴气压迫阳气,使的阳气伏在下面不能上来,才发生地震。

☆、第4章 应对之计

云千雪听着踏月安慰的话,缓慢的一笑。冬日融融的光亮,似乎因为这寒冷的天气,变得无比苍白而懒散,洒在颐宁宫中的各处,为这个寂寥的深宫拢上难以明说的忧愁。她笼着绣宝相花的锦缎披帛,将脱下来的斗篷送到绿竹手中,回身进殿。

檀色绣绿鄂的织锦长裙拖拽于地,迤逦而行。那裙摆蹭在大理石的地面儿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在静谧的寿康殿中,尤为的清晰。

太后以手支颌,歪在的红木嵌影木雕花罗汉榻上。闭目,似是睡着了,又似乎是在静静的思考什么似得。

云千雪规规矩矩的福身,道:“太后安康。”

太后微微睁眼,欲从踏上坐起。踏月忙进前扶着,在太后的腰窝下塞了两个软垫儿道:“眼下的事儿急不得,太后务必放宽心才是!”太后并没有应声,坐直了身子,指了指旁边与云千雪道:“坐吧!”

云千雪垂睫,敛衽,欠身在太后的身边坐下。“此事皆因臣妾而起,让太后您劳心,实在是臣妾的不孝。”

太后臻首一低,拢过小桌上放着的茶盏,抿了一口茶道:“别说这些面儿上的话。这件事儿既怪你,也不能全怪你。你可晓得,朝臣为何如此紧抓着不放,咄咄逼人?”

云千雪咬唇,恭敬的垂首回道:“臣妾晓得。朝上数家重臣的女儿都在宫中,陛下专宠与我,自然惹得这些忠臣心生不平。他们在朝堂上的关系盘根错节,如此,大齐的文武重臣,已被他们掌了大半。剩下旁人……”

“剩下旁人,诟病你的身世。原本还有一个顾家可以为你言语,可明面儿上,顾家的女儿险些因你而死。顾家如今不言不语,已经难得。”

云千雪微微语顿,太后便替她将这番话说了出来。话罢,太后不禁幽幽一叹,“而皇上,又万不肯松口!说来,最累的,当属皇帝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太后说着,淡淡哂笑,颇为同情、怜悯的开口:“旁人自以为皇上乃天子,手上握着至高皇权。却偏偏见不到,朝上群臣暗地里的掣肘。他不是昏君,自不能不顾满朝文武,一意孤行的宠着你。”

太后这番话,云千雪在心里是明镜儿一般。天下间的女子都盼着一生一代一双人,这样的期盼,在启曌城却是一个笑话。霍延泓再如何倾心待她,也不能不正视,他首先是皇帝这个身份。

他是天子,既是天子,就不该有人间爱情。天子的爱,要留给天下万民。

云千雪心中说不出的酸楚与苦涩,跪地向太后道:“太后说的道理,我都知道。我也不愿看着他因为我,日日熬心。他一向倔强霸道惯了,不肯向朝臣低头。而顾临怡已经将事情闹到这样的地步,怎么转圜也转圜不回来了。我思前想后,只得请太后助我!”

太后见云千雪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微微扬眉道:“怎么说?”

“第一,需借用岐山凤鸣的典故,将扶风县地震的事儿掩过去,堵住群臣的悠悠众口。第二,请皇上复顾妃贵妃之位。第三,我愿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自请贬降为妃,出宫为万民祈福。”云千雪话罢,一头叩在地上。声音沉静而肃穆。

太后垂首凝着云千雪,眼中涌动着难以明说的情绪。似是为她感动,也是为她心疼。

正在殿内默默无语之时,便见横云急匆匆的带着云千雪小德子进门。看见太后,噗通一声,急急跪地,道:“太后,不好了!今儿上朝,皇上提及扶风、河池、汉阳等地的救灾赈灾缓慢,迟迟没有进展。朝臣再提废黜贵妃之事。皇上当庭允了王阁老告老还乡,贬黜了户部尚书与工部尚书等数位与赈灾有牵扯的官员。命柳逸铮柳大人暂且兼任户部,督办救灾赈灾之事。又任命顾临甫顾大人为工部尚书,协助柳大人。”

云千雪一听,便知道这是了不得的大事儿。她却鲜少过问政事,也是一项不熟悉这些。忙去看太后的眼色。却见太后面上露出些许欣慰与赞赏的神情,拊掌笑道:“好,果然是絮儿养出来的好儿子。虽说是年轻气盛,可也端的是杀伐决断,雷霆之手。痛快!”

小德子立时急了,道:“王阁老气的当庭晕厥过去,更有老臣要在庭上死谏。如今满朝文武皆跪在宣政殿上,皇上下了话。若是谁再因为元贵妃的事儿,借故耽搁救灾赈灾,立时推出午门斩首。”

云千雪听得胆战心惊,只怕是越闹越大!当即便抬头,有些惊慌的唤了一声太后道:“他动了气,事情怕是要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太后却不以为然,“他们要威逼皇帝,自然也要付出应有的代价。皇帝杀鸡儆猴,这一刀,用的刚刚好。只不过,他也是年轻,未必想好后招。否则何至于僵持不下?”太后说着,慢慢起身,道:“踏月,取哀家的朝服来。”又转头与云千雪道:“你也去换过朝服,跟哀家上朝。”

云千雪晓得太后这意思,是要借着这个机会为皇帝善后。刚柔并济,张弛有度是为政知道。云千雪道了句是,一壁往外走,一壁便听太后笑吟吟与踏月道:“隐忍了这么多日才发作,皇帝也是生受了。”

太后和云千雪各自换好朝服,齐齐去了前朝宣政殿。此时王阁老被御医救治,是刚刚转醒。

“太后驾到——元贵妃驾到——”

听见这一声,殿上的众人皆是一惊,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向太后与云千雪请安。

皇帝面色稍霁,露出些许笑意,温和的面向太后道:“太后安康。好好的,怎的惊动了太后。”

太后威严一笑,环视着殿上跪着的朝臣,道:“哀家听闻皇帝在朝上龙颜震怒,更有当朝老臣要学着女子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套。只怕有人在宣政殿之上做出糊涂事,玷污了祖宗。”她说着语顿,微微抬手环视众人道:“都起来说话。”

满朝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决,迟迟不动弹。

太后也不勉强,坐在宫人临时搬过来的宝座之上,肃穆庄严的看着殿下,幽然开口,道:“原本女子不该干政,可事涉后宫,也有亲贵大臣屡屡向哀家进言。哀家便也不得不管,还望诸位大臣,朝之栋梁,务必恕罪罢。”

太后这话听得群臣大不自在道:“太后言重!”

“哀家方才来时,听闻扶风县一带隐隐有凤鸣啾啾之声。便是心生糊涂,此前王阁老曾说,扶风县地震,是上天的告示。还引出前周之亡。如今扶风县有凤鸣之声,也是个典故,岐山凤鸣。啧,还是前周的事儿呢。如今这两件事赶到了一起,不晓得该怎么说?”太后敢这样说,自是方才出宫之时,便已经派人去京中宣扬,岐山有凤鸣一事。再让人立时去岐山一带,假造此象。如今满朝文武都在朝中,谁都不知道,更是没法立时派人出去打听。等散了朝去打听,就算是从没有过的事儿,眼下的危机也算是解除了。

“这扶风县地震的事儿,王阁老归罪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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