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回音:在东周列国里胡乱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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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回音:在东周列国里胡乱穿行-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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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王之乱”,本是统治集团内部的王权争夺战,却让人民饱尝了乱离之苦,亡者遍野,嵇绍也把性命赔上了。

  如果他当初坚持隐居不出呢?也许便可以颐养天年了吧。可是,历史不存在假设。一个有才有志的人,当天下百姓水深火热的时候,他不可能独善其身。他也并非为荣华富贵而出仕,所以能在乱世中维持自己的原则和尊严。“贾谧以外戚之宠,年少居位,潘岳、杜斌等皆附托焉。”他却拒而不答。我们来看他最后的“遗言”:出征前,“侍中秦准谓曰:‘今日向难,卿有佳马否?’绍正色曰:‘大驾亲征,以正伐逆,理必有征无战。若使皇舆失守,臣节有在,良骏何为?’闻者莫不叹息。”而且,在勇武有力的军人和其他夸夸其谈的百官都逃得无影无踪时,只有他,虽无力杀敌,却也从容赴死。

  所以,连“痴呆不任事”的皇帝都为他的忠烈而感动,也无怪乎文天祥在《正气歌》里说:“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他也正是怀着“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一腔浩然正气从容就义的。

  让我们回过头来看郑伯,他是“掘地见母”的郑伯的祖父,周宣王的弟弟,周幽王的叔叔。宣王把弟弟姬友封到王畿之地陕西咸林,国号为郑(历史上最早的郑国),故称郑伯(三等诸侯国),为周司徒,史称郑桓公,也叫郑伯友。他一生鞠躬尽瘁,为保护幽王死于犬戎之乱。

  幽王即位,任用奸佞,“其时只有司徒郑伯友,是个正人,幽王不加信用”。满朝文武明哲保身,用善良者的沉默,容忍着邪恶的盛行。“殷有三仁”则八百诸侯会于孟津也只能退兵,奈何此时的西周,已只剩下郑伯一“仁“了。但他对于幽王“烽火戏诸侯”“千金买笑”之举,还是批鳞犯颜。只是幽王听不进逆耳忠言,一意孤行,终酿成国难。

  “临患不忘国,忠也。”是时,郑伯并没有趁乱而逃,而是大叫:“吾王勿惊,臣当保驾。”骊宫被围,郑伯手持长矛拼命保驾。“戎兵见郑伯骁勇,一时惊散。”断后时被犬戎铁骑困在核心,但也“全无惧怯,这根矛神出鬼没,但当先者无不著手。”其勇猛,似乎比典韦有过之而无不及。犬戎主见取之不下,便教四面射出如雨飞箭。“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可怜一国贤侯,就此为昏君而死于非命。

  危急时,幽王也曾悔悟:“朕不听叔父之言,以至于此。朕今日夫妻父子之命,俱付之叔父矣。”可惜悔之晚矣,而且在我看来,幽王不过暂时言语罢了,如若逃脱性命,大概也免不了故态复萌。

  但忠臣们只要得此一句,便大多会感激涕零了,于是上刀山下火海,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他们谋国忘身,太正直太善良,太心软也太理想主义了。“穷年忧黎元”,“致君尧舜上”。他们以身相许精忠报国,却又把匡世救国的理想寄托于君王身上。可惜,皇上对忠臣总是又爱又恨的,而且大多只在急需“救命“的危难之际才“爱”得起来。忠便忠罢,他们偏偏又不识时务,喜欢唱反调,跟皇上抬杠,经常弄得皇上面红耳赤下不了台;不像李逵那么听指挥,指哪打哪,不问青红皂白地一路砍将去。所以,他们往往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说糊涂也好,说愚蠢也罢,他们从不放弃自己的理想,他们愿意为自己的理想付出生命的代价。即使面对一个无可救药的昏君,也总抱着一团火热的幻想,就像宋江招安的理由:皇上是至圣至明的,只是被奸臣闭塞暂时昏昧,总有云开见日的时候。可惜重云蔽日万马齐喑的时间太长太久,结果呢,满门忠义如杨家将岳家军者也只能死不瞑目了。

  于是有人叱喝:愚忠!

  但我们能如此轻松地指责他们“不识时务”的“迂腐”之举吗?如果这样,为什么我阅读他们的时候,惋惜之余,心里又总是翻腾着一种深深的感动?

  有人说,他们只是统治者因维护统治的需要而树立的“忠君”典范,但正如鲁迅先生说的: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如果仅止于“愚忠”,便不会有民众千百年的传颂。我想,人们更看重的是:生于斯,长于斯,他们的脐带,始终与祖国这块灾难深重的土地紧密相连;即使国是日非江河日下,即使竭诚尽忠也无力回天,那份解不开的报国情结也使他们永远不肯离去。“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所以,他们能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我以我血荐轩辕”,虽九死其犹未悔。即使,他们没能倒在建功立业救民倒悬的战场,而是为“主子”的骄奢淫逸争权夺利而身死,但他们的执着,也使生命开成了一朵带血的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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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消灭恐惧的最好办法:与狼共舞
且说申侯闻知申后太子俱废,忍不住上疏进谏:您这行为与桀纣无异,请收回乱命,或许可以免去亡国之殃。哪知幽王早已不认他这个亲戚,龙颜大怒道:老贼找死!虢石父看着暴跳如雷的幽王,心下大喜,斩草除根的机会来了。于是上奏:老匹夫这是要谋反啊,所以先来捏造你的罪名;如不马上发兵讨罪,后患无穷。幽王准奏,欲举伐申之师。不料军机不秘,早被申侯在京师的特工人员截获。申国国小兵微,只得先发制人,打出“诛无道扶东宫”的大旗,借兵西戎,并“许以破镐之日,府库金帛,任凭搬取”。其时犬戎兵力方强,正愁找不到理由挑起战事,申侯却自动送“货”上门,大喜,马上发兵,浩浩荡荡杀奔中国而来。

  虽说姜还是老的辣,申侯发起的“正义联盟”顺利地攻破镐京,杀了幽王亡了西周,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请神容易送神难。戎主搬空库中宝玉后,并不满欲而归,自以为杀了幽王,建了不世之功,乃盘踞京城饮酒作乐,没有一点还军归国之意,其虎狼之兵也在城中大肆剽掠民间财货。百姓早见过西夷“乱杀入城,逢屋放火,逢人举刀”,连申侯也阻挡不得只能任其所为的残暴,一直不堪其苦,又见其似有鹊巢鸠占之意,遂渐渐归怨于申侯引狼入室。申侯无可奈何,乃密书晋、卫、秦、郑四路诸侯勤王,逐走犬戎狼兵。并迎前太子宜臼即王位以奉周祀,是为平王。

  卫武公说:“犬戎豺狼之性,不当引入卧闼。申公借兵失策,开门揖盗,使其焚烧宫阙,戮及先王,此不共之仇也。”此段旧事,大概就是最早的“引狼入室”。此后,汉人多把原始、落后、野蛮之类的词跟北方恣情肆意剽悍尚武的马背民族联系起来,东夷西羌南蛮北狄(胡)也成为对四方少数民族的称呼,应该是和这句“豺狼之性”的总结性评价一脉相承的。

  很明显,这些评价或称呼里,既含有浓重的鄙视意味,又透露着强烈的恐惧感。在所谓正统大儒们的心目中,犬戎既然如豺狼,其聪明与文明程度当然无法跟“天地之精华,万物之灵长”的汉人相比。所以,他们总会对“豺狼”翻一通鄙恶的白眼,说一声“呸,不就一动物嘛”。可同时,他们害怕“豺狼”强大的破坏力,对“豺狼”的“凶狠残暴”感到无比恐惧。他们既没有勇力,也没有勇气,所以,在狼面前大多脸色煞白,裤子恐怕也会湿了。不过,嘴里也许还要说着“干嘛跟动物一般见识”之类的话,其意味与某些人的“好男不跟女斗”相似。

  当然,对于现实中难以战胜的东西,文人们也可以通过艺术手段来实现。蒲老先生的故事里就有这么两个人们熟知的既能杀猪又能杀狼的角儿。不过这冷兵器时代的搏斗故事,在我看来,有些意淫的成份。狼是群居的,落单的很少见;即使有,不动动心思玩玩阴谋诡计也很难达到老先生所说的效果。“狼亦黠矣”,却“顷刻两毙”,可见要战胜狼,人得更“黠”才行。当然,于“黠”之道,狼永远也不是人的对手。

  长期这样又恨又怕,人们对“狼”的评价也越来越情绪化,甚至会竖起一堵厚厚的城墙把自己与“狼”分隔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中国人向来重视血统论。正因为如此,一个要文没文要武没武的卖草席的窝囊男人,也可凭着汉室宗亲的血缘招牌,外加哭哭啼啼的表演艺术,硬弄出一个像模像样的蜀国来。而文治武功均远非他所及的曹操,只能把“狼子野心”隐藏起来,至死也只敢挟天子以令诸侯,做个不是皇帝的皇帝而已。

  外族的东西再好也得反对,自家的东西再差也要珍惜;外族的皇帝再有德也要造反,华夏的君主再昏庸也是宝贝;同室操戈兄弟阋墙那只是家丑,不妨慢慢道理,外族(姓)入主那可是牵动根基的大事,千万容忍不得。正是如此的夷夏之辩,让入主中国的外族“豺狼”们大伤脑筋。最后,他们只好自觉不自觉地接受汉族的传统文化,雍正只得老老实实承认自己是夷人。乾隆呢,倒不这样说,反而把提起“胡”“虏”之类字眼的人都拉来砍头。但这正说明他内心深处是自认为胡人的,而且也并不以胡人为荣;相反,隐秘处倒是有一种深深的自卑感。中国人非常讲究“面子”,最怕人家揭短。阿Q先生先是讳说“癞”以及一切近于“赖”的音,后来推而广之,讳“光”讳“亮”,连“灯”“烛”也都讳了;赵老太爷呢,是一定要严正声明“你哪里配姓赵”的;到了朱元璋那儿,谁敢提或“贼”或“僧”的字(音),那就要拉出去砍了。外族入主者学会了这一套,为了“面子”,用口也好,用笔也好,用刀子也好,反正一定得想办法把所有自认为有损形象的“里子”遮盖起来。只是学来学去,“里子”没遮住,狼倒学成了羊,最终让船坚炮利的洋狼们欺负了那么久。

  其实,生为胡人并非什么丢面子的事,正如雍正说的:“舜为东夷之人,文王为西夷之人,曾何损乎圣德乎!”而且,来自北方的“狼“正可用阳刚威猛补南人文弱怯懦之不足。

  李唐不是也有胡人血统么,还不是有贞观之治和开元盛世?还不是让大唐帝国成了我们至今引以为豪的时代?也许,这得益于那时的人们还没有受到很深的夷夏之防的束缚,还能自由率性地“笑入胡姬酒肆中”。鲁迅先生说:其实唐室大有胡气。“五胡乱华”之后,大量胡人南迁,形成胡汉杂处,种族交融的景象。胡汉文化的融合,为唐代的高度繁荣,注入了文化基因。正是这种胡气的融入,这种汉中有胡胡中有汉的血液与文化,这种政治经济宗教的大开放,这种不论胡汉的民族大包容,使唐代达到了我国古代强盛的顶峰。

  可见,“狼来了”并不一定是坏事。只要处理得当,狼性的融入,对于自身的强健有着极大的促进作用。唐初,对于吸纳胡人与否,其实也曾有过不同意见。《贞观政要》记载:中书令温彦博主张“有归我者则必养之”,而那个以敢唱反调闻名的魏徵则说这是“心腹之疾,将为后患”,太宗用温彦博议,使胡人“居长安者近且万家”。正是这种“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大气魄,成就了中国历史上难得的黄金时代。

  可惜随着“尊王攘夷”思想的不断灌输,盛唐气象也距离我们越来越远。宋至清末,国人渐渐固步自封保守无知,坐井观天妄自尊大,“狼性”便越来越少。当温良恭俭让变成孱弱无能的代名词后,一蹶不振的国民便只能梦回唐朝了。直到辛亥革命,领袖提出的仍然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这个从字面上看很值得怀疑的口号。满族人民不是中华子民么?究竟应该把他们驱赶到哪儿去?

  保守注定要被淘汰。我们不妨重拾大唐心态,主动“引狼入室”“与狼共舞”,取长补短,增强我们的竞争力。唯此,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才有可能。

  

第十章  我怎么可以住这样的破房子
历史是无情的,人们总是只回味那些最好的和最坏的东西。所谓的“生前身后名”,无非以下两种:要么流芳千秋,要么遗臭万年。如果没有特殊表现,别说重于泰山,就是轻于鸿毛的帽子人家也懒得分给你一顶。其实这也不奇怪,几千年太长,别说人走茶凉,就是谁要想让领导和同事记住你,也非得弄出个大动静来不可。双兔傍地走,安能辨你是雌雄?要想达到效果,要么鹤立鸡群,要么鸡立鹤群。天灵灵地灵灵,不出点格是万万不灵的。

  如果姬宜臼能听从卫武公的建议,不争“中华第一迁都者”这个名号的话,人们也许就大多不知道竟然还有周平王这个人了。

  不过宜臼费了如此大的周折,借助于外公他老人家的头脑,用尽“府库金帛”建立“诛无道扶东宫”联盟,才较为成功地借犬戎之刀杀了那个和自己划清界线的昏昧老爹幼弱老弟,把本该属于自己的御座抢回来,也是该好好享受一下了。可惜天公不作美,镐京的美女宝玉已被戎人抢劫一空,临走时的那一把火把宫殿也烧得殘破不堪,哪配得上天子的身份呢?平王可比不得祖父宣王,弄一王位都差点掉了脑袋,哪还有心思精力去想什么中兴之策呀。既然平王再也不愿在这破屋子里受苦,既然东迁一事已有周平王金口玉言,那么就是九万头牛也拉不回来,何况一个###十岁的卫武公呢?

  一干大臣也刚刚见识过戎人的手段,心有余悸,巴不得离这些北蛮子远点。于是齐声大献赞歌颂辞道:陛下英明英明英明实在英明啊!家事国事天下事,皇上的安全可是第一大事!如今西戎虽被驱逐出城,但对申侯密约诸侯里应外合狠狠摆了自己一道之事心怀怨恨,不仅大肆侵扰申国,也肆意侵占周疆,致使“岐丰之地,半为戎有”,“渐渐逼迫镐京,连月烽火不绝”。现在镐京的局势刚刚稳定下来,不仅无力重建宫室,也无力新修城墙抵挡这群可恶的野人。好在当年周公兴修的东都洛邑,“市井稠密,宫阙壮丽,与镐京无异”。而且“洛邑为天下之中,四方入贡,道里适均”,正好有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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