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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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海浪花-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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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群燕的一颗芳心,深系程晓枫,一闻人声,便赶紧叫道:“艾老头……”艾老头应声而至,推门走进上房,夏群燕向他问道:“你是在和谁争吵?”艾老头苦笑道:“是个和尚!”

  夏群燕一皱眉,艾老头又自苦笑道:“这和尚不守清规,非要来我店中喝酒不可!”

  夏群燕道:“济颠活佛还不是最爱喝烈酒,嗜食狗肉,常言道‘酒肉穿肠过,佛在心头坐‘,想饮酒的和尚,不一定便是俗物,你不会请他到别家去喝?”

  艾老头道:“小的正是如此说法,但那和尚却说他嗅出我这‘艾家老店’中有特别酒香,有‘白鹿香肉’,‘八宝血肠’气味,属于难得佳肴,非要来解解馋儿不可!”

  夏群燕听得吃了一惊,讶声说道:“如此说来,这和尚于饮食一道,竟是大行家?”

  艾老头点点头道:“他说他炼过可以媲美‘二郎神哮天犬’的‘易牙妙鼻’,对于各种佳肴名味,一嗅便知,又代人‘青鸟之使’,替人传递信讯,了却相思!”

  末后数语,似有弦外余音,听得夏群燕为之心神一震。

  这时,房外大厅之上,又响起了一声“阿弥陀佛”。

  在艾老头的耳内,觉得这声佛号,并不十分宏亮,但夏群燕却听出对方蕴有极深厚的真气内力,知道此僧不俗!

  她向艾老头道:“老人家,你把为我准备的酒菜,移至厅中,我要与这位大师,共饮几杯!”

  艾老头闻言之下,连连哈腰,说道:“少主,那和尚满身酒气,真是邋遢得很呢?”

  夏群燕莞尔一笑道:“衣邋遢,有何不可?心邋遢,才是厌人。你越说越觉得这位大师佯狂讽世,定是高人……”

  她一面说话,一面举步,话到尾声,人已走到那卖茶酒的厅堂内。

  厅内,别无他客,只见一个身材中等,头戴一顶旧毡帽,貌相和善清癯,左手拿一破芭蕉扇,腰胯一个酒葫芦,脚趿一双露出脚趾的破鞋,身穿补丁摞补丁的灰衣僧袍,看不出多大年龄的笑脸僧人。灰衣僧人一见夏群燕,遂站起身形,摇头道:”不高,不高,我老和尚属于世外之人,焉敢称高人。”夏群燕道:“大师上座,这艾家老店艾老头自酿的‘灵芝仙酒’,相当香醇,又有‘白鹿香肉’、‘八宝血肠’、‘酸溜山鸡’等,尚堪一尝的下酒之物,在下夏群燕,愿小作东道,奉陪大师一醉!”

  灰衣僧人听得馋涎欲滴,呵呵大笑道:“对对,事大如天醉亦休,一醉能消万古愁,但美酒应入宽肠,若是胸襟稍窄,多愁善感之人,往往举杯消愁愁更愁,或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了!”

  夏群燕笑道:“大师放心,在下虽不敢自诩心宽,也非狭隘之人,不能举杯消愁,便当抽刀断水,或是明日散发弄扁舟,我有过相思心,交过相思人,却还未曾流过相思泪呢!”

  那边厢,艾老头已自把酒菜搬来,堆得满桌。

  灰衣僧人相当豪迈,不等夏群燕相请,便动手自斟自饮,一连干了六七杯,又吃了一大片白鹿香肉,方不住点头,说道:“好,好,酒也好,菜也好,可惜我老和尚受人之托,身有要事,无法畅饮尽兴,否则,便醉死此处,骤告涅磐,也颇划得来了!”

  夏群燕失笑道:“大师真会说笑,但不知你受何人之托?又有什么急事?”

  灰衣僧人笑道:“我老和尚运气不太好,遇上了两位怪人,非要请我向他们的大嫂,带个口信不可!”

  夏群燕起初以为这灰衣僧人,是为程晓枫带信,一听竟是两个怪人,遂哦了一声,随即问道:“是两个怪人,是生性怪异?还是……”灰衣僧人不等她再往下说,便又一举杯,一面摇头道:“不是生性怪异,是与众不同吧,一个身高宛若巨灵,另一个矮得出奇,自称为好小子、傻大个!”夏群燕何等心思敏捷,蓦然想到英雄大会上,所见的司徒雷、司马啸天,不禁失声说道:“这两人莫非一个姓司马,一个姓司徒?”灰衣僧人正举杯浅啜,闻言之下,惊得“咽”的一声,把整杯美酒,像未经过喉咙似的,一倾而尽,并道了一声佛号,看着夏群燕道:“夏施主,我老和尚皈依三宝,面壁诵经地,苦修了几十年,尚自毫无成就,你!你虽属妙龄,那……哪里来的前知慧觉?”夏群燕道:“在下根器俗钝,怎会有慧觉?我只是见过那一高一矮,相映成趣的司徒司马二位大侠吧。”灰衣僧人急急接道:“夏施主可曾认得他们的大嫂,请加指引,也免得我老和尚在这饮马川上,苦苦寻找!”夏群燕知晓事儿果然落到自己头上,只不知自己与程晓枫秘密定情之事,怎会被司马啸天司徒雷知道,用了这听来既觉甜蜜,又觉有点刺耳的“大嫂“称呼?她自己无法承认,只得“咦”了一声道:“我只知道他们有位结义大哥,却不知还有大嫂!”灰衣僧人念了一声佛号,接口说道:“他们那位大哥,曾由高人看过命相,算过流年,发觉身犯桃花运,大概至少也要有六位妻子!”

  夏群燕皱眉道:“他们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既要寻找大嫂,又不亲自来,还要烦大师身上?”

  灰衣僧人道:“他们要我代传一语给他们大嫂,说是他们的结义大哥,因有急事,无法前来饮马川了,要等到“诛仙教”英雄大会上,才可相见。”夏群燕听程晓枫不能来此,看着灰衣僧人道:“大师可知他们那位结义大哥,为何不能来么?”

  灰衣僧人道:“他们那位结义大哥,虽然单人独骑,硬闯龙潭虎穴,却自有吉人相助,已安然脱险!他不能来此之故,是奉他多年未见的恩师之命,以黄金笛为凭,召入函谷关,接受一项秘传,在诛仙教的英雄大会上,一展身手!”

  夏群燕听后,心中释然,寒意消除,问道:“司马啸天司徒雷二位呢?”

  灰衣僧人道:“他们也挂念义兄之情,时间仓促,恐质钝难悟,便托我代为向大嫂传信,急急追随义兄而去。”夏群燕说道:“大师,不知你可信得过我夏群燕?”

  灰衣僧人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佛号,向夏群燕说道:“夏施主骨秀神清,根蔓极厚,将来必是‘英雄会’上人物,我这不戒酒肉的俗僧,怎会信不过你呢?”

  夏群燕道:“晚辈眼前不浊,看得出大师是位世外高人,这桩讯息由我代传如何?”

  灰衣僧人又是一杯“灵芝仙酒”下腹,高兴得哈哈大笑道:“妙极,妙极,想不到我老和尚竟颇有福缘,看了不少事,并捞到一顿寻常不易享受得到的美酒佳肴,大饱口腹之欲!

  夏群燕持壶替他把杯中斟满,面含微笑道:“晚辈有三件事,向大师请教,大师若肯指点,晚辈当感激不尽!”

  灰衣僧人爱极“醋溜山鸡”和“白鹿香肉”,吃完白鹿香肉,又用手去抓那只山鸡,选得又精,鸡头鸡腿等丰肤之处,已被被他吃光,如今又双手把整个鸡架拿起来,一面剔食鸡肉,又去舔鸡屁服,一面连连笑意点头,示意夏群燕尽管说下去。

  夏群燕道:“我想知道,程晓枫的恩师,是哪位高人,他如今奉召,又去往何处?”灰衣僧人暂停咀嚼,含笑答道:“他的师父从不以姓名示人,因经常手持一管黄色金笛,只以剑术称雄,遂以“潇湘剑客”为号,但江湖中人,由于对他尊敬,称他为‘黄金笛主人’!”

  夏群燕闻言,这“黄金笛主人”之名,似听何人说过?一时也想不起来。

  那灰衣僧人又道:“关于程晓枫的去向,我尚不知晓,只晓得他进入函谷关后去,不太远的崆峒山附近!”

  夏群燕默默记在心中,又向那灰衣僧人道:“请问大师法号,怎样称呼?”

  灰衣僧人道:“我这云游八荒,以四海为家的大寺不收小庙不留的野和尚,哪有什么法号?我这老和尚喜欢喝酒吃狗肉,一身邋遢,疯疯癫癫,你就叫我痴癫和尚吧!”

  夏群燕灵机一动,“哎呀”一声说道:“‘梅花仙姑,痴癫和尚,黄金笛白玉箫双主人’……原来大师与程晓枫的恩师,都是‘一仙三魔’中人物?你就是传说中的济颠活佛,这我早该想到了!”

  灰衣僧人笑道:“什么‘济公活佛’,‘一仙三魔’,只是四个生平爱管闲事,并爱生闲气,曾被人捉弄得啼笑皆非,彼此大生误会,遁世逃名的老怪物而已!”

  夏群燕离席而起,又是深深一揖,陪笑说道:“晚辈果然目未全盲,早就看得出大师是前辈奇侠。”痴癫和尚道:“少主不必多礼,我老和尚最嗜的是杯中酒,最馋的是香狗肉,最讨厌的便是虚伪客套的世俗礼法!”那“少主”二字,已点明对方早知夏群燕身份,用不着再事遮掩,越描越黑!夏群燕玉颊上微微一热,向痴癫和尚说道:“前辈不要这样称呼我,我已脱离诛仙教,不再是什么少主了。”痴癫和尚也不点破她女孩儿家身份,说道:“夏施主只要明辨是非,善于应付,根本用不着孤身远行,有你在诛仙教中,可以替你义父消弥掉一些无心孽累!”

  夏群燕忽然动容道:“大师所说,是深慧至理,且容晚辈深思,看看可有补救之策?”

  痴癫和尚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义父爱你颇深,只要夏施主把态度软化一点,若再有人略加劝解,不会没有回环余地!”

  夏群燕道:“‘梅花仙姑,痴癫和尚,黄金笛白玉箫双方人’等一仙三魔既然携手重出江湖,诛仙教必将冰消瓦解,灰飞烟散!”痴癫和尚道:“此言尚早,也不一定,一来我们四个老不死的,还未必都能齐心协办,全出江湖;二来诛仙教实力雄厚,又有‘大漠双侠’为助,道浅魔高,也说不定。常言说得好:“长江后浪推前浪,尘世新人换旧人”,他师傅把程晓枫召去,欲加秘授,要痛下苦功,也正是这个道理。”夏群燕突然满目泪光地要向痴癫和尚屈膝跪倒。

  痴癫和尚略拂僧袍大袖,以一股柔和内力,阴挡住夏群屈膝下跑之势,向她说道:“夏施主目含泪光,莫非是为你义父么?”夏群燕虽拜不下去,仍肃立躬身,含泪说道:“自古以来,邪不胜正,理所当然,晚辈敬求诸位老前辈,体谅我爱父心切,我义父除了性傲好名,耳根稍软之处,生平并无大恶,在诛仙教里……”痴癫和尚不等她往上再说,便自接口道:“夏施主,江湖正派侠士,对任何肯从孽海回头,放下屠刀之人,皆能容忍,并愿交为朋友!但一来诛仙教财雄势大,富堪敌国,这片基业,容易受人觊觎!二来,你义父所交给的又是那些狼子野心的穷凶极恶之人,我认为对‘朋友’,比对‘敌人’,还要格外提防一点!”夏群燕深以为然,点头道:“大师所说,乃是至理名言!”痴癫和尚道:“朋友的手,往往会比敌人的刀,还要来得可怕!”

  夏群燕闻言之下一凛,面现难色道:“不过,敌人的明枪易躲,朋友的暗箭难防,但这些话儿,却要由谁来对我义父提醒才好?”痴癫和尚道:“最现想的人选,当然是你,但你义父如今因‘七鬼’来投,遭遇过重大挫折之前,绝听不进任何逆耳忠言,劝说若是不当,反而会适得其反!”夏群燕深以为然地,连连颔首,说道:“关于劝说之事,晚辈已想出适当办法,大概不难,但我回转诛仙教后,对那讨人厌的胡云飞,却……”痴癫和尚道:“夏施主,你知不知道程晓枫单人独闯鸣春谷,得能安然脱身,是得谁的帮助之力?”

  夏群燕道:“晚辈猜得出来,那位对我相当爱护,要我叫她大姐的‘冰雪美人’钱娜!”痴癫和尚道:“此女来历,有点奇怪神秘,但却智慧如海,其投入‘诛仙教’的真正意图,尚费人揣则!但既与你投缘,有关应付胡云飞之道,应向她请教,必有妥善对策!”

  痴癫和尚说完,站起身形,向夏群燕说道:“除了胡云飞的师傅‘大漠双侠’,极有可能接受你义父的邀请,前来昆仑山之外,其他几个蛰隐多年的巨恶凶神,亦闻之蠢蠢欲动!我必须与梅花仙姑,细谋良策,设法保护你的义父,并以釜底抽薪之法,劝阻他不要倒行逆施,以酿成莽莽武林之中的无耻杀孽!”

  夏群燕问道:“大师要走?佛驾何往?”

  痴癫和尚道:“我们分头行事,我必须先找到梅花仙姑,足迹不会远离鸣春谷,倘若有重大事情,自会和你联络。”说完,把桌上未喝完的半坛‘灵芝仙酒’,喝上几大口,又取下腰间酒葫芦,把酒全部倒了进去。然后,大袖一飘,手摇破扇子,脚步趿麻鞋,走出这个艾家老店,扬长而去。三飘两晃,不见了踪影。

  夏群燕知晓这等前辈世外奇侠,踪迹宛若神龙,不可久羁,遂不敢挽留,恭身相送。

  程晓枫已远赴崆峒山,不会再来,而这艾家老店中的酒纵再香,莱纵再美,也不会再对夏群燕有什么逗留的价值!

  她匆匆果腹,便别过艾家老店店主艾老头,驰往昆仑山鸣春谷后山。

  上回书曾经交代,“冰雪美人”陈丽娜随口编造的谎言,居然万分凑巧,撞个正着,夏群燕的另一位师傅,便住在鸣春谷后山的“水月洞天”之内。她这另外一位师傅,法号“碧玉仙子”,功力高不可测,但性情极为怪异!

  她对夏群燕极为喜欢,对诛仙教中其他人物,却极为厌恶,尤其是身为教主的“九龙天尊”夏人龙,更受明定限制,不许在“碧玉仙子”的十年闭关期间,走进“水月洞天”半步!

  说也奇怪,夏人龙有君临整个武林的雄霸野心,对任何人教有点高傲之态,但唯独对这位“碧玉仙子”,却能忍气吞声,十分尊敬,并严令属下,除了夏群燕以外,任何人也不许妄窥“水月洞天”半步!“水月洞天”在诛仙教众眼中,被视为禁地。

  如今,夏群燕想起义父对恩师太以敬畏,要想请人在义父面前为自己圆场缓颊,恩师“碧玉仙子”岂不是第一人选?在她驰往鸣春谷后山之际,踪迹自然难免被“诛仙教”密布各处的明桩暗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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