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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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卷-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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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被召去多久了?”他撑住身体,坐起,问道。

“大约有一刻了,本来,本来他们都是在守着你的……”宁欣依旧泪眼蒙胧,瑞香大约有十年没见过这个妹子哭得如此失态了。

他拿出被窝里的暖手炉,怔怔地发了一会呆,闭起眼睛,静静地道:“你去将我这暖炉加上新木炭,在隔壁屋里找一只装着沉香屑的小袋,放一半沉香屑进去……算了,全部放进去吧。你去准备,我休息一下便起身,我们一起进宫见父皇。”

红颜兵符 第三十章 女驸马

“王爷,公主,皇上一早儿有交代,现在谁也不许进御书房,两位殿下还是不要叫老奴为难吧。”总管罗清尖着嗓子,又是恳求又是带了些威胁地说道。

瑞香手扶住宁欣的肩,指节几乎白得透明,脸色更是苍白得可以,咳嗽了几声就把老太监吓得不轻:“王爷您身子不适就赶紧回去吧,真出了什么事老奴可担待不起……”

“不,我有些急事……不劳烦公公,我们不会让公公为难的,我在这,咳咳,等父皇……”瑞香剧烈地咳嗽,暖手炉从手中掉落,掉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巨响,木炭,炭灰和沉香屑撒了一地,沉香屑的香气顿时飘散开去,清香馥郁。

御书房内却传来了钧惠帝沉沉的声音:“是瑞香么?进来吧。”

罗清忙不迭地把暖手炉捡起来收拾好,重新装好了放到瑞香手中,道:“王爷快些进去,在这被风吹久了得了风寒可怎么办!”

“多谢公公厚爱了。”瑞香微笑,接过了暖手炉,回头对宁欣道,“宁欣在这等我一会……瑞香哥哥肯定给你带一个活蹦乱跳的信铃出来。”

宁欣颤抖着嘴唇,还是吐不出一句话,眼眶不自觉地红了,最终只是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瑞香哥哥……你也要……好好的……”

瑞香朝她笑着点头,推开了御书房门,顺手又关上了,就这么把宁欣的视线完全隔绝在外。

御书房中满满地站了一屋子,钧惠帝,云翎,莫岚,信铃,秦景,听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他。他一张嘴就是笑:“儿臣参见父皇。这么多人在御书房,有什么好玩的事么?”

“瑞香。”钧惠帝眉头一耸,指着云翎,沉声道,“云衡家的女儿,可是和你从小玩到大的。你不认得她么?”

瑞香轻描淡写地看了云翎一眼,答道:“阿翎么?我自然认得。这位难道是阿翎?哎,经父皇这么一说,这位云习之少爷实在很像阿翎……”

“啪!”钧惠帝拍案,怒道:“你跟朕装傻充愣做什么?朕不听你的巧言狡辩,朕只问你,你明知她是女儿身,却还放她一步一步成功进到武试,到成为驸马!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欺君之罪?朕念在她是小女孩心性,她报名时我便不拆穿了,反正有你在,她绝难晋级,却没想你真是不负朕所望,给朕的女儿找了个女驸马!”

瑞香心下苦笑,阿翎冒充男子报名参加甄选驸马,父皇不可能不知,却放任着不管,其中的原由,远没有父皇自己说得这么简单。只是……到头来,终于还是什么都得算在他身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神,道:“儿臣知道阿翎假扮男子参加甄选,也料想只怕是父皇默许,因此没有顾及太多,因为儿臣亦以为阿翎不可能顺利到能一路获胜。但是阿翎算不得欺君……当初甄选驸马的条件,是品级足够的府第中每家出一人参加,并未规定是否必须为男女……阿翎所欺骗者只有当初负责登记名册的书记官而已……所以阿翎说不定就是内心仰慕公主……”

“扑哧……”听风忍不住笑了出来,被钧惠帝狠狠一瞪,立刻闭了嘴。云翎咬住了嘴唇,眼色复杂地看着瑞香,一时心头五味杂陈,也不知在想什么。

“朕不要听你巧言狡辩!”钧惠帝烦躁地挥手,“总之,如今闹出了这么个大笑话,你倒说说看,如何收场?”

“本来有个最简单的主意,父皇不是已经准备好了么。”瑞香轻声道,“将这所有在场的,全部赐死,宁欣可以另嫁,就什么都解决了。”

“瑞香!”钧惠帝怒喝道,“你在胡说什么?”

瑞香跪下,脊梁却挺直,淡淡道:“儿臣只是在说儿臣的想法,残忍,无情,都是儿臣的心思,与父皇无关,是儿臣以小人之心度父皇。”

钧惠帝被他噎得一时说不出话,半晌才哼了一声,道:“那如今你准备怎么办?”

“我来之前听说,父皇有将这次的驸马委以重任的意思。”瑞香继续说,语气还是淡淡的,没什么太大波动,“另外,除了在此的人以及宁欣,其他人都并不知道阿翎是女儿身,换句话说,即便他们知道或者怀疑,也没有实际的证据,若是父皇钦点阿翎为驸马,绝无人敢向父皇叫板质疑父皇钦点的驸马是男是女。”

“你的意思是要宁欣守一辈子活寡?”钧惠帝眼睛都瞪了出来,“一辈子跟着一个女人?”

“不。”瑞香直视着他,“阿翎做了驸马之后,无论怎么调遣都随父皇的意,到时随便将阿翎调去边远地方驻守,过个一年半载,阿翎很自然可以‘客死他乡’或者‘战死沙场’,到时父皇追封一下这位英年早逝的驸马,原来的云翎可以对外宣称出外游历,而云习之‘死’后,云翎便可以回来了,旁人就算起疑,也没有证据。而宁欣贵为公主,不可能守寡一生……到时的驸马是谁,依旧看父皇的意思。这样一来,所剩下的问题,只是宁欣要多等段时间而已。而与此同时,宁欣多等的这段时间,儿臣可以为信铃安排事务,让他尽早能得到与公主匹配的身份。”

他这一大段话说完,御书房内顿时一片寂静。

钧惠帝默然良久,终于叹道:“只怕,这是最周全的办法。只是……哎……瑞香啊瑞香,难为你费尽心力想出这个法子,原本最为简单的事,却硬是被你弄到如此复杂,你……”

“皇上。”云翎咚一声跪了下来,“此事本就是罪女的责任,所有人都是被我拖累了。罪女做事任性不知轻重,连累这么多人同我一起受罪担惊,罪女罪该万死。还求皇上不要怪罪他人,罚罪女一人就好,罪女绝无怨言!”

她这么一跪,顿时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听风不由自主地跪在了瑞香身边扶住他,靠近时却忍不住鼻子一皱:王爷今日暖手炉的香味,好浓……

“云翎,我只问你,可愿意为我大钧征战沙场不惧生死么?”

“罪女心甘情愿。”

“传旨。”钧惠帝拍了拍掌,罗清推门进来,跪下,听皇帝口喻道,“云家子云习之,文武双全,德行高洁,与帝女宁欣实为佳偶。册封其为镇北将军,与宁欣择日完婚,为我良婿……”

“谢皇上恩典。”云翎深深一拜到地。

“瑞香,这样,你可满意?”钧惠帝叹了口气,看向瑞香。

瑞香脸色苍白,微笑道:“儿臣……谢过父皇……”话还没说完,一直强撑的一口气再也无法支持,被听风扶住的手臂毫无预兆地径直垂落了下去。

战歌北疆 第一章 锦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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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深,窗内烛火摇晃,蓦的劈啪一声爆了个灯花,一只纤细却坚定的手执着银针凑近,拨了拨烛芯,烛火摇了摇,再度明亮了起来。

“明日就要出征,你今天不必特地再来看我的。”良久之后,瑞香终于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我很好,信铃和听风都小心得快要连睡觉都守着我,莫岚也三天两头往我这跑,我保证你从北疆回来时我还活着。”

“瑞香……”云翎无奈地发现这么多日子以来,自己依旧那么容易就被瑞香的三言两语弄得哭笑不得,“你就不能讲究点气氛说些符合离别的话么?”

“哦……”瑞香把暖手炉往怀里捂了捂,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抬头,认真到说,“阿翎,此去北疆,艰险困难,难以预料。一切小心,注意照顾自己的身体……”

“瑞香!”云翎再次哭笑不得,走近床边坐下,帮瑞香掖了掖被角,将他因为坐起掀落了被子而露出的一大片肩膀盖住,手指不经意间触到他的肩膀,竟是瘦骨嶙峋,简直能硌痛手。瑞香的面容也消瘦而苍白,眼窝几乎是凹陷了进去。他以前虽然也病弱,但终究是从小不愁吃穿,从未瘦到这个样子,单薄得仿佛一用力就能将他握碎一般。云翎不由得心里一痛,小心翼翼地整理好被褥,道:“身子好些了么?”

那日瑞香在御书房晕过去,整整昏迷了两天,终于醒来后却也是虚弱得无法走动,信铃和听风日夜轮流照顾,一拖便是许久,连云翎跟宁欣那假打假闹的婚礼也没能参加。

瑞香点点头:“好很多了,这几天已经能下床走走。但是信铃不许我多走,因此也就一直窝在床上罢了。信铃和听风都是很细心的,没有什么问题……不用担心。”

“嗯。”云翎随口应了一声,低首道,“那就好……你都不知道当时你突然倒下去,听风吓得都快哭了。你也是,明明武试之中就已有不适,还那么心急火燎地赶来,连气都不喘一口就说一大段话,换了个身体康健的人,也已经够累,何况是你……”

瑞香沉默不语。云翎和莫岚都从小从武,对于帝王心完全不明白,又怎知当时,如果他晚到一步,他们少不得就可能有杀身之祸。他让宁欣将所有混着冰兰的沉香屑都倒进了暖手炉里,一是为强提起精神,二是故意在御书房外打破了暖手炉,沉香味四溢,父皇一旦闻到后定然不会让他的暖手炉就这么一直在外面摊着,只得让他进去。铤而走险,献计让云翎去北疆,至今,他也不知道是对是错。然而当时,他却只想得到这个办法。父皇点头答应,叫罗清传旨的时候他就已经眼前模糊,等到强自撑到最后,却是天旋地转,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在那个瞬间,一下子冷了下去,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他从未有过这样可怕的感受。他以为,这次,大概是要死了……可是却终于能够睁开眼,看到听风肿起的眼睛,信铃和莫岚布满血丝的眼。

他还活着。

冰兰使用过度会引起怎样的反作用,在这之前他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出,现在却知道了,全身无力,连动一根手指都极端困难。而且他的身体常年虚弱,血行本就慢,恢复速度慢得几乎看不出来。庆幸的只是,他还活着。

却不知这是幸运,还是依旧不停息的诅咒。

“事情过去了,就别再说了。”他轻声说道,“现在你代替伊吕去北疆,真的要一切小心。藏仪这次进犯,看似不自量力鸡蛋碰石头,只怕另有隐情,大意不得。你一个女孩子假扮男子,更要事事小心,一旦露出马脚,只怕动摇军心……”

“我明白。”云翎点头,顿了顿,却道,“你……哎……算了。那么多事都过去了。如你所说,过去就过去吧,我父亲没有死,还当上了白虎营的营长,伊吕没有去北疆,宁欣没有嫁给不愿意嫁的人。一切都如他人所愿,瑞香,你做得也够了。是我任性,你并未对我有所欠缺,当年我还害你生场大病,我还从未向你道过歉。你不必事事顾虑我,更不必事事求全。人世总有不如意,总有事不能用人力控制,瑞香,没有人要求你能操控所有事。”

瑞香静静地笑:“我知道。你不必为我担心。能够和阿翎照旧做朋友,我已经很满足。”

没错,如阿翎说的那样,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所以跟阿翎错过的那些,也早已过去,既无法挽回,便不再强求,也不再多做留恋。

“对了,这个东西,差点忘记给你。”瑞香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囊,“我学学前人,给你锦囊妙计。”

云翎半疑惑地接过,道:“怎么你已经猜出北疆是什么情况,都拟好作战方略了么?”

“哪里。”瑞香笑笑,“怎么可能这么神的。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担心藏仪的进犯不是表面的那么简单。若我多虑,那么凭你,我相信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若我的担心成真,在走投无路时不妨看看这个。我不敢说里面写的肯定正确,但是你稍做变化,应当能应付大多数情况了。不过……我还是希望我多虑……”

“好。”云翎将锦囊重而重之地放进衣袋,“云翎向你保证,定回安全归来,看宁欣开开心心嫁给信铃,看你健健康康地迎我。”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张张嘴,却终于将话咽了下去,没有再说。

瑞香一怔,随即明白她大约是放心不下伊吕,轻轻道:“伊统帅身边那个来历不明的流媚姑娘,我会好好盯着,我保证她无法做出任何对伊统帅不利的举动。”

云翎被他说中心事,不由得脸一红,讷讷地道:“唔……”

“王爷,该喝药了。”听风的声音忽然传来,轻轻扣了几扣房门。

瑞香叹了口气:“进来吧。”

听风小心翼翼地捧着药碗进来,脸上满是歉意地对云翎道:“云……云将军,对不住,只是王爷这么晚还没睡,不喝药的话,我怕他……”

“不妨。”云翎站了起来,“王爷的身体要紧。我也没有什么重要事……这就告辞了。”她站起来,行了一礼,缓缓退出了房外。

战歌北疆 第二章 迷踪

“哗啦。”

趴在桌上打瞌睡的听风被一个模模糊糊的水声惊醒,蒙胧着眼抬头,看见瑞香端着脚盆往窗外泼水,扭头看了看她,满脸抱歉地说道:“吵醒你了?”

听风腾地站起来,三两步冲过去接过脚盆,埋怨道:“王爷你干什么?要洗脚为什么不叫我?”

瑞香朝她展颜一笑:“你看,我已经可以自己端盆子洗脚了啊。你这些天也累着了,刚才我看你睡得挺熟,就没想吵你……”

“可以自己端是一回事,现在天冷,你随便起身,再着凉了可怎么办?”听风继续嘟嘟囔囔,如今已经快要入冬,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瑞香差点就被听风和信铃联手绑在床上哪都不许去,弄得他叫苦连连。

“而且为什么这深更半夜的你突然想洗脚……”听风奇怪地说着,忽然恍然大悟似的说道,“你脚上发冷是不是?”

瑞香趴回床上,把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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