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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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卷-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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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他轻轻低喃了一声,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嗓音低哑,慕容之后的字音便无从发出,张了几下口,竟然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发出嘶嘶的声响,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他静静地坐在黑暗之中,手摸索到了刚才一直在饮用的茶杯,手指触到冰冷的杯壁,一点一点地握紧。

守城·破阵 第七章 笔谈

“两位万俟将军言辞都客气得很,夸赞了半日,末了还没忘记叫我小心堤防于平、靖、王、爷…………”

一早用过了早饭,慕容梓思量半天,终于还是说了昨夜的事,说罢就笑着摸摸鼻子,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道,“你们汉人有一句俗语叫什么的来着,人心隔肚皮?他们心中到底怎么想,我却是难以知道了……不过眼前最要紧的只是稳定军心,此后,便看我的造化吧。”

他看了一眼瑞香,微微皱眉,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再说下去。

瑞香默默,执起了桌上放着的笔,对着宣纸比划了半天,还是慢慢放了下来。藏仪文字于他大是陌生,虽然在慕容梓的指点和注解下勉强能看懂一些文字,要他自己组织句子写出来却是千难万难。大概万俟翼也早料到了这一层吧。他微微苦笑,无法表达出完成句子意思的自己,只能勉强通过手势和画大概意思示意自己的所需,却完全无法作为一个说客来造成任何影响力了。

慕容梓发觉他半天不说话,奇道:“怎么了?尚在酝酿下一步离间计划?”

瑞香抬起头,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了指桌上放着的茶杯,摇头。

慕容梓想起适才自己咽下的话语,隐隐猜到了什么,犹疑道:“你……不能说话?”

瑞香想了想,在纸上用藏仪文写下了“万俟翼”的名字。万俟翼身为大将,他的手令瑞香在慕容梓帐内见过多次,手令末尾自然是有名字的,依稀记得……

“万俟将军?”慕容梓从他不规范的书写中认出来。有些恍然地道,“果真是万俟将军……让你不能说话地?”还未得到确认他就知道必定是如此,不由得暗暗想。大约万俟将军也怕了瑞香的舌头,怕他能煽动些什么东西吧。按照万俟翼的往日作风。会出此下策,在不伤瑞香性命地前提下,的确已经算是很手下留情了。

“难怪了。”慕容梓摸了摸鼻子,叹道,“我刚才还想说。万俟将军说了些奇怪地话,道是从今日起,你所书写的任何东西都要拿去给他过目,我还想你平日从不书写什么……”

瑞香点点头,心想万俟翼倒也算得谨慎,过了一会,又在万俟翼名字的下面写了汉文的万俟翼三字,指着那三字看慕容梓,慕容梓摇了摇头:“我不懂汉字。(奇*书*网…整*理*提*供)。”

瑞香轻轻叹了口气。慕容梓说汉话算得流利,却依旧不懂得汉字,看来想以书写交流的法子可以就此作罢了。

他又想了想。执笔在纸上一遍遍画万俟翼地名字,画了数遍之后。慕容梓终于看不下去了。也拿过了笔,在纸上一笔笔给他示范万俟翼名字的正确书写。又笑嘻嘻地写了万俟羽和自己的名字,见瑞香看得兴致盎然,又将“瑞香”两字译成了藏仪文,教他写了下来。

“阿羽的名字,这是慕容梓,还有这个瑞香。”慕容梓笑道,“幸亏你的名字是一种花名,若是普通的两个字连起来,我说不定还不知道怎么译过来呢。”

瑞香眨了眨眼睛,手指了一下瑞香两字,在纸上胡乱画了朵小花,以疑问的神色望向慕容梓。他都是在明瑶长公主说过之后才知道有瑞香这种花,而明瑶长公主又说过自从去了藏仪便已经没再见过,慕容梓却是从何得知?

慕容梓摇头:“我没有当真见过这种花,也不知它长什么模样,不过是万俟将军有次提起,皇后娘娘似乎常常提起,对这花很是喜爱,可惜藏仪没有。当初商量着将王爷你……呃,请来时,也曾感叹过王爷堂堂男儿,却取了个花卉名字。”

瑞香默默点头,不由得想起远在皇城中的那盆瑞香花,如今不知是长成如何了。瑞香总在冬日开花,虽寒冷却清香不败,若他也能像那样……自嘲地摇头。

他安静了半晌,又提起了笔来,在纸上画了个圈,圈上点了好几个黑点,抬起头看慕容梓,慕容梓却是一脸茫然:“这是什么?”

瑞香无奈,圈了一粒黑点,一根线指过去,画了一个底圆头尖的黑点,示意这个黑点放大了就是这个样子,慕容梓却还是看不懂,问道:“……棍子?泥?”

瑞香深吸一口气,抓起纸来,一口塞进嘴里,嚓一声咬下一大口来。

慕容梓终于领悟:“麻饼?”原来那黑点意思是芝麻么……看来平靖王爷虽然才华绝世,画工……还是有待提高地。

瑞香重重地点头,拍拍肚子表示饿了。

“你是不是……怕昨日剩下的里面还有药,所以一直没吃?”慕容梓试探地问,等瑞香给了肯定的回答后,道,“那我去伙头军那里拿今日地份额,预先要吃食,可是万俟将军都没有这个特权。再过一会开饭了,我得再去看望将士们,你若无事还是睡觉得好。”

瑞香点了点头,目送他出去,提笔在一张空白纸上写了万俟羽的藏仪文,接下来却是好几行汉字,写就了吹干墨迹,左右端详,将它夹进了那一堆纸张中,托着腮看,自己也甚是满意。

到得晚上,慕容梓将瑞香白日地涂鸦收拾整齐后送到了万俟翼地帐中,万俟翼随意翻看了几张,便挥手让他退下,不久之后便将万俟羽招了进来。

“这是他今日写的乱七八糟东西中地一张。”万俟翼挑了挑眉毛,扬起手中的一张纸,“唯有这张纸最为干净整齐,我却只看得懂最上面的几个字,万,俟,羽。”

万俟羽的脸色刷得一下变白。

她从兄长手中接过了那张纸,果真除了自己的名字是藏仪文之外,剩下的几行字对于她来说全部是天书般的存在,丝毫不解其意,她看了看万俟翼,小心翼翼地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懂汉文我自然也不懂。”万俟翼淡淡道,“只是不知道慕容梓懂不懂。”

“就算他懂,也会推说不懂。”万俟羽冷哼一声,却终究是色厉内荏,难道那个人什么都知道了,还用她看不懂的文字写下来告诉慕容梓那个混蛋,慕容梓那混蛋便是看准了他们不懂得汉文,大摇大摆地把这些拿来给他们过目,暗地却知道了她所有不足为人道的秘密,干什么?等到时机成熟之时用来威胁于她么?

“要不要找……简浚来看看……”万俟羽仔细观察着兄长的表情,“简浚原就是汉人,他懂得汉文,将我的名字从这上面裁去,单问问他这下面的汉文是何意?”

万俟翼眉头一皱,心里想的却是慕容梓莫不是以这种方式与平靖王达成了某种交易,这其中涉及到阿羽,却为何没有提到他?还是…………

他再翻几张,却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阿羽的名字,慕容梓的名字,甚至还有瑞香,还有一张圈圈点点的图四不像,是什么暗示?思量半晌,将万俟羽的名字从纸上撕去,淡淡说道:“叫简浚进来吧。”

简浚看过那几行汉字,行礼道:“这原是一首诗,是一位皇帝称赞一位女将军而写。钧国礼教严谨,女子能上沙场杀敌简直如同传说,因此这位女将军堪称巾帼,也由此受人尊敬。”

万俟翼与万俟羽对看一眼,怎么这位平靖王的用意竟是称赞万俟羽么?万俟翼问道:“诗写什么?”

简浚轻声吟道:“学就西川八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蜀锦征袍自裁成,桃花马上请长缨。世间多少奇男子,谁肯沙场万里行。”

“何意?”文绉绉的话实在听不懂,万俟翼不耐问道。

“大意便是,这位女将军熟知兵法阵形,身为女子却掌握兵符,将军未必一定要男子。女将军自己裁成战甲,马上自请为国争战,这世间那么多奇男子,未必有人像这女将军一样甘心上沙场行走万里……”

“最后两句……有提及什么奇男子,沙场行?”万俟羽突然问道,简浚不解她的意思,只好点了点头,却没有发现万俟羽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按:文中诗是崇祯皇帝赞秦良玉将军而写,引用了前二首。虽然是架空朝代……不过瑞香所在的朝代制式中偏向于唐宋,与明朝没啥关系)

守城·破阵 第八章 猜心

原本是普通一首称赞女将军的诗,听在万俟兄妹耳中却是不同滋味。

万俟羽只在意了是否被平靖王窥破暗藏的心思,慕容梓是否从瑞香这首意味不明的诗中领会到了什么,偷眼看万俟翼,又担心兄长是否也从这里想了开去,却不知万俟翼想是的确从诗上想开去,但是心里盘算着的却是这首诗明明就是夸赞有了女将军其余男子俱失色,男子的胆色气魄尚不如女子。

万俟羽不懂得汉文,这点毋庸置疑,但是这个妹妹也是从小强顽凶悍,极少服人,藏仪国中向来以军功武艺驯服臣下,男女并无差异,也因此,皇族之间往往人人自危,生怕有朝一日被人灭了去。万俟羽与他是一母所生,从小一起长大,情分深厚,但是这次与大钧之战是立军功的大好机会,任谁也不会平白放过。无论多么亲厚的情谊,若搭上了大位之争,也就难说得很了。万俟羽若是真与慕容或者平靖王有所勾结,要与钧国里应外合……但是慕容梓明知平靖王所写的一切都得送到这里来,为何还要让他写这样的诗?莫非这首诗,只是故意做个样子给他看,来试试他的反应么?或者,是个示威之意,要他这个大将军知道若他二人结盟,未必便胜不过他?

他瞥眼去看妹子,却见她脸色忽青忽白,顿时疑虑之心更甚,暗暗冷哼了一声,向简浚道:

“若是看得懂汉字,且对汉人诗词有些微研究的人,这首诗算不算难解?”

简浚答道:“此诗浅显易懂,汉人之中稍微读过些书的。应当都能读明白。”

万俟翼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沉吟半晌。()。问道:“慕容的汉话,说得也算得上流利吧?”

万俟羽一怔。眉毛挑起,冷哼道:“他向来与母后和母后身边那些汉人婢女亲近,说来说去说顺溜了也是自然的。你看他对那平靖王爷就莫名得颇为照顾,根本未将他当作人质看待,简直待如座上宾。还有那些纸片上。看着仿佛是慕容在教平靖王爷写字,你不觉得他热情得有些过分么?”

万俟翼手指无节奏地敲着帅案,良久,笑道:“此次慕容稳定军心,甚有功劳。可惜他本已是左将,位份只比我低上一级,没有官升了,不如便让他在主管内务之时还多一项调兵之权,我和你不在之时守营军地调遣权便给了他。另外为防钧国军队偷袭,看守粮仓的兵也归到他名下吧。”

万俟羽看着他,狐疑道:“哥哥?”

“慕容这次的功劳人人都看着。不给予奖赏地话只恐人心不服。看守粮仓的兵将本就不多,且都不是精锐。给了他也并不会成什么气候。尤其经过上次钧国施毒事件。那边地兵将最是心有余悸,唯恐获罪。经慕容安抚,对慕容甚是心服,拨到他名下也算是应了人和这一条,于我军中大是有益。”万俟翼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扫了她一眼,“或者你有别的见解么?”

万俟羽听他的语气中大是不耐,心下暗叹,缓缓摇头。

“现今军中士气渐复,前段时间我们一直为钧国军队偷袭,无从还手,现下,该是我们主攻一次,振振士气的时候了。”

万俟翼见她不说话,便接着道,“我带人叫阵,你在后接应,若慕容有所异动,不用向我报告,可立斩其于马下。”

万俟羽一震,嘴唇动了动,只得道:“是!”

突然地赏赐跟突然的惩罚,两者相较起来……

慕容梓苦笑着发现这两样都挺让人承受不起的。

瑞香静静地看着他,突然摇晃着脑袋,辅以缓慢的口形,慕容梓试探地道:“不要?”

瑞香点头,手遮住额头做了个远望的姿势,又伸出手指,在盛在盘中的麻饼中间抠了个小口子出来。

“望、洞?望洞……”慕容梓想了想,笑道,“不要妄动?”

瑞香点头,又把手指全伸出来,数过了一遍,再拿着暖手炉,打开盖子,指了里面的炭火。

“十,炭……”慕容梓道,“试探?……唔,你的意思是说万俟将军是在试探我?”

瑞香笑吟吟地点头,却听慕容梓笑道:“怎么平靖王爷原本的目地就是要离间,这当儿却叫我不要妄动?”

瑞香眼珠一转,指指他,手在脖子上做了个切的动作,顿了顿,摇头。

“你的意思是,只不过想离间,不希望我因为做了什么犯了万俟将军忌讳地事而被杀?”

瑞香立刻笑眯眯地点头,口形慢慢地动了一下,这下慕容梓倒是一下就看懂了,他在说“好人”。

“我是好人?”他哭笑不得地指着自己,“承平靖王爷贵言了,还有,谢谢您手下留情。”

瑞香撇了撇嘴,手指做了个剪刀的样子,又指了炭火,拎起衣带打了个结,又站起来作势要走出去。

这次地比较难解,瑞香一遍一遍做口形,慕容梓想了半天,才道:“剪,烧,结,出……减少接触?是说给我调兵地权力,又给我粮仓守军,是让我有些事可以忙,以此减少跟你的接触?”

瑞香满脸赞许之色,再做了个口形,也是极简单,慕容梓重复道:“小心。两人一时沉默,不久之后,却听帐外有守卫道:“将军!”

“慕容,你出去一下。”这次来地将军却是万俟翼,不由分说地就吩咐了一句,慕容梓想着瑞香所说的“不要妄动”,行了个礼,迅速退出了帐外。

这是万俟翼第二次与这位平靖王爷面对面,却只见他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仿佛很是有趣地望着他,手中拨弄着暖手炉,没有站起来行礼的意思。

“平靖王爷,别来无恙?”

瑞香瞪着眼睛看他,没有做任何反应。

“我明明听着你跟慕容相谈甚欢,刚才还稍微怀疑了一下我叫人下的药是否失效呢。”万俟翼笑道,“怎么见了我平靖王爷就变成完全的哑巴了?”

瑞香笑起来,指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拿起桌上的麻饼咬了一

万俟翼完全看不懂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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