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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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卷-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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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香赶紧道:“回父皇,儿臣无事。”钧惠帝又是沉默,道:“适才多亏你了。”

瑞香苦笑:“儿臣不敢。”

此时护国寺的法师却忽然起身跪下道:“禀告陛下,贫僧有句话,也不知当不当说。”

“这种废话才不当说。”钧惠帝皱了眉,道,“大师直说无妨。”

那法师慢慢道:“适才贫僧为皇孙殿下稍稍卜过八字,皇孙殿下命中原是贵不可言,却也命里带劫,今日只是小小劫数,这劫若不破,日后只怕有大患。”

他这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钧朝推崇佛法,人们原是敬畏鬼神之说。如今事实在眼前,护国寺地得道法师又如此说法,实在叫人不得不信不得不惊。

“这劫要如何破?”钧惠帝问道。

那法师俯首:“这便是贫僧顾虑当不当说之事了。贫僧见今日星相,原是……在场之人有人与皇孙殿下八字相克。此人的八字贫僧前不久才刚见过,当时贫僧就觉有些不妥,却顾忌着不敢明说,今日竟有此意外,贫僧实在有愧,不得不言。”

他这几句话一说,在场人不约而同,齐刷刷地看向了瑞香。

瑞香因与海明缨定婚约,前不久才拿了八字去宗庙请法师卜问,刚才又是刚好到他敬酒涵容便大哭起来,怎么看他都是法师口中与涵容八字相克之人。

瑞香心下雪亮,终于明白原是中了别人下的套,只叹自己一时疏忽,竟这么轻易被鬼神之说绕了进去。

众人噤若寒蝉,钧惠帝一脸沉郁,许久才道:

“此事容后再议。今日各皇儿爱妃都受惊了,先回去歇息吧。谨儿也早回去陪陪妻

众人都称了是,均行礼告退,作了鸟兽散。

瑞香看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才叹口气,朝安诃招招手道:“二皇兄……我走不动了。”

安诃赶紧走过来,见他脸色灰败地一手捂着肋下伤口,登时道:“我看那孩子硬得很……倒是险些克死了你。”

瑞香吸了口气,认真地笑:“这个不是问题,问题是,二皇兄再不把我弄回去,我就会从险些被克死变成已经被克死了。”

天下·君临 第五章 对策

(不好意思晚了。以及书评区最近要搞什么实名认证没通过前无法加精,大家见谅)

“痛吗?”安诃轻声问道。

瑞香满额的冷汗,轻轻摇了摇头。

召来的太医看了看瑞香肋下的伤口,便说裂开了几次对错了很难愈合,决定先划开,重新对好伤口再缝合,这下折腾得瑞香苦不堪言。安诃将听风赶了出去,只余自己和太医二人在房中,眼见着太医用银刀划开肋下伤口重新拼接缝线,一派的血肉模糊,连他都看了发怵,只得道:“疼就叫几声算了,不用忍着,这里没有外人。”

瑞香倒吸了口气,咬牙道:“叫的话肋下会有起伏牵扯……对,对伤口不好……”

“王爷说的是。”太医小心翼翼地缝线,道,“其实王爷可以用麻药……”

“……”瑞香无言地摇了摇头。他的身体原本就受损非常,旁人用的麻药量用在他身上难保不会产生什么不良反应,他需要头脑时刻保持清醒,才能有时间去想些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太医终于退下,擦了擦额头的汗,道:“王爷如今需要静养,万万不可再有什么大动作,否则再扯裂了伤口,就缠绵难愈了。”

瑞香汗湿重衣,此时终于松了口气,勉力向太医点了点头。

太医又向安诃道:“幸而现今天冷,伤口不易发炎化脓,但王爷向来体弱,还是要多加调理。下官的药方子还请二殿下代为……”

“知道了,劳烦太医。”安诃随手叫了个小厮来送太医出去。又叫人将药方拿去配药,转头向瑞香道:“五皇弟现在感觉如何?”

瑞香闭目休息,轻声道:“还好。(奇……書∧網)。痛过了劲就不怎么痛了。幸好听风不在,否则又得唠叨个不停。”

“这个留着以后说。”安诃拉过椅子坐下。道,“目前最重要的是,怎么解决你跟涵容小儿相克的问题。涵容虽然是庶出,好歹也是正统皇孙,虽然现在连牙都还没有。但是也说不准就成了皇太孙。父皇也许对咱们兄弟几个都不太满意,一心想找一个更好的继承人,涵容会给他这个希望。父皇……会很为难。”

“他才不会为难……”瑞香喃喃地说,安诃一时没有听清楚,问道:“什么?”

瑞香一时恍惚,此刻收了心神,道:“我是说……对于父皇来说,一个健康地继承人,自然比一个既有不清楚的罪名又病弱得随时会死的人好。若我是父皇。狠心一些,会很自然地保住皇孙,舍弃另外一个。”

他笑了笑:“当然。那样地话,三皇兄就春风得意了。所以二皇兄你……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是自然。”安诃也笑。“不过八字这东西玄而又玄,护国寺地法师向来受人尊重。无从质疑他的卜问之术。相克之说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五皇弟有什么办法呢?”

“唯一的釜底抽薪之法,就是……”瑞香闭着眼睛轻轻道,“涵容的生辰八字毫无疑问,那便只有在我的生辰八字上做手脚。比如当时记录之时,记录错误了……”

“那怎么可能?”安诃惊异,“若是记录错误,那可是杀头地大罪,无论如何他们也不敢记错啊?”

“二皇兄忘记了么?”瑞香笑道,“我可是出名的出生时大雪,园中花还尽数开放……那样的奇景,大家都跑出去看,没什么奇怪的吧?而人若全都跑了出去,这么缓得一缓,就可能将出生时间记差了一点,也未可知啊。若是我的八字原本就是错误的,那么取来了正确的八字,立即请另外的法师当即占卜,事情就好办多了。”

“这毕竟只是推测,可从没证据……”安诃皱眉,却听瑞香继续说:“这个,当然要去问当时为我母妃接生的产婆。母妃已经去世,当年青岚宫中地宫女也都散得差不多了,当时记录生辰八字的官员也根本无据可查,能找着的大概就一个产婆,到时那产婆怎么说就是怎么样,而那产婆要怎么说,还不是听我们地?”

安诃眼睛一亮,道:“不错。宫中应当有当日接生的产婆是谁地记录,我这就叫人去查。”

“事不宜迟。若是产婆已经不在了,二皇兄不妨查查当日青岚宫中地宫女还有谁剩下,有一个也是好的。若是连宫女都已经没了……”瑞香顿了顿道,“那么我建议二皇兄去云衡大人府上,询问一个叫柳娘地女子去处。”

安诃对他前边的话都没异议,却对最后一句犯了嘀咕,这柳娘算什么人物?

瑞香却一副不打算解释的样子。

“那五皇弟好好歇息,我叫听风进来侍侯。”安诃无奈,嘱咐了一句,退出了房外。

瑞香艰难地动了动身体,嘴角又翘起,微笑。他也很想借此问清楚一些事来,比如出生时的事,满园花开的事,自己的身世……柳娘是最难找的,不妨留着慢慢找,但是在找到柳娘之前,先能找来当日的产婆的话,多半能问到些眉目。

只盼当日的产婆或者其他宫女还在世,或者说,还没被杀人灭口他想得迷迷糊糊,隐约听到门被推开,轻轻的脚步应是听风的,心中一宽,也就睡了过去。

蒙胧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全身都忍不住一抖,扯到了伤口,痛得出了一身冷汗,却居然像是醒不了似的,慢慢才觉得额头一片清凉,又有人轻轻拍自己的脸,努力地睁开了眼睛,看见听风拿着布巾给他擦脸,见他醒来,喜道:“王爷你总算醒了,刚才似乎是魇住了,不住说梦话,却总是叫不醒。”

“魇住了?”瑞香一呆,好半会脑子才恢复了运转,道,“梦话?”

“是啊……”听风犹豫了一下,道,“一直喊娘……奇怪,王爷你平常……不是一直都叫母妃的么?”

瑞香眼睛怔怔地看着床顶锦绣的床帐流苏,道:“因为那是娘啊……”

因为那是娘,不是母妃。

听风没有听懂,也不再追问,便道:“刚才宫中一片乱腾,仿佛所有人都冲向了一个地方,我出去打听了一会,听人说,似乎是那个涵容小殿下……得了什么怪病,全身长红疹子,还发热,叫太医都束手无策,三殿下的那位侧室哭晕了好几次,皇上和三殿下心急如焚,皇上险些就斩了太医……”

“连小小婴孩,都难逃……”瑞香轻叹一声,“这孩子降生于此时此地,实在是祸非福……”

他话音未落,却听外边的小厮慌张一声喊:“三殿下驾到…………”

“三殿下?”听风倏然睁大了眼睛,“三殿下不在宫中陪着儿子,跑这里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扫除克他儿子的祸星。”瑞香垂着眼帘,“听风你去告诉他,我有伤在身,没办法出去迎他,要杀要剐,都请他进来见了我再说。”

天下·君临 第六章 逼迫

(等会再更新……大家端午快乐,汗奔)

听风加了几块炭进暖炉,奉上了两杯茶,福了一福退了出去。门外天空成了铅灰色,正是欲雪天气,保不准就有一场大雪。外边温度骤降,里边炭火温暖,茶香缭绕,原是舒适光景,三皇子安谨的脸色却并不怎么好看。跟着安谨而来的侍从护卫也都跟着听风出去了,只剩下个似乎贴身的,安静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仿佛刻意隐藏他的存在一般。

瑞香靠着听风拿来的软垫斜坐在床上,笑道:“三皇兄用茶。”

安谨嘴唇抖了抖,憋了半天憋出个“哼”字,慢慢道:“小儿三朝宴时偶出意外,多亏五皇弟相救,三哥在此谢过了。”

“举手之劳罢了,涵容当是福泽深厚的孩子,瑞香不敢居功。”瑞香托起茶杯呷了一口,道,“涵容现今还好罢?”

他果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安谨本就是为此而来,正愁没处提这事,倒是被他自己说出来了,当下再也忍不住脸色,铁青了脸,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顿,深吸口气稳了稳情绪,才道:“五皇弟,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实话说了吧,你我兄弟虽不见得有什么情分,但是你从未亏欠我这个三哥,我也没那必要找你碴儿,跟你过不去。况且虽然我大钧崇尚佛法,然而鬼神之说玄乎其玄,能不能信也未可知。只是事关我至亲骨肉,就算是不可信的传言,我也只得信了,尤其我还必须得给母妃。给涵容的母亲一个交代。”

瑞香任他说完,手安静地上下抚摩着茶杯,道:“我与涵容命格相克。看法师之言也是没什么破解之道了。(奇*书*网…整*理*提*供)。要解此劫,必要去其一才罢休。然而涵容才刚刚降世,连睁眼看看这人世的机会都没有,连一声爹娘都没叫过,任谁也不会忍心损他而留我。”

安谨冷冷地扯了扯嘴角,道:“难得五皇弟宅心仁厚。”

瑞香静静瞟了他一眼。道:“然而父皇定是不会亲自下旨将我赐死的,三皇兄也不会明着违背父皇心意,那么三皇兄此行,必然是来劝说瑞香自我了断了。”

“五皇弟能真地自我了断自然是最好,也省得三哥我背上个残杀手足的罪名。”安谨淡淡道,“若五皇弟执意不肯,那么三哥我亲自喂你一颗大内秘药,想来手也不会很抖。”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非常明白,再不用什么掩饰了。安谨既敢如此说,那么父皇必然也是默许的。瑞香暗暗苦笑,忽地想起在出发往北疆前父皇跟他说过的。答应过他母亲,绝不杀他。

父皇啊……你答应地。到底是谁?

他摇了摇头。不管答应的是谁,这样的安排。总不是父皇杀他。

安谨一时也不说话,似乎是特意给他时间考虑。瑞香歪头想了想,忽道:“涵容现在情况如何?”

安谨一愣,没想到他突然问这句,随口答道:“太医说了,那些红疹子绝不是天花,但是发热却迟迟不肯退,吃下去的药也尽数吐了出来。我来这里之前,太医无法,已用了些安定的药物,涵容尚安静地睡着,不哭不闹,暂时似乎是稳定下来了。”

“不是天花,那么太医看出是什么病了么?”

安谨微带了怒色,道:“若看出是什么病,还会如此束手无策吗?”

“三皇兄新纳地皇子妃,家中有带什么宿疾的么?”瑞香又接着问,“娘胎里带出的病,也是有的。”

“她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身体也素来健壮,只是近来刚刚生产,又遭遇屡次惊吓,才会常常晕去,本身自然不会有什么病。”安谨冷冷道,“若是真能确诊这是什么病,知根知底,太医也敢用药,我一早就用不着来见五皇弟了。”

“云妃娘娘一个后宫妃子,竟能将三皇嫂悄悄藏在宫中十月之久,直到她顺利产下涵容,实在是不容易。”瑞香叹道,“这样也能顺利出生的孩子,理当有所后福。”

“承五皇弟吉言。”安谨语声没什么起伏,“她一直在母妃身边服侍,母妃那里丫鬟也算得多,少她一个并不起眼,因此母妃将她安顿在宫中,也不会叫人起什么疑。”

“这位皇嫂怀孕之时,多少也是要叫太医来诊诊脉以确母子平安的吧?”瑞香紧跟着问,“这位太医倒是当真守口如瓶。只是这样守口如瓶如此听妃子话的太医,被父皇知晓,多半心里不会很痛快。”

“原本没有叫太医。”安谨随口辩解道,“父皇原本也有些疑问,但是我自有擅医术的人为她诊脉,比请太医保险得多……”

“咳。”一直安静站在一旁地侍从此时却轻轻咳嗽了一声。

安谨住了口,道:“至今,无论是多么擅医术之人,都没看出涵容的病是怎么回事来。”

“哎。”瑞香叹了口气,“看来我是没什么接着厚颜无耻活着的机会和理由了。不知三皇兄希望我什么时候死?或者是越快越好罢了。”

安谨沉默一会,道:“涵容地病情自然是能少拖一刻是一刻。”

瑞香抬眼看了看他,道:“三皇兄有什么办法叫瑞香死得无苦无痛么?我怕痛。”

安谨眼皮一抬,努嘴道:“沓星。”

他身后的侍从低头应了一声,走上前来,从怀中取出了一只小金盒,打开了盒盖,露出了里面一颗朱红色地药丸。

“这是宫中赐死嫔妃所用地药。”安谨低声道,“无苦无痛,服下之后便如入睡,慢慢地便过去了。“真是好药。”瑞香噙着笑要去拈那药丸,死到临头了他似乎还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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