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教父的逃妻- 第15部分

　　

　　☆、第三十四章

　　当叶青然走出燕京大学在上海的考场，心情大好。
　　考完了，终于考完了！
　　一直紧绷的神经线终于可以放松了。
　　她提着书包，步子轻快，长长的发辫甩来甩去，米色长裙摇曳在浓郁的夏光里。
　　她穿过几条宽宽的柏油马路，走过几家西式的豪华商铺。
　　一声凄厉的叫声刺破她的耳膜，“我不——”
　　这声音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是静雪。
　　叶青然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
　　是静雪，她绝对不会听错。
　　那声音是从一个名为“红夕子”的歌舞厅传来的。
　　叶青然刚抬脚要进去，门口一个流里流气的人就拦住了她。
　　“小姐，还没到营业时间。”
　　“我要去找人。”
　　“找人？不行。非营业时间，谁都不能进！”那人不悦。
　　“放我走！”里面又传来一声女子悲愤的呼喊。
　　静雪！
　　叶青然心中犹如钻进了一群蚂蚁。
　　静雪怎么会在这里，如她般温柔娴静的女子遇到了多么气愤的事情，才会爆发出那么让人心碎的呼喊。
　　叶青然偷偷从衣袋里取出一枚银元抛到不远处，对着黑衣人道，“哎呀，这是谁丢的银元？”
　　黑衣人应声而来，嘴里急切喊着，“我的，我的——”
　　叶青然溜了进去。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柔弱的少女颤抖地缩在墙角，眼神愤怒绝望，泣不成声。
　　几个男子目光淫邪，笑容谄媚。
　　所有人的目光被突入而来的脚步声吸引。
　　“又送上门一个。”一个猥琐的声音传来。
　　“青然！”江静雪凄厉的喊着。
　　叶青然冲到静雪身旁，抱住她，给她拉了下破烂的上衣，“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爸爸又欠了赌债，把我卖到这里，让我还债——”静雪紧紧拉着她的手，哭泣着。
　　“这都民国了，你们还讲不讲王法？”青然愤怒的对着眼前那几个猥亵的男子大喊。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有本事你替她还啊，小姑娘。”
　　“我们‘红夕子’在上海可是首屈一指的销金窟，若不是看在江小姐几分姿色的份上，恐怕早被送往‘丽春院’喽！调教你说明你有这个资本。哥哥给你换身衣服，晚上就可以上班喽，管教你赚的盆满钵满。”
　　一只蜡黄猥亵的手伸向静雪的胳膊。
　　叶青然抓起书包狠狠砸向那只禄山爪，“别乱动！”
　　“你个丫头是哪里跑来的，要不我们连你一起收了。”
　　“你们给我住嘴！”青然牙齿咬得咯咯响，“不就是欠你们钱吗？多少，我们还！”
　　“叶小姐好大的口气。”一阵悦耳的女声传来，那几个男子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分立两边。
　　妖娆妩媚的女子身着水绿香云纱旗袍优雅的走了过来。
　　林红夕。
　　后面赫然跟着田艳秋。
　　叶青然冷冷扫了田艳秋一眼。清澈的双眸坚定地对上林红夕，“林小姐，江爸爸欠你们多少钱？”
　　“不多，江阿生在我们赌坊输了八百个现大洋，加上这十多天的利息，你拿一千现大洋就可以把江小姐领走了。”林红夕笑意阑珊。
　　青然倒吸一口气，这么多，她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就是给爸爸张嘴要，恐怕一时半会也凑不齐。
　　眼前要把静雪带走，只能寄希望于林红夕了。
　　“林小姐，”青然无比诚恳，“请你宽限我们几天。”
　　“我这人最没耐心，等不了。”林红夕笑得妩媚，“才一千现大洋，不多，还不够我一个月买衣服穿！”
　　“你可别指望你爸拿出钱来帮你！”一直沉默着的田艳秋开口了，“他刚从银行那边贷了款。”
　　江静雪放开青然的手，绝望无比，“青然，这次你真的帮不了我——还是走吧。”
　　“静雪，但有一点希望，我们也要努力去试试。一千现大洋，我来想办法。”青然还是把主意打到了叶介之那里，真要不来，就只有向苏文张嘴了，先过去眼前这道坎，再慢慢还债吧！
　　“林小姐，我马上去筹钱。”青然恳切的说，“让静雪跟我一起走吧？”
　　“本来这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除了你，任何女人站在这里为江小姐求情，我都会给她个面子，可是很不巧，是你哎——”林红夕一笑，嘴角那粒米珠般的痣格外冷艳。“我不会给你们时间去筹钱。江小姐，认命吧！过了这道坎，一切都简单。”
　　这个林红夕真和自己卯上了，都是唐承珣给惹的！
　　青然皱起了眉头，脸上怒色再也隐忍不住，“林小姐，我们同为女子，难道你就没有一丁点怜悯之心？你轻轻一句话就可以把静雪推进泥淖之中，请你给我两个小时，就两个小时，好吗？”
　　“我现在可不敢小瞧你。别说一千现大洋，就是十万，只要你叶小姐张张嘴就能从唐承珣那里要来。”林红夕恨恨地盯着目光坚定毫不退让的女子，“我一分钟都不会给你。快给江小姐换上晚礼服，准备晚上的工作。”
　　上次那场误会，叶青然本来对林红夕还有愧疚之情，现在她这一席话说出来，叶青然只觉得她美丽的皮囊下肮脏不堪。
　　物以类聚，和田艳秋还真是一路货色。
　　几个黑衣男子开始拉扯江静雪试图给她换衣服。
　　叶青然用书包拍打着伸向静雪的手，“你们逼良为娼，不得善终。”
　　“住手！”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是周传明带着几个下属到了。
　　叶青然心想唐承珣的人怎么来这么快？
　　她可真没想让他们帮忙，但目前来看，也只有他们才能解静雪之困。
　　“林小姐，卖个面子，成全叶小姐吧？”周传明一眼就看出端倪，“这笔钱由我们来付。”
　　林红夕脸色微红，十分不悦，厉声道，“这个面子我谁都不卖！”
　　“难道连我也不行？”一脸嬉笑的宗元进来。
　　除了林红夕在场的人都一惊。
　　所有上海人都知道宗元做事完全代表唐承珣。
　　这次他给这位叶小姐解围，是不是真的意味着坊间那则关于唐承珣与林红夕决裂传闻的真实性。
　　林红夕俏脸一阵白，一阵红。
　　片刻，她轻启朱唇，未语先笑，“这种小事，怎敢劳宗先生大驾。”
　　宗元掏出一张支票，扔在地上，“林小姐，你收好。人，我可要带走了。”
　　“宗先生出面，这个面子不给也得给了，何必谈钱！”林红夕自己给自己找台阶。
　　宗元是她不能也不敢得罪的人，他的态度就是唐承珣的态度，姑且不论炎龙堂的势力，只要她还对唐承珣怀着一丝希望，她就得在宗元面前低头。
　　宗元淡淡瞥了叶青然一眼，“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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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有存稿，但这章改动不少。
　　年少时候，喜欢屏幕上的旗袍美女，喜欢走出王琦瑶的上海里弄。
　　那些如烟的过往湮灭在岁月里，犹有余香。
　　痴迷张爱玲多年，开这篇文只为圆自己的一个民国梦。
　　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我开文就犯网文大忌，1900—1979年的历史是很多写手都要绕开的，我偏偏撞上了枪口。我的文非穿越，非架空，纯粹的找死节奏，加上男主身份的设定，我要在雷区摸着前进了。
　　不为其他，只为心中那遥远年代的繁华和苍凉，那青石巷子里回首的红颜——
　　

　　☆、第三十五章　再遇宝衣

　　青然拉着静雪跑出‘红夕子’歌舞厅。
　　良久，两个人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静雪抚着起伏未定的胸口，犹如做了一个噩梦，“青然，我真的没事了？”
　　青然拢了拢她凌乱的头发，笑道，“都过去了！”
　　“叶小姐，”宗元已经带着他的人跟来，“考试结束了？”
　　青然脸上的笑容立马不见，自然知道他下一句是什么，她可真不想去见唐承珣。
　　前天那场不愉快历历在目，被他强吻，她狠狠咬了他，再见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可这次又是唐承珣的人解了她的围，救了静雪。
　　她内心有些抓狂，跟他的关系真是剪不断，越理越乱！
　　宗元邪魅的笑容再度涌现，“就算你不体谅他的伤，也该就这件事道个谢吧？”
　　静雪不明就里，忙着答，“我马上去道谢。”
　　“没你的事儿。”宗元扫了静雪一眼，静雪红着脸低下头。
　　他又看向叶青然，“叶小姐，承珣的伤口恶化了。”
　　叶青然心中一惊，前天还好好的，这又怎么了，老天是注定不让她心安了。
　　她从书包里取出纸和笔，匆匆的写了几行字，递给静雪。“交给我妈妈。”
　　静雪把她拉到一边，小声问，“青然，他们会不会难为你，这些钱我怎么还？”
　　“放心。”青然宽慰着她，“我回家就去找爸爸借，再还给他们。现在我跟他们走就是，他们不会难为我的，有些事以后再给你解释。”
　　静雪热泪盈眶，抱住青然。
　　青然给她擦了下眼角的泪水，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又问宗元，“宗先生，那些人会不会再难为静雪？”
　　宗元笑得讥讽，“他们没这个胆子！你要是不放心，我把这个给江小姐。”他抛向静雪一件乌黑的小物件，静雪接住。
　　是一枚乌金雕刻的云中飞龙，有一寸多长，手指肚宽。
　　“谁如果再去找你麻烦，你就让他见识一下这个。”宗元悠悠地说，“好像还没有人不敢给它面子。”
　　江静雪走近宗元，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双目闪烁着晶莹的泪花，“谢谢您，宗先生。”
　　“你不用谢我，”宗元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救你纯粹是为了她！我是受人之托。”
　　青然脸色微红，如果没有冷饮店里的那场不愉快，她与他之间似乎还可以保持她自以为的朋友关系，可如今，他的意图已经很明显，再度走人唐家，会发生什么？
　　她害怕，不安。但是为了静雪和自己的心安，“谢谢”两个字是她必须亲自跟唐承珣说的。林红夕强势霸道，如果不是宗元出现，静雪的命运就会完全改变。
　　“走吧，叶小姐。”宗元不耐烦的招招手，一辆黑色轿车驶来。
　　青然回过神，指了指静雪手里的那页纸，“别忘了给我妈妈！”
　　宗元已经给她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她别无选择，只有上车。
　　叶青然独自坐在后排，问副驾驶上的宗元，“唐先生的伤不是恢复的挺好吗，为什么又恶化了？”
　　“医生说他思虑过度。叶小姐，你是聪明人，你说他能思虑谁呢？自从你前天出了唐家大门，承珣就茶饭不思，彻夜难眠。依我看，他的单相思严重影响了伤口的复原。你们前天中午是不是见面了，你怎么刺激他了，他一回来整个人像丢了三魂四魄的。”宗元回过头，不羁的眸色闪烁着快意。
　　这丫头当真了！
　　挫挫她的锐气也好！
　　这话若是被唐承珣听到，一定会打爆他的头。
　　她沉默。
　　宗元虽面无表情，心中却乐开了花。
　　车子穿过唐公馆一层层的守卫，停在主楼下。
　　叶青然硬着头皮跟着宗元走进一楼。
　　宗元故作深沉，“他现在最需要你的关心，你就不能对他好一点？他的伤在胸口，这万一恢复不好，落下个后遗症什么的，你这辈子也就只能活在良心的谴责里！进去吧，我得去忙了。”
　　叶青然鼓起勇气敲敲门，推门而入。
　　唐承珣半躺在床上。
　　窗帘半掩，夕阳的余晖透过缝隙传递过来，照在他脸上。
　　他神情颓废，看来的确严重了。
　　她顿感自己罪孽深重，满心愧疚缓缓走近他，轻声道，“唐先生，这次多亏宗先生出面帮了我最好的朋友，谢谢你们。那笔钱等我筹齐就还给你。”
　　“我不想听这个。”他望着她，眼神锐利清冷，似乎又有些期盼。
　　“吃药了吗？”青然有些局促不安，忙转移话题。
　　冷气机呼呼地吹着，唐承珣冷然盯着她。
　　她垂着眼眸不敢看他。
　　时间似乎就此静止。
　　外面起风了，一支斜出的的白玉兰不时地碰撞着紧闭的玻璃窗，窗外的天色忽然暗了下来，一道闪电划过长空，雨水瓢泼而下。
　　卧室内没有开灯，光线顿时暗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气氛。
　　青然听到雨水敲打窗台，道，“下雨了。”
　　唐承珣凝视着她。良久，语气近乎哀求，“别去北平，嫁给我！我把一切都交给你！”
　　青然往后退了一步，随即转身。
　　她装作没听见那句话，淡淡道，“我去拿药。”
　　她三步并两步来到客厅，找到女佣要了一顿剂量的药，顺手给唐承珣倒了杯水。
　　“丫头，什么时候来的？”脆如珠玉的声音传来。
　　是一身黑衣短发的谢宝衣。
　　青然对她颇有好感，笑起来，“别丫头丫头的叫，我有名字，叶青然。”
　　“听说你参加大学考试了？”谢宝衣好奇地问。
　　“对啊。”青然爽快的答。
　　“丫头，你今年多大？”
　　“年底就十六了，再说一句，别叫我丫头！”
　　“你看，我比你整整大了六岁，叫你声丫头你还委屈？”宝衣戏谑着。
　　“听着别扭。宝衣，我托你的那件事，办成了？”
　　“替你还了钱，还挨了一顿骂！”宝衣漆黑的眸子闪着精光，“有时候，不必分得那么清，我哥又怎么会在乎你那点儿钱。”
　　“只求心安。”青然道。
　　“你的考试也结束了，今晚住下吧，我们好好聊一聊。”谢宝衣感觉跟这个丫头越来越投缘。
　　“瞧，外面的雨又大了。”青然凝视着客厅外的院子。
　　“叶小姐，先生叫你。”一个女佣匆匆过来。
　　青然有些犹豫，她不想独自面对唐承珣！
　　她眼睛一亮，道，“宝衣，我们一起给唐先生送药？”
　　谢宝衣咯咯一笑，“好，就算被我哥再骂一顿，我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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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没有加更，为什么？你们懂得。
　　菇凉们就不能让俺家的存稿君来个二更出来遛遛？
　　

　　☆、第三十六章　恨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