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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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刃-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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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失去的才最珍贵。没有人知道王子究竟是用什么来换取自己现在的地位的。所以他才会选择假借受伤的理由留下来,一方面为了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一方面就是要好好享受属于自己的乐趣。

    当年那个不起眼的神庙祭祀现在正在检查自己的装备。贴身的猎装能让自己有受伤的可能,让游戏更加刺激;长剑与圆盾则是最标准的配备。三天份的干粮足够消耗,至于其他的……

    查理王子看了一眼沙漏,盯着那最后一粒滑落的沙,深吸一口气,跑进了森林。其疾如风,踏足处有扬尘飞起。只是一个呼吸之间,站在树林外的王子亲卫们就再也找不到自己主上的身影了。

    这个时候,维克多刚刚将毒药摇匀。之前因为是粉末的缘故,味道并不浓烈。此时用水一兑,一股恶臭顿时扑鼻而来。若非心智坚毅,维克多险些就将那瓶关乎自己生命的药水给扔到地上。好在那股味道不久就会散去,不然维克多往日里绝不可能带着毒箭上路。

    “光是射箭的话,一定会被他闪开的。”维克多看着左手拿的远远的毒液瓶思忖着。查理王子那回身的一个劈斩震慑了他的心神,之前瞥见的那面盾牌更是进一步削弱了他的自信。虽然口头上还是将那疯子作为自己的猎物,但在内心深处,维克多仍在绝望的边缘。

    得做个陷阱。

    之前提到过,陷阱不是那么好做的。当然,可以临时挖坑,但那并不具有杀伤力,最多让人绊倒。遇上平衡能力强一些的,甚至都不会受到影响。

    也可以紧急做一根藤蔓编成的绳子,但一样没有什么效果。

    维克多将那片准备好的枯叶放到地上,四周用石头和粗壮的枯枝固定住,小心翼翼地将毒液倒了一些进那凹陷的地方。然后他又用手从边上的溪流中捧了一些清水过来,堪堪将那片叶子灌满。维克多将剩下的水泼掉,抽出三根箭矢,将它们的箭簇浸泡在毒液中,陷入了苦思。

    他想了约有十五分钟,直到他确信毒液已经完全附着在箭簇上,并且在一天之内都不会因为擦碰而被消解之后,也没想到好的解决方法。

    “只要能射中。”维克多心想,“只要能射中,射中,中……”

    似乎也只有等对方轻敌了。

    维克多又浸泡了四支箭,但主意还是没有。周围有微风吹起,引得树上的枝叶摇动,无言地提醒着维克多时间的紧迫。

    无论如何……先挖了简单的陷阱吧。维克多想着,拔出腰间砍刀,开始用力地在河滩边上的空地上挖掘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快,丝毫也不怜惜这柄曾经爱不释手的砍刀。维克多任由潜藏在泥土下面的石头碰撞自己的武器,脸上不露一点心疼的表情。时间就是生命,这句话用在此时此刻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维克多挖的坑很浅,约有一人站立的区域那么宽,半只小腿那么深。坑地下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只有泥土。维克多很想插上些淬毒的木桩,但他没有时间。他只能拼命地挖着,然后小心翼翼地用经年的腐叶盖在陷阱上,让它看不出痕迹。

    他一共挖了五个坑,散布在一棵大树的下面,循着一条既定的道路。维克多忙完这一切,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却不敢放松。仔细检查了自己的陷阱和留下的痕迹之后,维克多慢慢地沿着树干的边缘向不远处的另一颗树走去。他尽可能小心地踏着林间的土壤,试着不让自己留下太过醒目的足迹。他将弓背在身上,砍刀插回刀鞘,腰后挂着箭囊,从树的另一面爬了上去,躲进了尚未落尽的枝叶中,静心等待,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命运降临。

    与维克多的悲观与决死挣扎不同,查理王子一路上都带着兴奋而愉悦的心情。这就像是他在北方那片无尽的森林里狩猎兽人与其他怪物一样,只不过风险大大降低,也没有一些恼人的硬性指标需要完成。这位国王的私生子剑盾在手,却并不怎么护住自己的身形。他并不担心那名猎人手中的长弓,也不担心自己会遭到什么致命的打击。头部很脆弱,但这是查理的重点防护区域。一旦感觉到什么异动,盾牌必然是在第一时间护住脑袋的。如果那猎人射的是身体,查理手中的剑多半也能及时拦住。就算拦不住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查理王子的**本身就是一件出色的防具。

    不知为何,查理王子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是一段充满了昏暗灯光和压抑气氛的回忆。刻苦的学习,祭司们的严厉教导,每日三次对太阳神的赞颂,还有一个少年人对于神的崇拜与终生不得自由的痛苦。

    查理的血管里流着佛伦斯王室那渴望荣耀的鲜血,胸中充斥着对于成为英雄的向往。但他没有这个机会。他的两位哥哥不会允许他,一个野种跑来分薄自己的权力,争夺自己将来的遗产;他的父亲也不愿意自己的私生子平白挑起原本和睦的王室的争端。至于王后,那个恶毒的女人……

    私生子查理紧了紧手中的剑,缓缓吐出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

    这种回忆已经很久没有拜访过他了,今天究竟是怎么了,竟然想起了这些?

    但回忆忍不住地延续。画面跳跃,却持续向前。不知是不是为了缓解这种遗祸至今的糟糕回忆带来的心灵上的波动,查理王子回忆起了那个改变自己命运的午后,那一次虔诚的祷告。

    他还记得那一段祷文。并非教典上的语句,却饱含着积压许久的愤怒与野心。

    “伟大的迪尔,您为人间带来光明,您为万物带来生机。”少年查理双膝跪地,在神庙背后无人的角落,仰头对着午后温暖的阳光,“您最虔诚卑微的仆人,查理。霍夫曼在此祈求您,祈求您能帮助我实现我的愿望,让我不再因为这混杂的血统而受人欺辱,不再因为屈辱的身份而终身碌碌。我祈求您,我的神,伟大的迪尔。我愿付出一切代价,我愿献上我的灵魂,只求您能让我用剑为自己争得荣耀,而不是在您的庙宇中永远埋没。我应该更好地为您服务,而不是仅仅清扫您的神像!”

    查理还记得,那是自己最为绝望的一天。他被王宫里派来保护自己的三名效忠于王后的人辱骂,他因为动作稍有迟缓而被要求严格的轮值主祭责骂,他因为自己半公开的血统而被来神庙祭祀祈福的路人在背后悄声议论。

    那一天,查理觉得自己受够了。他用满腔的怨念向太阳神迪尔祈祷,然后就要乘夜潜逃。如果被人拦住,那就让他们刺死自己吧,这样就不算是自杀了吧……

    森林中,查理王子嘴角微翘,眼神却极为复杂。

    那个时候,神,降临了。



………【第六章 生死之间】………

    太阳神迪尔是一个精力充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他容貌英俊,散发着芳香,略微飘起的长发垂在肩上。脸呈瓜子形,前额宽阔,显得精明、坚定、安详、端庄和自豪。在所有供有迪尔塑像的地方,他都穿着白色绣金线的华贵服饰,手中握着一柄长枪,不怒自威。

    查理对这个形象十分熟悉。所以当太阳神降临在他面前时,查理一下子就呆了。

    ……

    之后的回忆瞬间中断,因为查理王子已经循着维克多留下的痕迹,来到了那猎人的伏击场。为了吸引敌人进入陷阱,维克多事先在附近留下了足够的破绽,就好象他是在匆忙之中无暇顾及那些痕迹一般。

    猎人和猎物,猎物和猎人。两个身份重叠的人隔着茂密的枝叶遥遥相对,约有五十步的距离。查理王子看不见维克多的所在,维克多也只能从突然出现的声响中判断出有人靠近的事实。

    维克多浑身都紧张了起来,但却依旧一动不动。依旧茂密的枝叶阻挡了敌人的视线,却也放大了他每一个动作产生的声响。尤其是此时还挂在树枝上的枯黄叶片,稍一摩擦便会发出让躲藏中的人感到心悸的响动。

    任何一个动作都会带来失败,带来死亡。

    维克多在等待,等待着目前还在视野外的那个人踩入自己的陷阱,犯下一些小错,然后射出弦上的毒箭。不需要穿喉,也不需要命中任何要害。只要能破上一个小小的口子,哪怕是擦伤,维克多就有胜利的希望。

    脚步声近了。维克多已经可以从枝叶的缝隙中看见那疯子的身影。还是那套猎装,还是那柄长剑。近了,越发近了。维克多看见了那张脸,那张曾经让自己羡慕与倾佩的脸,那张曾经给自己带来一线希望的脸,那张在平静下潜藏着疯狂的脸。

    维克多移开了视线。他听过吟游诗人的故事,那些英雄和强大而邪恶的敌人们都会感知到周围敌意的视线。他也遇到过警觉的猎物,在自己凝神静气地准备弯弓的时候霍然回头,然后加速逃开。

    前者是故事,后者是行猎。现在,则是生死相搏。维克多不想犯错,一点错也不想犯。即使是死,他也不要带走任何遗憾。

    目光快速往下一扫,维克多看见那疯子接近了自己故意留下的痕迹,并且弯下了腰。那柄长剑随着右手垂在地上,那面蒙着铁皮的盾牌也支在地上。那个疯子将长剑交到左手,腾出右手来拨弄了一下维克多留下的痕迹。

    这是个机会。没有如有神助般的长剑,这个姿势也不适合快速反应。维克多可能无法射中要害,但若是只留伤口的话,他有这个自信。

    但维克多没有动。他保持着那个他已经保持了很久的姿势,任由汗水顺着脸颊流淌,一动不动。

    他感觉到了危险。

    在几个小时以前,维克多同样觉得这个疯子不可能做出任何反应。自己的箭很快,射得很准,直奔后心。如果对方蹲下,那就会射中脑袋;如果跳起,那就会打中脚踝。他甚至不认为对方能够幸免——自己没有在弯弓时大叫,也没有浪费时间瞄准。

    但这个疯子躲掉了。既然他能躲掉一次,那他就能躲掉第二次。维克多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露出破绽吸引自己动手,反正他不想冒险。

    两次呼吸之后,维克多看见查理王子站了起来,将长剑交还到右手上,左手的盾牌依旧垂在身侧。王子环视四周,目光冷峻,眼神犀利,似乎想要看穿一切伪装与阻碍。维克多就像一尊石像一般静止在树枝上,眼睛看向一旁,只用余光观察查理的举动。

    维克多看到,那个疯子还在漫无目的地扫视四周的花草树木,认真而仔细。然后他低头监视着周围的地面,最后终于把视线投向了小溪边上那几个泥泞的脚印。

    维克多的陷阱就布置在破绽与小溪之间,除非一步跳过去,不然肯定会有一脚踩中陷阱。然后脚下一个踉跄。这就是维克多的机会。

    陷阱被维克多隐藏地很好,除了内部松软以外,几乎和普通的土地没有区别。即使查理王子踩中,也不过是脚下一松,只当是踩塌了某只穴居动物的巢穴。维克多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

    对于查理王子来说,这一幕有些可疑。虽然不是职业的猎人,对于丛林作战也没有太深入的了解,可他就是觉得奇怪。丛林中的脚印并不明显,只能通过一些无意间踩断的树枝或是犹自深陷的草丛与枯叶来断断续续地追寻踪迹。

    而查理王子脚下的这个痕迹,有些太过明显了。就好象是对方特意为他指路一般。

    “陷阱?”查理王子不动声色,心中冷笑一声,“有些意思。”

    他看不出哪里有陷阱,但他知道一定会有。那个猎人没有强弓,没有好刀,也没有足以拼命的武技,除了设下陷阱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如果这是在北边的无尽森林,如果我面对的是兽人的猎手……查理王子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无所畏惧。只要护住了要害,查理王子不相信能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到自己。这个猎人不行,兽人猎手也不行。即便是兽人猎手的强弓,也只能在查理王子那迥异于常人的身体上留下一些皮外伤

    既然如此,那还担心什么呢?查理王子上一次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能够杀死那胆敢袭击他的兽人。现在么……王子殿下暗中提高了警惕,迈开步子,慢慢向着那条潺潺的溪流走去。

    一旦有什么异变,他就会……

    查理王子感觉脚下一沉,心知不妙,就势半蹲,盾牌护住头部,稳住了身形。

    ……就会防护住最脆弱的地方,然后谋求反击。

    树枝上,一直僵直不动的维克多在查理踩下陷阱前的一刹那就开始了自己的动作。有些僵硬的肌肉与关节让他的动作有些变形,但维克多咬着牙,无视一切**上的不适与痛苦,拉满弓弦,略瞄一瞄,便松开手指,让淬了毒的箭支激射而出。

    他没有瞄准对方的头部,他也没有瞄准对方最宽大的躯干。维克多的羽箭直直地飞向查理尚陷在浅坑里的小腿,在这个角度上唯一没有被盾牌护住的部位。

    许多天以前,那个兽人猎手的箭簇就是从这个部位给予查理王子沉重一击的。显然,王子殿下并没有完全吸取这个教训。

    这和他的自负有关。

    维克多的箭射中了查理王子的小腿,箭簇入肉越有半个指甲盖那么深,然后便被查理极度有力的肌肉给挤了出来,连血都没有流出多少。查理王子猛然抬头,看着维克多的方向。因为维克多的动作,那丛枝叶摇晃剧烈,一眼就能看出藏身之处的所在。王子殿下笑了笑,从坑里走出来,慢慢逼近了那棵树。

    脚上的伤很浅,但终究是伤,查理王子不介意让它多修养一会儿。他用盾牌打掉了随后射来的两支羽箭,悠悠地来到距离维克多不过十来步的位置,突然脸色一变,停下了脚步。王子的身子开始有些打晃,长剑无声地落在泥地上。

    维克多松了口气。他想起了某个已经忘记了姓名的吟游诗人曾经说过的情节。此时心神放松之下,竟是脱口而出。

    “倒!”维克多高声喊道,“倒!倒!倒!”

    查理王子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指令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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