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冰无言以对,默然而立。
余跃郑重其事地说道:“其实我觉得你如果不开棺,倒是可以不用两手空空而回。”
百里冰笑嘻嘻地向余跃走去:“你是让我请她回去吗?”
余跃也十分礼貌地笑道:“正是此意!”
百里冰走到余跃身前,笑得更灿烂了:“真的吗?”
奇香袭袭,放肆地扑进他心窝里。
余跃按耐住深心的悸动,心道这公主真是平易近人阿,于是报以同样灿烂的笑容:“当然是真的。”
正笑间,猛地一股寒意直*心门而去,余跃暗道一声不好,猛然抽身急退,“呲”一声,百里冰手中的匕紧贴着余跃的皮肤,穿衣而过,削掉一块衣角。
只差分毫,便要了他的命,幸亏见机得早,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余跃惊出一声冷汗,心有余悸地抬眼愕然相望。
百里冰眼睛都笑弯了:“你可以对我笑,但请不要笑得那么贱。”
晕!她可以笑得那么贱,为什么人家不能?
余跃擦了擦手心的汗,纳闷道:“我哪里笑得贱了?”
百里冰对着众将领一挥手:“把他二人带走。”
说完,径往大道上走去。
先前失了剑的将领小心翼翼上前去夺杨寒手中的剑,杨寒倒也没有反抗,于是那将领轻而易举就把剑夺了去,同时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姑娘请。”
杨寒稍作犹豫,似乎权衡利弊之后,便随众往大道上走去。
其实余跃并不知道她医术是否高明,先前说什么她已得杨神医**分真传,纯粹胡说八道,只是不想看到一个鱼死网破的局面,而先行一个缓兵之计,容后再寻抽身之策。
而此时杨寒从容不迫的样子,像是真的身怀绝技,对于医治百里河的病,似乎也已经胸有成竹,莫非她真的已经深得杨崇山真传?
但那从容不迫,似乎又有点像视死如归,敢于引颈自刎的,自然不把生死放在心上,而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自然在任何时候都可以从容不迫。
余跃有些看不懂了,这杨寒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视死如归?他偷眼去望杨寒,暗使眼色,却只看到杨寒的一脸淡然。
你到底行不行,你倒是表个态啊。
余跃还在愣,已经有两把剑*了上来,顶在他背心上,身后两个人异口同声道:“走!”
“我只是他们的病人。”余跃迈步,佯装怯懦地说道。
“咯咯咯……谁叫你多嘴了,”百里冰头也不回,笑声却仍是那么悦耳,“如果你此行招来杀身之祸,也是死在你自己的嘴下。”
“公主,”一个将领紧走几步,走到百里冰身后,小声说道,“你真的相信那小子的鬼话吗?若是这姑娘治不好君主的病怎么办?”
百里冰头也不回,说道:“韩直将军,我们先将她带回去一试,若是能治好父王的病也就罢了,若是治不好,再治她的欺君之罪,届时如果杨崇山真的还活着,我就不信他不现身。”
“但如果这姑娘根本就不是杨崇山的孙女呢?”韩直据理力争道。
“如果她不是杨崇山的孙女,那么我们守在这里又能找到什么?”百里冰轻描淡写地说道。
韩直无言以对,默然点头。
之后,为稳妥起见,百里冰又派人到那小木屋里搜索一番,确信的确空无一人之后,下令启程,开往云都。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路,沿官道一路到达韩郡,之后百里冰遣回步兵和众将领,只留韩直和五十骑兵随行,马不停蹄赶往云都。
百里冰一路欢声笑语,而随行之人却一路紧绷着脸,表情肃然,这实在是一个怪现象,但经过在杨崇山坟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刻之后,余跃已经明白其中道理:因为百里冰讨厌看到别人贱笑,然而这些人无法拿捏得准,怎样笑是贱笑,而怎样笑又不是贱笑,所以他们不敢轻易笑。
而余跃性情秉直,做事率性而为,若是没有领下军令状,任何事情,他都是想做就做,因此,在百里冰面前,他最不拘束,该笑的时候笑,该叫的时候叫,那开怀程度,曾一度过了百里冰,引得众随从又是妒恨又是担心,却不敢轻言一声。
笑谈之余,百里冰会有意无意地向杨寒请教医学之道,关于药理医理,关于病症病象,虽然蜻蜓点水,却又无所不及,而杨寒也是对答如流,从容应对。
通过这一问一答,余跃看得明白,百里冰是想旁敲侧击,弄清杨寒到底有没有真材实料,虽然一轮对话下来,无疑是纸上谈兵,对于杨寒的医术,也是不能妄下断言,但至少可以初步判断,她的确是有过疗伤治病的经历的。
由此,余跃不得不对这个百里冰刮目相看,她表面上嘻哈无度,一副傻姑娘模样,而其骨子里,实则心细如。
而且,渐渐地,他开始现,百里冰笑谈间,并不能给人完全的无忧无虑的感觉,那眉宇间,总是蕴藏了似有似无的淡淡的忧伤,似有万千苦衷深埋心底,不知道该向谁述说。
由韩郡到云都,千里有余,即使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也要三四天才能到达,而百里冰似乎想要一鼓作气跑到云都,从头到尾没有让大家休息的意思,一口气赶了两天两夜,行了八百多里路,弄得人困马乏,却还在催促大家赶路。
随从们心中虽苦,摄于百里冰威严,不敢直言,只好忍气吞声,勉强赶路。
而余跃却不然,对待百里冰,他是以局外甚至敌对的角度看待,并无半点尊崇之意,只有几分戏谑之心,甚至在潜意识里,还巴不得时间拖得越长越好,百里河因此死翘翘那就最好。
于是夹在人群中间,他时而唉声叹气,时而牢骚满腹,时而苦口婆心相劝:“公主,我知你心系父亲安危,归心似箭,我也知君王一人性命关乎天下兴亡,但欲则不达,我们这么没日没夜马不停蹄地赶路,累死几匹马倒也无所谓,换乘几匹也就是了,但人总得吃饭休息吧,尤其是杨寒姑娘,”说到这里,他还狠狠地向杨寒使了个眼色,“她本就体弱,弱不禁风,哪里禁得起这样的鞍马劳顿,到时候她要是累瘫累倒了,谁来替你父王治病啊?”
“嘻嘻,说的是啊,言之有理,那你就先休息吧,我让你永远休息。”百里冰眉开眼笑地催马过来,一刀砍向余跃腰间。
对于她的笑里藏刀,余跃已是领教过,此时早有防备,见她催马过来,就已经牵引缰绳,往侧面催马,当百里冰一刀砍过来之际,他将腰一猫,就从那刀锋底下溜过。
以往多次,百里冰动手砍杀余跃,只要余跃躲过,百里冰也就不再相*,然而这次,似乎对他惑乱军心甚是动怒,决心置他于死地,见余跃溜走,立刻调转马头,横眉竖目地追上去,乱刀相加:“你这厮对我贱笑也就罢了,还说话这么放肆,好歹我也是公主,你居然没上没下尊卑不分,这次我非杀了你不可。”
余跃却也不惊慌,一边躲闪,一边狡辩:“公主,我见你通情达理、平易近人,才……”话只说到一半,那步步紧*的刀已经将他*得喘不过气来。
他大是震惊,此时他才意识到,方才真的是太过低估眼前这位养尊处优的公主了。
………【第二十四章 刺客】………
那精湛绝伦快如闪电的刀技,那雄浑磅礴无坚不摧的斗气,无不证实了一个大家风范,哪里还像余跃所认为的黄毛丫头?凭她那身手,如果真有心想要置他于死地,恐怕只在翻手之间。
而此时百里冰已经动了杀心,刀刀凌厉,皆是取人要害,余跃左躲右闪,似乎也是难以周全。
就见百里冰一刀斜削而出,余跃堪堪仰面躲过,然而刚躲过剑锋,一股强大的劲气随后袭来,将他吹得一个趔趄,几乎跌下马来,勉强挺直身子,却不料光影闪动,那寒气森森的刀在空中划一道弧线,就轻盈盈地折返,却带着大气磅礴,迎面斩来!
余跃刚刚扳直身子,余力还未散尽,根本无法躲闪,而马匹前冲之势不减,看那形势,就如余跃挺直了身子往那刀口上撞去一般。
众人齐刷刷勒住马,无助地瞪大了双眼,为他默哀,而余跃也不由得在心中大呼:“我命休矣!”
却在此时,一道黑影破空而至,快如闪电,直取百里冰,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听“叮”一声,蓝色光晕以百里冰为中心,似波纹一般向四周荡漾开去,同时,百里冰整个身体离开马背,穿空而起。
原来,在突然袭击到来之时,千钧一之际,百里冰顾不得斩杀余跃,立刻抽刀对抗那不之客袭来的雷霆万钧的一击,两相撞击之下,她才看清来者是一个蒙面人,手执拳头般大小圆球形状的怪异兵器,如铁锤一般砸过来,直砸的她眼冒金星,气血翻涌,身体更是吃不住力,就要倒飞而出,她只好借势一蹬马鞍,穿空而起。
不料那蒙面人一招得势,更不松懈,身形如灵蛇一般,扑向空中的百里冰,人快,兵器更快,那笨拙的圆球形状的兵器在他手里竟也如灵蛇一般,如影随形地向着百里冰席卷而去。
百里冰身在空中,无力躲闪,只得以刀拆挡,但听得叮叮当当连声,光影交错间,二人转眼互拆了十几个回合,然而那蒙面人毕竟得了先机,加之斗气强横,如海潮奔腾,一浪接一浪连绵不断地压向百里冰,百里冰从头到尾竟然没能喘过气来,就被击落地面,跌了个四仰八叉,与之同时,蒙面人整个身体几乎化作了一道垂直的黑色闪电,由上而下,手中兵器散出淡蓝色光焰,如魔鬼的双眸,虎视眈眈地盯住地上的百里冰。
“有刺客,快救公主。”韩直这才回过神来,大喊一声,腾身而起,身体如一道黑线,直射而出,及至半空,又如水蒸气一般,急膨胀蒸腾,并逐渐闪光,顷刻竟耀眼夺目,如旭日降临人间,不可*视,只留下一团模糊的光晕在人的视线里,无形的箭雨,顷刻间布满了整个空间,相隔遥遥,都能感觉到有如千针万刺在刺戳着肌肤,叫人痛不可挡。
“光系斗气!”余跃看得呆了,修炼光系斗气的人多如牛毛,但像韩直这样使得出神入化之人,他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看那光景,韩直似乎已经摆脱了肉身的束缚,可以随意地驭使斗气,从表象上看,就像他整个身体化作了一团光气一般,这份修为,起码已经达到剑师境界。
自上而下如陨石坠落的黑影毫无意外地落入那轮旭日里,只听得“嘭”一声沉闷的声响,仿佛重锤直接敲在人的深心处,整个深心,不由得轻轻震颤了一下,而可见的,那半空中的耀眼光气,也轻轻地震颤了一下,缓缓下落,与之同时,原来浓密的光芒似狂风卷云雾一般,渐渐地开始淡薄,稀疏的流光,形成道道光圈,如光梭一般,在外急游走,显得异彩纷呈,璀璨夺目。
透过稀疏的光圈,依稀可见两条人影,以上一下交织着,韩直单手高举,手掌握成拳,抵在那蒙面人怪异的兵器上,蒙面人借着俯冲之势,以泰山压顶的态势向他压下去,韩直手臂颤抖着,面部扭曲着,仿佛承受着千钧压力,不胜痛苦。
“啊!”一声仿佛是开天辟地的呐喊,震撼深心,响彻云霄。
便在那声呐喊中,人影倏分,两个人分作两个方向,向外倒飞而出,韩直如流星一般,斜向下急坠落,顷刻轰然一声跌落地面,半天爬不起来,而那蒙面人却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在空中翩翩翻滚一阵,而后轻盈地下落,而后以手中铁锤般的兵器杵地,借力一翻,再次如离弦之箭,急射向百里冰。
百里冰此时已经翻身爬起,已有准备,见那蒙面人再度杀来,面无惧色,轻蔑地一笑,将刀笔直放于身前,做了个起势,便见袅袅地青烟蒸腾而起,缓慢地围绕她的身体旋转起来,逐渐浓密。
“这是什么斗气?”余跃有点看不明白了。
他想,只要她动手,一定会让自己看个明白的,于是他拭目以待。
可未曾想,就在这时,那边惊醒过来的骑兵们蜂拥而至,顷刻挡在百里冰身前,形成一道坚实的人马墙,那蒙面人和那铁锤便毫无意外地撞在人马墙上,就听得叮叮当当一顿乱砍,杀作一团。
百里冰收起斗气,疾步往韩直走去,略显关切地问道:“韩将军,你没事吧。”
韩直慌了手脚,顾不得许多,龇牙咧嘴地挣扎着爬起来,连连说道:“我没事,我没事。”
刚说完,就吐了一口血,喷的满地都是,喷完又继续说道:“我没事,我没事。”
“咯咯咯……”百里冰又一次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余跃见那边杀作一团,忙得不可开交,便悄悄地催马来到杨寒身侧,轻声说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杨寒淡然地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走?”
余跃一愣,继而克制着情绪,耐心地开解:“我知道你可能对你的医术颇有把握,但你知道百里河得的什么病吗?你能肯定一定能治好吗?如果侥幸治好了也就罢了,如果你无能为力,而他们又始终以为杨老前辈还没有死,届时肯定还要回来挖坟开棺,以此来*迫杨老前辈现身,就如你说的,你爷爷都已经死了,你还要让他不得安宁吗?”
“如果我就这么走了,他们就不去挖坟开棺了吗?”杨寒轻轻地斜了他一眼,说道。
“傻瓜,”余跃翻了翻白眼,“你都走了,他们挖坟开棺还有什么意义?无非是看到一具尸体或是一个空棺材而已,他们又能做什么?他们不是盗墓贼。”
杨寒似乎对他这口吻有些反感,狠狠瞪了他一眼,仔细品味,似乎又觉得言之有理,于是开始左右矛盾起来。
就在此时,被众骑士杀得伤痕累累的蒙面人冲破了重围,陡地身形一转,杀向余跃和杨寒二人,虽然已经伤痕累累,身法却仍然疾如闪电,只在眨眼之间,便至于二人身前,手中森然的铁锤兵器,对准杨寒砸过去,众人愕然:这刺客是不是被杀昏头了?
而百里冰却恍然大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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