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们?”
“对啊……怎么,穆楠今晚不回来?”
鹿安呆呆的,他回不回来她哪知道?
“您今晚不回去了吗?”
“今晚我住你们那儿。”
“……”
徐母买完菜,拖着鹿安上计程车回别墅,鹿安半托班就。
“妈……”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需要买的吗?”
“不是……”
“那上车吧。”
“我……”
“嗯?你什么?”
鹿安扶着徐母的手,想开口却感觉喉咙哽着,她咬咬牙,心下一定,“妈,其实……其实我们……离婚了。”
后三个字咬字有些虚浮,但发音清晰,徐母听得真真切切。
她说:“我知道。”
鹿安一脸愕然,“您……知道了?”
“嗯,穆楠已经跟我说了。”徐母脸上的神情依旧慈不变,鹿安这回是真的喉咙哽咽,“妈,我……”
“我都知道。”徐母轻拍她的手背,“是穆楠让你受委屈了。”
“不是……”鹿安摇摇头。
“我明白。”
徐母叹着气,“好了好了,走吧。”
鹿安拖住徐母的脚步,“去哪儿?”
“当然是回去啊。”
“回去?”
“是啊,我说今晚给你们下厨,你忘了?”
鹿安一时语塞,垂下眼,说:“妈,我可以陪你去任何地方吃饭,甚至是回徐家,但是别墅那边……我……现在不适合。”
“有什么不适合的?”
鹿安知道徐母在装傻,于是有些无奈,“阿姨……”
徐母眉毛一抖,“阿姨?”改口改得这么快?
“……”
“妈知道你的意思,你要合适的理由是吧?那你作为我孙子的妈妈,这总行了吧?”
“……穆楠他告诉您了?”
“这个他倒没说。”
“那您……”
“穆楠把你们离婚的事告诉我,是因为知道瞒不住,不过要是他以为我只有莺姨一个卧底,那就错了。”
“……”
鹿安深深地叹了口气,简直是防不胜防啊……
鹿安几乎是被强制回去的,到了别墅,里面有莺姨和其他几个佣人,她一进门,莺姨眼睛一亮,小跑着过去。
“夫人,少夫人,你回来了?”
鹿安有些尴尬,“莺姨,好久不见。”
“是啊是啊,你看你又瘦了。”
徐母在一旁帮腔,“是啊,怀着孩子还瘦成这样,你今天必须吃多点。”然后把东西交给莺姨,让她把东西该洗的洗该切的切,弄好就等着她露一手。
徐母和莺姨在厨房忙的不可开交,鹿安进去想帮忙,竟然被推出来了,让她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等吃。
鹿安捧着一杯牛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落地窗外面的院子发呆,她想起之前在院子里种的几盆雏菊,不知道怎么样了。
雏菊依旧开的很好,颜色依旧鲜嫩光泽,花朵儿在微风下摇摇晃晃,好像活了一样。
看来它们被照顾得很好。
天空一片昏暗,前面从门口开进院子里的前车灯刺着鹿安的双眼,她的胸口猛的一突,这一刻她才想起了某一种可能。
徐穆楠下车后直直站在原地,眼底闪过惊讶,无声地看着她。这时候,车上下来另一个人,看着她的神情有些不自在,有些费解,有些复杂。
鹿安就这么站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似乎觉得她又把自己推进了窘迫的领域。
徐母的一声叫唤,打破了沉寂。
“鹿安,站着干嘛?快进来,吃饭了。”接着徐母望向另一边,很自然的说:“你们也是,快进来。”
鹿安跟在徐母的后面进屋,进去后,徐母让她跟自己坐一边,徐穆楠跟宁绮安坐一边。
桌上的气氛和谐的有些牵强,至少,鹿安刚坐下,就觉得自己已经饱了。
“来,鹿安,先把汤喝了。”
“好……”
“来,鹿安,鱼肉。”
“是……”
“来,鹿安,吃虾。”
“哦……”
“来,鹿安……”
“妈。”
开口的是徐穆楠,现场的气氛愈发紧绷。他沉着脸,唇线绷的直直的,低着嗓音道:“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徐母从头至尾,脸上的表情就跟平时一样,要多自然就有多自然。
“做这顿饭之前来的。”
“您事先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那么忙,哪有空接我的电话?所以我只好找鹿安了。”
徐穆楠沉默了一会儿,说:“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关心我的身体怎么不见你回去看看你妈?”
“好……我跟绮安以后一定常去看您。”
突然被提名,宁绮安赶紧接腔,“是啊,穆楠说,过两天要回去看您的。”
徐母笑了笑,“你们有心就好。”
鹿安在一旁觉得自己显得有些突兀,有一种误闯了人家家庭聚会之后的无所适从。
“鹿安,想什么呢?是不是没胃口?”
鹿安的脸色逐渐显露苍白,“不是……”忽然她迅速站起来,往近一点的厨房跑去,对着水槽呕吐。
徐母站起来跟过去,不停地拍着她的背,鹿安吐完感觉整个人乏力,胃还一抽一抽的,接过徐母递过来的温水漱口,再喝了几口安抚胃部。
徐母轻拍着她的背,笑着缓缓道:“当年我怀穆楠的时候,也吐得这么辛苦,所以你肚子里的宝宝以后也一定跟穆楠一个样。”
徐母的话让周围因为鹿安呕吐的紧张感转为僵硬,鹿安看向站在厨房门口的两人,宁绮安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努力回忆着徐母刚刚说的话,生怕错漏一个字。
宁绮安过于僵愣的表情让徐穆楠蹙眉。
“好了,吃饭吧,菜凉了。”
说完,徐穆楠手撑着宁绮安的腰部,带着她回到餐桌。
一顿饭下来,鹿安正找着机会说告辞,没想到宁绮安已经先她一步站起来。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阿姨再见,鹿安再见……”说完看也不看徐穆楠一眼,转身就走。
徐穆楠跟着站起来,走了几步停下,回头对着徐母说:“妈,你今晚就在这儿休息吧。”说完看了鹿安一眼,没说什么就走了。
徐穆楠的眼神不含任何情绪,但就是这样的眼神,让她胸口一窒。
鹿安发现自己最近老想着叹气,实在是累的慌。
徐穆楠快步跟上前面几乎跑着走的宁绮安,手一伸,擒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向自己,噙着两行泪失魂落魄的脸。
徐穆楠看着她,沉缓着嗓音,“我送你。”
“不用了……”
徐穆楠没听到似的,抓紧她的手上车。
把她送到楼下,宁绮安什么话都没说,径自开车门下车,徐穆楠跟着下车,把她挡在自己身前。
“你在生气?”
“为什么不告诉我?”
“只是暂时没告诉你。”
“暂时?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跟我说?”
“等到我觉得,告诉你之后你不会有这种反应的时候?”
“我这种反应?”她仰着脸,有些讽刺,“难道我不应该有这种反应吗?”
“这件事对你影响就那么大?”
徐穆楠自始至终冷静的态度压得她难以喘气,“鹿安怀孕了!!她是怀孕了,怀的是你的孩子。”
“所以呢?你介意?”
“没有,我不介意。”泪水夺眶而出,“但是……我不想对不起鹿安。”
徐穆楠把森冷的视线定在她的眉间,“你打算再一次推开我?”
“她是我这辈子最不想伤害的人。”
“所以你打算伤害我?”
“不是的。”
“不是吗?”
他的目光太过凌厉,宁绮安撇开视线,“穆楠……你要我怎么做?”
“好好地呆在我身边。”
泪痕湿了一脸,宁绮安无暇顾及,“可是这样子我以后怎么面对鹿安?”
徐穆楠抬手擦拭她的两颊,“没有人会怪你?鹿安也不会。”
“可是我自己会!!我自己会……”
“那么,你想怎么做?”
“不知道……我想冷静一段时间。”
“冷静?”
“我们能不能暂时不要复合?我没有办法……”
徐穆楠冷声打断:“绮安,这已经是最后一次。”
车子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中,徒留一道背影作无声挣扎。
别墅里,鹿安一人坐在沙发上,徐母坚持要她等徐穆楠回来送她回去,她也只好等着。
只怕他现在根本就顾及不了她。
就在鹿安胡思乱想的时候,徐穆楠回来了,进了别墅见到她,直接向她走过去。
“为什么你今晚会在这里?”
“我……”
“我妈怎么知道你怀孕了?”
“我不知道。”
“你告诉她的?”徐穆楠冷沉着俊脸,朝着她靠近一步,鹿安不自觉的往后退一步。
“不是……”
徐穆楠一个跨步过去,拽紧她的小臂,“那你该死的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他眼里的怒气隐隐约约,鹿安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吓得咬紧下唇,脸色逐渐泛白。
☆、他的了解
在楼上拿东西的徐母听到楼下动静,赶紧跑着下楼,一下来就看见徐穆楠拽着鹿安的手,因为是背对着的,所以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现场突然安静下来,却没消除紧迫的气氛。
“穆楠。”说话的鹿安,她平稳的语气让徐母暂时压下了开口的冲动。
因为俩人靠的太近,所以她必须抬起脑袋对他说话。
“没经过你的同意,莫名其妙跑到这里来,我很抱歉。可是,阿姨怎么会知道我怀孕的事,我不知道。”
她收回视线,不再看他,“我只是过来陪阿姨吃顿饭,如果你以后可以多抽出一点时间陪她,我也就不用出现了。”
温柔平和,不急不躁,这是属于她的,就算是生气,最多就是不理人。
徐穆楠看着她半敛着的杏眸,秀气白皙的脸看似淡然,但眼睫却一颤一颤的,刚刚是真的吓到她了。
对着她发脾气实在有些不可理喻……
鹿安抽回被他逐渐放松力道握着的手。
徐穆楠:“鹿……”
只说了一个字,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淡着一张秀脸,安静地越过他,走了。
徐穆楠挑眉,她真的生气了。
现场的气氛有些戏剧性的反转为尴尬,徐穆楠一转身发现了徐母,朝她看过去,她瞪着一双眼,扔给他一个“活该”的表情,转身上楼。
徐穆楠追出去,到门口已经看不到鹿安的身影了,他转身到院子去开车,一出大门很快看到她。
他把车子靠近她开的极慢,摇下车窗。
“鹿安。”他轻轻喊了她一声,只得到她一声,“嗯。”徐穆楠轻哼着一笑,说:“上来。”
鹿安继续走着,不理他,徐穆楠无奈,说:“你刚刚不是跟我道歉了吗?难道不是情愿的?”
她停下脚步,低敛着脑袋幽幽道:“道歉是真的。”
“那就上车。”
他下车打开副车座的门,让她上车。
鹿安并不是骄作的人,很多时候,与其生气或者怒目相对,她比较喜欢心平气和地沟通,头脑清晰的分析事态,理性地思考。
在这件事上,她做的不对,所以她道歉。但绮安的反应是她没有料到的,而他因为绮安对于自己怀孕一事感到难以接受而对她有所不满,也许很正常,因为她无故打破了他的计划,但她没理由承受他这样的怒气。
他原本就不是个容易动怒的人,即便是刚刚,他也只是寒着脸,语气重了些。
鹿安就这样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徐穆楠忽然关上车门,背靠上车身,鹿安抬起脑袋看着他,不明所以。
他也抬起眼皮注视着他,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说:“三年前我有一种想法,如果不是跟绮安结婚,那么跟谁结婚都是一样的,何况是对你负责。”
鹿安看着他,有些意外他说出这样的话。
“我以为一切只要让你选择,就不是我的错,不强制你做任何事,就不是我的错,即便你的选择最后会让你受到伤害,也不是我的错。”
鹿安打断他,“你说的都对,这不是你的错,你爱她,所以任何事情首先考虑的一定是她。而我,只是在那时候,刚好有了一个能如愿的选择罢了。”
徐穆楠一直是了解她的,知道她对任何事情喜欢按着道理来,很少闹情绪,她很坚强,却一直在勉强自己,她很懂事,却不懂怎么正确地保护自己。
所以在那时候,他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要让她来承受这些,可他无论怎么努力,也对她产生不了除了关心和惜护以外的任何情愫,他能做的,就是爱护她。
现在他发现,是鹿安,一直在纵容他。
“鹿安,要爱上一个人不容易,但要爱上另一个人,很难。”
也许这是某类人的特性,爱一个人的时候,只能爱她。
她捏着拳,小声道:“我从来就不求这个,现在也一样。”
他笑了笑,抬起手,跟三年前的某一天一样,轻轻搭上她的头顶,说:“我知道。”
回去后苏言追问了当天的状况,鹿安抽丝剥茧,说得有所保留,苏言听后,就一句话:“这么诡异的场面,你竟然还能吐了?”
诡异跟孕吐之间,还能有联系?鹿安无解。
另一周末,一大早,苏言站在门口,拉悚着眼皮,老大不爽地看着门口的不速之客,不客气道:“大哥你找哪位?”
齐朝临拨开她,不请自进,“当然是找该找的人,难道找你吗?”
鹿安听到声响,走出房间,见到他时有些惊讶,“朝临?你怎么来了?”
齐朝临跟位大爷似的,丝毫没有对主人客气的自觉,坐下后对着苏言下命令,“上咖啡。”
“上你妹!!”
苏言一声咆哮,同时吓到了俩人。
鹿安赶紧上前顺毛,“苏老师别激动,我来我来。”
“当初面试的时候你是带着把枪去见你们校长的吧?”齐朝临昨晚一口气隔在胸口出不来,现在有个炮灰供他撒气,大少爷很有积极性。
“我现在同样可以拿把枪来崩了你!!”
“太他妈 low了!都多少年了,也不知道给装备升升级。”
“过来拉仇恨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