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点头道:“能留下这支军队自是最好!既然无法保全,王爷提出的确是最佳方案! 凌钲的眼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见众人都微微点头,才开口道:“既然各位先生赞同,凌钲今晚便拜折陈述此事!” 顿了一下,又接着道:“目下,真正让本王担忧的,是罗府和裘府反目的事情!哎!我实在想不到师妹会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 武骋点头道:“闵小姐失踪了还好些,毕竟没有官衔在身。罗侍卫不辞而别,却真是震动朝野。最为严重的是,这件事牵涉到皇后。在这场婚事中,皇后颜面扫地,真把裘将军恨到了骨子里。听说这位素来不露声色的娘娘竟然当着无数诰命夫人的面,问裘夫人道:‘卿家不会管教女儿,如何也不知会哀家一声?在场这许多夫人,每一个都教女有方,卿家理应多多请教才是!’” 谋士李诺点头道:“裘府二小姐裘清涟原本定了要许配付侍郎家。前两日,付家撕毁了婚约,竟是拒娶裘府的小姐。如今,裘家‘教女无方’的事情早传得朝野皆知、沸沸扬扬。” 谋士林执先点头道:“两位将军素来持重,这一次真是气昏头了。不但互相指责对方拐带了自家的儿女,在堂上堂外也是针锋相对,前所未有地‘不顾大局’。两个月间,双方人马因为各种微不足道的小理由发生了大小争斗不下数十起!” 凌钲叹息道:“帮我分别下帖约两位将军见面吧!也不知此事究竟有多大的转圜余地。这样闹下去,只怕会给有心人可趁之机!” 武骋点头,躬身问道:“是否要接闵小姐回来?”这一对新婚夫妇无端消失后,一直行踪成迷。但前两日,席广庭已捎信明确告知凌钲,是他带走了闵文曦。 “不必了!”凌钲叹息道:“祸已经闯了!现在回来,无异于跳火坑。传信给师妹,让她永远也不要回来了!就——自由地去寻找幸福吧!这边的事情,我想办法处理。” 众人又议了几件朝中要事,凌钲整理好了思路,一众幕僚才告辞而出。 待众人走远,凌钲才使人召进了明风。 “王爷!您回来了?”恭敬地扣了一个头,明风心中惴惴不安。 他感到不安并不是因为他胆小,也不是因为他多虑。事实上,他的不安是有充分理由的。 想当初—— 闵文曦小姐一时不查,把何芯姑娘破门出嫁的事情告诉了王爷。告诉的结果是——王爷大发雷霆,差点没掐死闵小姐。 这次,他带着任务到洀韶,结果,完成的情况极端不理想。 待会儿,王爷会不会……?明风吐了吐舌头。 不是没有想过编些谎话欺骗王爷,也不是担心谎话会被王爷那庞大而严密的情报系统揭破,最关键的就是——哎!谁让他如此重情重义重承诺?正所谓——头可破、血可流,主仆情分不可抛…… “见到何芯姑娘了吗?”明风的思绪被凌钲打断了。 “是!王爷!”明风垂下了头。 “她……好吗?”凌钲有些紧张。 “很好!何姑娘每天都吃得好、睡得香,似乎还稍微长胖了一点点!” “我让你转交的礼物……?” 明风头皮一麻,旋即摆出一个视死如归的表情,取出木匣递给凌钲,低着头,一口气急急道:“何姑娘说,这个礼物十分美丽、她十分喜欢,但是这样专程送礼太过麻烦,请王爷以后都不要费心为她准备礼物了!” “要死就死彻底!”一个念头闪过,明风接着道:“并且,何姑娘说,王爷整天东奔西走不是太累了吗?请王爷回府好好休息,不要再去找她。她说——” 明风摹仿着何芯的语气道:“即便他到洀韶,也一定——见不到我!” 说完这句话,明风摆出一副“让暴风雪来得更猛烈些吧!”的表情,等待着凌钲的怒火。 可是……等了这许久,王爷怎么还没有发火? 明风偷偷抬头,就看见凌钲已经打开了木匣,脸上的表情似喜似噌、异常复杂。虽然复杂,但——很好!并没有发火的迹象。 明风松了一口气,接着道:“何姑娘还说,她会参加竟标,希望能同王爷您达成——合作关系!” “合作关系?”凌钲咬了咬牙。这个可恶的丫头啊!有时候,真是恨不得狠狠咬她一口!这就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关系了吗?合作关系?哼!要彼此“合作”,似乎不单单只有招投标一途吧…… 凌钲脸上闪过了一抹夹着无奈的淡淡笑意,抬头道:“明风!再去洀韶一趟!去帮我下个订单。一百两银子一套,指定要彤彤制衣坊的老板娘为我做衣服。我所有的衣服都要她亲手做。”他忽又长长叹了一口气,一字一字道:“她很了解我的尺寸。” 听到这个匪夷所思的订单,明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凌钲的意思,赶紧恭声答应。 只是—— 是错觉吗?为何他会从王爷的脸上看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王爷竟然没有发火,反而带着笑意…… 不正常!实在是太不正常了!不能怪他判断有误,实在是王爷的行为太过深不可测!明风忽然对王爷产生了一种由衷的敬佩之意。 这世上的事情,岂非就是“距离”才产生仰慕;“不懂”才让人佩服!
同一时间,香远益清。 “妹妹!今天,我吃了一小匙豆腐乳,就着馒头吃的!”看着走进房间的何芯,闵文曦一脸自豪。她已经在何芯房中恭候多时了。 “觉得如何呢?”何芯解下了披风,微微一笑。 “不错!”闵文曦满意点头道:“的确如你所说,只要能循序渐进地尝试,当真是别有一番风味!不过……” 闵文曦拉长了声音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给我做点心!” “你知道我很忙的!”何芯无奈地耸耸肩道:“你总不能霸道得不让人睡觉吧?”一边说着,何芯长长打了个呵欠。 “很忙?”闵文曦撇嘴道:“很忙还有时间给师兄做衣服?” “你胡说什么?”何芯臊红了脸。 “我胡说?”闵文曦扫了她一眼,走到东南角,打开一口箱子道:“你不是想告诉我,在天朝,还有其他人能穿紫色袖口的衣服吧?”箱子里是很多做好的衣服,从里衣、夹衣到外衫无所不包。所有衣服的共同特征是——紫色袖口!天朝皇族的象征。 “你怎么能随便翻我的东西?”何芯变了脸色。怔怔站了片刻,她终于起身走过去,轻抚着那些衣服,叹息道:“对不起!我不想冲你发火的。我是说……人有时候总是难免骗骗自己;人有时候总是需要某种寄托!”她的神色黯淡下来。 闵文曦无谓地一哂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究竟在干什么!明明两个人想见面想得发疯,偏偏就要避而不见!要是我啊……” 她忽然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何芯道:“妹妹!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何芯被她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抬头道:“你想问什么?” “你知道……?”闵文曦忽然有些脸热。这件事真的很烦人!不就是想问问怎么样才能找到达金那个臭家伙吗?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竟然空前地在她心中耽误了五天。事实上,从第一天见到何芯开始,她就很想问这句话。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开口,她就觉得面红耳赤、心跳加快,怎么都问不出口。 “知道什么?”看到闵文曦涨红了脸,何芯眼中突然涌上了一抹笑意。 “算了!没什么……”闵文曦摆摆手道:“你还是休息吧!免得老怪我耽误你的时间!”一边说着,她已经转身准备出门。 “姐姐且慢,小妹我……想送姐姐一件礼物。”何芯眼中的笑意更深。 “什么礼物?”闵文曦转身看了何芯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何芯眼神中的笑意让她很不舒服。 何芯伸手从颈中摘下一枚碧玉挂坠递给闵文曦道:“拿着这个碧玉挂坠,找到宛宜的任意一家富贵客栈,便可以找到某个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人。” “你是说……?” “没错!”何芯微微一笑道:“这是唯一一个可以找到……”她略一停顿,才一字一字慢慢道:“达金的方法。” 听到“达金”两个字,闵文曦的心跳又开始加快,突然大声道:“是谁要找他啊!找他干什么?” “噢!原来并没有人想找他!既然如此……”何芯微微一笑,挥手一扬,挂坠便向窗外飞去。 眼前人影闪动,闵文曦已经飞身而起,迅疾无比地接住了挂坠,低头道:“好歹也是值钱的东西,丢了岂不可惜!”看了何芯一眼,终于又大声道:“你知道的,他得罪了我。我必须要找他算帐!”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何芯微笑道:“你每天咬牙切齿地痛骂十七、八遍,当然是因为他把你得罪得很惨。” 她伸手揽了一把闵文曦,微笑道:“快去吧!好好教训他一下。席道长要到辞水给一个比武大会充当见证人,无法分身。我已经恳求大伯和大娘驾车送你去。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你们明天就可以启程了。” “我真的只是想好好教训他一下!”闵文曦又强调了一遍。 “当然!”何芯摆出严肃的表情道:“我完完全全能够理解。”
作者题外话:《琴倾天下》实体书终于上市了! 目前北发图书网有货,卓越预售中,当当无货。有兴趣的亲可以去瞅瞅,等等呢价格会更优惠~^_^ txt小说上传分享
青 霜
江湖上有三把最出名的剑。 第一把剑叫做“寒星”,质寒如冰,光亮如星,一剑刺出,便连天上的星光都会变得黯淡。 第二把剑叫做“锁魂”,无孔不入、锋利无匹,一剑刺出,灵魂就此被牢牢锁住。 第三把剑叫做“青霜”,薄软柔韧、清雅无痕,一剑刺出…… 在一片优雅无伦的青光中,章啸只觉得咽喉一凉,全身的精力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睁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他们不是说宁王绝对不敢动手的吗?他们不是说眼前这个侧妃是他的心肝宝贝吗?为了这个女人,他不是连公主都已经放弃了吗?可是,他为何能如此冷静?他怎么敢就如此直接地飞到他的面前,如此毫不迟疑地出剑? 章啸原本是最有名的“海王庙”老大,是天朝最有能力、最富有活力的私盐贩子团体的大哥。 有一年,一不小心,他们中了一个圈套,所有私盐都被截获。这次截获的结果是——他们寻得了一个大靠山。 从那一天开始,他们专门负责秘密押送天朝的铁器到佑滋国去。他不知道自己的靠山是谁,却知道这个靠山的能量深不可测。整船整船的铁器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流入佑滋国;流回的是整箱整箱的真金白银。几乎没有任何风险。海事署几乎不敢检查他们的货船。 而这一次,他的靠山已经允诺,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就允许他从每年铁器交易的利润中分成。每年铁器交易的利润究竟有多大呢?一个零头就足够一个普通老百姓全家幸福地生活好几辈子。 为了这巨大的利益,他拼了! 他从普惠寺绑走了正在进香的宁王侧妃——筠夫人。 他的靠山能量太大,安排太周密,所以绑架的过程十分顺利。 唯一不顺利的只是,他做梦也想不到宁王的侧妃竟然美得这般惊人,美得象个仙女。 直到真正见到筠夫人,他才理解了传令人的话。 下达任务时,他们对他说“老板之所以选中你,就是看中了你的定力。其他人,只怕会被迷晕了头,不忍心动手。” 幸好有这句话,所以,尽管不忍心,他还是把刀架在了筠夫人的颈上,只是离要害部位稍稍远了一点点。 想不到,这一点点的不忍心,这一点点的距离,最终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实在不应该怪他的! 对着那个美得惊天动地的女子,连他这个杀人不眨眼、一向以冷酷著称的“私盐贩子”都忍不住“心慈手软”。他实在无法理解,宁王怎么能如此忍心、如此冷静、如此毫不迟疑地——出剑!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普通人和政治家的区别。 闪过这个念头,章啸终于倒了下去。 一串血花顺着剑身缓缓流下。 凌钲取出一块丝帕搽拭着剑身,看了孟筠一眼,淡淡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周围堆满了人,但没有人敢动。 宁王的剑法好得惊人;更重要的是,宁王的态度冷静得吓人! 原本以为,抓住了他心爱的女人,怎么也可以同他讨价还价一番…… 其实,他们的要求并不过分。 他们不过是提出,要借他声震草原的“战阵图”一观。拿到“战阵图”,便会放了筠夫人,并且,五日内,一定交会“战阵图”。 他们的靠山向他们保证过,为了心爱的女人,宁王一定会答应这个要求。 一接到消息,宁王果然在第一时间赶到了这个位于大宁东郊的山洞。 谁也没有想到,听完他们的要求,宁王只是冷冷一笑,忽然飞身而起,眨眼间就来到了他们大哥的面前,凌厉无匹地一剑就刺入了他们大哥的咽喉。 那时候,宁王的从人正在陆续进洞……那时候,他们的兵器还挂在腰间…… 等他们取出兵器,一切就已经结束。 等他们终于取出兵器时,他们的大哥就已经被杀;他们手中的人质就已经获救;他们就全体陷入了宁王亲卫的重重包围中。 整个过程可以形容为——迅雷不及掩耳! 看到那清雅无伦的一剑,每个人都感到了一阵彻骨的冰寒! 万一他出剑不够快;万一角度稍微有点偏差;万一…… 没有万一!他的剑够快、够准、够狠!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丝毫误差,众人只觉得眼前青影一闪,整件事情便已经宣告结束。 看到那一剑,周围的人都在微微颤抖。 令他们害怕的不仅是宁王的功夫本身,更重要的,是他的冷静。 “如果被抓住的是我心爱的女人,我还能如此冷静吗?”每个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思考的结果就是害怕。为宁王的冷静果决感到害怕。 “放下武器,你们走吧!”凌钲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家里还有亲人在等着你们吧?” 宁王竟然放过了他们?没有人敢相信这一点,但是……毕竟保住性命是最重要的。只听“哐”地一声轻响,一个人扔下了武器,卖命向山洞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