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海龟爱上鱼 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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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海龟爱上鱼 池城-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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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席间,成捆的豪言壮语在彼此间堆积如山。 
  F君说:“希望你们能和我一样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皓崇晃着脑袋念:“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丢丢望望假模假样的皓崇笑曰:“你要修成正道还早呢!” 
  肥典瞧瞧F君,又看看我们说:“好像都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似的。” 
  我和木乾相视而笑。一打啤酒和一瓶白酒被消灭干净,并且不平均地分配到六条汉子的胃里。分配得最多的是肥典和木乾,所以就数他们说的话无边无际,找不着北。 
  “木乾,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我最最真心地希望,你从明天开始不要再颓废,按时上课,努力学习,好不好?”说这话的时候肥典几乎带着哭腔。 
  木乾的目光愈发清澈了,他将深情投射到肥典的眼眸里,“胖兄弟,你放心,我木乾今天就扔下这句话,如果我还不改,就不是人。”说完,似乎耗尽他的最后一瞬清醒,“哐当”一长条地倒在饭馆里。 
  大家正准备把木乾抬回宿舍,肥典瞪着血红的双眼吼道:“我一个人背回去!谁抢我跟谁急!”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是去背从战场上光荣负伤倒下的同生共死的战友。我们都感动了,是发自内心的。也许在这个酒醉的傍晚,没有什么比肥典这句话更能表达我们此时此刻的感觉。 
  朋友! 
  第二天早晨,不知是谁弄了一个闹钟把大家都吵醒了,我还未从昨夜的宿醉中恢复,头疼得厉害,迷迷糊糊听见肥典翻身下床,窸窸窣窣地走着,然后停下。 
  “木乾,起床上课了,还记得昨晚你说的吗?” 
  没有任何反应。 
  “木乾!!!” 
  所有人都被咆哮声惊吓到了。 
  丢丢忍不住骂:“鬼叫什么?” 
  我的酒彻底吓醒,费劲地张开沉沉的眼皮,看见肥典正跪在木乾的下铺前望着他,咆哮的余音犹未散去。 
  木乾不紧不慢地偏过头,疲惫的双眼挤出一条灰白色的细缝,对着肥典说了一句话: 
  “同花顺大吗?我出三匹!” 
  我闭上眼又沉沉地睡去。 
  我听见父子两人在对话。 
  爸爸对儿子说:一定要听话。儿子答:好。爸爸问:你为什么答应了不去做?儿子答:因为如果你说的我都去做,那我岂不是变成你了? 
  也许语言就是爸爸,行动就是儿子。 
  55 
  大学的课程可以大体分为几类:一类为米饭主食,即所修专业,爱不爱都得学;一类为鸡鸭鱼肉,据说营养足味道佳,比如计算机、外语,大家都去抢吃,更有人顿顿海吃,结果吐了;还有一类为瓜子、白果、话梅,偶尔吃吃回甘无穷,好比公共课。 
  可儿主动来找我一起去听他们系的公共课,这是一位姓师的教授讲的,以语言大胆刻薄而闻名。 
  师教授长得比较愁苦。头顶很聪明,稀稀疏疏地躺着几根黑毛。头形为不规则球体,以耳垂下延为界,耳垂以上近似球体,耳垂以下像被福尔马林泡过,忽然发胀向四周扩散开来。远看又像极了一个巨型的摔过的鸭梨,酒黄酒黄的。不用听课单看样子你就忍不住想笑。 
  据说他是学校“四大名嘴”之首。(这外号比“四大名捕”强多了) 
  他的课题多涉及男女情爱。记得高中的时候曾看过几本黄色小说,那些赤裸裸的描写不免让人脸红心跳,但是毕竟年纪还小,该发育的地方尚未发育成熟。现在却在大学的课堂里,在上百人的公共场合,顿然会产生一种“众人皆醉”的快意。看看周围的那些聚精会神的脸,你就知道,所有正常的人,不管他(她)平常对灵魂的赞美多么崇高,对肉体的欲望多么鄙视,终归会落入脱裤子拉屎的俗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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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海龟爱上鱼》第六章(5)   
  人如果没有动物的基本特征,还可以一代一代地繁衍生息下去吗? 
  师教授给我们打了一个比方,他说:只有精神的恋爱,那是鬼魂的爱;只有肉欲的恋爱,那是野兽的恋爱;必须是精神和肉欲的结合,才是人类的爱。 
  他说话很慢,每个字都会拉着长长的尾音。于是,在强调“肉——欲——”这个词的时候,好多女生都低下头去,包括可儿。很多男生都抬起头哈哈地笑,其中有我。这仿佛就是男和女的区别吧。师教授同样有一句精辟的话解释:男人是剑,是火,是进攻!女人是水,是大地,是包容。 
  师教授说到这儿,饮了一口茶水,又补充了一句:“包——容——以后你们就明白什么是女人的包容!” 
  教室一角几个男生发出一阵怪笑。我想他们才是真正懂得师教授的人。 
  师教授缓缓地把眼睛的缝隙张大了一些,一字一句地说:“自以为是的人是最愚蠢的,没有性爱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所有的人都被这押韵而直白的语言逗得乐不可支。 
  包容吗?我觉得可儿一点儿也不包容我。她总是会不厌其烦地从我身上发现一些我活了20年都没有发现的毛病。比如:吃完饭的碗里总剩下米粒,讲话激动的时候唾沫乱飞,不等对方说完就会插嘴等等。 
  我一直没有把这些视为毛病。我有我的理由。首先我喜欢用菜汁拌饭,这就意味着最后剩余的几粒饭上将富含大量的油脂,它们带给我的营养将会远远小于带给我的危害,高血脂可是冠心病的诱因啊;其次不停讲话的时候由于舌头在口腔内高速地运动,必然会搅动一定量的唾液随之旋转,口齿张开的时候自然就会往外飞出了,其实每个人都有啊;最后,插嘴一说纯属虚构,我认为,不可能等到对方说完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你说完没有,该我了啊?这样的对话还有意思吗? 
  想到这里我看看坐在身边的可儿,她可听得津津有味呢。 
  我悄悄地碰碰她,用嘴努努师教授的方向,说:“看看教授都这么说了,我们也应该遵守啊。” 
  她奇怪地望我一眼,问:“遵守什么啊?” 
  我说:“不再谈鬼魂的恋爱,谈人类的爱啊!” 
  她一下耳根红了,推我一把,说:“去你的!” 
  如果偶尔的搂搂抱抱不叫肉欲的话,实际上我和她仍然在精神的世界里遨游。从“未遂事件”以后我对她的举动都十分检点和小心,哪怕骚动的暖流从头传到脚又从脚回到头。我害怕这种未知的发生,在内心深处,似乎又渴望它的到来。 
  回宿舍的当晚,卧谈会上,大家围绕“究竟什么时候告别处男生涯”这一话题畅所欲言。 
  肥典首先跳出来说道:“我不想当处男,但是却没办法不当。” 
  皓崇笑言:“你确实不是处男,你的贞操早已献给了勤劳智慧的双手。” 
  其余人等哈哈大笑。 
  肥典辩驳道:“双手怎么啦,这才是对性冲动最负责的处理方式不是吗?” 
  没有人反驳。 
  丢丢接着说:“什么是处男?就是处处都很艰难。没人疼爱,没人理睬。” 
  悲观论者被我们的恋爱派打断。皓崇说:“其实处男是一种对自己对他人负责的态度,不是说不想去做一些事情,而是我们准备好没有。” 
  我想起“未遂”那天,我也曾产生“准备好没有”的念头。 
  一直没说话的恋爱老油条F君说话了:“什么时候不是处男不重要,什么时候还是处男才重要。” 
  丢丢瞅他一眼,道:“说什么我听不懂,你不会因为还是处男才出此言论吧?”丢丢说得没错,大学一年级就开始谈恋爱的F君到现在还是含苞欲放的小男生。什么原因?这也成为大家公开议论的恒久话题之一。 
  肥典偏头看着我,问:“小米哥,你说说。” 
  我能说什么呢?我告诉他们:“我是又想又怕。” 
  木乾听得兴致盎然。大学一年级的时候他还装模作样,现在也抛弃了阳春白雪投入我等市井俗人的怀抱中。 
  丢丢打趣地问木乾:“要不,您来诗意化地总结一句。” 
  木乾淡淡地说:“向往,但不庸俗。” 
  我进入梦乡的前一秒钟也没能弄明白:还可以不庸俗地做这种事吗? 
  56 
  大学三年级下学期的日子确实是难熬的,时间撇开一切地朝前飞奔。而我却大脑空白,没有思想。虽说得到“感情丰富,恋爱正常”这样的蛋糕,但真正吃到我嘴里的有几块?恐怕只有胃里清楚。 
  冯昆在我想念他的时候很少来找我,看出他对于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做法开始反感。他的娱乐活动升级为打麻将,据说还把他们学校的留学生都招来一块儿玩,实在是令人佩服。抱着观察“国际友人是如何发扬国粹”的好奇心,我好说歹说拉了可儿陪我一块儿去找冯昆。 
  老冯的宿舍恐怕是工学院里最乱的宿舍之一了。印象中的宿舍从来都是这样:地下横七竖八地扔着方便面的空袋子,发霉的袜子和球鞋会不经意地碰到你的鞋帮,墙边的拖把好久没有动过,很容易就看见上面覆盖的一层菌丝。床铺上的被子如花卷一般揉成一坨。 
  推门进去那一刻,果然,两个高鼻子蓝眼睛的母老外正和他们一块“哗啦哗啦”地搓麻将牌呢。我想,国家的荣誉被这小子丢完丢尽了。   
  《如果海龟爱上鱼》第六章(6)   
  冯昆恹恹地抬起眼皮看我,只说一句:“哦,来了!”便又低下头,继续摆弄他的张子。我气坏了,想想可儿还在旁边,不便发作,就耐着性子凑过头去看。可儿对于老外搓麻将表现出很浓厚的兴趣。 
  她问母老外:“你喜欢玩这种游戏吗?” 
  母老外十分愉快地回答她:“哦,荡仁(当然)。我们追埃答马缰(最爱打麻将)。” 
  这当口冯昆对我说:“两个法国人,我在英语角认识的,厉害吧,特好笑的是,她们的英语比我还差!” 
  我问:“那你们怎么交流?” 
  冯昆说:“她们中文流利得很!想不到吧?” 
  我有些不解的是,她们为什么会喜欢打麻将呢? 
  母老外了解我的疑惑,抬头冲我哈哈地乐,说:“你们是人,我们也是人,你们喜欢,我们为什么不喜欢呢?”我也乐了,都是人,咱鼻子里可没植入支架,眼睛里没涂蓝墨水! 
  冯昆对我说:“关于这个我也没想到。前几天带她们到宿舍里玩,一见麻将就手舞足蹈,说最喜欢玩。” 
  可儿对于母老外和麻将似乎都诞生了没完没了的兴趣,不停地问这问那。我拍拍她说:“不要打扰人家的兴致了,咱们走吧。”离开冯昆的宿舍,我才知道两个母老外起了中文名字,一个叫翁雨停(婷),一个叫安静雪。 
  我琢磨老外这名字挺秀逗的,有她们在,冯昆那儿还会安静?还会雨停? 
  可儿对那运动产生了异常的关注,她问我:“你怎么就不玩呢?” 
  我告诉她:“这是一种吃东西的运动。知道吃什么吗?一吃时间,二吃精力。”说完我还装出一副恐兽的样子吓唬她。 
  她一下跑开了。 
  在师教授对男女之间激情问题诠释以后,最近我对可儿老是想入非非,但她总能恰如其分地粉碎我的“阴谋”。我有时候会旁敲侧击地问她关于爱情的看法,她给我的回答是:年纪太小,一切都需要时间。 
  可怕的时间! 
  时间和我打交道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常常能感觉到它的存在,有时候它会陪我独坐窗前,并发出一种孤寂的声响。它会在窗外的树叶随风摇曳的时候,默然地,生出一只触角,来触碰我心底的柔弱。有时候它又像一个寻找宿主的幽灵簌簌地在我的面前徘徊。我会激愤地想去骂它——你怎么这么没有人味啊! 
  木乾也不能来陪我了,他在吃遍宿舍的“百家饭”后,回家补充元气。我无法忍受心灵在孤独的岛屿上煎熬,操拾书本重返课堂。只要不再看见“名捕”丑陋的嘴脸,其余都可以忍受。 
  理科生的大学三年级是怎样度过的?上课下课使我麻木而满足。我也终于明白我们专业毕业后是要去做什么。如果一切对口的话,原来是要在电子显微镜下工作的。四年学习就为了这个吗?听师哥说如果毕业后从事专业工作,平均每台电子显微镜下要站20个毕业生!我实在不明白这样陈旧的设置为什么能够坚持到现在,那些仅有的学术气氛在这种自危的感觉下一扫而空。我没有细究其他同学的想法。课堂上说的东西和我的距离都显得好远好远。科学在发展,创造永不停歇,尽管课堂里已经开始掺杂更多哲学的佯谬。我听见老教授在某次课上和我们讲到一个著名的“薛定鄂的猫”的故事,说是一个叫薛定鄂的科学家假设了一个试验,按照量子力学的原则最终可以达到这样的一种效果:猫在同一个时刻既是活的又是死的。这样的哲学问题和我的生存状态是何其相似呢,我在上学,所以我是活的,我好像都没有学到,所以我是死的。 
  生活总会把这些片断打碎了又重组,让回忆的我无法完全恢复它的原貌。 
  可儿被母老外的气质吸引住了,竟然主动要求我去找她们,说是吸收“异域文化”。我担心她是找老外为借口研究麻将为真,便三番五次地压制。可儿很不高兴,话里带刺:“老是我们两个在一起,又没有新意,不烦啊你?” 
  我无话可说。 
  所有的感情是不是经历了新鲜之后都会褪色?F君会不会是这样?皓崇会不会是这样?我问F君,他反问我:“褪色的定义是什么?” 
  我说:“感觉枯燥无聊啊。” 
  他马上现出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说:“枯燥吗?不觉得啊!我每天看见女朋友都兴奋。”说完就寻找“兴奋”去了。 
  真不知道他是逗我还是真心话。 
  皓崇应该还是“保鲜期”,从他时常变换的穿着就可以看出来。他今天吹着口哨回来,脸上像刚吃过肥肉似的透着油光,丢丢便问:“怎么啦,去哪里浪漫啦?” 
  皓崇突然着了魔,仰天狂笑,止也止不住。着了魔的开关在15秒钟后才turn off。 
  一问皓崇才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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