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为引?”殷边瓷喃喃念完,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张瀛士道:“由贫道做法,以银针取之鲜血,条件却必须是皇后娘娘心中重中之重人的心头血,方能唤醒娘娘。”
“重中之重的人……”殷边瓷等待这么久,为的就是能够唤醒糖心,为此有了办法,一刻不容耽搁,马上命人带葛青逸入宫。
葛青逸见到殷边瓷第一眼,难免显得错愕不已:“你是恩人公子?”尔后想到他的真实身份,忙垂下头,“草民该死,还望皇上恕罪。”
殷边瓷紧紧盯着葛青逸,那目光活似在他身上扎了根一般,直把葛青逸看得头皮发麻一头雾水。
半晌,殷边瓷叹了口气:“朕想让你帮个忙。”
葛青逸一愣,继而开口:“只要草民能够办到,一定竭尽所能。”
殷边瓷垂下眼帘,仿佛是不愿承认什么,可又不得不去承认什么,缓缓逸出几个字:“朕……需要你的心头血。”
葛青逸疑惑:“心头血?”
殷边瓷绷着脸道:“不错,唯有你的心头血,才能唤醒皇后。”
葛青逸有些诧异,不过想到上回一面,那个沉睡在殷边瓷怀中的女子,心内便起了一丝柔软的触动,他几乎没做多想,便答道:“草民愿意。”
殷边瓷对他的不假思索略感意外,追问一句:“你可想明白了?”
葛青逸恭谨启唇:“草民想明白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对方是皇后娘娘,草民愿肝脑涂地,听从皇上的旨意。”
殷边瓷感激地点了点头,旋即唤来张瀛士,取其之心头血,为糖心做法归魂。
可惜结果却是出乎意料,一日一夜过去后,糖心依旧沉睡不醒地躺在床上,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殷边瓷满心期盼,最终似被一盆冷水当头灌下,他怒不可遏地朝张瀛士心窝处踢了一脚:“混账,你胆敢蒙骗朕!”
张瀛士吓得屁滚尿流地从地上爬起来,声音颤颤巍巍:“皇上明鉴,贫道句句属实,唯有心头血,方能使娘娘引魂归位!”
殷边瓷咬牙切齿:“既然如此,为何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一夜,皇后却无半点苏醒的征兆?”
张瀛士伏身叩首:“贫道说过了,对方必须是娘娘心中重中之重的人。”
重中之重……
葛青逸一直是糖心的心上人,这点殷边瓷比任何人都清楚,除了葛青逸,殷边瓷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比葛青逸在糖心心底的分量更重?如果是小毛蛋与小豆芽,又具体是哪一个?况且孩子们年岁还小,万万经不过这等危险。
殷边瓷想得绞尽脑汁时,张瀛士何尝不是在疑惑:“贫道斗胆……”
“你说。”殷边瓷冷冷道。
“皇上待皇后娘娘情深意重,在娘娘心中,又何尝不是如此?”其实找来葛青逸的时候,张瀛士就有些闹不明白,明明东楚帝才是对方的夫君,为何最后东楚帝却找来其他的男人?当然,帝王心思难测,这也极有可能是东楚帝在试探自己。
“你是说朕?”殷边瓷愣了一下,与其说吃惊,倒不如说是一副不自信的样子。
不过这也提醒了殷边瓷,只要有任何希望,他都要尽力试一试,尽管一致遭到太医众臣的反对,但殷边瓷心意已决,如果可以唤醒糖心,哪怕要他的命去换,他也愿意。
对于殷边瓷的这个决定,糖心却急得直想破口大骂,先前已经有大师兄为例,他竟然还打算尝试一遍,糖心认为他不是脑子烧糊涂了就是被驴踹了,说来也奇怪,张瀛士取走葛青逸心头血的时候,糖心并没有什么感觉,可当糖心看到那根银针刺入殷边瓷的心口时,她就有些受不了了,浑身紧张得发抖,仿佛那根刺是刺在自己的血肉里一般。
张瀛士开始做法的时候,锁魂玉突然发起了强烈的光芒,糖心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吸住,纵使她吓得往外跑,那股吸力也犹如爪子似的将她拉了回来,糖心看着自己一点点靠近床榻上的慕容皇后,最后锁魂玉的光芒彻底把她覆盖,糖心便昏迷不醒了。
糖心眼皮子刚睁开一丝缝儿,就听到有人激动地唤着:“宝贝,宝贝。”
声音近在耳边,糖心想着怎么那么熟悉呢,待她完全睁开眼睛,就看到殷边瓷一张大笑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糖心纳闷自己不是魂儿吗,殷边瓷为何还能看得到她?刚想动身,却发觉四肢宛如被大石头狠狠压住一般,根本动弹不得,是以只能由着欣喜若狂的殷边瓷抱着她亲个没完没了,把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统统亲了一溜遍,害得糖心脸上全是他的口水。
糖心又气又急,口齿不清的大叫:“你……你……”
大概是她昏迷的时候太长,殷边瓷唯恐她失去记忆,亲完脸后,忍不住抬首问:“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
糖心本就全身虚弱,更承受不住他压在身上的重量,破口大骂道:“当然知道!殷边瓷你这个混蛋,我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换做别人,对东楚帝讲话这般大不敬,可是要砍头的罪过,偏偏她越骂,殷边瓷越笑得合不拢嘴,颔首起身,亲自忙手忙脚地给她端茶倒水。
糖心才琢磨过来,原来她真的神魂归位了,不仅苏醒,还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难怪殷边瓷可以看到自己了。
虽说变成魂儿的时候,糖心目睹殷边瓷对自己的种种举动有些难过、小感动,可如今醒过来,那就是另一码子事了,她可没打算给殷边瓷好脸色瞧。
由于时间隔得太久,目前糖心只能跟僵尸似的绵软无力地躺在床上,而殷边瓷也不吭声,只是静静注视她,那充满缠绵的眼神简直把糖心看出一身鸡皮疙瘩,干脆闭上眼睛睡觉,结果到了晚上糖心再睁眼,入目依旧是最张最不想看到的脸。
糖心环顾下周围,皱皱眉:“你怎么还在啊!”
殷边瓷笑嘻嘻地吻下她的手背:“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糖心不遑开口,殷边瓷已经急匆匆地跑到桌前,为她倒来一杯清露,这与糖心“活”着时的态度相比,可谓大相径庭。
糖心注意到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眼波盈盈,温柔得快能滴出蜜水来,还真有些不适应他这副殷勤的模样:“阿萝呢?”
“阿萝在外面,有什么事,你跟朕说就好了。”殷边瓷一面说着,一面为她轻柔地拂了拂额发。
糖心鼓起腮帮子:“你走吧,我想一个人躺着。”
殷边瓷一愣,继而点点头,果然走了。
糖心刚松口气没多久,一会儿殷边瓷却又进来,还开始给她脱衣服。
糖心傻了眼,怔了片刻才道:“你、你做什么?”
殷边瓷一本正经地解释:“热水备好了,朕带你去洗个澡。”
糖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里衣、肚兜嗖嗖几下就被他抽了出来,立马扯着嗓子尖叫:“不要不要!我不要洗澡!”
殷边瓷将已是光不溜秋的糖心打横抱起来,宛如哄着孩童一样哄着她:“听话,洗了澡,才能变得更香香啊。”
糖心当然知道洗完澡才能更香香,问题是,她不需要他来给她洗啊!
糖心气梗梗地被他抱进浴桶里,好在殷边瓷自觉的很,只是认认真真地给她搓背擦身,完全没有见…色…起…意的意思。
“唔……”糖心两手捂住桶沿,微微绷紧身子。
“朕再轻一点。”殷边瓷见状,马上放轻了手劲。
被他清洗私、密、处,糖心简直羞得想哭,虽说这一幕,她成为幽魂时见过好多次,可这回亲身感受,她还是羞到无以复加。
糖心被洗得香喷喷像个小香球一样让殷边瓷抱回床上,看到他也宽衣解跟着上了床,不禁气得吹眉瞪眼的。
殷边瓷轻轻拍着她后背,在额际上落下一吻:“睡吧。”
糖心眼珠子瞪得圆圆的,面对那张大笑脸,哪里睡得着,殷边瓷只好笑着替她翻个儿,让她背冲自己。
打从糖心醒来后,殷边瓷活脱脱似变了个人,脾气好得不得了,无论糖心说什么也不会生气,对于糖心平日里的照顾,更可说是无微不至,他还特意将奏折都搬到寝宫批阅,为了就是能时时刻刻看着糖心,仿佛只要这样看着她,他便心满意足了。
糖心实在不习惯这个样子的殷边瓷,有时候发脾气,看着他那副可怜巴巴含情脉脉的眼神,又有些于心不忍,但糖心可没忘记她当初是为什么“死”的,是以在燕窝补品一通灌的情况下,糖心终于在十天后可以下床走路,活蹦乱跳了。
趁殷边瓷上早朝的机会,糖心偷偷收拾行囊,溜出了倾鸾宫,然后找到花仙子打算离开皇宫。
第53章 'JJ家连载'
不过糖心刚把行囊甩到花仙子的背上,就听见一道清晰宏亮恨不得惊天动地吓得她浑身寒毛都快竖起来的声音——
“皇后娘娘!”
林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背后,笑着行下一礼。
糖心小心肝险些被他吓出来,抚着胸脯,结结巴巴地问:“林、林统领?”
林靖点头,出声道:“属下无意从此处经过,没料到就碰到了皇后娘娘。”
无意?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糖心纵是傻子也听得出来,林靖这是在给她台阶下,眼珠子一转,便也装傻充愣道:“噢,那、那还真是巧啊,我也是……顺便出来散散心……”
林靖笑了笑,看着她拿回手里沉甸甸的行囊,并未点破。
不过当他再瞥向花仙子,花仙子居然像是个怕犯错的孩子,乖乖卧在地上。
糖心不由得纳罕起花仙子的反应,林靖随之解释:“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自从一年前雪鹤姑娘私自带领娘娘出宫,皇上便严惩雪鹤姑娘三个月内不准吃鲜鱼,今后若有再犯,皇上就要下狠旨拔毛了。”
一提“拔毛”,花仙子不禁微微哆嗦下,似心有余悸一般,怯鸣了两声,将脸埋进翅膀里去了。
糖心心道殷边瓷也真够狠的,人家花仙子好歹也是姑娘家,居然开口威胁要扒掉它身上的毛,那该有多丑啊!看来日后她再想遣用花仙子就没那么容易了。
林靖躬身,诚恳地请求:“请皇后娘娘随属下回去吧,皇上正在康顺宫等候娘娘。”
糖心皱皱眉,也不知道殷边瓷在她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竟然这么快便被发现了,不过此刻老老实实回去,未免显得她太没面子。
林靖突然扭头吩咐侍从,抬了一顶早就准备好的帷轿过来,客客气气开口:“皇上还特意交待,从仙云园到康顺宫的路程有段距离,娘娘不爱走路,就乘轿好了。”
糖心嘴角一搐,终于无话可说,就这样被人给恭恭敬敬地抬了回去。
当糖心走进康顺宫的时候,殿内只有殷边瓷一人,大概晓得她逃跑的消息,提前下了早朝。
殷边瓷坐在桌案后,脸色谈不上多好看,也谈不上多难看,好像是紧张,他右手死死攥着已经泛凉的茶盏,简直能给攥碎了。
糖心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结果看着她走进来,殷边瓷脸上反而恢复了平静,甚至还朝她笑了笑。
“糖糖,咱们好好的谈一谈,好吗?”殷边瓷眼神柔和地凝睇她,那笑容到底有些牵强。
既然已经被他发现,糖心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只恨自己为何总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直截了当道:“我要走。”
殷边瓷浑身一紧,启唇问:“你想去哪儿?”
糖心昂起下巴,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味道:“我要远走高飞,到哪里都可以。”
“那你一个人走,有没有想过日子该如何过活?”殷边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糖心自然是有所准备的,比如她行囊里装的金银财宝足够她一辈子不愁吃喝,只是经殷边瓷一问,她突然有了几分做贼心虚的感觉,毕竟这些东西可不是她的。嘴硬道:“反、反正不用你担心。”
殷边瓷见她偷偷摸摸将行囊往背后塞了塞,莫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糖糖,你就没想过,你走了,孩子们该怎么办?”
这话就戳到糖糖的痛脚了,要说她可以舍得离开殷边瓷,却舍不得她怀胎十月的小毛蛋与小豆芽。糖心低着头不说话,思忖来思忖去,半晌才道:“要不小豆芽归我养,小毛蛋归你养。”
殷边瓷闻言,声音突然冷得宛如数九隆冬里的冰雹:“你以为朕能让堂堂东楚国的公主流落到民间?”
糖心也知道这事不太可能,况且仔细想想,小豆芽跟她在一起,日子恐怕没有在皇宫里好过,正当她不知如何作答时,又听殷边瓷问:“而且你走了,朕怎么办?”那语气竟有几分哀求的意味。
糖心瞪大眼睛,怀疑他脑子是不是出了毛病,什么叫她走了他怎么办?糖心可没忘记他是至高无上的东楚帝,背后三宫六院要什么没有?
殷边瓷垂下眼帘,声音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柔:“糖糖,朕知道你现在对朕尚有心结,你再给朕一次机会好不好?”
机会……
糖心也不清楚他所说的机会,是指继续留在他身边做万千之中的女人,还是忘记两家曾前恩怨毫无芥蒂地做人人羡慕的帝后?说起来,他们虽是夫妻,彼此间却似乎从没坦诚相待过。
糖心沉默的时候,殷边瓷已经走到跟前,糖心终于开口:“殷边瓷,我没办法跟你在一起,至少目前……”
“朕愿意等。”殷边瓷仿佛不想给她拒绝的机会,猛然握住她的双手,那眼神更宛如灼了纸的炽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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